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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下尘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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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此话的莫生凉连白眼都懒得翻。
  路子展带领的先锋部队已然和那些人交上了火,你来我往铿锵作响,刀光剑影漫天残影。其中路子展的身影最为显眼,一抹红上蹿下跳,将他偷袭近战的本事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莫生凉打量着这支攻上魔教的队伍,不一会便又看到好些眼熟之人,心下好生奇怪——风门刀宗这些人,为何近日攻打的如此频繁?先是偷袭魔教,后又偷袭逐云盟,不过几日,又打上了魔教。
  就算他们真心实意想要挑起魔教和逐云盟之间的矛盾,也不用如此惶急吧?
  莫生凉心下疑惑,挠着头发想了半天,却也没有什么头绪,一转眼,魏骁戎已然带领着大部队前去支援路子展,高宇则率领一支小队在混战中左突右袭,扰乱敌军节奏。
  场面混乱不堪,但莫生凉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魏骁戎。
  他一手负后,一手持鞭,周围几乎无人敢靠近他,在密密麻麻的战场上,他周身是唯一的空当,看上去全是破绽,一旦尝试攻击便又会发现全无破绽。
  莫生凉看着看着便走了神,直到一枚石子蓦地弹到了他身上,这才猛然回神,一定睛,魏骁戎便朝自己瞥来一眼。
  “……”他默默收回了目光。
  整个山门前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道,熏得莫生凉有些头疼。他仔细检查了一下面巾,确定系好后,这才悄无声息地跃下山门,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连小石头也不拿了,专心致志地跑路。
  当然,这面巾是他保命的东西,若是被人发现堂堂武林盟主竟然造访了魔教内部却全身而退,怕是不知道会被江湖中人传成什么样。
  莫生凉一路顺顺利利地突围,窜到树上一看,风门刀宗的小分队也已被魔教杀得屁滚尿流,已成强弩之末,不成大器。
  他本欲转身离去,心头却突然一跳,忍不住转头又看了一眼。
  魏骁戎此时正屹立在战场边缘,低头查看着手臂,想来也是受了伤,察觉到莫生凉的目光,便一抬头,和莫生凉的对上。
  那一刹那,两人心脏都是剧烈一跳。
  魏骁戎跳得是欢欣,莫生凉跳得则是惊险。
  他几乎瞬间便离弦一般窜向魏骁戎,手中长剑当做飞镖一般凌空甩出,将刺向魏骁戎的一刀打偏。
  然而,同时刺向魏骁戎的,有两刀。
  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莫生凉已经挡在了魏骁戎身前,鲜血顺着刀身的血槽激流出去,骇了路子展一跳。
  他没想到,千辛万苦的计划,竟然毁在了突然出现的人手上。
  方才那短短的一秒钟,路子展悄无声息地躲在了魏骁戎背后,看准时机便刺出双刀,奈何莫生凉一双目光总黏在魏骁戎身上,这才打偏一刀挡了一刀,总算阻止了路子展的计划。
  快到连魏骁戎也没来得及反应,莫生凉便已经重重倒在了自己身上,路子展那一刀,刺入的正是他已经受伤的腹部。
  多年未曾出现的杀意骤然闪现在魏骁戎眼底,他蓦地死盯路子展,突至的气势排山倒海般压得路子展喘不过气来,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死在这里。
  周身却骤然一轻。
  蒙面的黑衣男子拎着吓瘫的路子展退出去一截,啧啧两声冲魏骁戎笑,笑容里感慨万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如既往。”
  魏骁戎的眼神骇人的冷,沉声吼道,“滚!”
