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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僵尸书僮-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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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华书院的斋长有俩个,一个负责小学一个坐镇大学,主要负责院里的日常起居,其中也包括对学子课后的管教。负责小学的斋长姓方单名一个青字,以严厉出名,白嘉一进院门就见过这人,正如锭子所说,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良善,便不会手持竹编,守在门口寻人差错了。
  过了半晌,那几人捂着肚子从地上起来,白嘉挪了挪屁股换个坐姿,却引得他们齐齐缩了缩脖子,他却是没瞧见一般,打了个哈欠,往枕头上一倒:“好了,打也打了,胜负既已分,就都洗洗睡吧”,几人喏喏应着,毕竟还是少年郎,凑一顿就知晓疼了,虽不知能管多久,但现下看来,也是起了作用的,没瞧见,刚还看戏的一群人,连正眼都不敢瞧他了么。
  白嘉眯了眯眼,翻了个身,冲着里侧睡下了,徒留一屋子人,心思各异。
  五更头鼓声响,书僮摸黑爬起,二鼓声响,学子们洗漱完毕,待得三鼓落地时,众院落的学子们已全数入得学堂。
  书院内有五处学堂,东西各两处,中间居一处,蒙学堂是处小学学堂,靠西,离斋舍不远,庞祝迷迷糊糊的站着,脑子还不甚清醒。
  教事迈着八字,站到堂前,也不说话,先扫视了一圈,然后才嗡声道:“今日考校,以抽签定考题,不过者,罚挞十下”
  小学课程除了《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外,另有算学启蒙和书法,所以,考校的内容不外乎是背诵。至于背诵的内容,就看抽的是哪支签,庞祝眨巴着眼,瞧着签身上的四个小字:九归除法,再瞧瞧教事手里的戒尺,犹豫半晌,乖乖伸出了手。
  教事胡子抖了抖:“……”
  书僮的日常便是照顾学子起居以及督促他们勤学,其中有一项是打扫斋舍。离了庞宅,白嘉二世祖的性子,开始死灰复燃,他坐在庞祝的床榻上,瞧着身边忙进忙出洒扫的少年人,端着手就是不动。
  不巧,他这副样子却被巡视的斋长瞧见了,厉声喝道:“你是哪家的书僮,怎生如此惫懒”
  白嘉也不跟这人顶撞,随口扯了个谎:“刚撞了脚,坐了缓缓”,就起了身。
  那方青扫了眼卧榻,眼露鄙夷之色:“一个肠满脑肥一个拈轻怕重,倒真是俩主仆”
  他这一嗓子不小,屋里几人纷纷瞧了过来,白嘉就那么听着,也不说啥,但见人走后,又找地儿歇着去了,这次他留了心,手里拿着扫把装样子,眼睛也盯着门外,他其实是想跟其他几个套个近乎的,也不知是不是昨儿立威太过,他一靠近人就躲了。
  晌午时分,放课,庞祝是肿着手回来的。
  “考的啥?”,白嘉掏了药给他抹上,他那箱笼里,这种巴掌大的小瓷瓶,锭子足足给塞了十个。
  庞祝脸皱出了十八道褶子:“九归除法”
  白嘉:“……”,年后那几天,楼里见天都是背书声,这九归除法,他听了不下有二十回,都快能倒背了,这背书的正主儿倒好,感情都没过脑子。
  “白嘉,今儿能吃小灶么?”,庞祝对着手吹了吹,一脸期盼道。
  白嘉定定的瞅了他两眼:“谁做?”
