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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后做人鱼-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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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拥有一种独特的风情,举手投足间,处处韵致优雅,足以令人回味,绝不是佐伊那种未经情事的孩子可以比拟的。
秀兰小姐命途比较坎坷,据说她出生不久,生身父母就亡故了,临终前将她交托给一位远房亲戚,那对夫妻婚后多年未有子嗣,便将秀兰收为养女,说起来这对夫妻夏尔迪也很熟悉,男的就是为老赫尔南德公爵大人服务了几十年的司机塔奇奥,塔奇奥收养秀兰时已经四十多岁了,因此对这个养女十分宠爱,秀兰尚未成年,塔奇奥就恳请弥留之际的老主人为养女指定一门好亲事,老公爵大人见塔奇奥兢兢业业半辈子,便欣然应允了。
秀兰的丈夫是邻近安卡德市一个小地方的子爵,那是个优秀出色、性格温和的年轻人,虽说没有领地,但由于常年经商的缘故,家中资产颇丰,这家人成员简单,子爵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幼弟,最主要的,秀兰从此以后也算跻身于贵夫人行列,能过上衣食无虑的优渥生活。
但上天在赐予她美貌的同时,也收走了一些东西,秀兰结婚不过五六年,子爵就在那次北科维省的平民暴动中意外遇刺身亡了,子爵当时正巧做生意路经那里,行凶暴徒并非特意针对他,他们原先想行刺的是另一位大贵族,只是那位大贵族临时改变了行进路线,他们失去了目标,又见子爵衣着讲究,猜测他可能也是一位贵族,就把矛头指向了他。
根据莫坦的法律,承袭爵位的男子亡故,未留下遗嘱的,其遗产由子嗣继承,若无子嗣,则由直系血亲继承,但该血亲只得享终身贵族的待遇,爵位不可世袭罔替,其遗孀则送归原籍,另行婚配。
子爵长年在外奔波,秀兰并未给他生下一子半女,且遭逢不幸时这个年轻人也才三十左右,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他身后所有皆归到了其弟名下,秀兰也被养父接回家中,当时塔奇奥已快七十了,老妻早已病逝。
之后几年,秀兰一直安心陪在父亲身边,但俗话说得好,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又是这么一位娇娆年轻的美艳寡妇,许多贵族都表露出了觊觎之意,可他们又不愿意娶她为妻,不过是想找个情人罢了,秀兰表面上趋奉迎合,虚与委蛇,私下里没有对其中任何一人松过口,大不了也就是陪个酒,吃个饭,无伤大雅。
塔奇奥毕竟是公爵府的老人,退休后和主人家也没有断了联系,那些贵族看在他的面子上,暂时不敢强施手段,但几年过后,秀兰也没有随便找个人平民下嫁,而她养父却已日渐老迈,三年前,前公爵夫人去世仅仅两个月,塔奇奥便强撑病体来见布兰奇大人,将养女托请给他多加关照,半年后塔奇奥就去世了。
那时恰逢布兰奇情伤未消、万念俱灰之际,他和秀兰接触下来竟是意外的投契,秀兰是那种懂情意,善体贴的成熟女子,最能慰藉男人受伤的心灵,俩人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打得火热,公爵大人经常留宿秀兰家里,以前垂涎她美色的那些贵族很快都不再出现,要不是后来公爵大人身边又有了另一条人鱼,夏尔迪甚至想过,自家大人会不会娶秀兰为妻,不过即便这样,布兰奇也没有和秀兰断了交往,两个人之间反而有种日久弥新的情谊,每隔一段时间,公爵都会去她家小住几天。
