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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滚远点-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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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君侧!
三个字长久萦于胸怀,终于说出来。不仅是痛快,还震得自己心头动。窗外天明月高悬,是秋高的好夜色,繁星明亮过于平时,并没有一星半点的乌云遮拦。
可萧护还是隐隐觉得头上青天乌沉沉。
国舅,哼!擅自弄权。
贵妃,哼!插手外臣。
皇帝若是昏庸,臣子们不谏怎么行?
不谏,枉为臣!
不谏,任由皇帝继续昏下去,这不叫为国为民的好忠臣!
文死谏,武将呢?当然是武谏!
萧护说过清君侧三个字后,不敢看父亲脸色,他低头寻思着还想说出一些话来,表示自己并不是把妻子冤仇放在首位。
是以他要先回家里来,要先得到父亲的支持。十三娘虽然军功高,能得到皇上的一个应允。可那失心疯的郡主、心眼狭窄的国舅、还有那一对丧心疯儿的郡王郡王妃,外加一个干涉外臣的贵妃。
他们怎么肯罢休?
此次京中行,必然不是好走的!
他正低头,就觉得面上一热,父亲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这只手是那么温暖,是那么的抚爱。少帅停住了!
他且惊且颤地抬起头,见到父亲含笑看着自己,并没有意想中的可能大怒,可能骂自己会连累萧家,可能……
头一回见到父亲的脸色这么慈祥,在烛光下有着清澈的明了。他眸子里笑意加浓,一种来到唇边,直到唇边也噙上笑。萧护这一刻热泪盈眶,他跪直身子,带着浓浓感激地叫了一声:“父帅!”
扯过萧大帅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
这般真情流露,萧大帅更觉得自己做对了。哪怕只为了儿子这种深切的感激,萧大帅觉得也值得。
再说局势不稳,如儿子所说,这事非做不可!
他知道自己对儿子从来是严厉的,是自己的独子,怎么会不心疼他?邹国用老匹夫,你不知道本帅膝下就这一个儿子!
虎子怎配犬媳?
就是郡主又如何?不是虎媳本帅都不要!
萧大帅回想起自己久不在家,生怕慈母惯坏他,人在军中,心没有一刻不牵挂着萧护。大帅虽在外,也知道妻子纵容儿子外面玩乐,五舅兄亲自带着去。
萧家千里驹,动一动,去哪里,满城里没有人不知道。萧大帅更是微微的笑,我这样千般娇贵万般周护养大的儿子,会为着一桩前途不明的亲事,由着什么国舅捏长捏短?
中宫早就不在,去他娘的国舅!
五舅老爷如果在这里,见到此时萧大帅脸色会大吃一惊,再听萧大帅说话会吃第二惊。萧大帅今天不想严厉,他一生经历战场官场,无处不凶险无处不惊心。他今天不想再约束儿子,特别是儿子一侧面颊正摩挲着他的大手,萧大帅心不知软到哪里去。
“护儿,”他笑容满面:“你是为父的命根子!”萧护更是大喜,这一喜,把父亲另一只手也贴脸上,忽然哽咽了:“父亲。”
这饱含亲情的一声,萧氏父子同时湿了眼眶。一个为护儿子,一个为了这世道,他们同时沉重的有心酸。
萧护不是个罗嗦人,这一点缘自于他的父亲萧大帅,也是个简洁惜言的人。可这一对父子今天话语絮絮,不尽的罗嗦。
说过朝政说军中,说过军中说至交,最后萧大帅对儿子道:“封家对你媳妇是花了心思教的,这几天管家但有烦恼,你不要管,由她自去!”萧护心下忐忑,他原来还有为慧娘出气的想法。听父亲这样说,马上醒悟:“是是,儿子在人前敬她不算敬,要别人自己敬她才行。”
“就是这话,让我看看封家教导的如何?”萧大帅满面笑容说过,又叹气:“可惜了你岳父岳母死得冤。”这不是伤心的时候,又展颜笑:“幸好媳妇逃了出来。小子,几时清静了,把这一出子故事重新给我讲讲,为父好下酒。”
萧护再次讨好地道:“我有虎父,怎么敢不娶虎媳?”恭维得萧大帅浑身舒坦,别人说得再好,也不如自己儿子说的中听。他微笑:“天不早了,去吧,她若诉烦恼,你再安慰她。”见儿子不走,在身前只是笑。
“又是什么?几时学会吞吞吐吐的毛病?”萧大帅不悦。
萧护红晕上脸:“这圆房的事儿,我求了五舅舅,他把儿子骂一顿,又对姑母们说,又把儿子骂一顿,四叔公耳朵不清,”
对四叔公说:“求您成全,”
四叔公笑呵呵:“我不乘船,我坐车来的。”
再说:“帮忙说我要圆房,”
四叔公大受惊吓:“护哥儿,你落的什么毛病,至今还尿床?”