  院里的厨娘做的是大锅饭,菜色不佳,就有那伶俐的书僮借了灶头,单独吃小灶,以前钱儿就经常炖肉食,但白嘉却是不成的,他连起灶点火都不成,况且他也不乐意。
  “……”,庞祝瘪了瘪嘴,他想钱儿了。
  学子们一日有三课,早上一课,是识字讲史,正午用食小憩,下午有两课,一是算学,一是书法,从寅时起到申时终。这一天中,能让庞祝顺溜儿过的就是书法,他那一手字据说是刑管事手把手带着写出来的,白嘉瞧过,确实不错,比他那一□□爬强了许多。

  10

  庞祝性子面好欺负,但并不表示他就没脾气,就如眼下,他正努力冲白嘉瞪眼。
  “不吃是吧”,白嘉取了筷子自顾夹菜:“待会儿饿了,可别来找我”,他虽已用过,但再吃上一份也是完全无碍的,自打来了这,他这胃就越发像个无底洞,倒再多东西也似填不满。
  庞祝不瞪眼了,眉毛一耷拉,脸就整个垮了下来,可怜兮兮的,白嘉心里暗笑,左右无事,逗逗小胖子还是蛮能打发时间的,也不知是不是处的长了,原先只任他逗趣的人,已有胆子跟他闹了。
  此时正值饭点,玖号斋舍内的其他三人却已准备上塌小憩,只有庞祝和他的书僮还在书案旁对坐着,屋内的饭菜味还未散去,对于吃饱了的,闻着并不好受,所以当有外人过来窜门时,那三人虽不多说,但脸色明显不好。
  白嘉都瞧在眼里,却并不多言,他把视线转开,望向那几个不请自入的熟人。这还是年后戏耍过他们一回后,头一次见,其中有两人应是和他们同一个院的,但之前并没见着,书僮倒是在厨房碰过面,却并不熟络,就是点个头完事的那种。这次一行人来了四个,少了苏应天,听说是提早入了太学,想来以后是不大会来寻事了,这倒是个好现象。
  “元宝,怎的皱巴着脸,是哪个欺负你了不成,说与哥哥们听听”,说话的是方习文,这人是个爱出头的。
  庞祝却恍若未闻,只嗅了嗅鼻子,然后眼珠子就定在书僮拎着的食盒上,挪不开了。
  见状,方习文给那书僮递了个眼色,然后又冲白嘉瞟了一眼:“你这个一瞧就是手脚不利索的,跟钱儿和锭子没法比,哥几个想着你定是吃不好的,这不就让平安现烧了碗肉给你送来”,完了还不忘自夸道:“还是哥哥待你好吧”
  食盒打开,里头是一碗四喜丸子,个个有拳头般大,庞祝当即就拿起了筷子,眼巴巴的,就差流口水了,白嘉也不拦他,有的吃不吃,那叫傻,至于那些挤兑他的话,看在今儿这顿肉上,他只当没听见。
  庞祝吃肉很专心,基本整个心思都掉里面了,不管谁来跟他说话,都是听不见的,那几人应是知晓这点,就在旁干看着,不时也往白嘉那扫几眼,一脸不善,白嘉只做没瞧见,专心给人添菜。
  就着饭,庞祝把四个肉丸子都吞进了肚,连带着旁边的小菜也吃了不少,待他搁了碗筷,一旁早等的不耐烦的少年人才迈步上前。
  刚要说话,白嘉却突然开口说道:“几位少爷,该回去歇息了,别让斋长瞧见了挨板子,再说”,他往斋舍内扫了一圈,提醒道:“别扰了他人”
  “……”,好想揍人。
  把人打发走后,白嘉收拾好了书案,也回房午睡了,却不想,刚躺下不多久,就有人过来寻他。
  “你去瞧瞧你家少爷,太吵人了”,来人是玖号房的,应是个平民子弟,刚从塌上爬起来,眼还惺忪着。
  不过一日,白嘉已然瞧出,这玖号房的,都是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子,能扰得他们亲自上门,定是不寻常。
  白嘉也不耽搁,越过人就跑了,但见高高拱起的被褥翻动的厉害,带的卧榻嘎吱作响,不时还有哼唧声传来,他忙掀了被子,把扭着的人翻正了过来:“这是怎得了?”
  “痒!”,庞祝一脸要哭不哭,手不停往身上抓。
  顺着撩起的里衣,就见原本白皙的皮肤上不知怎的起了层红色的小疙瘩,密密麻麻的遍布整个后背,肚腹处也有一片,因着顺手,已经挠出了血道子,这是过敏,在这叫起藓。
  “你吃虾了”,庞祝对虾过敏,这事儿在他确定要跟着来书院的几天,钱儿和锭子见天的跟他唠叨,所以,一瞧见那些成片的疙瘩,白嘉心下一咯噔。
  庞祝痒的难受,又委屈,带着哭腔说道:“我没有!”
