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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滔天大罪-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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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虽然因他而起,但至而今,他就算承认了身份,这几个人也不会轻易放过山寨。
  说这地下的机关是狼群,钱老他们五个又何尝不是狼群。
  “你是首要,他们就算想报仇,也得先擒了你再说。”慕云深仍然不缓不急的慢慢道。
  萧爻顺着他的指尖看下去,那间屋子大概很久没人去了,连打扫都没打扫的样子,从里到外的破落相,但窗户做的很大。因这儿没人敢随便动,又怕竹木的骨架子湿潮生虫,所以采光充足,也要时常通风。
  萧爻从那薄薄的窗户纸上看见了人影。
  “顾大哥他们都在那儿?”萧爻方才还露着茫然的表情彼时被笑意替代,他拍了拍慕云深的肩膀,答应了一声,“好嘞,慕大公子果然鬼着呢。”
  话音刚落,他就要往下蹦跶,被慕云深一手拽住了腰带,整个人猝不及防往后一仰,连裤子都差点没保住。
  “急什么,人还没到呢,知道落地点吗?”慕云深仿佛忍着莫大的无奈,眉心蹙成一道细痕,眼角却微微向上弯着。
  萧爻促狭的舔了舔唇边,“不是想尽快结束,过过安生日子吗?”
  一天到晚发梦要过安生日子的,除了疯就是傻,像萧爻这样精神正常的倒还是头一个,世上的堕落他无师自通,慕云深也是缺了心眼儿……他这会儿从萧爻的“死讯”中完全回过神来,冲动被冷静一泡水浇灭了,觉得自己可能搞错了什么。
  毕竟一棵树一条狗,带在身边久了,也能生出感情来,虽然慕云深知道自己的品性,百年的巨木老死的狗他都不见得多看一眼。
  “又想什么呢?”萧爻歪着头看过来,“你放心,要死,我也赶在前头给你铺路,更何况你我两个祸害,且死不掉呢。”
  他说完,惬意的伸了伸懒腰。雨是真正停了,阳光突破云层,把渗进关节里的水蒸腾出来,萧瑟的秋风中硬是感觉到了暖和,萧爻搓了搓手,“快到了,我先下去,你也别逞强,动手的事交给我和顾大哥。”
  布满机关的后山,其实不管屋顶还是翻腾在半空中,都有可能被一切为二,慕云深找的这几处落脚点,是半个机关所能留下的最大破绽。
  慕云深在他身边时,还会指导动作与身形,离了慕云深,萧爻全靠直觉和命大。
  耳边也不知道什么声音,蚊子扇着翅膀一样,一阵接着一阵,消停不下来,比刚刚那两丈距离响的还密集。
  萧爻在半空中拧身,靠着腰腹的力量往前冲了一段,他的轻功是在悬崖边上练出来的,不怎么好看,但是很实用,比他瞎比划的剑法尤胜一筹。
  刚一落地,萧爻眼中登时闪过一抹白光,撕巾裂帛,贴着他的鼻尖削了上去,刹那间一个来回,这抹白光又消失在地面中。
  他的眼皮子都没来的及眨,又是一个旋身,如此,结结实实三个起落,萧爻胸口提着的这口气,憋的既胀且闷,疼的胸骨像要裂开了,喉咙里一股血腥味,这才到了慕云深所说的那个点,勉强站住。
  萧爻伸手冲慕云深招了招,示意自己已经平安落地了。
  他方才这个动静不小,门里门外的人都被惊动了,顾怀武捅破了窗户从里向外看了一眼,先瞧见了萧爻,又顺着看上去,与慕云深短暂的眼神相交。
  而段愁领着的人刚刚到。
  三方对垒,人齐,局开。
