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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白莲的修罗场生存日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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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知道？
因为我创造了你啊，我是你爸爸！
林清叶在心里悄悄说。
他忍着恐惧，继续坚强地握住窦阳的手，“你觉得，你人生改变是因为画画，如果你不会画画，将会一无所有，变成以前孤苦无依的样子……不是这样的，窦阳。”
林清叶很认真地说。
其实，以上的内容，是他修改大纲后为窦阳安插的背景，在修改大纲之前，窦阳没有如此凄惨的经历，他虽然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却被一对很有修养的文艺大师夫妻收养，在艺术的熏陶下慢慢成长为着名画家。都是因为他修改了大纲，才让窦阳前半段人生变得如此黑暗。
对不起。
他在心里默默地道歉。
“不用自责，窦阳，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你如此优秀，是上天对不起你才让你经历了那些，你不用为此恐惧，感到罪恶。”
窦阳的眼神变得无比黝黑，他忽然轻笑一声，“难怪那天你那么害怕，怕得直接跳河离开……”
林清叶很尴尬，“那天我突然看到那幅画，你又提着菜刀出现……”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一切。”他凑过来，一字一句地说，“你早就知道我从小就是个杀人犯、偷窃犯，所以怕我，对不对？”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如同黑色的雾霭，笼罩了林清叶。
若是以前，林清叶早就被吓尿了，肯定以为他病发要砍了自己，可是现在，透过那双黑色的眼睛，他看到了最里面有个小小的人儿，颤抖着，害怕着。
“不是的。”林清叶连忙摇头。
仅仅这句说服力不够，林清叶又道：“之前有些害怕，但是现在我不怕了！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窦阳凝视他，浅色的眼睛里有雾霭弥漫。
“那天是误会吧！”林清叶又快速道，“当时你在厨房做饭，才会提着刀对不对？”
窦阳依旧没说话。
林清叶忐忑。
过了好一会儿，窦阳才轻轻点头。
林清叶长出了口气。
“我在切菜，提着刀出来你就跑了，因为你知道我是杀人犯，知道我有病……”窦阳说得很慢，“难为你知道一切还愿意忍着害怕和一个杀人犯在一起……”
“你不是杀人犯！”林清叶大声反驳，直视他的眼睛，“他们没有死！孤儿院里的所有人都活着！”
窦阳呆住，“……什么？”
林清叶继续道：“他们都活着。”
作为创造这个世界的人，有些事情，很清楚。就算他想把窦阳弄成个神经病，冷漠无情地创造这个人物的时候，考虑到他是三大男主之一，一开始也不可能弄成真正的杀人犯，要不然读者肯定会炸的。
作为一名成功的网络写手，有些红线不能踩，这是网络写手的生存法则。
“你应该从来没回去过吧。”林清叶伸手摸摸他的脸，认真地说：“等你好了，出院了，我们一起回去一趟，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我不信！”窦阳忽然推开他，想要逃避似的左看右看，最后发现没有可以钻的蜗牛壳，便拉住被子将自己包成一条毛毛虫，只留一点头发在外面，“你走开！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我就是杀人犯！”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林清叶有点呆，窦阳这个反应，太出乎意料了！而且，竟然觉得他很萌！
“窦阳！”林清叶慌忙去拉他，“点滴！点滴掉了！”
刚才动作太大，窦阳把点滴的留置针扯掉了。
窦阳依旧藏在被子里当毛毛虫，不肯出来。
林清叶无法，只能伸手去按墙上的呼叫铃。
片刻后护士冲进来，见到床上的情景吃了一惊，“怎么把针扯掉了？”
护士姐姐可不管躺在床上的是什么人，反正进了医院在她眼里都是病人，不听话的病人就得挨骂，于是护士姐姐强行把被子拆开，抓出毛毛虫，重新给他挂上点滴。