“哈哈哈哈哈……萧大帅大笑不止。笑声飞出窗外,惊得廊下鸟在笼子里乱扑腾。
萧护红着脸道:”请父亲成全,儿子实实的是没辙了。“
萧大帅笑完以后,也不帮他,反而要看笑话:”这是你的难题,让为父看看你如何应对?去吧,我对张同海说你身有旧疾,又被邹国舅打重了,先在家中养养身子,最近皇上听说身子不快,晚进京没什么。你时间宽裕,且看你如何办理。“
把儿子撵出来。
萧护对着父亲满面笑容,点头哈腰称是。出来就愁眉苦脸,自己嘀咕一句:”您晚抱孙子,可别怪我。“
处处磕头,处处陪笑,处处挨说。
这圆房的路儿,怎生这么难走?
直到院外萧护才重打笑容,慧娘如今接回家中抚慰,再大的心事也不愿让她一起忧愁。再说这小丫头片子,没亲几下子就求饶,没抱几下子就眼泪汪汪,她要知道,估计也是个看笑话的。
若荷来打帘子,已然是睡妆,问过慧娘才睡下,萧护不客气地抬腿进来。见雕刻青鹤乌梅楠木大床上,慧娘倚着寿面枕拧身子要起:”少帅回来了?“
她眼睛一亮,如灯花儿爆了。再羞涩上来,又如新霞初生云空中,一丝一缕上尽是情意。
把萧护眼馋的,坐过来就要亲。想想又住了手,脸色如别人欠了他八百大钱:”你想我一回不容易,再亲怕了你,下回怎么亲?“
慧娘早缩到床角,抱着红绫薄被哄他:”以后……已是你的人了。“萧护无奈笑笑,要出来,见慧娘眸子忽闪,他习惯性地问:”有话对我说?“
心中闪过父亲才说的话。
”没,“慧娘笑得如牡丹花,又改口:”有,“恬然一笑:”夫君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萧护轻笑:”没有。“
”那,我说,“慧娘眨着眼睛,很是俏皮:”我想对夫君说,家人们欺生是家家都有的事情,熟了,知道了我,自然好了。我可以放过的事,不会对夫君说,我不放过的事,到了夫君面前,夫君可以放过的,再定夺不迟。“她笑眯眯:”迟早让他们服了我。“
一股暖流潺潺又在萧护心中,他今天既得父亲支持,又得娇妻心语,又可以明天去父亲面前自豪一番。
看看,怎么会娶错人!
见那一朵子小小牡丹花似的人娇痴纯美,萧护再也忍不住,一把揪过来按怀里,刚喊一声好人,脖子被人攀住,耳朵边多了湿润的嘴唇,慧娘低声道:”只有一件事,那两个丫头,和夫君可有情意?“
正情热时问这话,萧护愣住,见慧娘缩头在自己怀里,刚才的当家小娘子又成怀中怯怯小媳妇。萧护啼笑皆非,有情意还会赶出去?
自己又不是怕媳妇的人,要喜欢,就留着,看你怎么办?他很想把眸子下面那粉红淡茸的小耳朵咬上一口。
家里也呆了两天,难道没看出来?这不是一般的家,不是随随便便进来人,随随便便出去人的那种家庭。
他的手借势不老实起来,再低低地问:”什么叫情意?十三对我可有情意?有多少,一一说来,说不出来今天我就不出去了。“
猛地想到五舅父说的,你今天晚上你就只管圆房的取笑话,为圆房而生的沮丧闷气这就有了发泄的渠道。
慧娘抱紧他脖子,像是这样可以少受他的狼爪,被萧护硬揪出来。房中又有了低泣的求饶声:”人家还小,又不是面团子……
慧娘今年十七岁。
少帅坏笑:“十七岁,你还小?”
