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风烟引(最终版)-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无聊,少拿这种话来搪塞我!

“我绝对会洁身自好,对别的女人连看都不看一眼……”

可笑,想看尽管去看好了!

“但我向你保证,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碰别的女人……”

恶心,白痴都不会相信!

我陡然心生不耐,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

“请问,”我一边拿手扇着风,一边抬脸看天,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淡然问,“现在想听假话是不是来不及了?”

“这就是假话。”

呃?我仍在扇风的手骤然一顿,扛着脑袋怔了半天,才慢吞吞把目光下移,慢吞吞的问:“那么,真话呢?”

萧左只是凝眸看着我,微微笑着,却不说话……于是,我明白了。

我以最优雅的方式靠近他,以最甜蜜的姿态依偎到他怀中,以最温柔的微笑面对着他……这一刻,清风柔柔,树叶沙沙,春绿浓浓……这一刻,我的眼里只有他,他的眼里也唯有我一个。

突然,我一脚踢在他腿上。

——满以为他会大吃一惊,孰料,反是我大失所望。

因为,他非但丝毫不感惊讶,还一脸兴味的看着我,淡淡的问:“怎么?是不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至此,我终于明白悲哀一词的含义,那就是——“五行山下定心猿”,孙猴子遇上如来佛,没得说,命有此劫。

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立刻甜甜一笑,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既已被你猜中,那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啦。我确是想起一物……”

“可是那镯子?”他反握住我的手,瞧着我笑道,“风姑娘跟你在房里嘀咕了半天,想是告诉你杜三娘的镯子丢了,你听了我和龙王的对话,便怀疑是我拿了那镯子,是么?”

什么拿?分明是偷嘛!

我暗在心中反驳着,面上却笑的更甜,道:“你可真聪明,怎么我的心思全瞒不过你呢?”

“你的心思,只怕谁也瞒不住。”萧左喃喃道了一句,眼神复杂的望了我片刻,忽然紧了紧握着我的手,叹了口气道:“不错,是我拿了那镯子。”

“为什么?”我立刻问。

他沉吟了一会,突然问:“你知不知道龙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龙王便是龙王,他掌管黄河上下……”

“他是个有三只眼、三只手的人。”萧左打断我道,“他比别人多长了一只眼睛,天下万物,拿到他面前,只消一眼,他便能说出其来历产地;他比还别人多长了一只手,无论多么精巧复杂的机关,也难不倒他的巧手。”

我仿佛明白了什么,试探的问:“你怀疑杜三娘的镯子有问题?”

“她在逃跑之前还想着把镯子摘下,丢给铁骑,难道你不觉奇怪么?”萧左笑了笑,道,“那时我便已肯定镯子里面有玄机,也许代表某种联络方式,也许藏着什么信函,只可惜……”

“你打不开?”

“不错。”

“那么,龙王打开了么?”

萧左叹道:“他打开了,可镯子是空的,里面的东西想是已被人拿走,说不定还已销毁了。”

“被谁拿了呢?”我皱起眉头,脑中忽然闪现一缕可怕的念头,顿时失声道:“难道是……”

话说一半,忽又止住,抬眼看向萧左,无声的询问。

只见他目光闪动,嘴角飘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她不会武功,镯子在她身上,既能被我所盗,又怎知无人比我捷足先登?”

我咬着唇道:“无论如何,总不能掉以轻心!我……”

“你若打算回去质问她,”萧左的目光在我身上一扫,淡淡的说,“最好先脱下这身衣服。”

我愕然垂头,耀眼的阳光下,浅蓝色的香云纱显得分外刺目,忽想起那日我与风纤素的对话。

——“时间匆促,缝的不够精致,大小姐将就着穿吧。”

——“谢谢纤素姐姐啦。”

正恍惚着,只听萧左轻声劝道:“现在下结论,未免太早。我们虽不能掉以轻心,但也不能错怪了好人,更不能打草惊蛇,是不是?”