林清叶目瞪口呆，传闻护士个个都是锻炼出来的大力士，诚不欺人啊！
第29章
窦阳一副拒绝的姿态； 但林清叶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他的心里，戳中了他埋藏得最深的秘密。
魏医生一直无法调整好窦阳的心理，很可能是窦阳没有把以前的事情告诉他，所以； 魏医生无法治愈他。想想也可以理解； 谁会把自己杀了人的事实告诉别人呢？
但是林清叶作为创作者； 对前因后果了解得相当透彻； 直接说出真相，点出窦阳并没有杀人的事实。
兵行险招，看来奏效了。
他猜测现在窦阳心里应该相当不平静； 会很想回到以前的孤儿院确认自己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林清叶肯定不会放过这个靠近他的机会，因而等窦阳昏昏欲睡之时； 出了病房打电话给白丽芳请假，说他晚上不回去，而且还要出去几天。
白丽芳立即紧张了； “你要去哪儿？怎么突然就要出去？和谁出去？”
天下父母一个样儿； 儿子一直在眼前； 会担心他没有独自承担风雨的能力； 儿子真要一个人跑出去，他们又担心会出事； 非要盘问得一清二楚才放心。
林清叶肯定不会告诉她真实情况； 只是语焉不详地说：“我朋友住院了； 没人照顾他； 我要陪他几天。”
“你在哪个医院？朋友是谁？再要照顾也轮不到你啊。”白丽芳无法理解； 林清叶的朋友应该也是十**岁的小孩吧，住院了难道没有亲人照顾，非要林清叶去照看？
“妈，你就别问了吧，总之你放心，我没乱来。我的确在照顾我朋友。”林清叶说。
白丽芳还要说什么，另一个声音插。进来，“让他去吧。”
是江奕辰的声音。
林清叶的话不管用，江奕辰的话却相当管用，毕竟他是白丽芳的老板。
“可是……”
江奕辰的声音很稳，“他不想说，你再逼他，他只能撒谎。谎言对你来说有意义吗？”
林清叶：“……”
林清叶悄悄抹汗，不错，他刚才的确在想着如何撒谎蒙混过关。
“他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白丽芳作为一个母亲，儿子的安危必然放在第一位。
一股暖流流过心田。
林清叶举着手机道：“妈，你放心，我很安全。我已经成年了，很多事情可以独自处理，也可以照顾好自己，请你相信我吧。”
白丽芳：“……”
白丽芳犹豫片刻，说：“好吧，注意安全。”
林清叶的声音轻快，“放心吧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挂掉电话，在心里想：便宜哥哥又是借钱又是帮他说话，是个好人呢。
他觉着，以前把江奕辰当成一只只进不出的大狐狸，似乎冤枉了人家。
当然，此时的他不知道手机上有定位系统，江奕辰很容易掌握他的行踪，才大度地放他一个人离开。
给白丽芳请了假，又想起别墅里还躺着一个炸弹，他便有些担心起来。
不知道钟赤羽醒了没有，万一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生气？
……应该不会吧？
反正他找自己来的目的是睡觉，如今目的达成，有什么不满的？
这样一想，林清叶便放下心，随后发了条短信给钟赤羽，然后又把钟赤羽和他的小号一并拉黑。
作为一枚脚踏三条船的渣男，没有两把刷子如何在修罗场中屹立不倒？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防范于未然，现在窦阳还不知道自己是冒牌货，心理状态没稳定，精神疾病也未治愈，随时有可能暴起杀人或者自杀，万一钟赤羽打电话来暴露了点什么刺激到他，忽然拿刀把自己砍了，又或者自杀了，不管哪个结果他都承受不起。
因此，林清叶将钟赤羽拉黑，杜绝此种情况发生。
既然把钟赤羽拉黑，另外一个崔志宁的情况也必须考虑到。
林清叶快速打开微信，将崔志宁的备注改成“妈妈”，然后给他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和朋友进山游玩几天，信号不好，有事可以微信聊，然后又迅速把崔志宁的电话号码拉黑。这样，就算崔志宁打不通电话，也以为是信号不好的缘故。
完美。
又仔细思考了一遍，发现没什么可遗漏的，林清叶暗暗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完美无缺，简直太聪明了！
脚踏几条船，大风大浪也不翻。
我是个最好的水手！
啦啦啦！