最后“好夫君,十三的好夫君,”乱叫一通,萧护也能自持,满面涨红的放了她,心满意足地往隔壁去。
慧娘抱着被子,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像是每一回过,就更想他。可他来时,没轻没重的……如母亲在世时说的,是慧娘偷听的,封夫人对封大人道:“当兵的人都有力气,我的好孩子还小,哪里禁得住他揉搓?对萧家好好的说,再等一年吧。”
这一夜,她泪湿了被枕,又梦到了父母。
萧护第二天见到眼睛红肿,自己后悔没节制。早饭后夫妻同往父母处请安,院子里叩头就院子里吧,少帅先见天儿陪着。
哄慧娘去看鱼,让跟的人先走。就在小石桥下面抱着慧娘哄了半天,慧娘原本就不怪他,哄得心情好,就娇嗔:“你以后轻些,”
“让人怎么轻,在外面忍这一年多,回家来还要忍?”萧护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才展笑容,慧娘定定神把丈夫看来看去,还是问出来:“你几时知道我是女子?”萧护笑嘻嘻:“从你进军营的时候。”
慧娘恼羞成怒:“你!”她不是不怕他,也举起拳头给了萧护一下,又不愿承认:“分明胡说,你一定是后来才知道。”她又气又恼,要是知道,那贴身当小厮,同床共枕,分明调戏。怀揣进京为父申冤后,就表明身份心思的封慧娘啼哭起来,本想把妻子哄笑,却把妻子哄哭的萧护多说了一句话,又哄了半天。
花丛后忽然一响,硕大的花朵簌簌摇动。
萧护断喝:“谁?”怀中一颤,出其不意的被他这一声,慧娘吓得一哆嗦,萧护抱紧她亲亲:“别怕,我骂别人呢。”目视那花深处,就是慧娘也看出来那里有个人。衣着不是轻红就是淡黄,色泽在绿叶中妖娆妩媚。
没有人出来,也没有人走动,只有花枝子还在微摇。
萧护怒声:“反了吗?出来!”衣襟紧了紧,慧娘小声道:“放我下来,要让公公婆婆知道,”萧护心想知道正好,反正我要尽快圆房。眼光回到慧娘身上,见她面颊不是羞就是涨红,水灵灵的鲜艳动人。
又俯身亲了亲,笑嘻嘻:“你放心,我挖了他眼珠子!”
对面有人小小惊呼一声,有人慢腾腾走了出来。是个高挑个子细腰的少女,轻红衫子,削肩膀,衬上她发上的红花,好似一个作工精致的长个子梅瓶。
青春动人。
她惊慌失措,面上忍着痛,却又一脸的痛苦,泪水花花的模了满脸,又强擦去似要看清萧护,又不敢擦,伏身跪在泥地上,泣不成声:“请……少帅安。”
萧护认出来是香荷,怀中又一紧,是慧娘紧紧抱住自己。萧护差点儿要笑,十三是个醋坛子,此时醋缸倾倒。
他猜错了,慧娘此时却不是吃醋的心思,她猜出来这必是那两个丫头之一,见她姿容秀美,怕萧护真的挖她眼睛。
十三娘要的,就是无风无波嫁出去这两个人,也怕她们因此闹腾。
伏地前一瞥,也见到那一双眸子如红玉雕成,飞彩流光地红肿着,像夜夜泣哭的人。
背上被丈夫轻拍拍,慧娘忘了自己在他怀中,昨夜还想寻究竟,人这样在面前又为她担心,抬眸见萧护面如寒霜,这种脸色慧娘太熟悉,她害怕地面庞埋到他胸膛上,想说什么,嗓子眼里干涩难当。
只扯动他衣襟,娇怯怯的扯着。公婆还不待见十三呢,你千万别惹气生。
“谁让你进来的?”萧护打发出去的人,他不会忘,冷冷逼视得香荷不敢抬头。见她泣得不能自己,萧护火大的吼一声:“来人!”
这附近打扫院子的,路过的,摘花的人全过来了。人人胆战心惊,少帅这一嗓子气不小。
慧娘挣扎着要下来,萧护只不放。听背后脚步声响,慧娘哭出来,这以后怎生做人?