我下意识的点着头,心中却到底放心不下,当下迫不及待的拉着萧左赶赴回路。

第六章 心心相许(2)

第二节 何生离隙

幕色如烟,彤云似锦。

真不知是慈悲还是残忍,越美的风景,偏偏越接近尾声。

客栈后院有一大片空地,我正对着落日仰起头,金光刺得眼睛生痛,而那只风筝便成了万里晴空中的一点椎心刻骨,在眼前被无限放大,最后填满了整个视线。

轱辘飞快的转着,线顺风绷紧,渐渐觉得自己难以驾驭。

原来放风筝的感觉是这样的——掌控,以及被抗拒,同命运挣扎,风生不息,挣扎不止。

那么好,干脆做了那个善心人,遂你心愿。

我手上用力,将线扯断,嘣的一声后,身后响起金昭的惊讶声。这丫头,什么时候来的?只见她无限可惜的望着越飞越远的风筝,嘟嘴道:“好可惜,断了……”

可惜?我抬眼去看,褐色的八卦风筝,在晚霞的映衬下,就此乘风而去,从此海角天涯,再无牵绊。多好,自由自在了。

一心向往飞翔的东西,硬是拉着不让它飞,很不公平。

“不过听说有习俗说放风筝就是放不幸,让不开心的事都让它随同风筝一起飞走。”金昭冲我甜甜而笑,“大总管也有不开心的事吗?”

未待我答,她又抢下话道:“我知道啦,一定是为了路上屡次遭险的事!唉,为了抢夺宝瓶,那些人真是连命也不要了。”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古往今来皆如此。”人的欲望无止尽。

金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问道:“找我有事?”

“哦,那个,大小姐和萧公子还没回来,婢子想,是不是要出去找找看?这华阳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又遇上伏击,可就糟糕了!”

我面色一变,当即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感应到某种奇异目光,便直觉的抬头——客栈二楼的一扇窗内,百里晨风正默默的望着我,我的视线与他在空中交集,顷刻瞬间,却恍同千年。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

多有趣的巧合——晨风,风纤素,他风我也风,有风无月。

我冲他微微颔首,自后门走进客栈,刚想上楼,就听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到得客栈门口时霍然而停,一头绑白带之人翻身下马,几个大步冲进来。

客栈小二刚待上前招呼,他已径自朝楼梯处跑去,正逢另一位小二哥端着脸盆臂挎铜壶从楼上走下来,眼见得两人就要相撞,在这白马过隙的刹那,那人左手在抄手栏杆上一按,整个身子已腾空飞起,跃过小二的头顶,落地不停,噔噔噔的上了楼。

好轻功!我眯起眼睛。而大堂里的猜测声已汇集成了一片:

“看那架势,好象是燕子三抄水,莫非此人是飞燕堂的?”

“不对,我看是凌云步,应该是阴山派的门徒吧?”

那人明明只是随意一跃,这帮人硬要给他套个名称出来,倒真可笑了。此人头扎白带,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百里城的弟子……如此行色匆匆,不知所为何事?

我提裙走上二楼,经过百里晨风的房门时脚步虽没停顿,目光却看了过去,这家客栈的隔音效果不好,可以听闻里面模糊的低语声,似乎为某事在争执。

我刚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百里晨风打开了门,同先前那人一起走出来。果然不出我所料,此人是百里城的弟子!

百里晨风看我一眼,扭头对那人道:“行了,你把话给我带回去。”

“可是——”那人犹自焦虑不安,看他的样子,莫非百里城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百里晨风打断他,语气不容抗拒:“这事我自会处理,你快回去!”

那人叹道:“就怕即使话带回去了,也是徒劳!总之你自己小心。”说完看我一眼,不再犹豫转身下楼。

他的眼神……我心中一震,不禁踉跄后退,手臂撞在墙上,呼痛声还未喊出,人已被百里晨风扶住:“你怎么了?”