  白嘉捉了他的手,不让他挠,自己腾了手给他顺着,心里已有了数,就说宴无好宴,那几个哪有这等好心,这事怪他,没留心,只以为每日问过厨娘菜色就不会出事,却忘了提防人心。
  庞祝舒服了,哼哼着平息了下来。
  白嘉抱着人,分身乏术,看了眼屋内,只刚去寻他的那个小少年仍未上塌,拿着本书似要温习,忙道:“这位小哥,能麻烦去请一下大夫么?我家少爷似乎是起藓子了”
  那少年虽似不愿,但终究在白嘉灼灼的视线下起身出去了,不大会儿功夫领来个人,却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慈眉善目的。
  那妇人上前端祥了片刻,又问了话,才道:“无多大事,好生休养两天自当痊愈,可就是要盯紧了他,别让他乱挠,仔细日后留疤就不好了”,说完又给拿了个药瓶出来:“这是外敷药,一日两次,敷药期间,饮食需清淡”
  白嘉一一记下并当即给庞祝用了药,那药是膏状的,带着点淡绿,里头应该含了薄荷,闻着有股子清凉味,小胖子扭了扭,把头一埋,当下就睡了。
  早春天冷,白嘉掖了掖了被子防着漏风,怀里的人却没敢放下,这膏药都在背上敷着,一躺就完了。
  等他结结实实的抱着人靠坐好后,抬头就见那老妇人早已不见,于是他便冲坐在斜对过的小少年打听:“书院的大夫都不收诊金么?”
  那小少年瞧了瞧白嘉怀里那一大坨,脸不似先前那般板了,也难得回了话:“那是山长夫人,学子们都管她叫秦大娘,最是和善,你不必讨问诊金之事,大娘行的都是义诊”
  白嘉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问:“这位小哥怎地称呼”,这个斋舍是刑管事使了银子新调的,据打听,里头没有那仗势欺人的,只年岁稍小了些。
  那小少年翻过一页书,并不抬头,只说:“我姓王”,顿了顿,又说“莫在打扰我看书了”
  啧!性子可真够闷的,白嘉也不恼,搂着手里肉肉的散发着热乎气儿的一团,眯起了眼。
  因着身子不爽利,白嘉去斋长那替庞祝告了假,这本是寻常事,那斋长却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说了些酸话,要不是亲见着山长夫人过来瞧了诊,这人怕是要扒了衣物看清了才罢休。
  白嘉不解,猜想着,难不成刑管事调斋舍的时候把这人惹恼了,亦或是银子使的不够?直到不久后,他们被迫离开书院时才知晓,原来只因庞祝课业不好,不得这人喜欢而已。
  斋舍内,庞祝正在发呆,白嘉搬了把椅子到床头,又从书案上取了本书递过去:“闲着也闲着,看会儿书吧”
  庞祝裹着被子一骨碌滚进了里侧:“我再睡会儿”
  “睡了一下午了,起来”,白嘉连拖带拽的把人挖了出来,把书塞了过去:“小考不过,不仅要挨罚怕是连饭都用不上了”
  书院一般是一月三小考,三月一大考,若小考一次未过,减下月三分之一份例,挞十,若小考二次未过,再减下月三分之一份例,挞二十,若小考三次未过,下月份例扣光,挞二十,累挞二十。所谓累挞,便是书僮一并受罚,要挨二十戒尺,这便是无妄之灾,想想都让人心塞。
  庞祝有一下没一下翻着手里的书,白嘉看了看外头的天,明明早上还敞亮着的,这会儿却阴了下来,还起了风,打的窗棂子‘啪啪’作响,他起身关了门窗,点了油灯,再回到塌前时,就见庞祝两眼发直,不知神游到哪去了。
  白嘉前世也不爱念书,自然知晓这一拿书就发呆犯困的习惯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板正过来的。他盯着庞祝的脸想了想,然后抽了书,自己坐到了书案前。
  庞祝回了神,瞧见空落落的手,扭头见白嘉抓着笔在他的书册上书写,不由伸着脖子好奇道:“这是干啥?”