  “别骂人了……”一只手突然抓上魏骁戎的衣袖,力道极轻地扯动,魏骁戎一低头,便看到莫生凉咧着嘴,说完便被喉间的血呛得连咳几声,表情更为痛苦,“先救我……”
  魏骁戎深吸了口气,勉强保持着镇静,伸手握住插入莫生凉腹部的刀身,掌心蕴气,当啷一声,便将路子展的这柄刀催断,而后万分小心地抱起莫生凉,像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一般,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不远处,江笑拎着半死不活的路子展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尽数隐藏在面巾后——方才魏骁戎转过头去的时候,他明明看到前者眼眶都红透了。
  若是将路子展放回去,怕是要被魏骁戎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正琢磨着这段时间要带路子展住在哪里,突然就听到身边一阵骚动,那些原本应该退去的风门刀宗之人一个个脸色惊慌地指着魏骁戎消失的地方,几乎全体失声。
  “刚才、刚才那个挡刀之人,不是莫盟主吗?”
  “是啊!我看见了!真的是他!”
  “盟主怎么会在魔教?”
  “盟主怎么会帮魔头挡刀!”
  江笑按住额头,被吵得青筋直跳。
  那因为急速的轻功而被莫生凉甩在空中的面巾,这才滴溜溜打了个转,慢慢飘到了江笑的脚边。
  ……
  夕阳西斜,细碎的余晖洒在峡谷中,悲壮又苍凉。高宇有些畏畏缩缩地站在魏骁戎身后,迟迟不敢说话,已经一个时辰了。
  教主保持站立的姿势已经一个时辰了。
  他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教主,像是一头被触怒了却又沉静非常的猛兽,蛰伏起来时刻准备发难。
  不过,让他想不明白的一点是,当时那逐云盟的盟主完全可以离开,甚至帮着路子展对付教主,为何到头来却变成为教主挡刀?
  百思不得其解。
  “我知道了,退下吧。”面前的魏骁戎突然平静地说了一句。
  高宇连忙低头退下——一个时辰前,他终于坚定了决心,将路子展从头到尾的虚伪面容揭示给教主,捎带着还详细描述了一遍峡谷中被路子展追杀被莫生凉救下的事情,希望能博得教主的谅解。
  然而魏骁戎根本就没有怪罪于他,因为这一切,他都是知情的。
  只是他没有料到路子展会趁这次机会动手,也没有料到莫生凉会突然出现为他挡刀。
  魏骁戎收在袖中的手缓缓握紧,片刻后沉沉叹了口气,将那血坠拿出,握在手里一片冰凉,似乎连那狂躁也消磨了许多。
  他轻轻推开教主寝宫的门,毫无声息地走到塌前,莫生凉还在昏迷,一张本就白净的脸此刻更是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魏骁戎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连呼吸也阻塞了一瞬,不由自主便伸手去抚摸莫生凉的脸。
  他也不明白,明明是一个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的人,为什么还会在千钧一发之际为自己挡刀?
  一丝难言的苦笑出现在魏骁戎的嘴角,他又想起那天江笑所说的话——如果他不认识你了,你做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他还认得我。魏骁戎有些想笑,却轻轻一叹。莫生凉为他挡刀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莫生凉一定是记得他的。
  但魏骁戎宁愿莫生凉连同路子展一起来对付自己才好。
  直到他温热的手将莫生凉的脸焐热,后者还是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魏骁戎舍不得放手,便轻轻摩挲莫生凉的头发,如瀑般的鸦发丝丝缕缕缠绕上他的指尖,亲昵万分,让魏骁戎眼眶微红。