我的声音无可抑制的颤抖:“他,好重的杀气。”

其实,我的话已有所保留,刚才那人看我的一眼,分明是想要杀我!

他是谁?为什么要杀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百里晨风顿时露出窘迫之色道:“他……他只是担心我。”

担心他和杀我有什么联系?我不明白。

“他认为我之所以迟迟未归而现在又不肯和他一起先走,是因为……你,所以……”他没有再说下去,我却听懂了他的意思。百里城必定出了大事,需要百里晨风赶快回去,但他仍是选择与我们同行,所以那人才会那般焦虑,连带着看我也不顺眼。

我垂下头,不知心中是什么感觉。百里晨风不肯随他回城,难道真是为了我?而百里城,又出了什么大事?这一路行来,我们处处遭际埋伏,损兵折将,但一直不见百里城有派人增援,我还在奇怪呢,却原来是城中另起巨变。

刚自揣摩其中的种种可能性时,就见宫翡翠和萧左两个人肩并肩的走上来,虽然看上去神态无异,但一转眸一挪步间自有种区别他人的亲密,难道他们两个……

百里晨风忽然很严肃的对萧左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萧左扬眉,没做犹豫就进了房间,百里晨风当即跟进去,砰的甩上门。

我和宫翡翠站在门外,彼此对视一眼,她用目光询问我——怎么回事?我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房里突然传出一声暴喝道:“你说什么!”

我和宫翡翠再对视一眼,这回她眼中的迷惑变成了惊愕。其实我也没想到,百里晨风竟会用这种语气跟萧左说话。他这是怎么了?

“……我不同意!我不允许你这么做!”又是一声惊怒。然后便听见萧左的声音也抬高了:“此事我已做决定,无论你允不允许,都不能更改。”

也许是百里晨风太过激动,因此下面的话说得忽高忽低,我自然也听得断断续续:“难道百里城对你来说真的那么……如果你重视我们之间的友情——姑且称为友情的话,那么,就请你……你明知道现在城里的形势,根本已经水火不容,东西南北四大长老意见分歧,再这样下去……”

萧左打断他:“所以,你应该尽快消失才是,有我,够了……”

我微微眯眼,原来是内讧……我当初还真是没有多虑,百里闻名一死,新城主之选就迫在眉捷,几派人马各支持一人,彼此针锋相对势成水火,刚才那人自然是百里晨风这派的,但是——

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油然升起:萧左,他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就在这时,屋里传出一声巨响,木头的断裂声、瓷器的破碎声、硬物落地的声音顿时汇集成一片。

最后,又复死寂。

有其他房客闻声而出,好奇的看看我又看看宫翡翠,我与宫翡翠第三度对视,很有默契的一同转身回房。

轻轻合拢房门,宫翡翠先自在桌边坐下,咬着唇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们两个吵架。”

我淡淡的接口:“似乎与百里城有关。”

“依你看会是什么事?”

我沉默了好久,才回答道:“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情形皆有可能。

此时天已黑透,我点亮桌上的油灯,晕黄的光线扩散开来,照着宫翡翠的眉眼,比往常多了忧虑,也多了温柔。

我柔声道:“大小姐饿不饿?你刚才没吃什么东西就跑出去了,我去吩咐小二送份饭菜上来吧。”

她摇了摇头,忽的又拿眼睛瞟了我两下,目光中似有疑惑似有辨析又似有否决,好生古怪。

“大小姐,怎么了?”