  白嘉下笔神速,不过片刻就搁了笔,吹干墨汁后,他把书重新塞回庞祝手里:“自己看”
  蒙学的书册留白很多,就见底下,每四行都添了字,那字略有些大且丑,好在还辨认的清。
  庞祝把书凑到跟前,一边瞧一边念:“风干鸡,炖烂蹄子,蒸烧鸭,狮子头,爆鳝段……”,越到后面,嘴巴里的口水就含不住了。
  “这些都是奖励”,白嘉取了块巾子递过去:“每段句子对应一种吃食,你只要把句子背下来,就给你肉吃”
  庞祝还在挣扎:“定要背么?”
  “你说呢?”,白嘉去捏庞祝的脸,那脸肉的很,也嫩,一掐就红。
  庞祝被扯的嘴巴变了形,口齿不清地问道:“若是都背下来了,这些吃食都有么?”
  白嘉点了点头:“嗯!”,只不知厨娘会不会做,若是不会,那他也没法子。
  “那我背!”,庞祝顿时眼睛晶亮,从榻上跳下来,披了外衣芨了鞋往案前一坐,书一摊,摇头晃脑的念道:“昔时贤文,诲汝谆谆,集韵增广,多见多闻,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
  这是本增广贤文,现下正当学的,篇幅很长,古文都是不分段的,他便胡乱划了,只标记了前五页。白嘉满意的瞧了会儿,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然后便不再打扰,溜达着往厨房去了。他却不知,教事考校不仅听背也需听讲,这在他之后挨了板子就知晓了。
  厨房门一开,打眼就见五个联排灶,外带俩个泥炉,案板上堆满了新鲜的食材,大都是萝卜白菜,也有鱼肉,量不多,待分了就更少了。
  “怎这么早来”,厨娘是个三十左右的妇人,腰圆膀肥,嗓门也不小,看见他乐呵呵的:“我这饭菜还没下锅呢”
  白嘉嘴刁爱吃肉,和庞祝差不太多,可他又不下厨,因此在进了书院吃了顿寡淡的饭菜后,就想着要跟厨娘套套近乎,之后,在他的刻意讨好下,两人就走近了不少,该张口的时候也不端着:“婶子,我想托你个事儿”
  “有事就说,别磨蹭”,这厨娘说话爽利,就跟他做饭一样,大锅大灶一顿炒,分分钟齐活。
  “我家少爷口重,这几天吃的清淡,人都蔫巴了”,白嘉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递过去:“我想让婶子给开个小灶”
  这院里的书僮,大都是要加灶的,食材都是托了厨娘买,也出些跑腿费,但像白嘉这样需的加工的,还是独一份,所以他给的要多些。
  “还当啥大事,这事婶子应了”,厨娘也不扭捏,伸手接了,也不看,直接往衣襟里一塞:“今儿想吃啥?”
  “今儿先不用了,待晚些我问了再给你个准信,等明儿做了也不迟”
  厨娘麻利的把一筐萝卜都切了,然后去捞鱼,那鱼离了水还活蹦乱跳的,带起的水串子甩了白嘉一脸,腥味就直往鼻子里冲,以前他闻不得这个,现在倒觉得还好。
  厨娘举起了刀,刀背冲下,只听‘啪’的一声,那鱼就挺尸了,之后去鳞挖腮破肚挑内脏,待重新把鱼扔进桶里,那鱼竟还无事般在水里来回转了几圈,白嘉啧啧两声,稀奇了会儿,又跟人闲了了片刻,才离来厨房。
  出的门来,他便往院外走,此时天阴得厉害瞧着像是晚了,其实只到未时,周边儿静悄悄的,书僮们都不在,也不知是不是那晚立威狠了,还是别的啥,他被人孤立了,都没人理他,有事也都撇了他,实在是让他无聊的紧。
  枫华书院占山而建,院内古木高耸,假山林立,小道悠深,瞧着景致不错,但于白嘉来说有些眼晕,他有些路痴,一见这些就瞎,他转了几圈,渐渐有些辨不清方向,正待掉屁股走人,就听得有喧嚣声隐隐出来,似乎离得还颇远。
  寻着声音,他左转右拐的进了处小花园,那花园挺偏,都能见着外墙了,院内立着两座假山,呈拱装连着,声音便是从山后传来的,白嘉耳朵好使,他已听得这些人在干啥,打马吊,一种纸牌麻将,庞宅的女眷们也是极喜欢的,规则比之前世的简单,容易上手,可做娱乐亦可作赌博。
