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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院救世日常[快穿]-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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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令他疑惑的是,这里没有一个人,对他这么突兀的“失忆”表示疑惑,也没催他对这次事件进行研究。
  当然这是好事,利用这点,至少能蒙混过关多一段时间。
  夏一南垂眸,继续坐在病床上翻阅夏教授的笔记。
  他并不执着于看懂,笔记上的知识已经超过了他所在的文明,代表了这个世代最为前沿的理论,不可能靠阅读就能掌握。他只是单纯回顾这具身体熟悉的事物,尽快恢复记忆。
  旁边的黎朔悠哉悠哉,吹着口哨。然后夏一南眼睁睁看着,他用骨节分明的手,夹起一支如今能被称为极端奢侈品的烟,然后打了一个响指,搓了一小团火点燃。
  夏一南:“………………”
  他揉了揉眉骨,试图和缓自己的愕然,并开始怀疑教授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记忆中完全没有关于单体异能的部分。
  唯一能达到这种效果的只有外骨骼,从来没见过有人徒手搓火的。
  大概是他面上的表情实在太空白了,黎朔叼着烟,扬了扬眉,带着难以言表的炫耀神情:“怎样?羡慕吧?”
  夏一南还未来得及有所表示,旁边的小护士已经把手一松,医疗器械哐当地落在地上,散落各方。
  她眼睛瞪得快和嘴巴一样大,随后一声尖叫划破了沉闷的车站。
  十分钟后,研究组已经挤在了黎朔的床边,各种器械接在了他身上。每当黎朔按照他们的要求搓出一小撮火后,他们就发出一阵惊叹声,接着几个秃头凑在一起,吵吵闹闹地讨论一番,然后共同要求黎朔再点一次火。
  这样点火和灭火的过程持续了将近一小时,最后黎朔烦不胜烦,吼着:“你们他妈的那么多秃头聚顶在一起,反光啊反光!眼睛都要被你们弄瞎了,能不能照顾病号一下?!”
  那帮人才念念不舍地离去。
  他们执着地留下了所有仪器,二十四小时检测着黎朔的状态。夜晚黎朔安详地躺在床上睡觉,那些屏幕有着诡异的绿光,照在他脸上,硬生生出了恐怖片的感觉。
  夏一南放下看了一天的笔记,拿出自己的新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执笔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有下笔。
  随后他灭了灯,一把扯上被子盖着。十二点后永夜号呼啸而过,有人搬运着物资下来,短暂喧嚣之后,又是一片寂静。
  其他病患早就休息了,站台刻意熄了医疗室上方的一大排灯光,于是透过布帘,他只能隐隐看到守夜人的暗黄灯光,和外头偶尔的绰绰人影。
  在这安静中合眼,会让人不由忘记,这已是末世。兵士歇息,感染者游荡,外骨骼闪着冰凉的光。黑暗中他无声开口,默念到:
  “我是夏一南,来自地球。”
  重复了三遍后,他好像才确保自己记下来了,侧身又扯了一下被子,呼吸越近平稳。
  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忽而右手传来剧痛。
  难以形容那是怎么样的感受,仿佛剧痛在血管里乱窜,时不时凶狠地咬上骨头,吸吮其中的骨髓。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关节都被怪异地扭曲、颤抖,几近折断,什么东西正在其中生长,下一息就要爆出皮肤的束缚。
  血带着肿胀感,仿佛从每一毛孔中涌出,成了那东西的最好养料。
  这种感觉太过可怖,夏一南的意识瞬间清醒,忍着几乎令他昏厥的痛楚,利索地翻身起来,摁亮床头的明灯——