夏尔迪原本以为公爵大人在与艾维斯家的人鱼结婚前,早就与秀兰做了了断,就好像他跟另一条人鱼那样,拿出一笔可观的分手费,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不再有多余的瓜葛。
老管家希望这只是自己的瞎猜疑,否则他真不晓得公爵大人昨晚经受了何种刺激,才会在新婚仅三天的时候就跑去情妇家里。夏尔迪对于这件事,不知该同情新夫人,还是该埋怨他,说到底,佐伊艾维斯肯定脱不了干系,在管家偏执的观念里,布兰奇大人永远都是个品性端正的好孩子,就算有错,究其根由也绝不会出在他身上。
布兰奇驱车两个多小时,回到自己领地,处理完一些琐碎的事情,在城堡用过午餐后,便去了纽克特茶园。熟门熟路地穿过成片的茶田,沿途正在劳作的茶农纷纷停下手头的活,恭敬地向自己的领主行礼问好,赫尔南德公爵沿袭了他父亲老公爵大人宽容仁慈的品格,每年征缴的赋税要比其他地区平均低三成,领地内的平民对这位领主大人都十分满意,前些日子,老皮特家的面粉仓库意外发生爆炸,听说公爵大人还减免了他家今年一半的税款。
布兰奇见到眼前熟悉的景色,觉得心情大好,看来没有与秀兰分手还是做对了,之前他还在犹豫不定,布兰奇来到庄子前,看门人一见是他,连忙把门打开,并通知了女主人。
不一会儿,就从楼上下来一个美人,一头火红色的卷发松松在脑后挽了个髻,落下几缕碎发垂在白皙剔透的脸颊边,她穿着一件很普通的棉布长裙,却显出了百般风情,秀兰诧异地看着公爵大人,似乎也很奇怪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到自己这里来。
“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布兰奇苦着脸,故意说:“有人不欢迎吗?”
秀兰眼中含着笑意,走过来亲吻了一下公爵的脸颊,回答道:“怎么可能,我的大人,只是有点意外而已,上来吧,让我给您沏壶好茶。”
19第十九章
布兰奇的领地中盛产大叶种红茶,每年向皇室特供的精选红茶中百分之七十均产自这里,因此,群山起伏间连绵广袤的茶田、苍翠的茶树以及辛勤劳作的茶农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风景,这样绿意盎然,充满蓬勃生命力的画面每一次见到,布兰奇心中的焦躁难安就能很快平和下来。
建在半山坡上的庄子虽大,却很朴素,灰扑扑的砖石结构,一楼用作仓库和堆放杂物之用,二楼才是客厅所在,公爵坐到窗口,他很少坐这个位置,因为从这里可以望到瓦茵湖,这会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秀兰取出茶具,柔白纤巧的手指在七八个茶罐上慢慢扫过,最后停在一口鳞托菊纹的矮身锡罐上点了点,偏过头去问:“大人,今天咱们喝金美人如何?前些天才送来的,今年这一批春茶改进了加工工艺,香味和口感上都有了一丝变化,也许皇后陛下会喜欢,您可以先品评一下。”
金美人茶是历代皇后都喜爱的贡茶,顾名思义它具有养颜丽容的功效,这种茶茶性甘润醇和,汤色清亮,色泽金黄,有着天然的蜜果香气,饮后齿颊生津,回味隽永,或许有些人觉得它口感过于温柔,不太适合男性饮用,但在这春日慵懒的午后,选择它,再配上清淡的茶点,最合适不过。
“好。”布兰奇心思不在品茶上,选择哪种他都无所谓。
秀兰沏茶时抬眼看看他,微微一笑,往刚倒进杯中的红茶里又加了满满一勺糖,原本已有些甜润的茶水放入糖后,一般人肯定会觉得太腻,但心情不好的公爵大人,某些不自觉的喜好就跟个孩子差不多。