  曾几何时,莫生凉气他这长发难以打理,非要剪掉,魏骁戎好说歹说才说服莫生凉留下,并满口答应以后自己来帮他打理——只因为舍不得将他头发缠绕指间的那抹温情。
  结果,也并没有帮他打理很久。
  从夕阳西下坐到星月轮转,魏骁戎才终于觉得有些疲乏,但还是不舍地俯身轻吻在他额间,低声喃喃,“三天了,该醒了。”
  而后他如往常一般去吃了点东西充饥,回寝后也极尽耐心地给莫生凉喂了水换了药,这才头晕目眩地坐在椅子上,疲乏感愈加明显。
  魏骁戎撑着额头,紧紧锁眉,实在撑不住了,便有些狼狈地出了门,单手成刃划开手腕,将血放出些许,这才稍稍平复下来,一回神,满身都是虚汗。
  及至折腾到东方见白,魏骁戎才返回寝宫,手腕上的伤口竟已消失不见。他重新坐回床边,莫生凉还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手指却突然抽搐了一下。

  ☆、第三十一章

  魏骁戎屏息静气,目不错珠地看着床上刚才抽搐过的那只手——就见它再次抽搐了一下。
  魏骁戎,“……”
  莫生凉偷偷睁开一只眼,观察到附近没有什么不明物体后,这才放心地睁开两只眼,谁知一偏头就看到了魏骁戎审视的目光,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将五官拧在一起做痛苦状,“难受……”
  本来因为莫生凉装昏而产生的丝丝愠怒被他一个痛苦的表情瞬间粉碎了去,魏骁戎凑上去搭住他的手腕,仔细诊脉,莫生凉则悄悄放松下来看着魏骁戎的侧脸,后者的脸色也不甚好看,甚至隐隐带着疲态,想来怕是这几天也没有休息好。
  因为自己受伤而没有休息好。
  这个认知让莫生凉有些愉悦,喜滋滋地抿起嘴来,顿时觉得自己为他挡的那一刀值了。但同时,又忍不住在心底深处涌上些许心疼,谴责这个傻瓜也不知道去睡个觉好好休息一下。
  念头一冒出来,莫生凉顿时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默默念叨着不能再继续堕落下去了,他还得去找自己的梦中小情人呢。
  鬼鬼祟祟地一抬眼,正好对上魏骁戎居高临下的目光,那含着些许温度的视线让莫生凉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索性继续闭上眼隔绝魏骁戎的目光。
  本以为会听到几句含情脉脉的谢谢,或者质问一句为何为我挡刀,谁知等了半天,等到莫生凉重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就听见魏骁戎隐约压抑怒气的问话,“装睡多久了?”
  莫生凉颇为委屈地闭上眼,装死。天地良心,他牺牲那么大,就差亲自昭告全武林他和教主有一腿了,结果被保护的教主到头来只是质问他装睡装多久了。
  早知道就应该替他挡两刀,死了算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咧开嘴角,闭着眼小声说,“从你亲我开始。”
  魏骁戎见他这副模样,也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嘴角,却是硬邦邦地解释,“那是在试你额头的温度。”
  莫生凉撬起一只眼的眼皮瞅他,神色颇为得意。
  魏骁戎心底一软,终于将语气放温柔了些许,低声说,“谢谢。”
  莫生凉心底顿时冒起了无数泡泡,正荡漾的开心,突然又听魏骁戎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替我挡刀?”
  为什么?
  他刚苏醒过来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考虑无果,便不再去想。
  谁知魏骁戎又将这个问题放到了他面前。
  莫生凉悄悄看了魏骁戎一眼,后者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好整以暇地等莫生凉给他个答案。
  是啊,为什么?