  他的右手上青筋暴起,狰狞地顺着手臂盘上。犹如心脏跳动的频率一般,那些东西在猛烈弹动,收缩绷紧了肌肉与血管,血压几乎在瞬间升高,黑血自绷带下的伤口涌出。
  他见过这样的场景,在那些感染者的身上。


第4章 歌声已朽(3)
  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周遭就暗淡了下去,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身边的小小一盏明灯。
  雾气从医疗室的一角喷涌而出,瞬间淌满一地,流到了夏一南脚边。接触到肌肤的时候,只有刺骨的冰冷。
  下一秒,某种奇异的生物发出了嘶鸣声,雾气中似有无数物体在窜动。
  偏偏是这个时候又被“猎犬”找到了,真他娘的背。夏一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想,忍住右手的剧痛,在那生物扑过来的刹那,左手拿起床头灯抡了过去。
  怪物在忽而逼近的灯光下露出了真容,那是一堆可怖的皮毛,似犬,约莫半人高,除了血盆大口看不见其他器官。
  细长的口器如利剑般射出,然而它的脑袋被台灯整个砸偏过去,颈骨以诡异的角度弯着,这凶险的一击堪堪擦过夏一南的面颊。
  台灯整个扭曲变形,足以击晕与杀死普通生物的力道,只让猎犬踉跄了几步,随后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响声,它的骨头仿佛活物,在皮毛下流动,重组在一起。
  夏一南扬手,细小的黑色粉末集中、环绕在手部,下一息它们凝成了线条,如闪电如毒蛇般窜出,掠过空气直直插入猎犬的胸腔!
  攻击对猎犬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只把它暂时钉在了地上。但这也足够了,夏一南飞身一跃,狠厉地踩在它的身上,有力的左手摁住它肩骨,拧死关节,黑色物质则凝在右手,包裹住,像是凶险的拳套。
  这拳套上全是外凸的尖刺,在一次次捶打时刺入了猎犬的头部,发出了皮肉被砸烂的声响。雾气从这个怪物身上再次漫开,这次是它在流血与挣扎,发出惨叫。
  夏一南能感受到皮毛下的结实肌肉在滚动,在发力,在做拼死的挣扎。但不论猎犬如何想甩开,他都死死把它摁在地上,修长的手带有难以想象的力量与暴戾。
  伴随着骨节断裂的沉闷一声,猎犬彻底不动了,一摊烂皮毛软绵绵地趴在地上。
  夏一南缓缓站起,一脚把这数十公斤的生物踹到角落。随后他甩了甩沾了黑血的手,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这次只是落单的猎犬,很好解决。这种制裁穿越者的生物并不常见,但它们永远不会停止追逐,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
  每次出现,周围都会进入类似结界的状态,不会影响到现实。就如一场荒诞的梦境,在这其中人和猎犬都拥有极强的力量,进行搏杀,至死方休。
  “……怎么了?”
  夏一南恍惚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句问话是黎朔说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不远处的病床上,男人正目不转睛看着他,刚亮起的微黄灯火落进了他黑色的眸中。
  他回来了。
  一瞬间夏一南脑子里一片空白,随即铺天盖地的思绪淹没了他——在现实中右手的感染者特征还在,他竭尽所能,找到合理解释该现象的方式。
  夏教授掌握的知识远超过常人,他说出的话再怎么离奇,别人都十有七八会考量。准感染者的下场是被驱逐出车站,或是实行枪决,所以要找出他们一下子无法证实的解释,时间拖得越久越好……
  一定要活下去,哪怕多一天都好,他才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
  “怎么了?”黎朔重复了一遍问题,眼中的疑惑更重,“你是需要什么吗?”