“给。”秀兰将杯子递给他,姿态十分随意,她与公爵相处,除了在称呼上使用敬称以外,其他一切举动都显得从容自然,没有刻意为之的表现,这也正是布兰奇喜欢她的原因。
这条人鱼美目流转,巧笑倩兮的模样他见过无数次,可每见一次,布兰奇心中还是会生出几分感慨,秀兰出身平民,可她的品行教养就像个真正的贵族小姐,看似不讲究,却顽守着一份底线和坚持,她性格外柔内刚,心思玲珑,善于体察人心,却不卖弄手段,比自己家里那个不知好歹的笨蛋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布兰奇甚至想过,他干脆娶了秀兰算了,不是因为爱她,而是两个人相处起来,流畅契合,好比是一家人,他不在乎秀兰的过往,秀兰也不会令他伤心失望。
“好啊。”当时,秀兰听到他的提议,一口答应下来,可紧接着她又报了一个条件,“只要大人有像尤利尔那么爱我,我就立刻嫁给您。”尤利尔是秀兰的亡夫,布兰奇知道她这等于是拒绝了自己,秀兰在他心里可以是任何一种存在,唯独不可能转变成爱人,相信就算他不说,秀兰也是心知肚明。
她太了解他,太包容他,几年的交往中,他始终是被照顾迁就的一方,布兰奇感受不到丝毫作为男人的优势,秀兰对他也没有依赖恋慕之情,和她相处,气氛宁静和睦,正是因为这样,缺少了情侣间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碰撞与激荡。
对于自己玩笑似的提议以及秀兰的婉拒,布兰奇没有多少失落,因为这不会改变他和秀兰的相处方式,要说遗憾可能有一些,他觉得自己已不再需要爱情,平和安定有什么不好呢,但也许秀兰还在期待着属于她的那份奇迹。
布兰奇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赞道:“很不错,回味比之前更丰富,更深沉了。”男人偷偷抿嘴唇的动作柔化了他脸部刚毅的线条,显出一丝愉悦。
“我以为大人再来的话,是要和我撇清关系,听说您把停在莱利港的那艘游艇送给了诺思,又为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呢?”秀兰放下茶杯,捏起一根海苔味的鱼柳丝小口吃了起来,神情中带着一点戏谑与调皮。
布兰奇闻言有点尴尬,但还是实话实说道:“之前确实有过这种打算,你知道的,就算我不喜欢艾维斯家的那条黑鱼,我也不想让他认为我把这段婚姻当作是一场儿戏,既然娶了他,我就会尽到丈夫最起码的责任和义务,所以起初设想的不是要和你断绝往来,而是对外我们可以换一种身份。”
秀兰从公爵提起他新婚妻子时的语气中感觉出点微妙来,之前布兰奇提起佐伊时,一般会说那位,或者艾维斯家那个,一副平平淡淡,不甚在意的态度,现在称谓上改变不大,隐含的心情却有了变化,真要深究的话,以秀兰对布兰奇的了解,她觉得他是在生气,至于这赌气的对象,是佐伊艾维斯还是他自己,那就不好说了。
“您是不是发现,无论您怎么去解释或是摆正态度,别人都会认为我是您的情妇,只不过从明处转到了暗处,传到公爵夫人耳朵里的也只会是一种答案。”
“是这样的,所以我改变了想法。”布兰奇坦诚道。
秀兰没有追问,为什么不像同诺思那样,与她彻底拗断联系,秀兰也许比公爵更清楚,她在他心里是怎样一种存在,既然知道,她就不会说出来让这个自认为很成熟坚强的大男孩难堪。
“再说了,我也根本没必要去讨好他,其他人不都是这样么!”布兰奇想起了昨晚被拒之门外的那一幕,气哼哼地补充道,甜腻腻的金美人茶被他一饮而尽。
秀兰讶异地停下了端茶壶的动作,打量了一下公爵的表情后,大胆猜测道:“您……不会是被拒绝了吧?”
“怎么可能!”
