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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下尘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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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上一颗心,抵上一条命,抵上一辈子。
他知道,他愿意。
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否还在人间。
但即使是上碧落下黄泉,他也总会见到那个人的。
他的心里早已没了别人的容身之地。
莫生凉缓缓转过身看着宁静安谧的锦月宫,嘴唇微动,却说出了一句抱歉。
他本不必多此一举,毕竟陆殷之所爱的也并不是他。但也许是他那副情至深处的动情模样感动了莫生凉,令得他说出一句抱歉。
记忆中,他对那个人也是用情至深。究竟爱一个人,可以到什么地步?
莫生凉的嘴角浅淡地勾起,尽管那个人的影像模糊不清,但只要看着这个背影,他就有了去做一切的力量。
他曾经,一定是把这个人宠在心尖上的。
☆、第十八章
莫生凉没敢走魔教大门,而是从后山避过侍卫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溜去马厩附近,顺道捡了一把干草,若无其事地开始喂马,装作一副回来已久的样子。
此时正是晌午,多数人都在睡午觉,没有人察觉到莫生凉悄悄溜了回来,他也乐得清静,颠颠喂完一排马,便准备再接再厉刷刷马毛,谁知刚进了堆放工具的杂货屋,就听见窗户下隐约传来几道熟悉的声音。
莫生凉精神一震,这不是高宇的声音吗?
他矮下身暗搓搓挪到窗下蹲好,毫无心理负担地偷听别人墙角,并乐此不疲。
“……教主必定有所察觉。”高宇的声音很轻,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所以呢?”这个含笑的声音一出声,莫生凉顿时一个激灵,这不是路子展吗?
据他观察,高宇似乎和路子展并不对付——他在位的时候,路子展就经常挤兑高宇,夹枪带棒不知中伤过高宇多少次,高宇是个腼腆少话的性子,碍于路子展的身份又不敢告状,一来二去受了不少委屈。
莫生凉挑眉,找机会得好好治治路子展这欺负老实人的臭毛病。
被问话的高宇不再说话,但可以想见那表情必然带着隐忍,因为路子展下一句话接着就抛过来了,“你没法不服气,小高,人人都有野心,你敢说你不想登上教主之位?”
莫生凉瞬间绷住嘴角。他千般思虑,都没有料到昔日的护法竟在觊觎魔教教主这个位置。若说是临时起意,他绝对不信。
原来昔日可将后背交付的朋友,早就准备在背后捅刀了。
他咧了咧嘴角,笑得有些苦涩。现在,他知道高宇为何总是难以启齿了,怕是这个腼腆的男人得知了路子展的心思,但因为性格使然左右为难,便造就了一团心病。
果然,一听路子展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高宇顿时有些慌张地小声说,“路护法,你莫要声张……在下从未想过要与教主去争夺什么!教主……已经做得很好了。”
一声冷笑。
路子展这一声冷笑,刺得莫生凉有些心凉。
而后外面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想来应该是路子展离开了。莫生凉在窗下蹲了片刻,才悄声探出头去,却一下和高宇对上了视线。
高宇,“……”
莫生凉,“……”
当下,莫生凉也不好再重新蹲下去,便挠着头站直身体,隔着一扇镂花窗僵硬地冲高宇摆了摆手,“高、高宇哥……”
高宇怔了一下,神色微惶,却是一推窗子,整个人直接翻了进来,一把抓住莫生凉的肩膀轻晃,低声问,“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那扣住他肩膀的手都颤抖了起来,想来高宇还是怕的。莫生凉犹豫了下,诚恳道,“你们要反教主。”
高宇瞬间僵住,眼底慌张,“不是我们……不是我们……乌铭,莫要颠倒黑白。我对教主的忠心天地可鉴,都是、都是——”
他再说不下去,微微咬住下唇,手却滑下莫生凉的肩膀,沉默半晌,方才苦笑一声,“罢了……你若想告知教主,我不拦着……”
“我不会告诉他的!”莫生凉睁大眼睛,做出一派无辜无害的模样来,甚至反抓住高宇的手,一本正经道,“高宇哥,我相信你,那路子展一肚子坏水,你可不要被他带坏了。”
高宇一怔,却是抬手捂住莫生凉的嘴,“这话,以后不要说了。今日之事,你就当未发生过……如此便好。”
莫生凉歪着脑袋,探究似的看着高宇,就见他眉心露出一丝担忧,接上一句喃喃,“否则,让他知道你也知晓了他的秘密……他会暗算于你的。”
这高宇,为人如此正派,当时为何会加了他魔教呢。
莫生凉笑不是好笑,哭也不恰当,便调整到一个天真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将一个愣头青的样子诠释得淋漓尽致,“我知道,高宇哥,放心吧。”
高宇一声叹息,垂下头去,似是无力。片刻后才微微抬眼,隔着发丝看过来,轻声问,“何时回来的?”