  夏一南几乎是木然地低头,然后看见,自己完好无损的手。
  刚才的一切像是噩梦般,一晃而过。他尝试性活动右手,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痛楚也如潮水般退去。
  他能清晰看见修长的手指,分明的骨节,因长时间握笔与装备外骨骼留下的茧,几道浅色的疤痕,还有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
  刚刚流出的黑色血液,在与空气接触的一秒内,变为了暗红色,干燥起来。本该裂开的伤口也没了任何出血症状。
  “……没事,做噩梦了而已。”夏一南压着嗓子回答,重新回到床上,伸手关灯。
  随后黑暗中夏一南只听得见细微的呼吸声,和刚刚的悠长有所不同,黎朔并没有睡着。
  他觉得黎朔仍不相信这套说辞,正准备侧身装睡,蒙混过去,然后就听见略有些嘶哑的声音说:“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做梦的。”
  这又是什么鬼?夏一南皱着眉,颇为不耐,然而声音还是轻柔的:“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又来了。”黑暗里黎朔似乎嗤笑了声,“每次你不耐烦的时候,声音都会这样放缓,装的好像脾气很好似的。别以为我认识你那么多年是白活的。你今天怎么了,和之前跟换了个人一样。”
  夏一南的面色僵了僵,几乎以为黎朔是在说他自己,而后才反应过来,和黎朔相熟的是夏教授。
  这教授好死不死,他妈的语调习惯都和他这么像,虚伪与礼貌得如出一辙——夏一南选择性忘却正因如此,他才未被人怀疑。
  但黎朔这个存在很麻烦,作为和教授相识多年的好友,他不一定能被轻易瞒过。到时候会有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
  他将被看穿的心虚收了收,没回话。黎朔也没有追问,或许是很快睡着了。夏一南则思考了半宿的解释,以免下次这种情况当众发生。
  教授的学识极为高深,甚至笔记里有夏一南无法理解的语言。本身他来到这个世界,通用语言的问题不用担心,其他的就难说了。
  但这不妨碍,笔记上有许多东西是他人的知识盲区。夏一南决定从这里入手,捏造解释。在这期间,记忆恢复得越多越好。
  养伤养了许多天,这里的医疗设施简陋,但技术仍然领先夏一南所来的时代。许多深长的伤口每日都能看到鲜明变化,最后愈合时,甚至没有留下什么疤痕。最重的两处也只是有浅疤,在极少见光的白皙皮肤上,与旧疤交错在一起。
  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大概是那些陈年的罐头和呛人的压缩饼干,还有在身边没话找话的黎朔。
  等到夏一南完全恢复时,东南车站已重新修缮了防御措施。这是二十多年来,车站被攻破的第三次。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袭击者是“死亡”。
  “死亡”是他们命名的第三位特殊感染者,移动迅速,嗅觉不佳,听觉与视力极为发达,周身笼罩着青灰雾气。它直到今日,仍然是致死最多的特殊感染者,因此得名“死亡”。
  东南车站一事也再为它添上一笔血债。突击队抵达时,空气里弥漫着芳甜的信息素,据说像是冬日归家时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第一阵风,温暖而可亲,几乎掩盖了尸骸的血腥味与腐臭味。
  时隔三年,它回来了,和以前一样不放过任何机会。而人类还对其束手无策。
  目前被命名的特感有三位。而从教授的笔记中,为了缓解感染症状,他必须在明年之前,亲手猎杀一位特感。