  莫生凉忍不住回忆起来,那个瞬间,他只是想回头再看魏骁戎一眼,根本没想过路子展会在那个时候动手,见到魏骁戎毫无防备的样子,他想也没想便飞身过去,就怕自己万一来不及,重伤甚至死亡的就会变成魏骁戎。
  就好像,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生死,哪怕不惜付出生命,也要保他平安。
  不知不觉间,所有想法嘟嘟囔囔地从莫生凉嘴里念叨出来,等他回过神满脸尴尬地看向魏骁戎时,魏骁戎的平静已经被悲伤取代。
  莫生凉第一次看见这张脸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不由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而魏骁戎只是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说,“这种事情,下不为例。”
  莫生凉一本正经,“再有下次,我也不会给你挡刀了。”
  魏骁戎一怔。
  莫生凉嘿嘿笑,“太疼了。”
  魏骁戎眼眶再次一热,看着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就一阵阵抽痛。他将自己的手臂伸到莫生凉嘴边,轻声说,“有多疼,你咬我。”
  莫生凉的心跳再次有点超速,他呲了呲牙,真的张开嘴叼住魏骁戎的小臂,狠狠咬下去,嘴里霎时就感觉到了血腥味。
  再看魏骁戎,他却依旧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那一刀刺入体内的时候,怕是比这一口要痛上千倍百倍吧。
  莫生凉讪讪地松了嘴,支吾道,“你、你真的不躲啊……”
  魏骁戎不禁有些失笑,笑得十分心酸。他始终觉得以前那个莫生凉回来了,可又不希望以前的莫生凉回来,可当他真真实实地出现在自己身边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选择了将人抓住。
  他变戏法似的一翻手腕,将一根晶莹剔透的血坠放在了莫生凉面前。
  莫生凉一瞬间就愣住了,而后,狂喜,错愕,茫然,感动……各色情感出现在了莫生凉脸上,叫魏骁戎好一番心疼。
  “你怎么找回来的?”莫生凉颤巍巍抬起手,却没有力气抓住,魏骁戎见状便轻轻按回他的手,亲自将这根坠子再一次系在他颈间,犹如多年前一样。
  系好后,他垂下头,与莫生凉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莫生凉的心霎时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无数个画面在脑海中飞舞,最后拼凑出一个片段。
  那个片段里,他日思夜想的梦中人亲手给他戴上了这根血坠子。
  莫生凉无力的手软软搭在魏骁戎衣袍上,死死盯着他,急促地问,“是不是你?……那个人是不是你?”
  魏骁戎缓缓闭上眼睛,轻吐出一口气,待莫生凉仓皇地问了几遍后,才重新睁开眼,眼底的疑惑恰到好处。
  而后,他拉开莫生凉使不上什么力气的手,边往被子里塞边反问道,“哪个人?”
  莫生凉的话登时卡在了喉咙,说不出,咽不下,如鲠在喉,痛苦万分。
  半晌,才低低说道,“没事……认错人了。”
  莫生凉垂着眼沮丧了一会儿,突然又睁大眼,将没心没肺诠释得淋漓尽致,“你还没说,这坠子是怎么找到的?”
  魏骁戎凝视着他乐呵呵的样子,这表情背后,是一抹深藏的苦楚。
  他总是这样,在人前露出笑脸,背后却不知独自偷吞了多少痛苦。不是不在乎,而是不在不相干的人面前表现出在乎。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心口胀痛难忍,但还是故作一副轻松无事的样子说,“悬崖下。”
  很痛苦,但也比莫生凉知道一切要轻松的多。
  如此想着,魏骁戎便把他编好的说辞说给莫生凉听,无非就是什么下悬崖取毒,而后偶然撞见了这根坠子云云。
  说到最后,已经把莫生凉说的昏昏欲睡。
  魏骁戎不再言语,替莫生凉掩好被子后,便也想着去睡一觉,却突然被几根软软的手指勾住衣角,一转头,莫生凉的眼睛半睁半闭,迷迷糊糊问道,“怎么办?”
  他重新坐在床边,轻轻拉住莫生凉那几根手指,却没舍得立刻拉开,而是轻声问道,“什么怎么办?”
  莫生凉垂着脑袋,像是没听见魏骁戎的话一般,再没有什么动静。
  魏骁戎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起身准备离开,孰料再次被几根手指拉住,莫生凉又迷迷糊糊地问了一遍,“怎么办?”
  于是他耐心地坐在床边,轻轻拍着莫生凉的脸,“没事吧?怎么了?”