“没……没有。”她不自然的别过头,又盯着自己的衣袖看了半天,才低声道,“你不用顾着我了,有金昭玉粹会伺候我的,回房睡吧,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呢。”

我微微一笑:“好,那我叫金昭玉粹她们过来。”

“嗯。”回答的声音也是软软的充满倦意,古怪,有古怪。

我刚打开门,就看见萧左站在外面,正想伸手敲门,见到我,一愕。

他的身后,没有百里晨风的身影。

那边宫翡翠忽然站起,刚要开口,萧左已走过去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声音一改平常的懒洋洋和不正经:“我来只跟你说一句话。”

他顿了一下,才又道:“别担心。”

宫翡翠仰头看着他,竟然真的不再说什么。

我不禁讶然,如此温顺,真是不像她!再看萧左看她的眼神,温柔、温润、温文。烛光投递在墙上,勾勒出依依的两个剪影,仿佛构筑成一个独属他们的世界,谁都无法介入。

于是之前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着的猜测终于被肯定——她和萧左之间,多半已经彼此表明心迹私下定情……私定了终身,这倒是个麻烦!

一念至此,我不动声色的退出门去,廊道幽黯,我的影子被不同房间投射过来的灯光重叠着,拼拼凑凑,却无法完整。

不能完整。

我伸出右手到最强的那道灯光之下,摊平,掌心和指尖都有细淡的红痕,那是先前放风筝时被风筝线勒出来的痕迹,原是如此难以掌控,偏偏人心不甘,执意要做主宰,与命运为难。

只是风纤素啊风纤素,你是那风筝,还是那执线人?

“大总管。”身后有人叫我,回过头去,原来是铁骑领队,他恭声道,“属下是来问问,明天什么时辰出发?”

我深吸口气,沉声回答道:“卯时起身,一刻出发,酉时左右抵达商州,也就是我们的下一站——鹤城。”

第七章 鹤城惊梦(1)

第一节 鸟语花香

由于低估了道路崎岖难行的程度,我们比预计时间晚了一个时辰抵达鹤城。

自入得此城,有个疑问就一直盘旋在我心中——这个鹤城,跟“鹤”有何关系?

事实上,我连一只鹤也没见着!的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萧左便有了用武之地。经他一番解释,我才总算明白:只因此城座落于丹江之北,背靠金风山,面对龟山,形如鹤翔,故有“龟山鹤城”之雅称。

虽然我仍未能看出此城之形何处与鹤相近,却也不能不承认,这个四山怀抱、碧流环绕的小城确实很招人喜爱。

所以,当我们在客栈用完晚膳后,萧左提议出去走走时,我第一个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雀跃道:“好呀!虽然此刻天色已晚,看不成你说的‘龙山晓日’,但能去看看‘熊耳晚霞’也不错!纤素姐姐,走吧!”

“我……”风纤素站起身,目光却投向桌边的百里晨风。

显然,百里晨风并无起身的打算,瞥着在门口等待的萧左,沉声道:“我不去。”

我一怔,他和萧左之间究竟是怎么了?自昨晚的争吵后,这一整天他们俩都是别别扭扭的,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正狐疑着,风纤素突然开口道:“既这样,那我也不去了。”

说罢,便又坐了回去,朝百里晨风一笑。

这一笑,把我的心照的跟明镜似的,当下冲着她挤了挤眼睛,什么都没说便和萧左走出客栈大门。

此间客栈坐落于一条又长又宽的大街,道路两边俱是商家店铺,街上行人如梭,端的是热闹无比。

西边的晚霞美丽似幻,把天际染成一片绚丽的颜色,我和萧左身披霞光漫步于人潮中,仿若两尾自在的橙色小鱼。

我正觉惬意无比,忽听身后马蹄急急,还未回头,人已被萧左拉到一边,再抬眼去看时,但见一人一马飞也似的自眼前驰过,前方立刻响起一片惊呼咒骂。

我心顿生厌恶,张口便道:“骑这么快,也不怕伤着人么!”

“就算有人受伤,也只能自认倒霉,还能怎样!”

身旁忽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我转头,原来是个在路边的旮旯里摆摊的老人。

我听他话中有蹊跷,便追问道:“伤了人自然是要去告官的,什么叫不能怎样?难道此人很有背景?”