  要么去屠杀那些远超人类的存在,要不永远滚出这个世界。
  很简单明了的选择题。
  在病床上的时间,夏一南查阅了许多特感的资料。越是翻阅,他越是明了它们作为异变者的强悍。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在为此苦恼的同时,光是遥想未来的血战,他骨子里的战意几乎就燃烧了起来。
  伤势痊愈的半个月后,夏一南重新加入了地面搜查小队。这是教授的老习惯,即使作为科研人员,依旧坚持参战。
  其他人无奈,只能每次把他所在的搜查小队分配到最安全的区域,配备强力的队员。
  为数不多的几次艰巨任务,他们安排狙击手时刻跟随。教授虽然极为不满,但还是在黎朔的劝说下,勉强接受。
  夏一南是不愿意出战的,不论风险有多低,只要存在就不是没有可能。但现在还不是让别人起疑的时刻,他便和其他人一样,装备上机械外骨骼。
  银灰色的轻型外骨骼有着流畅的线条,每一寸都藏着力量与杀机。上身时微凉的金属服帖地顺着脊椎滑下,很快被体温捂得温热。
  从肩部到腕部、腰部到脚踝,每一部分的机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尽数卡合、固定。戴上半覆盖式头盔,绿色的计时面板与剩余弹药量出现在视线的右下角。
  由于外骨骼以“信”为动力,每一人对其的接受力不同,普通兵士的安全使用时间是八到十二小时,因使用方式有波动。
  其中六小时左右的装备时间是分水岭,代表了装备者是否能使用特殊能力,也就是异能。
  黎朔这种至今未消失的异能是唯一的意外,也许只是奇迹,也许代表了一个全新时代的到来。
  目前最长的装备时间记录者是夏教授,时间二十九小时,事后除却长时间战斗的极度疲劳,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夏一南此时也感受到了这具身子的契合度。其他人装备时,都有或刺痛或麻痒的感觉,好似每根神经上有细微的电流窜过。严重者有强烈的不适感,左右不分,视线模糊,每次要吐个几轮才能适应。
  而他只能感受到这幅铠甲给予的力量,呼吸之间,外骨骼仿佛也在微微起伏,好似本就与他一体。
  原主喜爱战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准备完毕,共五人的小队整装待发。他们出发时接近正午,也是感染者最虚弱的时段。
  这样入夜时刚好是异能觉醒的时间,各队员在情况稳定后,交替褪下外骨骼进行休息,确保在夜晚的任何时候,都有至少两人拥有异能。
  步入安全仓,大门在夏一南背后缓缓降下,昏暗中所站的平台缓缓升起,随后机械运作的声响传来,另扇大门正在开启。
  黎朔一如既往,在他身边唠唠叨叨的,好似除了他就没其他倾吐对象了。而夏一南这次没有心思理他。
  大门还未完全打开,就有几只丧尸闻声,拖着残破的躯体向他们摇晃奔去,青灰色的面庞上獠牙毕露,涎水拖了一地。
  夏一南伸手,抓住了其中一只的脑袋。手部装甲覆盖到了指尖,向前突出,如兽类的利爪。他轻易就刺进了感染者的头部,令其完全无法挣脱。随后手腕一扭,它的脖颈就被轻飘飘地折断,黑绿色的汁爆了出来。
  另外几只丧尸也被杀死,夏一南却并未在意这些,甚至没为这暴力的虐杀感到兴奋。
  来到这个世界近三个月,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地面。
  或许是教授残存的情感影响了他,或许是这场景对于长时间在地下的人,真的足够难得,又或许是人对末世本能的好奇与敬畏,一种少有的感触在他胸膛里升起,兴奋与畏惧同时划过脊椎,全新的世界向他发出了邀请。
  于是他迈步向前,厚重的金属大门外头是残垣断壁,天空高远,阳光如流金。


第5章 歌声已朽(4)