  可是莫生凉又睡死过去,丝毫反应也不给他。
  也是,方才跟自己闹了那么久,是该将体力耗尽了。
  魏骁戎捏着他软软的手指把玩了一会儿,确定他已经睡了过去,这才悄无声息地站起身,一转身,却再次被拉住衣袍。
  他只好重新坐下来,定定看着莫生凉的睡颜,就见他嘴唇嗡动,似乎在嘟囔什么,表情还有些郁闷。
  魏骁戎俯身上去,将自己的耳朵凑在他嘴边,想要听清楚莫生凉在嘟囔什么。
  这一听,魏骁戎的脸色顿时柔和下来,反手握住莫生凉的手,也不再去寻别的住处,一翻身轻巧地上了床,躺在了莫生凉身边。
  他一直在嘟嘟囔囔地问。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第三十二章

  “莫要……胡说。”
  逐云盟锦月宫外,陆殷之面朝着身材高大的男子,垂下眼帘,低低斥责。
  陆不正微微叹气,“且不论那日袭击魔教的到底是何人,但莫盟主为魔教教主挡刀一事,已在江湖上传遍,不止一人亲眼所见。”
  陆殷之依旧垂着脑袋,不言一语。
  “盟主身受重伤,无处可去,最大的可能便是在魔教休养。长老们已打算从逐云盟调兵遣将接回盟主,我不得不从。”陆不正低声说,“殷之,我明白你对盟主的感情,但这究竟是两个人的事情——”
  陆殷之旋身便走。
  陆不正话语一顿,抬头看着陆殷之逐渐远去的背影,微微一叹。
  自己这个弟弟,做什么事都十分固执,对事如此,对人也是如此,若莫生凉果真与那个教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陆殷之怕是会傻傻地等一辈子。
  陆不正眼神渐沉。陆殷之为了莫生凉可以付出的代价,他为了陆殷之同样可以付出。
  ……
  在魔教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后,莫生凉总算恢复了些元气,腹部的伤口看起来依旧可怖,却不再疼痛难忍了。
  他溜溜达达地转去了魔教后山,沿着自己熟悉的道路一点一点往上爬,沿途看看风景,累了就坐下来摸摸坠子,只要确定它还在,莫生凉的心情便愉悦的无以复加。
  失去了再得到,果然会让人倍加珍惜。
  莫生凉有些费劲地爬上山头,却一眼就看到魏骁戎和高宇在不远处交谈甚欢,他登时躲在一丛灌木中,竖起耳朵,却也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高宇便从另一条路上离开,魏骁戎面对峡谷负手而立,并没有着急离去的打算。
  莫生凉计上心头,悄咪咪从他背后潜行过去,而后突然抱住了他的大腿。
  魏骁戎自然早便发现了他的存在,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种方法引起自己的注意,不由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将手递给他,“起来。”
  莫生凉仰着脑袋,冲他粲然一笑,笑容坏坏的,十分有感染力,“吓到没?”
  “吓到了。”魏骁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莫生凉这才拉住他的手,被他扶着站了起来。
  魏骁戎没有放手,而是将他的手捂在掌心,翻来覆去地暖了暖,皱起眉头,“手怎么这么凉?”
  “……”
  突然被温情对待的莫生凉狠狠一怔,而后迅速将手抽回去,立在一边不说话了。
  魏骁戎也意识到方才自己太过自然的温柔,当下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嘴角,岔开话题,“怎么不好好休息?”
  刚才被魏骁戎暖过的手背在身后,每个指尖都传来那人手上的温度,直直传到了心底。莫生凉一时没有听清魏骁戎的问题,便含糊道,“知道了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魏骁戎微微侧目,一看他那副恍神的模样便知道没有认真听讲,不由有些好笑,却又舍不得让他回神,便陪着一起出神。
  直到手上的余温全部散去,莫生凉才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转头瞅着魏骁戎,“你刚才给高宇说了什么?”
  “堂堂盟主,光明正大地问我魔教机密,不太好吧。”魏骁戎瞥他,漆黑的眼底却满载着笑意,只是不易察觉。
  莫生凉颇为嫌弃地撇嘴,“堂堂教主,光明正大地收留盟主,不太好吧。”
  一听到他充满怨念的反驳话语,魏骁戎登时便没了脾气,坦白道,“只是任命他当护法而已。”
  “这个不错。”莫生凉双眼一亮,他早就有这个念头了。
  见到莫生凉乐滋滋的模样,魏骁戎便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没有做错,只是细一深想莫生凉今后在逐云盟的处境,心头又有些发堵。
  他问,“何时回去?”