莫生凉自然早便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早些时候就回来了,马匹也喂好了。”
“家母的身体如何了?”
莫生凉的眼角抽搐一下,高宇这个记忆力还是挺惊人的。于是轻咳一声,让悲伤染上眉目,“还是那样,不甚好。我怕是不能在这里久留,隔段时间便要回去看看。”
“还是家人重要。”高宇应和一声,“你回家时记得与我报备,这样教主问起时我也好有个交代。”
莫生凉喜形于色,“高宇哥,你人真好。”
被发了好人卡的高宇只是微微一笑,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教主托路护法带了话,说他下午回来,要你去见他。”
“托——路子展带话?”莫生凉有些诧异,“教主还未回来?”
“怕是路上有事耽搁了。”高宇轻拍了下莫生凉的肩膀,“见到教主,可莫要失礼。”
莫生凉的表情有些复杂,老子才刚被他打吐血啊。
……
莫生凉叼着草根盘坐山顶,百无聊赖地揪着手下一堆草,心里毫不客气地谴责——这个魏骁戎才回来便遣人告诉他,来魔教后山山顶等他,自己却自顾自沐浴更衣去了。
自己都晒了半个时辰了。
再次揪了根草扔在一边,莫生凉伸了个懒腰,刚准备躺下去小憩片刻,身后便传来一个毫无起伏的沉声,“乌铭。”
莫生凉倏地跳了起来,一转头,藏蓝衣袍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立在自己身后不远处,面无表情,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还是那双眉眼,莫生凉却没了那次惊鸿照面的感觉。
他硬着头皮露出一个干笑,“教主。”
魏骁戎扬了扬下巴,“我前些日子教你的招式,可还记得?”
莫生凉挠了挠头,呲牙乐,“忘了。”
魏骁戎脸色一沉。
莫生凉身体一僵,登时改了口,正经道,“忘了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武来看看。”
撂下一句话后,魏骁戎便靠在树下,沉沉盯着莫生凉,那仿佛带有温度的视线让莫生凉好一阵不自在,却也只得乖乖摆开架势,有模有样地打了几式,末了一咧嘴角,笑得灿烂,“教主,您看如何?”