  常年无人居住的城市里,植物丛生。这些生灵已经与人们认知中不一样,没有了任何束缚,它们以惊人的速度生长。
  藤蔓缠绕着高楼的外墙,巨大的树木破开屋顶,参天生长,向地面投下暗绿色的阳光。路边有杂乱而茂盛的野草,怒放的花,几只鸟雀跳跃在老旧的沙发上。
  与它们相对的是坍塌的墙,堆积的瓦砾与尘,光是看着街道的破败模样,夏一南都可以想象到,原本这座城市繁华时该是怎样的光景。
  只是再盛极的地方,如今都无人徘徊,也许再过很长的岁月,他们所存在过的痕迹就会消失。
  一方的败落,未尝不是另一时代的崛起,这里是生机勃勃与死亡交合的地方。
  他们所负责的区域并不远,不需要任何的车辆。远处安全门处,引擎的轰鸣声传来,随后一辆老式敞篷越野车披着锋利的铠甲,气势汹汹地碾过大地,车头锐利的一排尖刺贯穿了挡路者,车轮又很快将它们的身躯吞没,只留下一些残肢挂在刺上。
  趁着道路宽敞,副驾驶座的兵士翻上了车顶盖右侧,微皱着眉,在扑面而来的腐败味道中,用长刀鞘将大块的残肢扫弄干净,顺便反手用刀柄,将从侧边扒上车辆的丧尸捅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又重新回到车内,甩了甩刀鞘,别回背后固定好。
  大批感染者被车辆的声音刺激得狂躁不堪,追着他们而去,但很快被远远甩在后头。趁着这片骚乱,夏一南他们悄悄贴着建筑,往南城八区过去。路上也有新游荡过来的丧尸,被他们无声地拧断了脖子。
  抵达八区的过程很顺利,他们从街道的一头开始搜刮。战时这里的居民储存了大量的食物,同时他们利用了市中心的军用补给点,食物还算充沛。
  而平日车站内,食物被分配得依旧谨慎,即使是普通的兵士,能领取到的分量也算微薄,更不要说平民,但至少能支撑生活。
  后来城市内的植被生长,大量的动植物主宰了这片废墟,他们更是利用这类资源,减少对现有资源的消耗。
  但眼下视野范围内见不到兽群,外骨骼自带的热能感应也没有发出提示,他们便先在建筑内搜寻。
  大部分物资都是蒙尘的罐头,能储存数十年的那种。夏一南见到这些东西,略微不适地皱了皱眉,又想起了自己养伤时,吃了数天的猪肉罐头。
  那些猪肉皮都发绿了,虽然护工声称已经再处理过,绝对没有什么害处,但诡异的颜色与口感还是令他心有余悸。就算是某天黎朔突然告诉他,罐头其实是拿丧尸肉做的,夏一南大概也不会太惊讶。
  轻型外骨骼的重量是五十五公斤到六十公斤,加上人自身的体重,夏一南走过破旧的楼层,每一寸地板都在发出不甘的□□,好似下秒就要坍塌。
  或散乱或被隐藏的各类物资被他拾起,放在背后的储存空间里头。
  “二北!”忽而黎朔的声音传来,近在咫尺。
  这个外号倒一直跟到了这个世界,不过按照以往经验,他所在的躯体往往与他自己重名。
  夏一南顿了几秒钟,才往脚边不知被什么轰出来的大洞向下看,黎朔正在他下两层的地方,冲他招手,热情万分:“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他就手一抛,罐头便向子弹高速出膛般,被垂直投掷上来,发出破风声。夏一南伸手,牢牢攥住,手部装甲与其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
  罐头已经在高速撞击下变形了,但以惊人的坚挺与顽强,没有破损。夏一南皱眉:“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这样丢东西。”
  “有什么关系嘛!”黎朔摆摆手,“你看标签。”
  随后他轻轻一跳,越过了两层楼的高度,用手攀着破洞边缘,翻了上来。
  原本的楼层承受不住加速度带来的力道,直接粉碎,跌落下一层。这破洞也呻吟了一声,扩大了不少,粉尘升腾,夏一南退后几步才没有掉下去,头又开始疼了。