老人讶道:“姑娘所言不差,骑马之人正是此地父母官的独子,人称‘鹤城一霸’,莫说是伤了人,纵是他把人撞死了,也无人敢去告官啊。”

他说到第二句话时我便已明白,冷笑道:“你倒教他撞伤我看看……”

话未说完,街上忽又有三匹马急驰而过,再次引起一阵骚乱。

老人见了,摇着头道:“唉,百万庄的三位大老板一起出动,倒也罕见……看来,此刻全城的大人物都在赶往‘醉颜楼’了。”

见我面有不解,他又道:“姑娘可是刚到鹤城?难怪不知道——号称天下三大名姬之首的花夜姑娘忽于今天一早抵临,一个时辰后便要在醉颜楼开场表演……”

正说着,萧左突然笑着插口道:“听说那位花夜姑娘向来只在大城镇演出,此番忽然驾临这个陕北小城,难怪城里这些有头有脸的人都坐不住了。”

好啊,原来他也知道那个什么“三大名姬之首”!

我狠狠瞪了萧左一眼,偏偏又抵挡不住好奇,忍不住问道:“为什么都坐不住呢?”

他笑笑的望了我片刻,悠悠的说:“想知道么?那何不随我一同看看去呢?”

去就去!哼,莫被他看成了小气鬼!

当下,我们向那老人问明了醉颜楼的所在,告辞离去。

走了不过盏茶功夫,我们便到了醉颜楼。出乎我的意料,此楼竟然完全不像我想象中的烟花场所那般媚俗,不但装潢雅致绝伦,而且很富诗情画意。

巨大的花厅里,正中以淡粉色的帷幔包围住二十四只缀以淡粉色流苏的巨型灯笼,灯光穿过半透明的帷幔,柔柔的投射出模糊的光线,偌大的空间顿显一派旖旎风光。

围坐在帷幔四周的宾客大都是男人,我略一眈眼,几乎无一不露出兴奋与好奇的神情……老实说,这番布置的确很是撩人,莫说这些男人,即便是我,也忍不住揣测在那帷幔之中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心念转处,我悄悄转眸瞥了萧左一眼——还好,他倒没有显出什么失常的表情,依旧那副悠悠然的样子,目光也是漫不经心的。

我正心中暗喜,忽觉眼前一暗,原来是有人熄灭了四周上百只蜡烛,整个花厅就全凭中间的那些灯笼照明。

人群一阵骚动,只道是表演就要开始了,孰料竟然半晌都没有丝毫动静……这个花夜,倒真懂得吊人胃口。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就在众人脸上俱承不耐之色时,忽闻“铿——”一声琴音,余音缭绕中,粉红帷幔也缓慢的拉开了。

烛光摇动中,隐约可见有个女子低伏在舞台中心。

清越激昂的琴声直至淡粉色的帷幔完全拉开,才忽然变的低迷似泣。

琴音变细小的同时,百盏烛灯却骤然齐明,刹那间照亮了舞台中央的那名女子傲然如孔雀一般的绰约身姿,也燃亮了在场的数百位宾客的双目。

这名女子的面容半掩在淡粉色的薄纱之中,仅露出脸的上半部分,却已是肌肤胜雪、长眉入鬓,一双眸光湛然的眼睛氤氲着如醉如诗的娇媚,再配以那件质地非凡的舞衣,已然令人惊艳的摒住了呼吸。

那是一件颜色出奇的绚烂瑰丽的舞衣,我细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由百鸟的羽毛编织而成的!