  书院的作息是上五天课休沐半天,这半天,只够来回往山脚跑几趟的,想花银子寻些乐子却是不能。学子们还能入书阁看书打发时间,书僮们却都闲的长毛,无法,便都凑一块儿戏耍了,之前说过,陇朝的玩乐都是添彩的,有了银钱往来,这耍着耍着,就都上瘾了。
  果然,穿过山洞,就见十几二十个书僮分堆儿坐着,铜板儿碎银子散了一地,个个吆喝的兴起,连莫名多了一人也悉数不知。白嘉一一瞧去,但见都不是自己院里的,其中年岁大的约莫有二十,想来应是大学那一拨的。
  正瞧着,肩膀忽然一沉,转过头就见身后站了一人,比他高一头,皮肤黝黑,嘴角长了胡子。
  “哪来的小子,面生的很啊”,那人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圈。
  白嘉缩了缩肩膀往一边侧了侧,低声说道:“西院来的”,所谓的西院就是小学斋舍区,大学斋舍都归拢在东院。
  “那你可真能走的”,男人嗤笑一声:“既然来了,就好生玩几把”,说着扣着人肩膀往里带,那手死紧,白嘉忍住了没一脚踹过去。
  有人起哄道:“二黑,又欺负小孩儿”
  那叫二黑的一屁股踹了过去:“边儿去”
  那人忙站了起来,给空出了一位子,二黑双手一拍,白嘉顺势坐到了地上,引得一群人哄然大笑。
  白嘉唯唯诺诺的缩着:“我就是走错地儿了,这个我不会玩儿”
  “连马吊都不会?”二黑显然不信,眼一瞪就露了点凶相来:“莫不是戏耍于我”
  白嘉忙连连摇手:“没,没有,是真……”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不会也得会”,二黑坐在下手,洗了牌往白嘉跟前一拍:“银子先拿来”
  迫于淫威,白嘉从掏出个荷包来,刚拿出来就被二黑一把抢过,拉开束口的绳子,倒拎着抖了抖,骨碌出俩块碎银子。
  周围几个瞧了又是一阵大笑:“怎就这些?”
  “我就只这两块儿”,白嘉畏畏缩缩的捡了银子就要往回装,却被二黑一把打掉:“抓牌!”
  没法子,白嘉磨磨唧唧的伸了手,然后瞧着手里的牌一脸茫然:“这要怎打?”
  申时鼓声闷闷的响起,学子们放课了,所有人甩了牌从地上跳起来就跑,二黑跑了几步又回过身,冲还坐在地上的白嘉说道:“你小子运道不错,明儿再来,若不来,哼哼”
  待一众人一窝蜂跑光后,白嘉才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就见他嘴角上扬,喃喃道:“日后可就有进项了”
  四钱银子眨眼的功夫成了一两,不多不少正正好,他看得清楚,和这拨人玩儿,小钱赚赚不打眼,过了就得招人惦记,必要时还得装傻充楞,他刚装生手费了老劲,幸好没露了馅,等以后混熟了再放开手脚也不迟。
  回到院落时,正碰上几拨学子,其中有同院的夏春秋和王景年,白嘉冲他们扯了个笑,那两人齐齐止住了脚,犹豫着不再上前。
  白嘉却不再理会他们,大步朝玖号斋舍过去,屋内,庞祝还老实的坐在案前,倒叫他吃了一惊:“背了多少?”
  庞祝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我念了好多,口好渴”
  白嘉坐到他对面,拿过书,说:“先背了再喝水用食”
  “……”庞祝哼哧了几声,念道:“昔日贤文,诲,诲,诲”
  白嘉不可置信道:“合着,你就记住了五个字?”
  “……”庞祝埋着头扣着自己的指甲。
  白嘉放下书揉了揉额头:“你是不准备吃肉了,是吧?”
  “没,没有,我一直再念”,庞祝猛地抬头,说话都结巴了,脸也涨的通红。
  白嘉头疼:“光念有啥用,你怎不记?”
