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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北大-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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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的笑声。好呀,她说。你轻出一口气,好呀好呀,好呀,因这两个字,是否你从此可以等在女生楼前的银杏树下,可以携子之手,与子同行在落叶铺开的地图上。边缘卷起的,褶皱的,明黄色的地图上。湖水陷进去,飞檐吊起来,而你们单薄瘦小,如十年前的旧书页里抖落两个标点。   

  你仍旧不擅长和喜欢的女生相处,拘谨如履薄冰,辞不达意。偏偏几个地方都没有满意的式样,冬天你只穿黑色,下摆要长及小腿,起风时能轻轻扬起。你羞于这样向她描述,只是不住摇头。又或者,你只是喜欢同她一起,从物美超市拐过学五食堂,在博实路边的小商铺一家家问,接受只羡鸳鸯的目光。那件黑色的长风衣最终在北新商店买到,此前你从未走进这座土灰色的建筑,虽然它就在三角地西侧,每天落日的余晖挂住它的檐角,再缓慢投在三角地的花坛中,就像黄昏的一道关卡,盘踞在那里,方正如骨灰盒。据说原是为尼克松访华建造,那位背运的美国总统就在这里发表演说;风格却是苏式,坚固厚重如堡垒,天花板高高悬起,虽是一层平房却近两层高。木头门窗宽大腐朽,旧漆剥落皴裂,昔日的礼堂如今光华不再。你们好久才适应室内昏暗的光线,灰尘细密,在你掀开门帘时透进的阳光里翻飞。笨重的玻璃柜台,少得可怜的陈旧货物,躲在阴影里抿茶水的售货员,眼神冷漠,行动迟缓,都像足童年时家乡那间供销社。你想或许就因为这个,你们后来那么喜欢这里。她说,我们去北新喝奶茶吧,我们去北新吃冰激凌吧,你愿意陪我去北新照大头贴么?似乎从未见过别的顾客。你们并非不知道,物美的服务更好,博实的货更多。可就是深深迷恋门帘掀开的刹那,时光倒流的错觉,就像一条河从身体里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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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三角地 文/丛治辰(3)         

  周六是大风天,赞助公司说,要把宣传的海报贴满三角地。海报是桔黄色,每块布告栏贴四张,三块一共十二张。贴到第十张,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把海报狠狠撕下,你俩都惊住。不能这样覆盖海报。为什么?因为这里卖给人家了。你朝他努嘴的方向看,一个混混模样的人斜跨在单车上,展臂挥舞,往布告栏上刷浆糊,车筐里放着一卷纸张粗劣的小海报。你才明白何以布告栏上永远整齐地铺排培训机构广告。   

  坐在北新商店北面油腻的饭馆里,听到北风呼啸而过,木叶沉吟如暴雨将至,你想象那些新贴的广告边角已微微卷起,在强风里瑟瑟发抖。从未感到如此沮丧如此需要交谈,你说,原来的三角地从现在的位置往北,还要延伸很长一截,直到如今的百年讲堂。那时百年讲堂是大饭厅,学生把想法和意见写成大字报,贴在大饭厅的民主墙上,逐渐成为三角地的传统。你说起白衣飘飘的八十年代,大声朗诵诗歌的青年,贴在布告栏的争鸣文章,都足以引起围观。那时的三角地是否也如现在社团招新一般,壅塞如不堪重负的心脏,血管随时可能炸开?你看到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令你几欲落泪。你们还互相谈起童年,如何各自在城市的十字路口游荡,孤独地长大。轻率诚挚地恋爱,然后尘归于尘,土归于土。谈起梦想,中学时代因传说对这所学校的爱恋,如今在喧闹的声浪里夜夜不能入眠。傍晚时饭馆里响起音乐,老狼的声线沙哑苍凉,叶蓓如帛绽裂,每一声都敲在心尖上。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开始的开始,开始的开始,开始的开始啊。你突然开口向她表白,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怔怔盯住你。我不知道,她说。我不知道。声音越来越小,嗫嚅着,眼睛也低下去。我不知道,给我点时间吧。   