  年久失修的机关“轰隆”一声又给阖上了,这间屋子是阵眼,两相配合才能成一个绝阵,但现在还浅薄的很,甚至没有一半的威力。
  段愁若是再进,入了这间屋子,捣毁枢纽,这机关就全废了,但要是内部的人自己关上的,那就能再用一次。
  萧爻堪堪挡在二者之间,嬉皮笑脸的找揍,他先自来熟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大大方方的承认,“几位,你们要找的就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萧爻。”
  段赋是朝廷命官,萧故生虽然和他不对付,出于种种原因,总有遇见的时候,这几个魔宫的人跟着段赋许多年,与萧故生也打过照面。
  记忆中萧将军排兵布阵一流,武功么……二流勉强挂个边,算进三流里,但没想到他这儿子却厉害得很。
  连性格相貌都天差地别,像个冒充的居多。


第50章 第五十章
  钱老和崔青青之前都和他交过手,也知道萧爻的长相,却没想到这年轻人如此的胆大妄为,不仅没离开山寨,还敢出来正面迎敌。
  萧爻将牡丹长剑横亘在脖子后面,洗干净的脸在阳光下看得见轻柔的绒毛,他的身上有股坚韧的生命力,欣欣向荣,光明磊落,仿佛刚刚蒙头盖脸做贼似的人完全不是他。
  惯会欲盖弥彰。
  钱老的眼角很丧气,往下耷拉着,所以任何表情在他脸上都显的像是爱搭不理,他从段愁的身后越位而上,打量了萧爻一阵,对他这种找死的行为给予了充分的肯定,“果然初生牛犊不畏虎。”
  随即又道,“你要活捉,其他人却要死,可都是受你拖累。”
  这话假惺惺到了一定地步,萧爻差点没绷住,要为钱老的冠冕堂皇放歌一曲。
  “活捉是吗?”萧爻剑柄抽出一段,龇在脖子上,“我记得段赋这个人挺吹毛求疵的,别的不要紧,只是他下的命令得贯彻始终,出一点差错就要连坐是吧?”
  萧爻嘴里放着狠话,架在脖子上的剑轻轻一动,渗出一点血来。
  他怕疼怕的要死,这会儿心里骂成了一团,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装作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来来来,你们往前靠靠,看看能不能救回来。”
  钱老的脸色猛然变了,他已三世同堂,最底下一对龙凤胎,才满白日,正住在京城相府之中。江湖事,不逼至末路饱受折辱,没有自寻短见一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自暴自弃的对象。
  当即往后退开半步,甚至温言相劝,“小兄弟,你想开一点……”
  钱老的心里有顾忌,其他人却不一定。
  矮冬瓜平地一滚,从钱老的左手边滚了出去,他身形矮小,但轻功奇高,加上本来就是个疯子,不怕死,更不怕别人死,肉球一样的撞向萧爻胸口。
  崔青青袖手不管,就连钱老也拦不下这个疯子,萧爻“哎呦”一声,作势往后倒,腰一折,剑倒插在身后的土地中,以此借力倒腾了两个跟头,背撞在竹木的墙上,这才停了下来。
  钱老慢慢舒出了一口长气,他也看出来了,这年轻人没这么狠的手段,也没这么铁的心肠,真的敢一死了之。否则刚刚那一撞,准能将他撞到剑锋上,脖子划开一道,不死也要重伤。
  “钱老,不对啊,这小子没必要现在暴露身份……我看他是,在拖延时间。”
  段愁附耳道。
  他们几个其实都是高傲的人,谁也不服谁,钱老虽然年纪大,江湖经验丰富,但心肠已经软了,不像以前那样风光,这般缩头缩尾的做法要传到段相或宫主耳中,他怎能如此快活。