回答得太快,反而泄露了真相,秀兰捂住檀口,娇声笑了起来,那眉眼弯弯的慵懒姿态就像一只优雅的猫,如果可以,她真想去摸摸布兰奇的头发,都已经二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可爱。
秀兰非常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在公爵大人脸色发黑之前,笑声已停了下来,她重新把茶满上,安抚道:“同我说说您那位新夫人吧,我感觉他是个有趣的人呢。”
“没什么有趣的,有艾维斯男爵那样的父亲,性情和教养又能好到哪里去,长相马马虎虎,举止粗鲁,脾气又臭又倔,他竟然会在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睡着。”布兰奇不好意思跟秀兰说自己第一次进房就挨抽的糗事,便把参加皇室宴请的经过说了一遍,讲到卡修时脸上的怒意十分明显,但已不像昨晚那么激动了。
秀兰保持着浅笑,在公爵情绪不稳时适度地拍了拍他的手,布兰奇不是个言词啰嗦的人,恰恰相反,他在人前大多寡言少语,不太讨年轻人鱼贵族的喜爱,认为他缺乏情趣,那些人鱼喜欢能说会道卖弄幽默的男人,但只有在真正了解他,接纳他的人面前,他才会放下心防,像现在这样侃侃而谈,说着嫌弃佐伊的话,却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得很牢。
“我倒觉得夫人是个很不错的人呢,很少会有贵族为了一件小礼物花费那么多心思。”
布兰奇嘴硬道:“想讨好皇后的人多了去了,这也不稀奇。”
秀兰摇摇头,温言道:“讨好皇后会送鱼肉吗?不,大人,您明知道夫人纯粹是把皇后陛下当成了您的长辈来看待,相信陛下也感受到了这份心意。”
布兰奇鼻子哼了哼,没有说话。
“大人,既然您说娶了佐伊夫人,就会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那何不试着更进一步,真正敞开您的心怀呢,佐伊艾维斯并不是特蕾莎,也不是其他人,忘了那些让您不愉快的过往,从您的话中我感受到,他没有用眼睛来评判一个人,一件事,而是用心灵来感悟,您的设防太强,他才拒绝接受您和您如同恩赐一般的施舍。”秀兰没有在话中提及卡修王子,只是隐隐带出了这层意思,她非常清楚那条轻浮的人鱼让人痴迷疯狂的原因。
听到特蕾莎这个名字,布兰奇眼眸一暗,坐在那里静默了一会儿,屋里明亮的色彩似乎也随之黯淡下来,秀兰不去打扰他,慢慢喝着杯中的红茶。
“不,秀兰,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就很好。”半晌过后,布兰奇沉声说道,男人眼中的情绪仿佛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秀兰暗自叹了口气,知道劝说无果,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布兰奇性格中有着非常脆弱的一面,往往看似强大的人,却最害怕被人触及到柔软的地方,在危险来临之前,他们会拼命地逃避,她只希望那位奇妙的佐伊夫人能真正打开公爵大人的心扉。
秀兰看了看窗外,语调轻快地起身说道:“哟,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大人,我还要去次茶田,您在这里坐一会儿,要不要给您找两本有趣的书来?”
这就是秀兰体贴的地方,布兰奇也故作轻松道:“没事,你忙吧,这儿我哪里不熟悉。”
“那好,我去去就来。”秀兰也不客套,拢了拢头发就往室外走,走到一半又转身说道:“今天您就留在这里吃晚饭吧,我又学会了几道新菜,您尝尝看合不合格,哦,对了,您的房间要不要叫人整理出来,被褥我全都拿去拆洗了。”