他翻出听歌软件，搜到《水手》，跟着轻轻哼道：“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下午的时候魏医生赶过来了，他关上病房门，单独和窦阳在里面聊天，半个小时后才神色惊讶地出来。
“你是林清叶吧？”他问坐在门口排椅上的林清叶。
林清叶站起身，“是我。”
“他的心理状态比想象中好很多。”魏医生说，“不知道你跟他说了什么话？”
林清叶不好将窦阳以前的事说给他听，故作诧异地想了会儿，道：“安慰他？鼓励他？”
魏医生陷入沉思。
片刻后拍拍林清叶的肩膀，“看来，你比我更适合治愈他。”
“不可能吧？”
“他很信任你，我能感觉得出来。”魏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很慎重地说，“窦阳是那种很难信任别人的人，我和他交往这么久，依旧无法走入他的内心世界，只有你……”
“拜托了，一定要解开他的心结。”
林清叶感觉压在肩膀上的手沉甸甸的，不由跟着慎重起来，“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他解决抑郁症。”
魏医生笑着点头，又和林清叶聊了两句便离开了。
于是，林清叶留在医院里无微不至地照顾了窦阳两天，亲自打饭喂饭，跑前跑后，让护士赞叹不已。
“这孩子细心，比其他几个病人的家属好多了。”
“对啊。小小年纪，居然这么耐得住性子照顾人，真难得，关键还长得那么帅！”
“自杀的那个也很帅啊！我的天，那么帅的男人，听说还是个画家，为什么要想不开自杀啊！”
窦阳出来溜达的时候经过护士站，恰好听到两个护士在聊林清叶，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两天后，林清叶帮窦阳办理出院手续，离开医院。
走出大门，在灿烂的阳光中，林清叶咧嘴朝窦阳笑，“去不去G市？要不要回去看一眼？”
窦阳盯着他没说话。
两个小时后，两人坐上了前往G市的高铁，G市和C市并不远，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等下了高铁站，窦阳直接打车前往林氏孤儿院所在的区域。
一路上，如非必要，窦阳都没说话，显得非常沉默。
林清叶耐心陪着。
车窗外的景象由密集的高楼大厦变成了稀疏的房屋，再后便全是茂密的树木。
开了一条缝的窗户灌入凉风，吹得窦阳的卷发略略飘动。
他侧着脸，目光凝视着窗外快速往后倒退的树林，白皙的脸瓷白瓷白，仿佛戴着一层面具。
过了好一会儿，在林清叶以为他会一路沉默到最后的时候，窦阳开口了，“十年了，我第一次回到这儿。”
林清叶原本昏昏欲睡，闻言立即坐直身子，打起精神。
“我去过无数个城市，唯独不会来G市。”
窦阳的声音很平静。
林清叶望了一眼窗外，说：“因为你在逃避。”
窦阳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他好一会儿，点点头，说：“对，我的确在逃避。”
出租车终于停下，两人下车。
刚下车，林清叶便看到旁边有一扇铁门，门边挂着林氏福利院字样的牌匾。
周围种着巨大的槐树、榕树，葱葱郁郁的树冠几乎笼罩了整个孤儿院。
孤儿院比较小，有三栋楼，每栋大概三四层的样子，墙面涂得白白的，房顶尖尖的，甚至有几分洋气。
窦阳看了一会儿，说：“和十年前不一样。”
他抬步走到大门前，看门大爷询问来意，林清叶说：“来送东西给小朋友。”
说着将手上提着的水果展示给看门大爷看。
看门大爷登记放行。
院子里有许多小孩，还有两个阿姨，见到林清叶和窦阳，其中一个迎上来，另一个去了楼里。
林清叶将手上的水果递给阿姨，问：“看起来房子很新啊。”
院子里的孩子们都围上来，阿姨边喊“不准抢”边说：“可不是！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房子烂得很，大概十年前忽然着了火，房子烧没了，一群孩子没地方去，这事儿啊就被报道出去了，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很快就有慈善家捐了款，重新修好房子，孩子们这才有了安身之所。”
听到十年前着火，窦阳眸光微动，“那场火严重吗？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孩子们跑得快，全跑出来了。”孩子太多，吵吵嚷嚷的，阿姨不得不把水果全分出去，喊了一句，“别吃独食，记得分给其他人！”