萧护搂定慧娘不放,存心给父母亲传个话儿,这房再不圆,当儿子的等不急了。见管家小跑着也过来,不客气地道:“父亲常说,家门不严是大罪!送她母亲那里去发落,再请母亲查看二门上的人,谁私放了人进来!”他自回家来,就到处赔不是,活似磕头虫儿,这就越说越动气:“如今我回来了,我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少帅!”香荷不知哪里来的胆量,或许是心碎了后反而不在乎,扑上前一步,双手抓地,死死地揪住不多的草根子,草尖扎了手,血珠子一闪没入了泥中,她痴痴仰面泪如断线,似要把萧护从此留在眼中。
有人拉走了她。
慧娘没看到,却听到身后哭声渐远,那如入骨中的痴恋声也远:“少帅……。少帅……”慧娘听得毛骨悚然。
大家都太过震惊,忘了堵她嘴。等到走远了堵上,这声气儿已经说了好几句。
慧娘耳边盘旋的全是这凄楚声,被萧护抱在怀里走也没有发现。
两个人到了萧夫人院中,慧娘已是自己走,见墙角里跪着香荷,她像是挨了打,低着头没了哭声,半死不活的在那里。
萧护问也不问,慧娘当然更不问。对着正房叩了头,还是只有庞妈妈出来,萧护让人代回:“儿子媳妇来请安。”听里面无音信,扯着慧娘再出去。
萧夫人在窗后看得清楚,慧娘是满面惊惶。
“这是怎么了?”
半个时辰后,萧夫人让人喊萧护来,屏退人无奈:“香荷丫头怎么了?我媳妇又怎么了,让你吓成那样?”
“母亲您先查二门紧闭,香荷怎么进来的?”说起慧娘,萧护吹嘘:“我发脾气,她倒敢不怕?”
萧夫人把他上上下下,下下上上看了好几遍,想到了什么,问:“我媳妇在你身边,你就这么对她?”萧护语塞,待要说不是,母亲不是好骗的,他如实回答:“十三娘性子拧呢,”对母亲嘿嘿一笑:“反正我管得住她,母亲请放心,以后她不敢不孝敬您。”
“打发丫头是你的主意,还是媳妇的?”萧夫人还是问出来。萧护背上一冷,不敢隐瞒:“是我答应了她,母亲您想,十三娘吃了多少苦,她还小,母亲,”
见萧夫人面无表情,对着旁边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中的一盘子香出神,萧护上前扯扯她袖子,恳求道:“母亲,她天天捏着小心,现在不是教训她的时候。”
“我就对你说,我这里,进来人也不容易,出去人也不容易,”萧夫人觉得不是滋味,儿子几时动的一腔真情。她也怜惜慧娘,一听是慧娘马上改变,可是……想到慧娘遭了大难,萧夫人不忍心当着儿子再说她,只道:“你父亲还有两个,我没见容不下。她要是不生,还能一个也不容?你不要给我玩那留子去母的事,我眼尖着呢。当初你父亲的那两个,我说要生了,就留下来。如今想想我也不是滋味,你父亲常年不在家,我只得一个,虽有亲戚,又不是兄弟。要再有一个两个的,给你当个臂膀岂不好?”