  莫生凉翻白眼,“你就这么赶人啊?”
  “……”魏骁戎不说话,只看着他。
  莫生凉咳嗽两声,有些心虚地别开目光,“那个……就这两天吧。”
  “可曾想过回去后……如何解释?”魏骁戎斟酌着问道。
  “解释?”莫生凉大皱眉头,“这个盟主是你的,又不是我的,老子爱当就当,不当也不会死掉,跟那帮老头解释个屁。”
  魏骁戎被他这番话说的忍俊不禁,不由自主便抬手想去摸他的头发,却在空中硬生生止住,最后僵硬地捋了捋自己的额发,颇为无奈,“在逐云盟,就算是长老们也不敢亲自对你动手——当然,在你没有将他们惹怒的情况下。但风门、刀宗,他们会不间断地施压于逐云盟,直到将你罢免,压力如此之大,你如何自处?”
  “风门,刀宗……”莫生凉若有所思,“这件事,圣堂没有参与?”
  魏骁戎微怔,显然没料到莫生凉的重点在这里,便搪塞过去,“大概没有。”
  莫生凉点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不了不干了,反正我在那里呆的也不舒服。”
  “……只是,流言蜚语亦可杀人,切勿掉以轻心。”魏骁戎轻声提醒。
  莫生凉狡黠地一眯眼,背着手站到魏骁戎身前,像只小狐狸一样狡猾而又刁钻地审视着他,一副轻佻的口吻,“教主这是关心我呢?”
  那勾人的小模样让魏骁戎心神俱颤,差点就伸出手将人锁在怀里,幸好定力足够,这才没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情来。他定定凝视着莫生凉,嘴角微扬,轻飘飘的一个字却如万钧落下,“是。”
  莫生凉根本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地应答,不由一怔,耳尖迅速泛红,却还是不依不饶地往前蹭了一点,如墨般的清逸眉眼愣是让他耍出几分妩媚,捂着腹部低声说,“好疼。”
  而魏骁戎,便也配合地俯身上去,温热的气息蹭在莫生凉耳边,痒丝丝的,一句清幽的话落下,“又不是怀了。”
  莫生凉登时睁大眼睛,气不过地还想辩驳几句,魏骁戎却已消失在了原地。
  “你大爷!”莫生凉指天骂道。
  待到魏骁戎处理完教中事务,熬好药端到自己寝宫时,莫生凉已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去,只是眉头紧蹙,似乎十分不舒服的样子。
  魏骁戎搁下药,一探他脉象,便知他体内的毒又在反扑。掀开衣衫一看,大片的血迹渗出绷带,颜色暗红。
  他脑海中不可自制地回想起了那天莫生凉替他挡刀的情形,那么毫不犹豫地将命交给他的人,只可能是莫生凉。
  以前的莫生凉。
  魏骁戎稳了稳心神,将他扶在臂弯里,一点一点将药喂下去。
  等到莫生凉舒展眉宇沉沉睡去时,已过了子时。
  窗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魏骁戎登时沉神看去,就见窗外一抹白衣掠过。
  他叹了口气,给莫生凉掖了掖被角,便起身出门,步入中庭。庭中那棵老槐树下正玉立着一抹修长的背影,白衣衣袂随风而动。
  “绘月。”魏骁戎停住脚步,淡淡唤道。
  被唤作“绘月”的人侧了下头,一刹那令人有些恍惚,辨不清这人的容颜是男是女,惊艳非常。
  “我来接绘星。”绘月低声说,音色圆润清朗,赫然是位青年男子。
  “绘星不在这里。”魏骁戎毫无起伏道,“他也不再叫绘星了。”
  那男子猛然转过身来,雌雄莫辨的精致面容上是一丝错愕。
  “他现在叫乌铭。”魏骁戎慢慢地补上一句,“就当是我赐的名,以后,叫他乌铭吧。”
  “……”绘月双手紧握,面容上是一抹化不开的清苦,半晌,方才轻声叫道,“戎哥。”
  魏骁戎的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
  “戎哥,他是不是回来了?”语毕,绘月便紧咬下唇,低声询问。