因此,当人们俯身时看它是一种颜色,直起身看又是另一种颜色;灯光下呈现一种色彩,阴影里又是另一种颜色,配合着舞者的动作,在优美的舞姿中、在凄迷的琴声里,尽显高贵典雅。

舞到最高潮时,琴音更加如泣如诉,高空中飘洒下无数淡粉色绒花,那名女子穿梭在淡粉色的绒花与帷幔之中,一举手、一投足都带动着舞衣的色彩不停变换着,身边处处都仿佛闪烁着栩栩如生的百鸟丽姿,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一曲即终,灯光骤暗,帷幔重新围起,全场陷于一片死寂之中。

片刻后,影影绰绰的帷幔里优雅的伸出一只羊脂凝就般的玉手,轻拂开那一片淡粉色。

集百羽为一身的绝色女子再次现身。

“此舞名为‘鸟语花香’,还望诸位喜欢……”她的声音犹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张开宽阔的衣袖,与百鸟一起翩然拜倒,“花夜献丑了。”

全场宾客这才如梦初醒般轰然喝起彩来。

我也不禁赞叹连连,暗在心中下了决定——来年珍展,定要请这个花夜做我宫家的表演佳宾!

“好一个‘鸟语花香’,花夜姑娘果真名不虚传!”

耳中忽然传来一把极熟悉的男声,且近在咫尺……我转头一瞧,却不是萧左是谁!

他……他要干什么?

我狐疑的盯着他,可他却连瞧都不向我瞧一眼,自顾面对着台上之人笑道:“如果姑娘是借此舞以‘花’自比,那么恐怕这天下的男子都恨不能化做一只‘鸟’,整日围绕在姑娘身边……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风流?我看他十足十是下流才对!

看看他那副满脸轻佻、油腔滑调的样子吧,若说他不是个经常出入青楼歌馆等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真真打死我也不信!

好!萧左,你好!

人人都见我与你一同前来,而你此刻竟然当着我的面和一个舞姬调情!

你把我置于何地!?

这一刻,我只觉自己一生也从未这般丢人过,那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反使我感觉不到什么伤心难过,心下正怒不可遏,耳中忽闻一女子的声音道:“这位公子真是能言善道……”

语音娇柔,不用想也知是花夜了。

我抬眼看向舞台,但见她用那双仿若滴出水来般的眼眸凝视着萧左,柔声问道:“却不知道公子怎生称呼?”

“在下孟飞,人称‘清风剑客’是也!”

咳咳,什么什么?他居然自称是华山派不世出的第一剑客孟飞!

我愕然把头扭了过去,但见萧左正傲然环视着四周众人,故意把语气放的淡淡的道:“在下年少成名,相信在场诸位只要是走过江湖的,大抵都听说过这个名号。”

环坐于舞台周围的众宾客虽然没有一人答腔,但从脸色也不难看出,他们多少都曾听说过清风剑客的名头。尤其是原先几个满心怨恨他夺了自己风头的男子,此刻俱是悄悄低下头,不敢再对他投以挑衅的眼光。

萧左一见,脸上顿时笑的更加得意,简直是真的把自己当孟飞了!

看他那副心安理得的模样!我难以置信的瞪着他:老天啊,原来世上真有这等说谎不脸红之人……嗯,不过,若论名气之响,“清风剑客”和“天下第一败家子”这两个名号倒也实在难分伯仲!

这个想法顿时差点让我笑出声来,刚辛苦忍住,便听花夜惊道:“原来是孟少侠!”

只见她美目一扬,脸上的表情似是大为惊喜:“花夜久闻清风剑客大名,不想今日竟然能够得见……”

她欲说还休的低垂下颌,俏脸绯红,一派小女孩儿得见心目中英雄的纯真样儿,半晌才昵声道:“花夜虽为烟花女子,却也对那快意恩仇的江湖不盛向往,不知……孟少侠可否移架别苑,与花夜彻夜详谈江湖见闻?”