  那时你太年轻,尚无从体会有些拒绝背后自有款款心曲,却也明白这并非太坏的结果。至少你可以坦然地在教室门口等她,同去食堂吃饭,同去图书馆自习。可以在子夜时穿过三角地,一起去未名湖北闲逛,在那些废败的土屋之间,干涸的池塘之间,荒凉的、一人高的芦苇之间。你们经常在讲堂侧门巨大的电影海报展板前伫立良久,听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疯子站在一旁喋喋不休。那时关于这个老人有太多传说,如今全都湮没不闻。你们只知他每天下午都会出现,向每个路人讲解即将放映的电影。不论陈年旧片,还是最新流行,都头头是道,入木三分。你惊奇地发现,只要谈起电影,他就神采奕奕,语言亦极有条理,除语调和语气不可遏制地流露出偏执的疯狂,活脱脱是名士派教授模样。二十岁那年盛夏你回到学校,听说他已在非典中死去。原来他就住在楼道阴暗的16楼,病发时辗转呼喊久无人应,最终是一名老校工借了辆平板三轮载他去北医三院,半路就断了气。你获知此事时,三角地依旧车水马龙,而再无人知道曾有这样一个疯癫的老头。此时你和她已来往渐少。往事一幕一幕,如连环大戏,无论是时代的,还是个人的。你站在落幕后乱纷纷的舞台上,不免若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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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三角地 文/丛治辰(4)         

  你后来终未想破,如何两人会渐行渐远。或许裂纹早在冰层以下蔓延,而冰面兀自光可鉴人。十九岁那年元旦,照例有露天的新年狂欢。在讲堂广场一角搭起舞台,载歌载舞通宵达旦,整个广场挤满人,欢呼跳跃如浪翻腾。你未能约出她。她说,玩了一学期,要考试了,我得复习。她说,和你在一起,我就没有心思做正经事。你似乎已习惯喧嚣,在人群之中既不烦闷也不欢腾,只觉人头攒动却如对荒原,无比空虚,无比辽阔。老校长跨上舞台准备敲钟时你的手机突然响起,回头发现她站在人群外的高台上。你赶紧挤出去,在午夜钟响时将将拉住她的手。   

  三角地那排衣冠楚楚的宣传墙后是16楼,二者之间的尺寸之地,常年幽静无人,与一墙之隔的三角地相比,如遭遗弃。她拉你离开人群,她说,我不喜欢人多。于是不知不觉走到这里。你们如偷窥一般,看不远处人人狂欢。她的手似乎轻轻勾了一下,又勾一下。你不明白月光怎能如此明亮,涤净所有声光电影,令你一下想起初见她那个傍晚。你转脸看她时,她正匆忙将脸掉开,突然间你无比慌乱,不知是否就在此时,该抱住她,亲吻她。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你以为只因当时太怯懦,其实不是,是恐慌。她说,不知明年此时会怎样。你看到月光从三角地花坛里两株松树之间流溢,打出她柔和的侧影,又想起那时她说她不知道,不知道。眼神里真的全是茫然。你脑子里遂全是呼啸的尖叫,我不知道,不知道。后来想想真可笑,不过是拥抱,那时太年轻。可没有办法,就是恐慌,仿佛一旦揽她入怀就会沦陷。你们都一样,沉溺而自私,没一点安全感。而就在你要伸出手时,她轻轻叹口气,说,太晚了,回去吧。   

  那个冬天你反复吟唱那首陈旧的校园民谣。校门口的酒馆里也经常有人大声哭泣,黑漆漆的树林里,有人叹息。宿舍里的录音机也天天放着爱你爱你,可是每到假期,你们都仓皇离去。仓皇离去。你很晚走,独自留守冬季的校园,在三角地长久观察干枯的乔木。以墨蓝的天空为背景,树枝粗壮黝黑,如金属浮雕。偶尔乌鸦飞过,你莫名想起她走前最后一次约会。站在话剧散场后的长安剧院门口,你看到人群逃难般离开,像清水渗入土中。夜里十点,经过一个一个十字路口,北京的红绿灯程序复杂,令你们永远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倏忽来去的汽车尾灯几乎晃花你的眼睛,你突然听到她说,北京怎么这么大。这么大,这么多车,这么危险,这么叫人心发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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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三角地 文/丛治辰(5)         