  “是。”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令绘月登时睁大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眼底有一丝隐藏极深的哀痛。
  魏骁戎扬唇一笑,淡淡的,“他并没有离开,一直都在。”
  “可他明明——”
  “他只是失去记忆了而已。”魏骁戎截断他的话语,平静道,“只是这样。”
  “……这样,还不够吗?”绘月轻声问道,声音里夹杂着心酸与委屈。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魏骁戎轻飘飘地扫去一个眼神,却霎时将绘月骇的垂下头去,低声道,“绘星……绘星是下一个祭品,族内只是遣我来将绘星接回。”
  “他不会回去。”魏骁戎顿了顿,声音微冷,“也不会再有下一个祭品了。”
  “戎哥……”绘月抬起震惊的目光。
  “回去吧。”魏骁戎吩咐完,便转身欲走。腰间却突然缠上一双手臂,绘月的脑袋已经埋在了他背上,泣不成声。
  一时无言,只能听见夜风掠过枝头的簌簌声,混杂着绘月有些绝望的抽泣,莫名的凄凉。
  “别哭了。”魏骁戎拉开他的手臂,转过身去,绘月一张精致的脸上已经哭花,连气也喘不匀了。
  “有的人,虽然很早就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却只能是点头之交;有的人,虽然相逢恨晚,但一眼就能够知道要相携一生。”魏骁戎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微温,“莫生凉,就是我要相携一生的人。”
  语罢,他拂袖离去,徒留下绘月再也压抑不住的哭号。

  ☆、第三十三章

  等到身边的细微声响渐渐消失,魏骁戎才睁开眼睛,眼底没有丝毫睡意。
  正是黎明破晓之时,外面的世界大部分还沉浸在黑暗中。睡在他身边的莫生凉悄悄地起了身,招呼也不打,就这么默默离开了。
  走的匆忙的莫生凉连块面巾也没捞着,只能从衣服上撕去一片布衫,草草蒙住面孔了事。轻功施展,一路风驰电掣,结果临到家门口,伤口又崩裂了。
  无奈之下,莫生凉只好选择步行,走走停停大半天,总算是看到了逐云盟大门前那条酒街——也看到了整装待发的逐云盟大部队。
  莫生凉错愕地快走几步,拉住一边卖烧酒的白胡子老头,压低声音问,“老爷爷,您知不知道逐云盟这是要干什么去?”
  “干什么去?”老头吹胡子瞪眼,“你还不知道吧?那叛徒莫生凉不理会盟中事务,跑去幽会魔教教主,还给那魔头挡刀!长老们当然不能让他继续胡作非为,这不就准备攻上魔教,将那叛徒带回来!”
  老头说的神采飞扬,似乎已经看到当年光芒万丈的逐云盟盟主沦为阶下囚的惨状,并没有注意到莫生凉已然悄无声息地离开。
  心里突然梗得难受。
  背叛这个词,似乎曾经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过,使他再度听见这个词语,会不自觉地陷入无尽的内疚和自责……还有愤怒。
  带领逐云盟的领头人是陆不正,此刻已经在清点人数,准备最后的工作,一切就绪后,便要下令行动,却蓦地被人拍了肩头。
  他心中大骇,猛然转过身去——若是普通人接近,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就见一位衣衫破烂的蒙面男子漠然地看着自己,也看着他身后密密麻麻的逐云盟大军。
  而后这蒙面男子扯掉布衫,嘴角咧开,一抹冷笑,“出动这么多人,还真看得起我。”
  一霎时,整条街上鸦雀无声,无数道混杂着不明情绪的目光交织在莫生凉身上,惊疑不定地打量他。普通的百姓已经散开些许,生怕接下来会殃及池鱼。而逐云盟的精英部队则是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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