魏骁戎不动声色地保持着冷脸,眼神却柔和了些许。他的确没想到莫生凉会在重伤之后仍跑来魔教,这般胡闹让他心情阴暗许久,结果一看到这笑容,一切不悦都烟消云散了。
即使这笑容是掩在面具后的。
“勉强。”魏骁戎微微颔首,朝着莫生凉的方向走来,那强大的气场让莫生凉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退完才发觉自己这一示弱行为,不由尴尬地缩了缩脖子。
魏骁戎敏锐地注意到了,却未点破,站定在莫生凉身前五步左右的地方,“我外出良久,也未指点你。今日便再教你几招,好生看着。”
莫生凉一阵头大。你说你刚回来不好好歇着,非要叫我来跟你学什么招式。
不过头大归头大,莫生凉也不能真的拂袖而去,便只好随着魏骁戎的样子摆开架势,跟着他挥舞起来。
他本想借着这机会再好好试探一下魏骁戎的魔教功夫,奈何魏骁戎教他的仍是些低级的基础,根本看不出什么魔教功法的痕迹。
二人练了一遍又一遍,直把莫生凉练得伤口都有些开裂,他冷汗涔涔地挥出最后一拳,终于忍不住告饶,“教主,我累了。”
“这才几遍?”魏骁戎眯起眼。其实,他又何尝看不出莫生凉的勉强,如此苦练,便当做惩罚,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带着伤跑来跑去。
一个伤疼,一个心疼。两人再次从头练起,魏骁戎虽想狠狠心直接将他练得瘫在那里,但也架不住心先疼得瘫了,便走过去纠正指点莫生凉的动作,实则无时无刻不在注意莫生凉腹部那道伤口。
而莫生凉早已痛得失去了观察魏骁戎的心思,动作愈加有心无力,最后收招之时竟还一个趔趄朝前扑去,魏骁戎眼疾手快地将人圈住,却未曾料到一根坠子突然掉出了莫生凉项前,在尚好的阳光下一蹦一跳地反着光。
电光火石之间,莫生凉就被人抱了个满怀,脑海里瞬间像是渡劫一般劈下几道雷,一下就将魏骁戎推了开去,身体摇晃间,那血坠也跟着晃动。
莫生凉顿时怔住,立刻便把坠子塞回了衣服里,而后悄咪咪撬起眼皮看着魏骁戎。这东西可是从锦月宫发现的,不知道他本人知不知道这个血坠的来历。
然而魏骁戎却只是颇为平静地说了句,“这坠子很好看。”
“是吧……”莫生凉当即便意识到魏骁戎许是不知道逐云盟还有这么一根坠子,当下飞快应和,还扬起满脸的笑容,“我也觉得好看!”
魏骁戎微微一怔。
——天地辽阔,我们只一面之缘,再见时,何以认得我?
——以此物。
——啧,这血坠子倒是耐看。
——喜欢,便戴着。
而后,他亲手将这血坠戴在他颈项间,看着他绽开了笑颜。
魏骁戎藏在袖袍中的手,无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第十九章
“今天便到这里吧。”魏骁戎淡淡道,“我见你气血虚浮的厉害,已遣人给你熬好了汤药,回去记得喝下。”
莫生凉满头大汗地靠在树下,抬眼看了看缀满银星的天幕,喘了口气,“教主多谢了啊。”
实则不知道悄悄翻了多少个白眼。
魏骁戎回来了几天,就拉着他练了几天,莫生凉本以为自己这伤又要崩开几次,谁知魏骁戎竟将度把握的非常之好,既让莫生凉锻炼了身体出尽了大汗,又不会将伤口扯开。
他都忍不住怀疑魏骁戎是知道这伤的。
见莫生凉一抬腿便踉跄一下,魏骁戎轻皱了眉,一把握住他手腕。
莫生凉顿时惊讶地抬头看他,魏骁戎也垂眸看他,那双深邃晦暗的眼眸里是翻山倒海的情绪,却只显露出一丝淡然,毫无起伏地嘱咐了一句,“注意脚下。”
下一秒,莫生凉那只手腕便从他手中挣出,随意应了一声。
魏骁戎缓缓收紧手指,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下山,时刻提防着莫生凉自己把自己绊倒——就像,以前做过无数次一样。
而莫生凉丝毫没有察觉到魏骁戎的情绪变化,下到半山腰,便停了步,魏骁戎走着神竟撞上了他。莫生凉登时便觉得一个温热的胸膛贴上了自己的后背,整个人都是一悚,几乎本能地捣出手肘,魏骁戎没有丝毫躲避,就这么被捣了一下,顿时露出一丝闷哼。
莫生凉骇的转头去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魏骁戎给伤着了,当然,是幸灾乐祸的转头看。
魏骁戎果然捂住肋下,表情带些痛苦。莫生凉强忍住笑,轻咳一声,大大咧咧地问,“教主啊,你没事吧!”