  回家之后,她反不再依赖手机,你总得不到她的短信回复。那晚短信再次石沉大海,你在南门的小酒馆自斟自饮,直到两点。凌晨的三角地一派狼藉,布告栏上的小广告自从放假无人更新,早已残破,纸屑滚满地。趁酒气上涌,你站在布告栏前,狠狠撕扯残留的广告。起初逞匹夫之勇,收效甚微;冷风吹到脑袋渐渐清醒,你开始认识到这是一个技术活。手指必须保持高度敏感,细细摩挲,寻找未粘严实的边角,轻轻挑起,缓慢撕开,切忌用蛮力,那只会撕裂,从而失去线索。有时浆糊的空隙在纸张中间微微鼓起,要先用指甲挤裂。凌晨四点回到宿舍,想起留在身后光秃秃的布告栏,有如决斗胜利,兴奋得不能入睡,索性八点钟直接收拾行李去赶回家的火车。   

  新学期你继续沉迷于这项游戏,几乎不能自拔。每个未能见她的夜晚,你都不能控制地出现在凌晨的三角地。就像你从小热衷将未好的伤疤揭开,隐秘的快乐,伴随隐秘的痛楚。你渐渐发现,完全撕掉那些广告无异帮斜跨单车的混混们清理战场。于是改变战略,只撕一半,让撕开的半截广告耷拉在布告栏上,除非清理干净,无法继续粘贴。开始有人关注此事,某天你再去时发现广告上贴着许多小小的绿色椭圆标签。北京大学广告粘贴许可证。你不免想起某个周六,大风天。想起小饭馆里你们说过的话,窗外风声呼啸,她眼睛明亮。你顿觉奇耻大辱,不禁怒火中烧,疯狂踢打已被撕得如同烂疮的布告栏。薄铁板发出空洞钝重的声响,在午夜传出很远。你听到杂沓的脚步由远而近,赶紧转身跑掉。保安的喝问声接踵而至,躲在讲堂西侧门阴影中的你,大气不出,却不能抑制,泪流满面。   

  三角地狭窄如邮票,拥挤如蜂房,人来人往,走丢几个绝不足奇。再次深秋时候,三角地多出一张桌子。一名骨格奇清的男子坐在桌后兜售著作,有人说是身残志坚的残障人士,有人说不是。渐渐无人议论,横竖此地从不缺奇人。初冬时候,三角地又多出一张桌子,第二位骨格奇清的男子坐在桌后兜售著作,有人说是身残志坚的残障人士,有人说不是。渐渐也无人议论。那天清早,你穿黑色的长大衣,匆匆穿过三角地,赶公车去公司实习,两位奇人正在路边厮打。骨格奇清甲说,你拜读我的大作,为什么在书上乱划!乙说,那些句子就是不通!甲说,不通也轮不到你来改!连你也不禁莞尔,侧脸看去,奇人身手敏捷,绝非残障。奇人背后,16楼似乎又颓败了几分,北面的17楼已开始改建,不知为何16楼迟迟不曾动工。你想起某个已无人知晓的疯老头,突然想知道,他在生前怎样度过冬天。你掏出手机,想发一条短信。写了删,删了写,终于把手机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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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三角地 文/丛治辰(6)         