  语音频道里立马传来队友的问询,黎朔简单回了几句,就凑到夏一南的身边。那罐头上的标签已经模糊了,还因为罐体的变形显得更加扭曲,可还能勉强看出,写的是“虾”。
  海鲜罐头在战时是极度稀有品,现在就算是车站分配,往往也是给立下功劳的战士作为小福利。
  黎朔扬了扬左手中的一大袋罐头,右手揽着夏一南的肩,扬眉道:“怎样,这一大袋都是海鲜罐头。”
  夏一南将罐头轻轻丢回那大麻袋里头,不动声色甩掉搭在肩头的手,说:“挺好的,回去交给他们吧。”
  黎朔跟在他后头:“你这个人还是那么无聊,这么好的东西,难道不该自己先偷吃几罐么。我们的晚饭还没有着落呢。”
  “车站分配的压缩饼干和罐头,你忘记了?”夏一南说,趴跪在地上侧头往床底看,果然发现了一个纸箱。
  “那东西多难吃,豆子都相亲相爱黏在一起了,分都分不开。”黎朔悠哉悠哉,抱臂靠在墙上,“我们需要充足的热量,平时吃得寒酸我就忍了,出来干这种体力活,当然要善待自己。”
  夏一南把箱子从床底拖出来:“你好像还没有做什么体力活。”
  “我们要预防未来嘛!异能那么耗体力!”黎朔振振有词,又凑了上去,“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箱子里头没有任何食物,只有三个娃娃,两大一小。加上这个房间略显粉嫩的配色,画满了小爱心的褪色墙纸,大概是个小姑娘的。
  “还挺漂亮的,以后肯定是个小美人。”黎朔扭头看到书桌上头摆满的相片,赞美到。
  书桌上还摆着一些电子设备,包括数十年前很流行的电子日记,因为没有电,完全无法开启了。
  事实上,现在这种完全被电力驱使的东西十分少见,二十余年的末世过去,能使用的东西大多以“信”为动力。所以这些东西装载的秘密,再也不会被人看到。
  夏一南没理这箱子,继续搜刮,把床头柜举起来,抖出了一堆灰尘和废纸。在他身后黎朔吹着口哨,吊儿郎当地捏起娃娃,审视半晌,似乎颇为好心情地把它们摆在满是蒙灰的床上。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做这种事,和黎朔平时无所事事的模样无差。
  娃娃最后被摆成一家三口的模样,彼此依偎,阳光从破了一半的墙里涌进来,拉长了影子,夏一南看不清他的表情。
  刚刚地面坍塌发出的巨响,吸引了这栋高楼里游荡的感染者。这里是十六楼,外墙损毁得严重,低楼层的丧尸晃晃悠悠走到建筑边缘,透过无数的孔洞,嗅到生者的气息。
  它们开始了漫长的攀爬,但夏一南与黎朔都不甚在意——外墙的风很大,只要一起来,就能把它们吹得东歪西倒,纷纷坠落。
  这间屋子里没有太多可用的东西,夏一南转身准备打开厕所门,忽而听见门背后传来轻微的声响。
  他朝黎朔瞄了一眼,黎朔耸肩笑道:“怕了?”
  夏一南并不理会这幼稚的挑衅,一脚踹开了门。那门在这一踹下整个飞了出去,将后头的东西压在墙上。
  烟尘四起,被埋在门下的感染者在咆哮,不断挣扎。下秒黎朔用重型□□射爆了它的脑袋,让这动静彻底消停下去。
  夏一南走进厕所内,看了看丧尸身上的衣装,又看了看书桌上的照片,说:“你刚把你夸赞的人的脑袋给弄爆了。”
  黎朔配合地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
  他俩又在上下几个楼层搜刮,击杀了几只游荡在此的丧尸,直到下午,装载量就要达到上限。黎朔甚至还找到了一朵干玫瑰花,被特殊处理过,装在真空的圆形玻璃球内,明红色的花瓣保持艳丽,直到今天。
  这虽然不是什么生存物资,但要是带回车站,还是会有几个兵士愿意花大价钱买走的。
  黎朔一路都把玻璃球拿在手里,边走边抛。这次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夜晚前肯定能回到地下,夏一南的心情好了不少,第一次带了点轻松的语气和他说:“打算卖掉,还是打算送给谁啊?”