  萧爻是个人精,迟钝和天真是环境铸就的,变通是骨血里的。
  他贴着墙,看这几个人面色纷呈,就知道这里面恐怕相互忌惮的很,而段赋就像是一根绳子,把五条毒蛇绑在一起,堵住他们对内撕咬的嘴,如果把这根绳子解开,他们先要做的,就是自相残杀。
  “看来是我搞错了,几位都是萧爻魔宫的人,又怎么会忌惮段相的报复呢,”萧爻意味深长的看了钱老一眼,“没家事就是好,也不怕被牵连,看看我……千里跋涉,就为了家里几口人。”
  他说到动情处,还长吁短叹起来。
  钱老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的眼角几乎完全垂了下来,仙风道骨瓦解了一半,被阴沉填补。刚刚的擅自行动确实驳了他的面子,幸而萧爻退得快,没什么事,倘若真的是个宁折不弯的,可就难收场了。
  钱老知道这些魔宫里的人,各个都有些疯狂,不服管教,一个个敢与天叫板——实在是年轻,等长上几年,被天甩两个耳光,就知道消停了。
  他可以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看报应,但如果这报应沦落到自己的头上,可就不痛快了,幸好钱老是个顾大局的,这账可以慢慢算,段赋的任务可不能耽搁。
  发芽的芥蒂没能发育成苍天大树,便早早夭折了,但根系已经长成,打破了之前滴水不漏的配合,萧爻勉强与这五个人周旋,像入了荆棘林,再小心也难免割一身口子。
  幸好身后有个慕云深,幸好慕云深总有后手,萧爻才愿意冒着被活剐的风险,在这刀光剑雨之中穿梭往来,半步不退。
  慕云深说过,这机关是狼群,受到外力的破坏,会群扑而上,就是段愁也无能为力,到时候只能看个人造化。
  而这个外力却必须要大,范围要广,得是矮冬瓜丢出来的东西。
  只要机关还开着,他们小心翼翼,紧盯着矮冬瓜,就不可能引出不计后果的行动,但关上后,面对萧爻这样的对手,矮冬瓜的行为将不可控,正是最好的机会。
  但这个计划有个显而易见的弊端,要是萧爻不能尽快抽身而出,进入屋中,他也会被牵涉进机关里,到时候,敌死我亡,玉石俱焚。
  “动手吧。”慕云深从窗户往外看,他要的动静还没出现,但矮冬瓜的手已经伸进了怀里。
  这是一种习惯,矮冬瓜造出来的东西细巧但威力巨大,在他眼里如同艺术品,消耗之前,总会摩挲一下。
  顾怀武的手紧张的搭在□□上,既不敢太用力,也不敢完全悬空,手背上青筋暴跳。丈八的大汉铁塔般窝屈在小屋子里,几乎顶到房梁上,他听到这话,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慕云深。
  “现在?可萧老弟他还没……”
  “快!他能进来!”慕云深甚至没等他把话说完,及时转动了□□,机簧一响,这次间隔的时间比上一次短了数倍,伴随着震天的爆炸声,窗户纸被三道人影捅破了,纠缠在一起摔了进来。
  被压在最底下的是萧爻,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擦伤,剑伤,刚洗完的脸也不干净了,牡丹到底还是没有出鞘,像根棍子一样挡在背后,隔开了崔青青的短刀。
  除了他们之外,跟进来的就是为人忌惮的矮冬瓜。
  人疯到一定的地步,连是非好赖都不大清楚,但直觉却能突破干扰,身体快思维一步,先把命保住了。
  他就像个无措的坛子,在地上滚了两圈,憨态可掬的仰着脸,打量屋子里的人,一派懵懂无知,自然也不清楚这一番他杀了几个人。
  崔青青冷着脸退后,将萧爻从利刃中解放出来,萧爻逃出生天,利落的在地上蹭了两步,爬到慕云深的脚边一把抱住。
  “可吓死我了!”