  二十二岁那年冬天,你再次得到她的消息。她说,快毕业了,出去喝酒吧。你们偏要拖一包啤酒,裹一层层大衣,坐到三角地旁的马路牙子上。三角地明亮柔和,像是将月光拉成一块玻璃,再用石子轻轻敲碎,丁丁当当落了一地。北新商店要拆,职工们不肯,每天在商店门口抗议,墙上门上贴满触目惊心的标语。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生活!你将一罐啤酒一饮而尽,问她,还记得这里吗?她说,记得。还是拆了好。我现在顶烦他们,有工作时不肯干活,现在叫什么屈。你没说话,只是又打开一罐啤酒,递给她。那天你们全都喝醉,倚在北新商店腐坏的木头大门上,她说,你知道吗,从你之后,我再不会爱上别人。不会爱上别人。你听到自己说,我也是。事隔三年你想再次揽她入怀,可是,你们都已醉到没有力气。   

  可是,可是。可是第二天你就在那间小饭馆看到她和男友。她拉着男友的手,将脑袋埋在他两腿上,表情慵懒,小鸟依人,看到你时,照旧神色坦荡。傍晚时小饭馆再次响起音乐。老狼的声线沙哑如故,叶蓓的高音仍如裂帛,每一个字都敲在你的心尖上。他们说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我们在走,在走,在走。   

  几周后北新被拆,变成一片小树林。那间小饭馆拆去一半,转作半间打印店。七月流火,心宿星西落,毕业生亦拖着行李匆匆离去;两个月后新来的人,童年时即未曾见过供销社。而在此之前,新年狂欢夜不再露天举办,转入讲堂室内,只有少数人拿得到票;你十八岁初来此地看到的佟府饭店,早被夷成平地。她随男友南下广州,从此再无音讯,因此也不会知道,在你二十四岁那年,三角地被学校拆毁,据说将代以官方操控的电子公告屏。如烂疮般的布告栏没有了,三角地如此干净;可是再没有一个地方,能够敲打出金属的空旷回声。即使那回声已爬满铁锈,如今看来也弥足珍惜。她将不会知道,再无一个地方可供歌唱,可供缅怀,可供爱恋。   

  二十四岁的夏天,你与女友在16楼租房同居。开学第二周,三角地再次如壅塞不通的衰弱心脏。你在二楼,两手紧紧揽住她的腰,喘息如牛,汗流浃背。女友白皙的身体渗出细密的汗珠,长发飞扬,如醉如狂。爱我么,爱我么,爱我么。爱,爱。爱。爱啊。女友不断挥舞的手臂一下推开窗户,尖利如裂帛的声音远远传出。你就在那一刹脑中空白如洗,听到窗外霎时安静。只有某个社团的音响依旧放出音乐流泻如水,女友高亢的呼救声从中刺破。   

  爱啊。爱。开始的开始。爱啊。我们唱歌。爱。最后的最后。爱啊,爱。我们在走。我们在走。在走。爱啊。   

  2008年1月8日   

  丛治辰,1983年生于山东威海。2002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2006年保送攻读该系当代文学专业硕士。曾任北京大学〃我们〃文学社社长。发表小说、诗歌及评论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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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北大需要荒凉感 文/冯永锋(1)         

  北大需要荒凉感(冯永锋)   

  十几年前,我们结束在石家庄为期一年的军训,〃踢着正步〃进入北大校园,开始被国家延迟了一年的正常学习的时候,当天晚上,我和几个同学,就开始在校园里摸黑瞎转。第二天,蒙学校仁慈,又有高年级的〃导游〃带着我们周游了一趟。当时是在九月份,北方的秋天尚未真正到来,校园里还一片嫣红深绿,可能是受此蒙蔽,也可能是因为一时被课堂上的知识吓昏了头脑,对校园北部的风景,没能细细品查。   

  后来秋深了,后来冬至了,后来的体育课甚至要到未名湖上学滑冰;后来地段熟了,紧张感被降解了,被闽北腔严重磕绊的普通话也升级到顺利交流的水平,这时候,我到未名湖以北的地方,瞎逛野游的时间,就多了起来。有时候,甚至在小山坡上,裹着毯子,睡上那么一夜。   