窦阳的手指微微蜷起，“听说当时有几个孩子被关在地下室，他们跑出来了吗？”
“跑出来啦！”阿姨摸了摸身边一个小鬼头的脑袋，给了他一个苹果，抬头对窦阳说，“以前照顾的张姨听到那几个孩子的叫声，把他们放出来了。”
窦阳不可置信地上前一步，“真的？”
“当然是真的！”阿姨疑惑，“你们好像对十年前那场火很感兴趣？”
林清叶忙道：“就随便问问。”
远处传来一声喊叫，林清叶和窦阳抬起头，发现另外一名阿姨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房子里走出来，快步走向这边。
看到那名老人，窦阳的身体僵住。
“院长。”身边的阿姨喊了一声。
很快，那名老人来到两人身边，笑容满面地说：“听说有善人来探望孩子们，不知道两位准备捐多少钱啊。”
林清叶：“……”
林清叶无语。
身边的窦阳却像是长吐出一口气，说：“院长，别来无恙。”
老人一怔，“你是？”
窦阳沉默了一下，随后笑得阳光灿烂，“我曾经来过一次，院长不记得了？”
老人再度愣了一下，然后拼命点头，“啊想起来了，你就是上次那个来看望孩子们的谁吧哈哈哈……”
“看来院长也从那场大火中逃出来了呢。”窦阳说。
“可不是！”身边的阿姨道，“当时情况可危急了，幸好院长从窗户里跳出来才逃过一劫。”
院长莫名其妙。
窦阳深吸一口气说：“我捐一百万。”
院长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刚刚升起的疑问也抛到九霄云外！
“一、一百万？！”两个阿姨倒吸一口凉气。
窦阳说：“这只是前面部分，后面每个月会捐一些，钱不多，希望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院子兴奋得差点晕倒，搓着手，“坐坐坐，进去坐！”
窦阳和院子并排着走进屋子。
林清叶望着他的背影，发现他身上笼罩的灰色气质，似乎消失了。
第30章
在背景设定里； 院长并不是一个好院长； 他最喜欢干的事是到处拉善款，对孩子们的生活不闻不问。当初小小的窦阳向他告状，希望他能出面帮助自己，然而院长却觉得是他经历的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斗气； 很不耐烦； 根本不管。殊不知； 小孩子的暴力行为是相当残忍的。
小孩子的心理非常弱小，很容易受惊受怕； 或许窦阳长大了回头细想； 觉得欺负他的人并不可怕，然而在弱小的被校园暴力、家暴的孩子眼里，那些“并不可怕”的人恍若凶横猛兽； 要将他撕碎，那些经历的苦难，会成为一辈子的阴影。
这也是窦阳小小年纪，被逼得没法，极度绝望、愤怒之下，将那几个孩子关在地下室； 放了一把火烧掉孤儿院逃走的缘故。
设置这段背景，和林清叶的经历有关。当年他父母双亡，被小姨收养； 寄人篱下的日子和校园里被隐隐欺负的经历给了他很多感触； 所以设置起来得心应手； 然而当初写大纲，仅仅是对笔下虚拟人物的设置，整个过程很冷漠、很创世主、很客观。
然而如今穿进书里，面对自己创造出来的人物，知道他经历的那些苦难，林清叶无法像以前那般无动于衷。
他愧疚于为了报复擅自改了大纲，让窦阳经历了本来不必经历的凄惨童年，因而心怀愧疚，从头到尾真心实意地想帮他。若是换了一个其他人，知道窦阳曾经放火烧孤儿院，哪怕他自杀，估计也会吓得撒丫子跑得无影无踪。
林清叶陪着窦阳进入院长的办公室，听着院长絮絮叨叨地说孤儿们多么可怜，孩子们开销很大，拐着弯儿说明孤儿院目前经营困难，旨在让窦阳马上掏钱捐款。
窦阳容貌俊秀，气度高华，哪怕他目前没有拿出证明自己很有财力的证据，依旧得到了院长的敬重。
他就那样随随便便地坐着，自有几分不染人间烟火的气息，任何人见到他，心里的第一个念头都是——他很特别。
院长拉拉杂杂说了许多，连林清叶这个外人都知道他肯定在胡说八道，添油加醋，可窦阳从头到尾都微笑着，表情很诚恳，就像林清叶和窦阳以前相处时刻的样子——
当你说话的时候，他会一直盯着你，目光柔和，表情慎重，像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他都仔细记下。
院长说完一连串的话，口干舌燥，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我一定捐款。”窦阳十指交叉，语气平和，“先捐一百万，以后每个月再捐一定款项，具体数额待定，但大致不会少于三万。而且，我也会号召我的朋友们一起捐款……我认识弘毅基金的陆女士，弘毅基金影响力很大，如果能说动弘毅基金资助，相信林氏孤儿院一定会变得很好。”