  他恬不知耻的模样不说崔青青,连顾怀武都吓了一跳,慕云深却习以为常的伸出一只手,把人拉了起来。
  小小的房间中,又挤进来三个人,多少有些挨着。敌我之间,只能光靠眼神相互散发恶意,倒也没人敢乱动。
  外面金铁之声交鸣,嗡嗡有如群蜂飞舞,挡着耳朵也没用,像是通过地面的颤动往身子里钻,人难受的跟喝醉了酒一样,慕云深没有内功傍身,本应首当其冲。
  但他方才拉人的手刚想收回,就被萧爻抓住了,一股温暖的气流从掌心攀援上来,顺着血脉流淌,挡住了侵袭的厉声。几个修为低末的弟子都忍不住捂耳下蹲的时候,慕云深不仅毫无影响,甚至脸色还红润了不少。
  将内力渡给别人,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尤其对方这个身子骨,还得斟分酌量,过一点都不行。萧爻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还好外面的这只狼群啃人啃的快,铺天盖地的动静逐渐消弭,再等了等,宛如旷野死寂。
  慕云深的手里忽然一空,秋天特有的湿冷薄凉又裹缠了上来,他颇为惋惜的看着掌心,微微挑了挑眉尖。
  外面的动静是停了下来,却没有绝对的情况,兴许是人已经死了,但也有可能只是受了伤,暂时保了一条命下来,却不敢妄动。
  崔青青不是个好看的摆设,她从进屋子的时候,就瞥见了顾怀武背后藏着的□□,上有奎宿十六星,八暗八明,因咬合的木榫转动而随之改变方向与明暗,但一星灭必有一星生,总在平衡之数。
  这个应该就是段愁说过的“关窍”,毁了它,才有胜算。
  普通人相处,投机的一天勾肩搭背甚至相交生死,而几年时间下来,冤家也能点个欢喜的前缀。但崔青青不要说难过,甚至生不起兔死狐悲的感同身受——她没盼着这几位爷紧早黄泉里相见,就算仁至义尽了。
  崔青青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小瞧,她的年纪比顾怀武还大,但驻颜有术,粉嫩的皮肤,个头也不高,像个半大的少女,若是不看她的眼睛,很容易被迷惑心软。
  但慕云深和顾怀武却偏偏是造物里,专门用来克制她的。
  前者熟悉她的为人举止,后者则痴心一人,油盐不进。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姑娘的本事虽然厉害,但现在齐聚一堂,敌众我寡,还是不要妄动的好。”慕云深缓缓言道,温和的不带有任何攻击性,单纯让人心里不舒服。
  崔青青打量了一眼局势,将扣在手中的短刀重新收回,她的长相很清纯,但眼睛如含一脉春水,妩媚而多情,像是独立长出来的,与其他四官有着明显的区别,勾魂摄魄。
  心智稍不坚定就会溺死在崔青青的眼睛里,这也算是一种媚/术,崔青青强于刀法,这上面的修行不算突出,还不能随心所欲的操纵别人,如果臻至化境,不分男女老少,皆能为她所用。
  也亏的崔青青练的不好,除了失心疯的矮冬瓜,也就剩下三个人还清醒着,慕云深的冷硬心肠不为情动,顾怀武一脑门儿心思的“清儿”,加上个看见女人寒毛直竖的萧爻。
  而其它人早已七荤八素,基本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痴痴傻傻的想越过顾怀武这个碍事的屏障。
  忽的,这帮人又转变了目标,掉过头来,虎视眈眈的看着机关轮/盘。他们都是顾怀武的兄弟,与崔青青本人的身份不同,多少要顾及一些,不能真的痛下杀手。
  顾怀武“啐”了一声,十分不齿于这种挑拨离间的做法,但被人缠着,一时也是无奈。
  就在这时,萧爻动了,后颈削的快而利落,一瞬间倒了一片,他拍了拍手,又回到原地,但同样的,优势也解除了,慕云深不算,二对二。
  那原本蜷缩在角落里的矮冬瓜忽然露出一个笑容,牙白森森的,双唇血红,十分的渗人,崔青青看狗似的踹了他一脚,“别乱动,要命的就把你那些东西收起来。”
  这一脚踹在背上,听声音还不轻,但那矮冬瓜毫不计较,仍是傻兮兮的笑着,舌尖舔着后槽牙,也不说话。