布兰奇犹豫了一下,想说好,可话到嘴边又改了,“不用麻烦了,我忽然想起来城堡里还有点事情等着处理,吃过晚饭要赶回去,我明天再来看你。”
秀兰回过头,挑了挑眉,就知道会这样,口是心非的家伙。
“秀兰。”
“什么?”人鱼回眸一笑。
“为什么要让别人以为我们是情人关系?我可以为你解决那些干扰,你这么出色,我的意思是,会有人发自内心的爱你,而不是出自贪欲,现在这样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在害你。”
秀兰把身体靠在门框上,望着天花板想了想,回答道:“大人,我们属于一类人,都喜欢紧抓住过去不放,区别在于你铭记的是痛苦的回忆,而我想挽留的是曾经的幸福,我不想忘了尤利尔带给我的感觉,尽管它已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天一天地淡去,但在它完全消失之前,我不希望有其他人为的因素把它遮盖掉,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重新去试着接纳,不过不是现在。”
秀兰说话时,嘴角上挂着朦胧的笑意,视线停留在一处许久没有移动,仿佛她最爱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秀兰只讲了一个原因,至于另一个,她觉得没必要说出来,在公爵结婚之前,这个方法是最一劳永逸的,也最不会给布兰奇添麻烦,她不愿意承受赫尔南德家族太多人情,况且,公爵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帮她,都会被人指责存有私心,还不若一开始就摆明立场。
在公爵大人与他的‘情妇’聊天之际,被秀兰夸奖说用心灵来感悟人心的李喵伟一个人在游泳池里傻乐,今天中午,安卡德市最大的百货商场送来了一张水床,不是装水的床,而是可以放入水中的床,夏尔迪管家不冷不热地说,这是公爵大人吩咐他订购的,是为了让夫人能好好躺在上面疗伤,而李喵伟想得更远,有了这张床,他就可以舒舒服服地滞留到半夜,以此来躲开公爵大人的性骚扰。
迪迪一张脸过了一夜,像打翻了酱油铺子,他瞪着自家少爷,真心有点受不了,少爷也太迟钝了,难道就没发现今天公爵府的气氛很奇怪吗?
没想到最先受不了的反倒是李喵伟,他拱了拱手,拜托道:“迪迪,你能不能把脸转过去,看见你,我就像是看见了坏掉的彩电。”后半句李喵伟没说,看见了坏掉的彩电,他就忍不住想上去拍两下。
20第二十章
公爵府众人的异常表现;李喵伟不可能一无所觉,如果是以前的他那倒是很正常,自从继承了佐伊的人鱼身体后,他的情感触觉开始变得敏锐起来;对于周围人的情绪波动就算不是有意为之,也能隐隐察觉到一些;更何况这些仆人也没有多少深藏不露的城府,看他的眼神简单直接,里面充斥的负面抵触情绪,比几天前他刚来时还要强烈。
上午;李喵伟把那枚蓝宝石胸针交还给夏尔迪的时候;老管家的眼神很复杂;在惯常的不喜厌弃之外似乎还带着些许怜悯和困惑,以至于难得没有对李喵伟礼仪不周之处表示出诸多的挑剔。
这些人里也就性格直来直去的大胡子花匠艾伯特,自从早上给他看过自己妻子的照片,被李喵伟夸赞那条人鱼长得英俊斯文以后,和他亲近了许多。
难道自己昨晚把公爵大人拍出门外,这一大家子人全知道了?不然为什么一个个都用控诉的眼神看着他,李喵伟忽然感到后脊梁发寒,菊花被一群人惦记的感觉实在不咋样。
他游到池岸,双臂一撑,上了泳池。
“少爷,您去哪儿?”迪迪急忙叫住他,也想跟着一块上去。
“太无聊了,到埃德森大叔那里溜达一圈,哦,对了,迪迪,你就待在这里吧,记得多涂点散瘀的药膏。”富贵闲人的日子不如想象中好过啊,李喵伟背过身去摇了摇头,快步离开。
被自家少爷嫌弃了,迪迪很郁闷,他今天早上没敢照镜子,难道真的很丑?