此话一出,众宾客都不由的显露出十分失望的表情,有的人甚至长叹一声,立即就结帐走人了。

来醉颜楼的路上,萧左已告诉我,花夜身为天下三大名姬之首,不但绝少出场表演,而且每场表演之后亦只有一名幸运儿能够做她的入幕之宾。

由此而看,这些人今天晚上之所以会积聚一堂,固然是以欣赏花夜舞姿为快,但最主要的目的,恐怕还是希望能在众人中脱颖而出,成为那百分之一的幸运儿。

——然而,今天晚上的这名幸运儿,显然已不会是他们。

“能得花夜小姐青眼,孟某当真三生有幸……”萧左的脸上满是笑容,目中却似隐约有锋芒在闪动,淡淡道,“只不过,在下只是徒有虚名,恐会教姑娘失望啊。”

不错不错,他可不是“徒有虚名”么?我暗地里简直都要把肚皮笑破了——这个花夜若是发现自己百里挑一的入幕之宾根本就不是清风剑客,而是小说下载网…整理天下第一败家子,不失望的一头撞死才怪!

但是,看萧左的表情,似乎并非仅仅是故意恶作剧那般简单,他究竟是想玩什么花样?

这时,又听花夜笑道:“孟少侠过谦了……”

边说边抬腕,露出半截淡粉水袖下的藕臂,指向后台低声道:“请——”

大势已去,众多宾客纷纷发出失落的叹息,萧左忽然一低头,小声对我说道:“你先回客栈。”

他的口吻极其严肃,我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他便又向我一笑,这才转身去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底油然而生一股非常非常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

第七章 鹤城惊梦(2)

第二节 梦魇

萧左和宫翡翠走后不久,客栈门口就来了个人,歪歪扭扭的走到柜台前,扑的摔倒,躺在地上大声喊道:“花夜……花夜……”

客栈老板跺足道:“小畜生,又喝醉了,还不快把少爷抬回房!”几个小二连忙上前搀扶,半拖半抬的把他弄走,只听他一路犹自大喊道:“花夜姑娘,我来看你,我要去看你……”

百里晨风看到此处,忽然招手将客栈老板叫过来道:“他说的是谁?”

客栈老板陪笑道:“小儿喝醉了,滋扰了客倌清静,真是对不住……”

百里晨风打断他:“他说的是花夜?我没有听错?”

我瞥他一眼,怎么,他对这位天下三大名姬之首的美人也有兴趣不成?

客栈老板挤眉弄眼的笑道:“还能是哪个花夜?她今儿早上到的鹤城,可把我们这的大人物们都给震动了哪。她现在醉颜楼,客倌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不过那入场费可不便宜,得要二十两银子……”

百里晨风轻皱起眉,没再说什么,挥手让老板离去。

“花夜姑娘艳惊天下,既有如此机缘,不如去见识一下名姬风采?”我好心提议,却换来他冷冷一眼,他语气生硬的答了个“不”字,径自起身往楼上客房去了。

是萧左得罪了他,却迁怒于我,好生无趣。我抿了抿唇,看向窗外,华灯初起,街道两旁的货摊都已收摊回家,顿时显得清冷不少。长街那头悠悠缓缓的走来一人,素白长衫在风中飘舞,手中却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将衣袍映出浅浅的粉色,更显得其人貌美如玉。

此人一亮相,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他浑然不在意,就那样闲庭信步般的走着,忽又停步抬头看天,其他人便也跟着他抬头看天,谁也没看出天上到底有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垂下头,长叹一声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念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一边说着,一边又提着灯笼走远了。

天下无聊之人果然多。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倒勾起我夜游鹤城的兴致,当下起身自后门走了出去。

月朗星稀,这个春夜再是怡人不过,一条小河潺潺流淌,河畔杨柳青青。走的远了,行人便更是稀少,而空幽处,又传来一阵低柔的笛声,似有若无般萦绕耳间。

吹的好!我顺着笛声前行,经过一座石桥后,一盏灯笼插在河边柳树上,映着下面的水,盈盈的红。

这灯笼有点眼熟啊。我朝那边又走了几步,这才看到另一边的岩石上,一个小孩盘膝坐着,手中的银笛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