“太好了！”院长脱口而出。
弘毅基金是这个世界相当大的一支慈善基金，背后由各方善心人士捐款，陆明凤女士打理。如果能得弘毅基金资助，何愁孤儿院的开销问题？
院长高兴得合不拢嘴。
然而他还没高兴完，又听到面前俊美的男人说：“在资助的同时，我也会请一个人过来监督善款运用情况，他的费用由我来付。”
院长的笑意僵在脸上，“请人监督善款？”
“是的。”窦阳点点头。
“这……”
“如果院长不愿意，那我就不捐款了。”
窦阳站起身，作势要走。
“等等等等！”小老头儿慌忙站起身，“窦先生，先别着急啊，派人的事完全没问题！”
窦阳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接下来，窦阳便和小老头儿就捐款的事宜进行了磋商。
整个过程，林清叶一直在旁边看着。
窦阳的表现，无论怎么看，完全不像是抑郁得自杀、童年极其凄惨的人。
林清叶暗地里叹气。
等窦阳和院长商量完毕，他的精神状态又比刚来时好了许多。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两人沿着孤儿院的操场走了一圈儿，又出了大门，沿着小路往旁边的树林走去。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窦阳就变得很沉默。他一边走一边查看周围的环境，像是在追忆，又像是在想别的。
总算表现出一点病人该有的样子。
林清叶又难过又高兴，难过是因为窦阳只是看起来好了，其实还没有，高兴的是他愿意把不为人所知的一面展现在自己面前。
或许，我已经得到了他的信任？
林清叶寻思着一直沉默也不是个办法。
“院长那个样子，还要捐款给他？万一他拿着钱乱搞……”出了大门，四下无人，林清叶寻了个话题问道。
窦阳摇摇头，“不至于。”
林清叶诧异。
“他的确不太管孩子们，但也不会侵吞善款。以前我在的时候，孩子们的生活还算有保障，别人捐的钱，大致都用到孤儿院里。”
“原来如此。”林清叶点点头，转头看窦阳，发现他的嘴角微微翘着。
“你……似乎很高兴？”他斟酌着问道。
他能感觉得到，窦阳的心情好了许多。
窦阳点点头，没说话。
今日阳光不错，照得树叶片儿绿莹莹地发亮，像是有许多光彩的小精灵在树丛里一闪一闪的。啾啾的鸟鸣声清脆悦耳，十分欢快。前方一棵大树底下，还有几个小孩子在围着树干玩游戏。
窦阳停下脚步，盯着那几个孩子看。
“不知道最近的孩子流行玩什么游戏。”林清叶没话找话。
“捉迷藏。”
“啊？”林清叶没反应过来。
“他们在玩儿捉迷藏。”窦阳盯着那几个孩子说，“十年过去了，大家玩的东西依旧一样。”
林清叶想了想，说：“或许又过了十年，大家依旧爱玩捉迷藏。”
小孩们嬉笑着一哄而散，跑进周围的灌木中。
“不知道这些孩子能不能全部找出来。”窦阳像是出了神。
瞧着他的样子，林清叶的脑子像是如有神助，智商忽然被点亮，立即说：“放心吧，肯定行的，就算找不到，待会儿我去找，一定要把所有人找出来，不让他们在树林里过夜的。”
窦阳转过头来，忽然灿烂一笑，“说得对。”
也不知道是阳光太耀眼的缘故还是怎的，林清叶的眼前有一瞬间的光华灿烂，像是周围忽然进入夏季，最烈的太阳在高空悬挂，夺目得近乎刺眼。
窦阳弯下腰，阳光在他背后，将他的轮廓晕染出柔和的线条，细腻的头发在微风中闪动。
光将他周围灰色的、沉郁的雾霭驱散，撒上金粉，整个人洋溢着朦胧的光晕。
乍然看去，就像一名浑身慈悲的天使。
林清叶看呆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藏在黑色的树林里走不出来，今天，你把我找出来了。”他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地将呆愣的林清叶拥入怀里，用下巴轻轻摩挲他的发顶，轻声说，“谢谢。”
林清叶贴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好像那句谢谢不是从嘴里说出，而是直接从胸口跳出来，贴着皮肤，撞入自己的心脏。
莫名的心跳加快。
林清叶举起手，犹豫着要不要推开他，然而脑子一时间乱乱的，全身的神经似乎都在为那一句“谢谢”颤动，来不及处理其他的想法，导致身体的反应迟缓了许多。
所以他没有推开他。
模糊的念头划过脑海：算了，就抱一会儿，没什么大不了……
“……小时候遇到你，你救了我，现在遇到你，你又救了我。”窦阳的声音在头上娓娓响起，“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他的语调轻得如羽毛，语意却沉重得如一块石头，落入混沌的水中，发出清脆的咚的一声。