  “谁知道呢。”黎朔说,忽而拉住了他,“你看。”
  他们正站在二十楼的边缘,再往上的楼层损毁得太严重,已经上不去了。
  这里的墙壁破了一个大洞,大半个走廊都暴露在外,被暮色覆盖,看的见一半幽燧一半淡红的穹顶,看的见大半南城区蛛网般的街道。
  风从远处黑色的山峰上俯冲,绕过破败的废墟,吹动了茂盛的草木,呼呼掠过他们身边,仿佛灌满整个城池。太阳就要落山了,远处半截危楼成了剪影,屹立在荒城中。
  这么看去,孤寂感会油然而生,全世界好似只有他们两人。
  身后传来罐头开启的声音,黎朔还是开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海鲜罐头。他走到极边缘的地方,坐下,感慨说:“快过来,这真是吃晚饭的好地方。”
  夏一南犹豫了一下,坐到了他身边,接过那个刚开好的罐头。里头有一汪浑浊的水,泡着已经发白了的小虾,闻起来有淡淡的怪异味道,好像消毒水与机油混在一起。
  他正犹豫怎么吃,毕竟手上铠甲看起来干净,实际上不知沾过多少脑浆和腐烂物。旁边黎朔已经又开了一个罐头,直接往嘴里倒。
  他咀嚼完、下咽,才扭头看到夏一南淡定的脸,还有眼中并不明显、被尽力克制好的嫌弃。黎朔就说:“唉这个时候,你心里肯定又在说我粗野了。快吃吧,挺好吃的。”
  他并不怎么在意地把空罐头往楼下扔,不偏不倚砸到了某个奋力向上的丧尸脑袋,把辛苦爬了五楼的它给砸楼下去了,绽放出小小一朵泥尘花朵。
  夏一南默不作声,看着手中的罐头,那里面的水也不知是什么成分,在阳光下竟然闪着多彩的光,让他觉得好像四个天线宝宝融化在了里头。
  本来他该觉得作呕的,可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了,饿急了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傍晚的返航很重要,食物能带来能量,他犹豫片刻,就学着黎朔的模样,把汁水一起倒进了嘴里。
  刚入口时,他觉得自己在喝防腐剂,虾肉吃起来半点味道没有,被泡烂得差不多了,咀嚼起来也没劲。好不容易等到味蕾麻木了,他和着水胡乱咽了下去,算是完成了这个艰难的任务。
  黎朔看他表情,已经大笑起来:“是不是很好吃?”他扭头咳了几声,显然味道又反上来了。
  夏一南这回终于忍不住,说:“你到底有多幼稚?”刚说完就感觉一股味道上来了,他忍了一会,才没反胃吐出来。
  “这种罐头技术还是到位的,”黎朔边咳边说,“至少不会食物中毒。”
  接下来开的鱼罐头味道好了许多,至少吃上去,夏一南明确知道这是一条鱼。罐头里上下叠着两条鱼,两人分别拎着鱼尾,揪着鱼头,把那些松散挂在鱼骨头上的肉给吃干净了。
  随后那罐头又被黎朔当成了投掷武器。他半眯着眼,瞄准不远处正在爬过来的感染者。罐头在他手中被攥成了一团,随后如炮弹出膛般,直接将丧尸的腰截断了一半,打飞了出去。
  黎朔吹了声口哨,得意地揽着夏一南:“怎样,帅不帅?”
  夏一南出于礼貌,嗯了声,他就更加眉飞色舞了,无关痛痒地扯淡着,丝毫不在意他的听众反应平淡。
  终于歇息一会时,余辉映得他侧脸线条硬朗,隐去了不少玩世不恭,勉强看上去像个随时准备死斗的战士。
  很快返回的时间到了,两人下了楼,在小队分散开的地方,与其他人汇合。虽然今天没遇到兽群,但收获很丰盛。除了罐头和压缩食物,他们还找到了几袋厚实的旧衣服,可以穿在身上等冬日御寒,或是加厚地铺,远离冰凉的地板。
  待到远处山脉吞噬掉大半的夕阳,他们接近了安全门。通讯器也是在此时响起的,调配员在其中的声音清亮而冷静:“03小队,听得到么?完毕。”
  “听得到,完毕。”黎朔回话。
  “紧急情况,囚犯na073正在你们附近,危险级别为无武装,请立即执行追捕行动。建议处置:处刑。完毕。”
  “收到。完毕。”通讯被切断了,黎朔叹口气,“我就说那帮老头子弄的监狱,迟早有天会被攻破,那都是什么破烂设计啊。”
  na073的具体坐标已经显示在视线的右上角,黎朔率先往那方向走去,拍拍夏一南:“走吧,别拖到太晚。”
  “嗯。”夏一南点头,跟了上去。
  他的手心忽而有些发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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