他故意用了七分力气,正常人给这么捣一下,怕是得痛上几天,不过他可不信魏骁戎是正常人,疼成这样着实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魏骁戎紧蹙眉头,吐出两个字,“有事。”
莫生凉微怔,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他肋下,“真有事啊……”
魏骁戎被他摸得十分受用,心里愉悦得有些荡漾,但面上仍是装出的痛苦,嘶声道,“你先下山吧……我在此处歇息片刻。”
“那我先走了?”莫生凉丝毫没有自觉地接口。
魏骁戎额角青筋跳了起来,没有答话,而是将腰弯得更低了些,低低地呻|吟,营造出自己快撒手人寰的效果。
已经走出几步的莫生凉果然怔了怔,转过头来观望似的看着魏骁戎,探了探头,“教主,你一个人在这里真的没事啊?”
“……”魏骁戎嘴角一抽,压低声线,低沉而磁性地撒了个娇,“疼。”
莫生凉鸡皮疙瘩起了全身,当下几步走过去看魏骁戎的笑话,面上却挂着担忧,扶着魏骁戎往一边巨石上坐下,憋着笑,“教主,对不起。”
魏骁戎瞥了眼莫生凉那快翘到耳后的嘴角,轻叹了口气,这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去叫人把你抬回去吧。”莫生凉出主意。
“无妨,待会就好。”魏骁戎不放他走,转而还微不可见地扬了嘴角,低声说,“后背痒,够不着。”
莫生凉鄙夷地看他,但表情还是十分诚恳,“那我给你挠挠呗。”
话音落下,莫生凉就转到了他背后,手隔着布料四处挠痒痒,时不时故意问一句,“这痒不痒?这呢?这呢?”
他这一挠,魏骁戎的后背顿时整个都莫名其妙地痒了起来,但痒归痒,心里还是软的化成一滩水,微叹了口气,却冒着幸福的气息。
“成了。”莫生凉拍了几下魏骁戎的后背,偷偷地笑,他刚才趁机偷偷塞进去几只小虫,等会怕是要比刚才更痒。
然而魏骁戎像是没有察觉似的,嘴角若有若无挂着一丝温柔的笑,说道,“下山吧。”
回到自己那破烂小屋时,高宇正在屋中等候,见莫生凉回来后便将手中药碗一推,“教主吩咐让你喝了,补补气血。”
“谢谢高宇哥。”莫生凉一笑,却没见高宇有要走的动作,不由顿了顿,“高宇哥?”
“教主说了,要看着你喝下去。”高宇眨巴眨巴眼睛。
“……”本打算倒掉这药的莫生凉顿时陷入了沉默,半晌才抬起头来诚恳地笑道,“这药还太烫,我等会再喝……高宇哥,这么晚了,你快些休息去吧。”
“不烫。”高宇再次眨巴眨巴眼睛。
莫生凉深吸了口气,接过药碗,咧嘴一笑。
喝就喝,大不了等会再吐出来!