  当时我最爱的,就是北部无论春夏秋冬都顽固存在的那种荒凉感。我是个蒙昧的人,一开始时,这种荒凉感让我惊诧不已:堂堂百年学府,里面怎么会有荒山野岭孤村僻落安存?那时候对校园的合并史、校园的扩张史、校园的征地史尚不知情,也对北大为何比清华占地面积小一半的原因不甚了了。对以前的校长陆平的〃以山为门计划〃只是模糊地道听途说上那么一两句(据说陆校长的想法非常雄浑,他想在昌平的一座山里面,以〃北京大学〃四个大字,盖上一个楼群,作为学校的新址,学校没有大门,〃以山为门〃。在校本部与昌平间,铺上铁轨,开通小火车,接送师生们上下班,上下学。可惜他在动乱中被打倒了,他的雄伟计划只完成了很小的一部分,只盖了〃北字〃的半边。这半边就是俗称的〃昌平200号〃,后来被其他单位占用,后收回;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曾经作为北大一年级文科生的〃昌平园〃,现在似乎又停用或改作它用了。)   

  逐渐对校史了解得多些了,也读了不少老校友的回忆文章,如刚刚去世的王选院士的回忆文章,才知道燕园成为北大主校园之后,在过去五十年间,校园面积的扩大既让人辛酸,又让人兴奋。后来采访北大科技园负责人,了解到几乎是全国最早的北大科技园为何至今盖得不如清华科技园像样的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北大科技园位于未名湖保护区,楼的标高不得超过18米,也就是不得超过6层,而清华科技园却可以爱盖多高就多高。二是这块地耗6亿元拆迁后,北大校方认为还是改作〃教学科研办公用地〃比较好,所以又收回想法,在上地补偿了一块地给北大科技园。于是学校东边的平房区,就这样慢慢地盖起了〃政府管理学院〃这样的房子。于是乎,校园北部的荒凉感,开始逐步少了周边的衬托。西边刚刚盖起的学生宿舍楼〃畅春新园〃,原来是个空地,在我们上学时,里面时常种着麦稻,冬天还经常办着早市什么的。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北大北边,只能与更北边的与圆明园保持它们的血脉关联了,而从圆明园的最近的做法来看,显然,今后这样的血脉也可能会断绝。似乎是预知前景暗淡,不等其断绝,北大突然要开始〃自宫〃起来。难道,北大真的想练妖魔外道的〃葵花宝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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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北大需要荒凉感 文/冯永锋(2)         

  几年前,不知道为了什么的原因,北大北边的水系,突然干涸。只有未名湖大概因为面子问题,校方尚肯抽地下水来保养;其他的湖,就任其自涨自落,有雨就盛一点水,冬春时薄薄的冰层悬空着,下面干得可随时冒火。   

  很多人怀念北京过去的美,可很多人可能没去想过,北京过去的美是平房时代的美,是自然经济时代的美。这种美对人有着良好的养育能力,所以历代〃造园圣手〃,都很注意保存和发扬这种自然圣境。很多人也知道燕园原本属于燕京大学,是一个美国设计师设计的,大体分成三大块,按我的分法,南边是住宿区,中间是教学区,再往前就有点像是〃学术滋养区〃,也就是一教北边的那条路往北的整块区域。任何一个人进入北大,从南往北走,自然而然地步移景换。所有的北大人都知道,任何时候,只要往北走,就会得到许多源自自然界的元气和美感。   

  后来全国跑去参观的大学多了,就更加珍惜起北大来;工作时只要经过北大,都要在里面混上一混,像当年做学生般,闲步游走。最爱去的地方,自然,就是校园北部的荒凉。我以为这种荒凉,是北大精心的培育和故意的疏忽,是北大精神的重要体现。因为一个学校的人文精神,至少要来自两个方面的养成,一是学术上的互相启发和碰撞,二是自然界的亲切关怀。在全国的大学中,能兼具二者的是少之又少,而能够有意识地匹配二者的,想来可能一所都没有。   