那声音让林清叶从某种微妙的境界里清醒过来，身体里那些陷入奇怪混沌状态的神经一瞬间被烫了似的纠结成团，欣慰、愧疚、恐惧、害怕，各种滋味搅合在一起，在他胸口搅动。
窦阳已经按照他的想法从阴影里走出来，想来再过一阵就会渐渐恢复，同时他对自己抱着强烈的感激之情……
可是……
可是……
窦阳放开他，双手搭着他的肩膀，目光温柔地凝视着林清叶，“你啊，真是我天使。”
他很郑重，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在阳光里亮得刺眼。
……可是我不是天使，是冒牌货。
林清叶动了动唇，不敢说出口。
他不敢告诉他，他口中的所谓的天使，只是一个为了钱接近他利用他的冒牌货。
如果窦阳知道真相，恐怕刚刚放松的心灵又会遭受重大的打击。
再等等，再等一段时间，等他彻底走出来后，就把所有的真相告诉他，到时候，一定可以和平地解决……
“有个问题想问你。”窦阳问。
“呃？什么问题？”林清叶收起乱糟糟的思绪。
窦阳按住他的肩膀，很认真地问：“我们可以重新谈一次恋爱吗？”
他低着头，周围是葱葱郁郁的树，背景音是孩子们稚气的声音。周围的鸟鸣一声一声，清晰得近在耳旁。
微风从不知名的远方吹过来，拂过他柔软的浅色额发，露出那双湿润的、晶莹的眸子。
“……啊？”林清叶傻眼。
窦阳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轻轻搔了搔脸颊，“我知道之前你有求于我，才会答应和我成为恋人，而我也对你隐瞒病情，我们两个人的恋爱，不太纯粹，如今，我想好好地和你谈一场纯粹的恋爱，因为……我喜欢你，想用最真实的面貌面对你……”
说到“我喜欢你”，浅红色悄悄爬上窦阳的脸颊。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然而片刻后又忍不住转回头，期待地盯着林清叶。
很可爱。
林清叶心头一跳，神经紧绷却崩得紧紧的。
一个“不”字差点脱口而出，然而刹那间，理智涌出来，喊道“先别拒绝”。
窦阳刚自杀，现在好不容易好转，拒绝的话万一他又自杀了怎么办？
可要他答应，不可能啊！
明明是来分手的，现在答应和他谈恋爱，搞什么飞机？
想来想去，这也不对那也不对。
林清叶紧张得两只脚在地上动来动去。
大概他沉默太久，窦阳退开一步，温柔地问道：“是我让你为难了？对不起。”
“没有……”林清叶连忙说。
窦阳摸摸他的头，“是我不好，说了让你为难的话。”
“不是……”林清叶无力地说。
“不过，就算为难我也要做。”
林清叶：“……啊？”
这个拐弯太突然，他完全没准备，按照正常发展，他不是该说“如果你为难我不那么做了”才对吗？
窦阳凑过来，在林清叶呆愣的脸颊轻轻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笑着说：“我知道你也喜欢我，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主动接近我了。”
林清叶：“……”
林清叶流下悲伤的泪水。
第31章
窦阳那样一说； 林清叶真的不好拒绝。
他思前想后，最终拿定了主意。如果答应窦阳，等他完全康复再说出真相； 可能会让他遭遇极大的打击，不能骗他； 可又不能直接拒绝。为今之计； 只能慢慢打预防针； 说不定待自己说出真相时； 他便接受了。
斟酌片刻，林清叶清了清嗓子； 说：“窦阳，我可能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窦阳声音温和； “即便是我； 也做过那么多错事，还有精神疾病……”
他犹豫了一会儿，带着点小心地问道：“你会不会嫌弃？”
林清叶一怔，摇头； “不会； 肯定不会！”
末了； 林清叶觉得刚才的话分量不够，又加了一句：“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那么优秀，那么温柔的人； 宁可伤害自己； 也不愿意伤害别人……
窦阳像是被他的话愉悦了； 脸上的神采瞬间飞扬，伸手摸他的头，“我这样坏的人，你都不嫌弃，我怎么会看不起别人的缺点呢？况且，我也没有资格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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