一抬头,一仰脖,一饮而尽。
高宇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就不打扰了。”
莫生凉,“……”
送走了高宇,莫生凉先是运转了一圈内力,确定这药并无阻碍内力的效用后,这才松了口气,凑到墙角将方才喝下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这才爬上床,眼皮沉重地往下坠,不一会儿就睡死过去。
屋门蓦地被推开,一声响,却没有惊醒睡眠很浅的莫生凉。
魏骁戎缓步走到床边,借着月光凝视这张面具,他十分清楚地知道这张面具后就是那张脸,可他不能揭下面具。
他慢慢抬起手来,手指轻点在莫生凉腹部,刺痛袭来,莫生凉扭动了下身子,却像是中了咒般沉睡着,丝毫不见醒转迹象。魏骁戎的手指缓缓上移,最后来到他颈项间,双指一夹一提,便把那根血坠子揪了出来。
魏骁戎久久凝视着指间的血红,片刻都移不开。
而后,他像是费了很大力气般掐断了绳子,正欲将这坠子从莫生凉颈间抽出,却蓦地被抓住手腕。
魏骁戎微微一惊,却见莫生凉根本没有醒过来,完全是凭借本能护住这坠子,双手死死卡着魏骁戎手腕,丝毫都不放松,生怕他一松手,就会失去这坠子。
一片温热侵袭上魏骁戎双眼,他紧抿着嘴角,用另一只手缓慢地将莫生凉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去,而后稍一用力,将这坠子扯出了他颈间,握在了自己掌心。
冰凉的血坠紧贴着魏骁戎的手心,让他控制不住地微颤。
抓不住什么的莫生凉在睡梦中惶急地摸着脖子,焦躁地翻来覆去,像是随时都会苏醒一般。但魏骁戎知道他是不会醒来的——那药里,有圣堂入口即溶的迷药。
看着莫生凉急得满头是汗的样子,魏骁戎突然心软了,他疼惜地摸了摸莫生凉渗出面具的汗水,附在他耳边柔柔低声道,“你不能恢复记忆。”
“你不能。”
话音落下,魏骁戎转身走出屋门,只身来到白日里练功的山顶,俯瞰着星夜下静谧无声的悬崖。
而后他抬起手,指间缠绕着那根坠子。
指尖缓缓下垂,那血坠受到重力牵引向下坠去,滑出魏骁戎指尖的刹那,他微微拢了手指,像是突然后悔要抓住一般。
但是没有。
那坠子摔在崖边,一声脆响过后跌落悬崖,跌进迷蒙的雾气中。
——你说,万一我将这坠子弄丢,那可如何是好?
——你不会弄丢的。
——万一呢?
——无论它掉落在哪,我都会帮你找回。
梦境里,这段对话如此真实,真实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可莫生凉看不清说话之人的样貌,越急,越看不清。
蓦地,一个声音搅进他的梦境,直接将这段回忆绞杀了去,莫生凉奋力挣扎,却醒不过来,他徒劳地在苍白一片的梦里大吼大叫,却无力醒来。
“你不能恢复记忆。”
这个声音继续贴在他耳边说着,莫生凉气得发狂,可他听不清这是谁的声音,他只能像只野兽似的大吼,借此掩饰自己的惶急和无助。
“你不能。”
莫生凉崩溃似的跪了下去,双手死死捂住脸,清亮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那种失而不得的痛苦让他几乎想将自己开膛破肚,似乎唯有死才能去弥补他记忆的空白。
我到底为什么会失忆?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歇斯底里中,一道模糊人影隐隐在泪眼前凝聚,莫生凉颤抖着将手从眼前拿开,这个背影,这个他日夜思念的背影,此刻就这么站在了他面前。
他手脚并用向前爬去,仓皇地想抓住这个背影,哪怕只是看见这人的脸也好。
但他愈急,这背影就离他愈远,最后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巴掌大的一团黑影,渐渐湮灭成齑粉,星星点点地洒了一地。
莫生凉颤抖着爬过去,将那一地拢不住的碎末握在掌心,像个丢失玩具的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别走……别走!”
一声大吼,莫生凉蓦地睁开了眼,眼底扯起了血丝,显然睡得十分不安。他倏地起身,脸上却有液体滑下,他抹了把脸,手上全是湿亮的液体。
莫生凉长长叹息一声,将整张脸埋在手中,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静静呆了一会儿,而后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本想着找些安慰,却是摸了个空空如也。
仿若一道惊雷劈在脑海,莫生凉受惊一般跳了起来,疯了似的一拉衣服,没有,都没有,哪里也没有!