  “我,我记不住”,庞祝哭丧着脸。
  白嘉叹了口气,也是没法子,这记性都叫狗啃了:“我去取饭,用完咱俩好好撸撸”
  晚饭的时候,庞祝难得没挑三捡四,都吃了,之后,两人面对面坐好,白嘉说:“今儿睡前先撸下一段”,这一段也就四句,加一块儿三十四个字。
  这在常人看来,再不济也就半个时辰的事儿,但在庞祝这边,直撸到了半夜,撸的白嘉都快吐了,才磕磕绊绊的背全。整本增广贤文上千字,除了这,还有弟子规,千字文,再加上九章算学,白嘉顿觉眼前一片黑暗,甚至后悔,当初他蹦跶着要来,是脑子被驴踢了吧,是吧?
  “白嘉,明儿能吃风干鸡了么?”,庞祝一脸雀跃。
  白嘉无力的点点头:“可以”,这真是造孽,就这脑子,入学真的好么?
  闻言,庞祝捂着嘴乐的不行,那样儿哪像十四,说是四岁才差不多。
  因着太晚,院里各处都已熄灯,白嘉也懒得出门,干脆和庞祝挤挤睡了。黑暗里,斋舍内的三人却是有了其他想法,以至于到了第二天,那几人主动上前打招呼时,白嘉和庞祝还愣了愣神。
  不过很快,白嘉就反应了过来,拖着庞祝一一认了人,先前那个王姓小少年,全名叫王小二,另两个叫吴泉水和房石头,都是小名儿前加个姓,一听就是村里出来的,正经名字得等他们学业有成,再叫先生改了。

  11

  王小二几个心思简单,在他们看来,资质不好还如此勤勉的值得来往,于是这天,玖号斋舍四人是一起去往学堂的。
  蒙学堂隔着条甬道分了两拨,一排儿各四间小讲堂,一到近前,王小二吴泉水和房石头便分散往两边去了,仅剩庞祝一人继续往最里走,枫华书院是正课生和副课生分开授课的,他在书院六个年头,便未曾挪过位子,都在右手最里头那间上课。
  待要走到最后一扇门时,身后有人唤他:“元宝!”
  庞祝回头,就见是方习文四个,瞧见来人,后背上刚摸不多久的膏药似是过了药性般又隐隐发起痒来,他抱着书垂头站着,并不说话。
  往日里他也是这般,那四人并不觉有异,方习文上前一步,说道:“元宝,昨儿未见你进学堂,害哥哥们担心许久,本想去瞧你的,却不想,你那书僮忒得凶恶,竟是把我等拦在了门外”
  昨晚夕食过后,这四人特特走了一趟,却是被白嘉以温书为由硬生生挡了,庞祝就在屋内,自是都晓得的,却自始自终未吭一声,现下听了这话,也仍是埋着头,光顾盯着自个儿脚尖瞧了。
  见状,方习文微微皱了眉,显出几分不耐来,夏春秋适时上前几步扯了扯庞祝的衣袖,垮着脸道:“元宝莫不是恼了哥哥们?”,他这话说的笼统,却是只字未提那碗添了料的四喜丸子,似是并不晓得庞祝起藓一般。
  出门之前,白嘉还指着他背上未消的疙瘩敲打了一翻,庞祝即便再没脑子也听进了一二,他虽是不善言辞,却并不傻,又因着白嘉的交待,就有些想要远着这几人,但一时半刻不晓得该怎做,只得呐呐道:“没,没有”
  听了这话,夏春秋忙松了手改拍他肩膀,笑道:“那就好”,那手底下竟是用了大力的,便是庞祝那身子,也被拍的踉跄了一下。
  旁边的王景年王景瑞俩兄弟凑了上来,一左一右搀了他,一个说:“昨日里瞧见了子涞兄,他还问起你哩,说是年里忙没找你玩儿,挺挂念你的”
  一个又说:“只不知元宝啥时得空,咱几个也好结伴去他那讨教讨教学问,听说子涞兄今年可是要进场的,以他的学识秋闱过后定是举人老爷了,咱可得沾些喜气去,别的先不想,只保了明年顺利进大学才好”
  这话简直是戳人心窝子,庞祝脸皱了起来,支支吾吾想说不敢说,便由那几个自顾又说了会儿定了日子,才被放进了讲堂。