  因为,2006年初,突然传出一个规划,北大现在要拆掉它的北部残存的这笔〃荒凉财富〃了。要建成精细的、得了高尔魔症的〃国际中心〃,要建成〃皇家园林〃。   

  北京过去算得上是〃水乡〃,而海淀自明朝以来就有无数名园沉淀,北大领地及周边就占据着不少遗址。比起江南园林来,皇家园林少了许多精细和品味,更多的是霸道的物品堆彻和地块占用。好在北大以前的园林,只能是皇家园林的〃擦边球〃,是一些小公主小王子们使用的,还多多少少有了些人的态度和性格。在这样的态度里,有一条是共通的,就是对自然界的放任听之。有一片水,就任其一片水;只须稍加点饰,美感无论是纵深还是场景,都会自然地生发出来。中国的〃自然〃一词里,其实包含着两层意思,一是纯粹的〃鸟兽草木虫鱼〃,这叫〃生物多样性〃;二是散落大地的村庄农居,这叫〃文化多样性〃。北方的房子多半矮小紧密,与自然界紧紧勾联,生物多样性与文化多样性因此相随相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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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北大需要荒凉感 文/冯永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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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每个人都需要些荒凉感,每个人身上也都时有荒凉感在泛起,在升腾。正是这种荒凉感让人消解了身上的那些世俗气、烟火气、恶恨气,让人高洁起来、从容起来、宽广深厚起来。而这种荒凉感时常会被生活的各种淤泥恶沙所掩盖,需要时常增持和揭示,来自外界的呼应越多,荒凉感就越容易破土而出、拔地而起、成为你生命的重要元素。   

  北大的现任校长许智宏院士先生是生物学界方面的权威,北大生命科学院的学生显然很清楚北大北部的荒凉给校园里的〃生物多样性〃带来了多么大的好处……虽然他们无法阻止园林工人把杂草割除、无法阻止北大内连外通的水系干涸。而北大之所以能养育出诸多胸怀天下、心挂万物的人文学者、科学巨人,与北大北边的这片山、村野居,这片低山矮水有着绝对的关联。可惜的是,有些人对这荒凉感的潜移默化作用视而不见,对这种平民化精神感而不闻,老想盖大楼种新草,老想整治,老想重装,老想皇家化、富贵化、庸俗化,觉得拆迁和建设能让学人得到更好的〃修行场〃。其实这纯粹是痴人说梦,是平庸者的本能,是浅薄者的短视。本来,这类〃存人欲,灭天理〃的事件,不应该与我所热爱的、世人所热望的北大,有任何瓜葛的啊。   

  有一个春天,利用采访闲暇,我独自在校园北部游荡。一丛竹林边,有一道门,一边是一支白蔷薇,一边是一支红月季,它们像是相约相守似的,分享门的两边,对过往的所有人,发出亲切的、宁静自然的问候。它们的美,就在那一刹那间,流入了所有人的心怀。而此情此景,也许不几天后,将荡然无存。   

  〃青山犹作布良心,朱门却有田居乐?〃中国学术的最大特点,据说是〃自由心证〃,外在的环境生态颇为重要。有意思的是,北大要修整的这片地,居然要盖成〃国际数学中心〃,数学家需要的,不是精细的装修,不是坚硬的棱角,不是紧张的秩序,恰恰需要的是文学般的自由与散乱,哲学般的天然与荒凉,农民般的大气与随机。而校园北边的这块地,不用作任何的装饰,就忆是数学家最好的〃学术公园〃,是把所有人培养成体会数学之美的最好去处,何必妄自菲薄?何必画蛇添足?何必自毁前程?   