那根血坠,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发的差不多啦2333
从今天起每天中午十一点准时更新w
如果有第二更且不出意外的话是下午一点更新啦w
时常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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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你们今日打扫一下马厩,仔细清理,尤其是死角地方……”正值清晨,高宇集结众人吩咐今天的事宜,说着说着却看到不远处摇摇晃晃走来一个人影,不由微微诧异,他得到教主指示,近日未给莫生凉安排什么活计,按说这个时间他应该去找教主才对,为何朝这边来了?
挥手遣散众人,高宇迎着那人影走过去,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人竟然连外衣也没穿,赤着脚失着神走过来,看见高宇便一把箍住他肩膀,满是血丝的眼中深埋着痛苦,声音沙哑,“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东西?”
高宇微微一怔,意识到莫生凉精神状态不好,便就势扶着人坐在一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乌铭,你没事吧?什么东西丢了?”
莫生凉乍听见“乌铭”这个名字,眼底的迷茫消散去了一些,他蓦地想起现在身处魔教,处处受限,根本没有余地来失魂落魄。
他想回逐云盟蒙头大睡一觉,好好歇息一下疲惫不堪的身体,可又清楚地记得坠子一定是丢在了魔教。那日他翻进魔教时,坠子可还好好系在颈间。
莫生凉失了魂似的盯着某处,目光涣散,他隐晦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拼命压制自己的情绪,最后继续装出一副游魂的样子抬起头来,喃喃道,“鞋,鞋丢了……”
高宇不禁稍松了口气,低声说,“莫不是睡癔症了……”
莫生凉继续保持一脸迷茫,暗地却心急如焚,只想着尽快支开高宇好去寻找那坠子。
其实,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独独对那根血坠情有独钟,大概是这血坠曾经承载了他失去的记忆,又或者是这血坠于他有十分不凡的意义。
见莫生凉还是一副癞唧唧的样子,高宇叹了口气,却出手如电封了他几处大穴,直接将莫生凉扛上了肩头。
莫生凉,“……”
他从来都不知道高宇这小身板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高宇扛着他往小屋走,结果走至屋外,脚步就是一顿,差点将动弹不得的莫生凉晃下来。
莫生凉视线朝下,不清楚高宇为何突然停住,刚欲开口询问,就听他恭敬叫了一声,“教主。”
魏魏魏骁戎?
莫生凉大脑轰的一下空白了。他一直受梦魇所困,醒来又发现宝贝坠子不见了,匆忙之下都忘记去魏骁戎那里报个道,结果迟迟见不到弟子的魏骁戎就屈尊来这里找他了。
魏骁戎轻飘飘瞥了眼被抗在肩头上的莫生凉,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便隐约猜到与血坠有关。目光却缓缓滑过高宇的面庞,故作不知情般沉声问,“这是何故?”
莫生凉看不见高宇的面部表情,但凭借对他的了解已经足够想到他此刻定是满脸窘迫。果然,片刻后,高宇支支吾吾道,“乌铭说、说他鞋丢了……这地上碎渣多,我怕他伤到,就、就将人带了回来……”
鞋丢了。
魏骁戎额角青筋跳动了一下,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便走上去,一把将高宇肩头的莫生凉拎到自己怀里,偏头说,“他交给我,去忙吧。”
高宇连连点头,担忧地看了莫生凉一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莫生凉此刻被魏骁戎拦腰横抱,整个人都快要沸腾了。他的脑袋正正挨着魏骁戎的胸膛,那沉着有力的心跳一下下敲击着他的神经,连带着他衣衫上的清香也冲击着莫生凉的大脑,使他像溺水之人一般快要窒息过去。
偏偏之前还被高宇点了穴,动弹不得。
魏骁戎抱着他往屋里走了几步,便察觉到莫生凉心跳加快了不少,他若有似无地扬起一丝笑容,低头看了莫生凉一眼。
恰好莫生凉的脑袋是仰着的。
那一瞬间,莫生凉只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隔着面具落在了自己唇上,当即一个剧颤,大脑轰的一下空白了。
魏骁戎显然也没有意识到两人的距离会这么近,不过这种意外之喜他向来都是不拒绝的,甚至心情愉悦地稍稍离开些距离,几乎是鼻子对鼻子地笑了一下,“抱歉。”
“……”莫生凉嘴唇颤了一下,道歉有必要笑得那么开心吗?