  先撇了学堂这几个,再说斋舍这边,三鼓过后,正是学子上课书僮劳作之时,就见那斋长端着手大剌剌的站在廊下,一双眼睛竟是半刻不闲的扫来扫去,端的是尽职。因着各斋舍内书僮人数不同,所以各屋只留一人打扫,其余都安排在外扫窗抹尘。白嘉除了头天混了半日,后头检查不过关又补了半日外,他就晓得糊弄不过那斋长,只得歇了偷懒的心思,尽可能把斋舍内打扫的千尘不染。
  “喂,喊了你几回怎不应声?”,窗外,一人正拿着鸡毛掸子,冲他小声嚷嚷。
  白嘉认得这人,两天前在偏房内被他揍过,后头见了他一直是避开了走的,即便被分了过来在此洒扫,也都是各干各并不搭理的:“有事?”,直觉的,这贴上来的,定不是好事,而且瞧这少年尖嘴猴腮目光闪烁,可想心眼子并不纯。
  只见那人冲斋长那处扫了几眼,趁人不备向他招了招手:“都是一条炕上睡的,见你这两天一人呆着怪可怜的,想问问你愿不愿同咱们一起耍”
  “我可没孝敬钱给”,白嘉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那人嘿嘿一笑:“还惦记上回那事呢,放心,不用你孝敬”
  白嘉走过去和他隔着窗面对面站着:“哦,那敢情好,只不知都耍些啥?”
  那人稍稍侧了侧身,背对着斋长,掸子有一下没一下扫着窗棱子:“待正午过后,跟着走就是”
  白嘉瞥了眼窗外,就见有几人正探头探脑的往他这处瞧,看模样,都是一屋的,便不由多想了些,莫不是这些个怂包自个儿不行便请了外援干群架不成?
  事实上,也确实离干群架不远,白嘉跟着人翻了院墙,脚刚着地就被人堵了。
  “哎,这小哥儿,怎瞧着有些眼熟?”,来人有七八个,都比他高上半头,说话之人是其中一个。
  白嘉也在打量,其他几个不认得,那说话的却是有印象,是那日小花园里打马吊的,于是,他心下定了定:“昨儿走前,二黑哥还叮嘱让我玩儿去”
  “哦,原来是你这个穷小子”,那人似也想起般点了点头,然后扭头问道:“怎叫来个没甚钱的?”
  却见人群后还藏着几人,正是那晚敲诈不成反被揍的,一个不少,都在,再远些,还有不少瞧热闹的,领他过来那人此时跳了起来,指着他叫道:“大头哥,他哄骗你呢,他家少爷可是响水乡庞家的,怎可能没钱?”
  “哦,是那养猪的庞家?”不光是大头,其他几个眼里有贪婪一闪而过,随即脚便迈开几步,把白嘉围的更紧了。
  那几个少年连连点头:“正是!”
  大头转过身,一眨不眨的盯着白嘉,脸上尽是不怀好意:“那莫不是说,那日你也在诓人?”
  白嘉往后退了退,背靠在墙上:“大头哥,我一个书僮当真是无甚银两,若此话有假,当叫雷活劈了我”
  只从这过年一事来看,这大陇朝是敬鬼神的,果不然,此话一出,那几个堵人的,便有了些犹豫。
  只大头愣了愣,复又说道:“你无钱,你那少爷应当不少”
  白嘉苦着脸央求道:“大头哥,莫说笑了,我家老爷自娶了小奶奶是越发不在乎少爷了,连带着下人小厮也怠慢,要不然也不能打发了我来给做书僮”,说着顿了顿又说:“再说了,少爷的钱都叫他自己锁了,哪能给我存着?”
  “大头哥,莫听他的,之前那个锭子,可是个肥的”,后头那几个小的一听急了,一秃噜就把之前敲诈锭子的事都给抖落了。
  “哦,是么?”,几人眯了眯眼,扫了后头几眼又转向了白嘉:“你有甚话要说?”
  白嘉缩着脖子,装出一副窝囊样:“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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