厨子埃德森看着硬要帮他择菜的新夫人,几次欲言又止,这位佐伊夫人还真是无忧无虑够悠闲的,看到他跟个没事人一样来找自己,埃德森起初有点不太想搭理,他和夏尔迪管家都是公爵府的老人了,对布兰奇大人的事多少也知道一点,因此他们对自家主人,在尊敬忠诚之余还有种对待小辈一样的疼惜和宠爱,尤其是夏尔迪,更是把公爵大人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爱护。
别看大人如今长得高大沉稳,像个真正的男人,四五岁时却是非常胆小的一个孩子,身边没有同龄人,不开心的时候就一个人偷偷忍着,又乖巧又可怜,埃德森那年刚离开家乡经人介绍进公爵府做事,跟在老厨子身边打下手,做的最像样的就是甜品了,看到这种情形就会背着老公爵大人,给布兰奇少爷做好吃的,也许就是那时候养成了大人心情不好喜欢吃甜食的习惯。
公爵府的人丁很单薄,除了公爵父子俩,埃德森从未听人提过公爵夫人,下人们讳莫如深,闭口不谈此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府里的人一批批的换,知道往事的就越来越少,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多少刮进耳朵里一些,听说老公爵夫人在布兰奇少爷刚出生不久,就抛夫弃子改嫁了,并非像埃德森原先认为的去世了,老公爵大人脾气变得反复无常,布兰奇少爷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八岁那年,老公爵饮酒过量,因病去世,少爷继承了爵位,由于年纪尚幼,被皇后陛下接进宫里亲自抚养了几年,领地中的事务也交托给可信赖的人代为管理,直到布兰奇大人十四岁时回到自己的领地。
公爵府的家事,由于皇室的大力压制,外界并不知情,不过老公爵夫人改嫁的对象也是出自皇族,这件事就成了贵族之间私下里津津乐道的话题,布兰奇大人从小就受到许多隐晦异样的目光,养成了他寡言内敛的性格,后来又经历了三年前那件事,除去几个知交,大人就更少与人往来了。
想到这里,埃德森停下手里的活,忍不住叫道:“夫人,你……”
“什么,埃德森大叔?”李喵伟抬头看向厨子。
埃德森忽然发现他问不下去了,面前这双眼睛太清澈,笑容太真诚,一个人若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又怎么会如此坦然,佐伊夫人不过十来岁,再是善于伪装,也不会心机深沉到滴水不漏的地步。
“没什么。”埃德森眉头舒展开,回道:“我只是想问问您身体没事吧,听夏尔迪管家说你腿上有伤,那就应该多休息,厨房里的活又不多,我一个人就能轻松干完。”
“没事,那点小伤算啥呀,西罗医生的药水很管用,已经不疼了,大叔,我可不是在帮你,我是自己在找事解闷呢,你就行行好,好歹分几件事让我做做。”李喵伟一脸无聊到死的表情。
埃德森无奈地叹口气,这位新夫人真是精力充沛,一刻都闲不下来,根本不像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听杰西说,这两天他连床铺都是自己整理的,换下来的脏衣服也自己动手洗掉了,当然,也洗报废了几件衣服。
“夫人如果觉得无事可做,可以去跟夏尔迪管家说,让他为您请位音乐教师或者花艺老师来,听说那些贵妇人最近也挺热衷于歌舞剧的,莫坦最有名的幽灵歌舞剧团下个月在安卡德市会安排一场演出,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叫管家为您去拿贵宾票,市面上的票早就贩售一空了。”找点事情做也好,这样就不会走特蕾莎夫人的老路了,精神太空虚,容易被诱惑。
歌舞剧?那是什么东西?
李喵伟摆摆手说:“音乐不用学了,我还挺有音乐细胞的。”乡里有红白喜事,他被叫去做过临时的唢呐手,二胡也会拉两下,李喵伟当然不会说,穷困潦倒时他甚至想过靠这本事在天桥上混口饭吃,后来发现干这活的全是瞎子,他实在拉不下那个脸,只能放弃了。
“至于种花么,我兴趣不大,种菜我倒还挺拿手的。”
埃德森听得一头雾水。
“这些其实不重要,埃德森大叔,我倒是想向你打听一下,哪里可以找份工作?”迪迪说要买好的变身丸,他回去一找,才发现他那个便宜货老爹一分钱银子也没有为他们准备。
“找工作?谁要找?”
李喵伟把择好的菜泡进水池里,拍了拍手说:“呵呵,当然是我啦!”
埃德森吓一跳,“这怎么可以?”