  崔青青是个懂得把握机会的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踩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人攻了过来,她针对的人一直是萧爻。
  他们之前交手,萧爻宁可多几条血口子,也不肯拔剑,崔青青心高气傲,自然受不了这样的挑衅。
  短刀又抵在剑鞘上,但剑鞘是剑鞘,剑身已分离。
  崔青青的面前,忽然闪过一道绯红色的剑影,稀薄的光和风迎刃而碎,转而又合拢一处,山川归色,海晏河清。
  之前屡屡交手,萧爻不管身形还是剑法,都称得上“巧”,灵巧,迅捷,左支右绌却异常潇洒,现在却恍然朴实了,平平刺出一剑,不仅慢的肉眼可见,更是笨拙无比。
  后势已尽也不知道收手,继续这样下去,就会把前臂送到崔青青的刀下。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剑猛然回招,半空中绘出一道弧,涛涛江水奔腾东流,是挡也挡不住的恢弘,在这招之前,所有的投机取巧都只能兴叹。
  崔青青躲得开,但她是个武痴,非要缨其锋芒,双刀撞了上去。如此大开大阖之招,附着的却是绵软的内息,没能两败俱伤,崔青青恍如置身汪洋大海,多大的舟都是折叶一片。
  变故是忽生的,破碎的窗棂里又摔进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有一半头皮都没了,手脚稀烂,只有里面的骨头是完好的,撑着破碎的皮肉,在地上徒劳的扑腾。
  萧爻被崔青青拦着,顾怀武也没闲着,正与矮冬瓜纠缠,没人顾得上这团烂泥一样的人。
  他脸上的皮已经没了,肉也给剃了一半,几乎看见骷髅骨,一只眼珠子掉了出来,挂到鼻尖上晃荡,没有人形,却还靠着回光返照勉强活着。
  这一摔不轻,他反应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这是逃出升天了。
  其实机关和迷宫某种程度上很像,能造出来的人不一定能破,就算知道其中关窍了,有时候还要靠本事和运气。
  若不是这一身残碎的衣服还有些模样,连崔青青也认不出这血刺呼啦的人原来是段愁。
  段愁又在地上挪了挪,沙土都渍进了伤口里,他抬起那颗唯一完好的眼睛看了看,狂喜之后是一盆当头凉水,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了,也知道这副样子绝对活不长久。
  他一生最恨、最不服气的就是鬼斧,血缘至亲,叔侄成仇,可惜造化从重量刑,偏让段愁死在这个遗留下来的机关中。
  他忽然笑了,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人之将死,这最后一点气力却始终不散,段愁也是个偏执的人,他要亲手毁了机关才肯咽气。
  萧爻和顾怀武理会不上他,竟让段愁挨到了轮/盘边上,被一双冷冰冰的手拦了下来。
  慕云深看着他,神色严峻似竹下清风,手腕无力却不屈不挠,骇人的血腥当中微皱着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段愁就算只剩半口气,也能轻而易举的击溃慕云深。他凄惨的脸上攀爬着一个堪称恶心的笑容,一拳打向慕云深的胸口,另一只手随后而上,趁机扫了上来。
  慕云深非但不退,更向前一步,严严实实挡住了轮/盘。
  拳风炽烈,扑面而来,血肉没有外面的那层皮兜着,挥出去的时候溅了不少在慕云深的脸上,他睁着眼睛,不闪不避,却蓦地被人推了一把,这一拳落了空,结结实实打在了别处。
  萧爻闷哼一声,用肩膀将段愁顶了出去,没防备他还有一只手扫到了轮/盘,随即,段愁整个人像个破麻袋飞出老远,完全没了声响。
  他这一口气至此全用尽了,血肉模糊的躯体萎靡的倒在墙角,眼睛却瞪的浑圆,死死盯着绘满星宿的轮/盘,不肯闭上。段愁在等什么,怀着不甘与困惑,难得瞑目。
  “你不知道躲开吗?”这一拳的威力虽然大不如前,打在血肉之躯上仍是筋骨一挫。萧爻嘴边上的血还没抹开,横眉怒目瞪着慕云深,“如果想死,把少当家的躯体还回来,我愿意为他修坟,却轮不上你!”