他刚才竟然和——
和这个贱人亲上了?
尽管只是二人无意识地摩擦了一下,但那触感还是停留在了莫生凉的唇畔,激得他心跳愈发激烈。
为什么自己会心跳加速……为什么这个人的心跳还是那么平缓?
莫生凉越是心焦,心跳就越是急促,眼前魏骁戎的面容无限地放大,丝毫没有与他保持距离的自觉,甚至微微挑眉,眉宇阴影下深邃的双眼像是要勾魂夺魄一般凝视着他,暧昧非常。
魏骁戎缓慢地眯起了眼睛,微微一偏头,低声问,“高宇点了穴是吧?”
莫生凉上下动了动眼珠,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难怪你这么安静。”魏骁戎若有所思地撂下一句,便紧了紧手臂,抱着莫生凉进了屋,而后将人放在床边,竟然真的蹲下去开始找鞋。
饶是莫生凉脸皮够厚,此刻也禁不住微微发热,方才因不小心触碰而飙升的心跳还未冷静下来,这会又因为堂堂教主亲自给他找鞋而大感窘迫。
倒是先将他穴位解开!
身处魔教,尤其还是在魏骁戎面前,莫生凉根本不敢调动内力冲穴,生怕一步错了便将身份暴露,那和孤身闯泥潭没什么区别。
找到鞋,魏骁戎一抬手抓住莫生凉的脚腕。
莫生凉,“……”
强忍着不适和无奈被教主提上鞋,莫生凉眨巴眨巴眼,努力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蹲在床边的魏骁戎,期盼他能给自己解穴。
于是刚给莫生凉提完鞋的魏骁戎,一抬头就撞进前者蛊惑人心的秋瞳中了。
指甲瞬间抠进掌心,细微的刺痛感让魏骁戎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缓缓冷静下来,却是一时不敢再看莫生凉那对楚楚可怜的目光,环视一圈屋内,淡淡问,“不收拾吗?”
莫生凉微惑,不知他指的什么。
魏骁戎知道他口不能言,便贴心地抬手指了指四周,分别是喝剩下的水、呕吐过的墙,和堆成团的被子。
莫生凉的目光一一跟过去,到最后脸都青了——若不是今晨事情发生的太急,他怎么会邋遢成这样?
一想到今天早晨,莫生凉的大脑便隐隐作痛,他根本记不得自己将坠子丢在了哪里。
正陷入纠结中,魏骁戎突然解了他的穴,一只大手扣住他后脑勺,蓦地将自己的下巴贴上他的额头。
莫生凉再受刺激,当下一颤,连话都说不出了。
不过魏骁戎只是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便离开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凝视着他,却是微微一叹,“也没发热,怎么脸色不好看?”
这一瞬间,莫生凉有种自己真的是他弟子的错觉。
其实,如果当他弟子能被这么照顾,当当也无妨?
念头一出,莫生凉就被自己骇得一抖,屁股扭了几下,挪到床里边,轻咳一声,“多谢……教主。”
魏骁戎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莫生凉急急抢了话头,“我下午不能去练功!”
魏骁戎心知肚明地装出一副疑惑样。
“我……我心情不好,我得到处散散步……”莫生凉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犹如蚊子哼哼一般结了尾,“心情好了才能继续练功……”
他本以为魏骁戎会义正辞严地拒绝自己,甚至已经开始绞尽脑汁地找借口了,结果没曾想魏骁戎只是一颔首,准了。
莫生凉怔住。
不仅仅是因为他准了自己的无理要求,更是因为——方才他那一颔首的动作,像极了苏文亭。
若将脸一换,怕是跟苏文亭颔首的动作相差无二。
莫生凉被自己这个想法骇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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