“不可以吗?可是我问过迪迪,法律没说人鱼贵族不能找工作。”
是没有明文规定,可谁会去找呢,就算有那么几个,也是有特殊原因的,比如经济问题。人鱼中的平民有些为了改善家庭生活,倒是会去找点事情来做,不过由于他们没多大体力,只能从事一些艺术方面的工作,像是设计师、画家、化妆师、音乐人,艺人等,普通的工作是没法胜任的。
“夫人……您是不是缺钱?”埃德森试探着问,毕竟佐伊夫人是艾维斯男爵的儿子,他忽然这么说,很难保证不是在暗示。
“呃……那倒也不是。”算了,家丑还是不要到处宣扬了,“只是整天没事可做,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埃德森刚想打消李喵伟找工作的念头,这无心的后半句话一下子令他警觉起来,他盯着李喵伟看了一会儿,说:“夫人还是去问问大人意见吧,这种事情我一个做厨子的不太好为您拿主意。”
“这倒也是,那我今晚就去问他。”
“大人回领地去了,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埃德森察言观色道,大人和秀兰小姐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不过作为一个外人,很难从回领地这三个字上理解到另外一层意思上去。
“哦,这样啊,那不急,等他回来吧。”李喵伟无所谓道。
埃德森把心放回肚子里,说老实话,他挺喜欢这位佐伊夫人的,就算不为他,只为了公爵大人,他也希望这对新婚夫夫能够相处愉快,他没有夏尔迪管家那么固执,认为人鱼都不是好东西,其实刚才他差点就想暗示一下佐伊夫人,对待男人,有时候要热情主动点,结婚三天了,公爵大人都没在夫人房里过夜,埃德森不得不怀疑新夫人是否具有吸引力,不过指望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有像秀兰小姐和诺思先生那样的魅力,显然也强人所难了点。
贵族养一两个情人是很平常的事情,但若是在嫡子嫡女出生之前,外面就有了私生子,那对他的另一半来说,就是奇耻大辱,埃德森不敢胡乱评价大人的行为,兴许他和夏尔迪管家都想岔了,不管怎么说,中午的那张水床也打消了他几分顾虑,大人没想象中那么讨厌佐伊夫人,至少尽到了责任,他只希望新夫人能尽快给府里添一个小主人,为这个冷寂多年的家带来一些笑声与欢乐,大人也就不会去想着外面那些人了。
就在所有人都期盼着公爵大人快点回来时,他却三四天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第五天的时候,夏尔迪管家接到一个来自马塞里岛的电话,是公爵大人打来的,原来在他去领地的第二天就因突发事件被人叫去了位于东半球的马塞里岛,当地发生了一次海啸,公爵在那里有一家星级度假酒店,由于这次海啸是小范围的,电视新闻里几乎没提,只在报纸的夹缝里简单说明了一下,管家没有留意到。
公爵大人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说是马塞里岛上的事务处理完毕,他还要顺便去巡视一下另外几家连锁酒店,大概要过半个多月才回来,对于自己的妻子,公爵只问了一句他伤好了没有,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就挂断了电话。
夏尔迪松了口气,他再看不上佐伊艾维斯,他到底是正经娶回来的公爵夫人,总比外面那些情妇(夫)要名正言顺得多。
李喵伟等来等去都不见公爵大人回来,有点着急了,现在不是买不买好一点的变身丸的事,而是他跟迪迪的变身丸快吃完了,迪迪很不能理解小少爷为什么不去向管家要零花钱,或是干脆让管家帮他们买,这再正常不过了,轮到他家少爷竟然纠结得不行。
李喵伟却认为人家主动给那是一回事,让他一个大男人像女人似的去讨要家用,实在有点抹不开面子。
“唉,我的存款都拿去买护肤品了,那好吧。”迪迪只能妥协,“咱俩省着点吃,等我这个月发薪水了,拿我的钱去买。”迪迪背后光芒万丈,显露出一副‘我会养你的’豪气,这下轮到李喵伟郁闷了。
其实在别的贵族家庭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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