  他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大的火气,慕云深一怔,没反驳。
  若是要说,倘若慕云深让开,段愁的这一拳可以直接打在轮/盘上,整个机关配合起来无坚不摧,但阵眼却是普通的木头,连铜铁都甚少用到,必然受不了这濒死一击。
  但慕云深很享受萧爻此刻的气急败坏——如果段愁没有打伤他就更好了。
  “嘎……嘎……”
  像是什么东西一点点的裂开,声音很小,但接连不断,如麦秸地上蔓延的烈火,有了一点苗头的时候,已经完全阻挡不住了。
  萧爻还没反应过来,猝然“砰”的一声,木制的轮/盘就在眼前崩毁了,屑子洋洋洒洒如同群星,讽刺般的扣在萧爻头上。同时地表之下连绵传出寸寸碎裂的声响,整个后山的土层都翻过一遍,将隐在暗处的陷阱暴露于众。
  因此物饱受惊惧的崔青青终于如释重负,甚至多看了段愁的尸体一眼,若不是事有紧急,崔青青甚至愿意将他收埋。
  这机关算是彻底完了,连窝在屏障之后的人都听见了动静,脸色齐齐一变。
  邵清探身正想往外走,被常玉拽住了袖子,人一个趔趄,差点栽在石壁上,饶是她娴静知理,此时心底乱成了麻,也难得有好脸色,“我去看看外面怎样了,都窝在这儿,倘若放火来攻,是守还是退。”
  这后面就是悬崖,通往山下。
  若事无转圜,趁早放下绳索,还能蹚下一大半的人,只是如此,实打实的败退,大家心里终归是个疙瘩,更何况那还是段赋的人。
  “你别去……你是他的遗孀,我顾不好你没脸去见他。”常玉难得说句人话,“我一家人都在下面的等着,别因为这件事耽误我投胎。”
  邵清冷笑一声,“我耽误你,你耽误我,谁也别想早一步。”
  “……”常玉心想着,不管过了多久,不管情势如何,自己与邵清永远不对付。
  最终,谁也拗不过谁,常玉走前面,邵清随后,都从屏障后钻了出来。
  一地的草木枝叶跟被犁过了一样,新土在雨水的滋润下露出獠牙,狰狞的陷阱全数损坏了,趴伏在泥泞里,满眼惊心动魄。
  而在这之上,还有三具尸体,两个身着官袍,已经被绞的面目全非,另有一个更凄惨,半边身子都没了,血淋淋的仰面倒着,痉挛的手指里紧紧抓着一个腰牌,镀金的字,贴在他胸口。
  越靠近当中积灰的小屋子,越能感觉到里面的风雨暗谋。
  邵清和常玉都是警觉的人,尚离一段距离,先停了下来。之前几番冲突,巨大的窗户口已经撞烂了,挑着些角度,既能看清里面的情况,又不至于让自己被发现。
  当顾怀武巨大的身影短暂掠过时,若不是常玉就在旁边摁着,邵清便管控不住自己。
  得转而失,一生漂泊无寄的人会失落难过,但时间模糊记忆,在更多的磨难之后总能看开接受……失而复得,才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你先等等。”常玉渐渐有些压不住她。
  屋子里除了顾怀武,明显还有其他人,上下倒腾着。这间屋子看上去空间小,简陋的厉害,但毕竟安放着金贵的物件,材料都是精挑细选的,捡剩下的大片零头才去盖了其它地方。
  所以这么颠来倒去的折腾,仍没散了架,晃晃悠悠几次差点坍塌下来的四面墙和屋顶,终究还是坚持下来了。
  邵清的骄矜与自持是做大小姐那会儿遗留下来的。她从小生长的环境与常玉大不一样,院子里那些姨娘们终日无事,浇花下棋,邵清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儿,受到的关照也最多。
  她懵懂那会儿,不愁吃喝,诗书礼乐先学上了,先生都不懂的女红,姨娘们手把手的教,和她亲近。纵使邵清后来性子野了,终日舞刀弄剑的,也挥霍不了这些岁月镌刻的东西。
  在老太尉还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姨娘们成日里吊着心胆,也都是些外柔内刚的性子,当家的不在,别人也莫想欺负到家中,久而久之,邵清也有一股底气。
  ——失而复得的狂喜是在一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但等邵清看清了局势,这股狂喜逐渐变成了小心翼翼。她若是现在出现,一定会让顾怀武分心,落入下风。
  “……你的手先移开点,力气太大了,听见我骨头响了吗?”邵清撇过头来,一张居家合宜,温柔妥帖的脸正对着常玉,说出的话却不怎么赏心悦目,“你是用上了分筋错骨?”