  冯永锋,北大中文系一九九零级,现在光明日报社科技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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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草坪音乐记忆 文/胡续冬(1)         

  草坪音乐记忆(胡续冬)   

  几个月前,《北大原创音乐20年》的几个制作人员找到了我,让我作为见证人提供一些20年来、尤其是90年代初我进校以来北大原创音乐史的注脚。出于命运的偶然,掰着手指头狂数也识不出简谱的我的确和很多在北大玩过音乐的人结下过善缘,他们之中有些人还是我的至交。但我所〃见证〃到的,仅仅是我自己在以这些朋友的音乐为背景的漫长的求学生涯中微不足道的个人成长而已,除了讲一些可能只对我自己有意义的琐碎的小故事、小回忆,实在是提供不出任何对〃北大原创音乐史〃有价值的注脚。一个月前,《未名湖是个海洋……北大原创音乐20年》唱片首发式暨演唱会在北大大讲堂隆重举行,又是出于命运的偶然,我没有拿到承诺中的入场券,无缘目睹这场传说中的〃北大原创音乐盛典〃。几天之前,我终于拿到了这张包装得像一盒国产杀毒软件的唱片,看见里面居然把我也列入了鸣谢人员之列,实在感到惭愧。   

  我迫不及待地把这张唱片当作下厨时的劳动背景音乐播放了起来。生活变化大啊!以前在哼哼唱片里的几首熟悉的歌的时候,经常是走在通往食堂的路上,一手持搪瓷饭盒一手拿金属饭勺敲打出快乐而饥饿的节奏,现在,我竟然是在人到中年的厨房里腆着无耻地隆起的大肚腩重温这些清瘦的歌。这样想来,我又觉得善解人意的命运阴差阳错地没让我去看那个首发式暨演唱会其实也是为我着想,因为在我的记忆中,除了在饥饿的时候哼哼,我和这些歌最自然、最亲切也是最和谐的相逢场合是北大的草坪。先是在老图书馆东侧的大草坪,后来大草坪上要盖新馆,我们发动的〃保卫草坪〃活动(在《北大原创音乐20年》里被隆重封禅的前校园音乐人许秋汉还曾经为此写过一首现在没有多少人能够记得的《保卫草坪》)未取得成效,又移师到了委曲求全的静园草坪。我很难想像,像《星期天》、《未名湖是个海洋》、《长铗》这样的歌如果离开了草坪移植到室内的〃盛典〃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10年前,在我的大学生活中,〃草坪〃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关键词,它具有双重的功能,一重功能相当于今天的MSN,而且还是一个肉身版的MSN,大家吃完了饭有些兴奋,要祈求上苍保佑粮食顺利通过人民,就在草坪上陆续〃上线〃,好友们互相社交一下,陌生人们互相搭讪一下,然后就愉快地〃下线〃,社交完了的回宿舍继续发呆,搭讪成功了的找个稳妥的地方去办该办的事情。另一重功能,说玄乎点,就相当于今天的〃神六〃,载着大家飞呀飞,在充满猥琐和无奈的求学生涯中尽可能不猥琐、不无奈一下,把低眉顺眼的心境发射到一个俯瞰寰宇的狷狂的高度。这两种功能的实现往往都离不开所谓的〃校园音乐〃,对于第一种功能,音乐保证了社交的友好氛围和搭讪的由头(或者说〃前戏〃),对于后一种功能,有一类音乐似乎是专门为它而生的,离开了这些音乐,我们就根本无法挣脱我们缩头生活的紧身龟壳,比如说,如果没有许秋汉的《未名湖是个海洋》,我们对北大又爱又恨的深情可能会变成肉麻的口水或鸡毛蒜皮的牢骚,如果没有许秋汉的《长铗》,我们可能很难挖掘出我们身上和上古时代隐秘相连的孤愤和旷达。专写这类音乐的歌手则似乎是专为草坪而生的歌手,离开了在草坪上引领我们的气血和神思直冲云霄的氛围,他们就会像哈利波特失去了扫帚,完全找不到自己的气场。所以,许秋汉、陈涌海、石可、张力之类的〃草坪族〃即使不在所谓的〃盛典〃上出现而仅仅只在唱片里露几嗓子,也会从魔法世界跌落到麻瓜世界,他们在草坪上具有无穷魔力的嗓音在唱片里险些沦为过于狡猾的编曲、过于职业的伴奏的点缀品。《未名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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