  “……”常玉倒吸了一口气,满腹抱怨胎死腹中。
  都说顾怀武娶回来的压寨夫人漂亮贤惠,不争不求,更不与人青白眼,却不知道她堵起人来,不被噎死的都算好汉。
  自封“好汉”的常玉悻悻收回了手,“我靠近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人。”
  她刚起身,邵清瞧见屋中一道火光,想都来不及想,把人往下一压,同时往后滚,炽烈的空气中饱含着硝烟味,浓滚滚冲过来的时候,常玉来不及反应,这一闪之下,眼睛仿佛盲了,一片泛白。
  心提到了胸口,邵清的耳朵还在余震中缓不过来,过了许久,她动也不动的趴在常玉的身上,常玉以为她受了伤,摇一摇着急道,“没事吧,你这恩情我可还不起……”
  话说到一半,常玉忽然住了口,她的肩膀温湿,沾的既不是泥水也不是雨水。
  “我昨晚把他赶出去了,赶出去了两次……”邵清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压抑着听不出哽咽,但哭腔却忍不下去,“他就要离开两次……他报复我……”
  她抓着常玉的手臂,勒的死紧,又不甘心的咬牙道,“你起来看看……你看看是不是那间屋子。”
  常玉损人的意思常在,但现在没什么心情。这也是糟蹋透了顶,一个人死一次还不够的,还要眼前再死一次才甘心,顾怀武上辈子遭多少人赊了账,这辈子要从心口上讨回来。
  矮小敦实的屋子真散了架,竹筒全碎成了片子,一半在火中自寻死路,另一半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不出来情况,但重创至这个地步,山上平整的地面都凹下去一个大坑,里面的人能不能留个全尸都不一定。
  这片狼藉之外,单独映着一个身影,与常玉成对角站着,火焰与浓烟将人模糊,看不清楚,依稀是个文质彬彬的公子样式。
  这个公子腰腿像是摔坏了,扶着手边的门栏才慢慢站直了,他背脊里像是藏着一根看不见的弦,绷的死紧,只能断不能松。
  慕云深离烧起的竹屋比常玉近,热浪还一阵阵的扑到脸上,他其实没受伤,萧爻将他扔出来的时候使了巧劲,人摔在软泥地上,微有些发麻而已。
  他皱着眉,溅起的火星子透过眼睛,像是在骨子里烧,他受过这样的苦,知道疼的有多厉害,现在烧着的不是他,可慕云深仍是脱不开的疼。
  像是彻彻底底的烧进了灵魂深处,把这突兀的前后两个人生,终于融合在了一处。
  所有的怀疑和动摇都消散了,慕云深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动了情,像是磐石为转,江水为竭——千番不可为都是笑话。
  倾倒的瓦砾与木竹晃了晃,腾出一个人的样子,全身血淋淋的扎满了竹片。再厚钝的东西遇到冲力,都能无坚不摧,后背与胸口三个对穿,崔青青娇小的身躯上已经没了平整的地方。
  她“呼呼”的喘着气,似乎想往外爬开些,离火焰远一点,但已经没了力气,她所谓的挣扎,在慕云深看来不过是一节指头微微动了动。
  冷眼旁观的人不仅没伸出援手,甚至让崔青青觉得害怕。她充血的眼睛勉强能看见慕云深齐整的靴子,尖头上沾了泥浆,人是居高临下的,看自己如同蝗虫……带着不显山露水的厌恶。
  但慕云深虽然没救她,却也没落井下石,甚至吝于再给她一眼,这书生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而慕云深仍看着这片废墟,撑在门栏上的手渗着白,冷漠和多情是冤家,在他身上更加违和——像又不像。
  “咳咳……”崔青青咯着血,每说一句话,就像要榨干自己。她扯着嘴角笑了笑,脸皮子没有精力滋养,早就耷拉下来,几乎尽显老态,扯动的时候只动了薄薄一点褶皱,既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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