萧少帅下跪再一次上演,诚心诚意地道:“回母亲,慧娘这样说,是她爱我。母亲给的丫头死都不愿出去,强打发了才走,也是她们爱我。母亲知道,爱儿子的人倒不少。”
“胡扯,”萧夫人露出一丝笑容,但是不放过:“这般骄傲就该掌嘴,你父亲从小教导全去了哪里。”萧护认真回道:“母亲知道儿子说的不是假话,都爱我,我却爱谁。以前对亲事还抱怨过,后来见了慧娘,”
萧夫人一笑:“哦。”
“我心疼她,她心爱我。母亲,我只能顾一个,难道不装家事国事,装几个女人不成?”萧护很是郑重:“三年前我走的时候,就有人对我说平妻的事,让我对母亲提,母亲知道,儿子哪里敢提,不过当时是听了进去。后来,”
萧护回忆旧事,后来郡主死活不依的缠上来,后来封家岳父母为自己而含冤身亡,他叹气:“慧娘没有娘家,”
只这一句话,萧夫人动容,想说什么,又重重叹一口气:“也是。”萧护见母亲心软,再道:“慧娘三年不生,请母亲赏人下来。我是大家公子,岂能只系着原来丫头?”萧夫人一笑:“这话倒也不错,”先给的丫头们,本来就是引导公子们懂人事。
“要是慧娘生下孩子,平妻这事就不必了。”
慧娘还在小厅上坐着,帮着管家。她心乱如麻,就没有注意到如柳对若荷使个眼色,悄悄儿的溜出去。
一出小厅,如柳就加快脚步的走,有人处就急走,似乎当什么急差事;无人处就飞奔,似乎有鬼在撵她的腿。
萧家角门多,一个偏僻的角门上,有个婆子四下张望,见如柳来,松一口气,取钥匙开门,又低声交待:“只能这一回。”
“多谢妈妈,您放心,再没有第二回。”如柳赶快感谢她。求她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俏生生的人,和香荷一样,也是双眼肿如桃。
如柳上前抱住她:“玉荷姐姐,你,”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你别再伤心难过,少帅心里,只有少夫人一个人。”
玉荷身子一颤,又坚强的稳住,茫然不知所措地喃喃:“我知道,我想回来这两天,夫人没喊过我,问父亲,他是跟大帅身边天天呆着,可父亲昨天回来就给我说亲事,我说不依,再逼寻死去,父亲骂我,让我去死。”
“姐姐,你想开些,从我到少帅院子里,姐姐你对我最好。妹妹不会骗你,萧山大叔也不会不疼你,好姐姐,少夫人昨天就管上家了,今天还在管家呢。”如柳真心地为玉荷难过,可又珍惜自己现在的大丫头身份。
如柳和若荷都受过玉荷许多的照顾,香荷和玉荷如果不是稳重自持,萧夫人不会挑她们两个人给萧护。
可情之一物,害人不浅。
去少帅房中,香荷玉荷都应该知道没有资格和少帅谈情意,以后最多是开脸当姨娘,还得萧夫人人活着的时候才能有几分体面。
满城的姑娘们都惦记少帅,香荷和玉荷从萧夫人房中出来,自然有门路听消息,知道至少有四、家子女眷和萧夫人说平妻的事。
以后就是再进姨娘,只要不是丫头出身,身份都高过香荷和玉荷。
就这种命运,还算是两个丫头有运气。
没有运气的,还不是让她们自己择人而嫁,而是少帅烦了她们,小姨娘也当不上,通房丫头不尴不尬混几年,混到年长色衰,少帅自然有别的美貌丫头,看也不看她们一眼。不高兴时,只怕还要打骂。
身为丫头,明明知道少帅不会和她们谈情爱,可是没头没脑的爱上了,宁愿死在房中,宁愿以后过被萧护打骂的日子也不肯走,这便如何是好?
玉荷魂不守舍地怔忡着:“管家?这才几天?”确切来说,今天是少夫人进门才第三天。玉荷丢了魂,只对着墙上青苔看:“夫人难道这么宽厚于她?”
“少帅大了,管三军呢,大帅夫人要给少帅面子才是!”如柳急,她偷着跑出来,不敢呆太久,又约着玉荷见面不能不出来,见她失魂落魄,也不放心走,索性一古脑儿全说出来:“少帅心爱呢,为少夫人不能进门,抱住大帅大腿哭,当着人呢!晚上又去见夫人,夫人院子里人都知道,少帅被夫人对着脸啐了好几口,又拿巴掌打他,要打板子,绳子都准备下,后来是大帅劝下来。这一劝下来,自然就好了。隔天,少帅陪着少夫人硬请安,跪在院子里求赏东西,不给东西不起来,大帅给首饰出来,是件有名头儿的呢。”
如柳哭了:“好姐姐,你嫁人吧。我自从见到少夫人,就为你一宿一宿的揪心。少夫人要是不好的人,我也劝你守着。可少夫人,气度不比人差,行走不比人差。都说她拎刀拿枪的人,可她针线上的功夫,倒比姐姐你从小学出来的还要好。少帅不知道多心爱她,听说为圆房,到处找亲戚说情,好姐姐,我进来时你教我,眼睛里只能有主子。少帅把我指给少夫人,以后我未必能常出来,妹妹今天把话说干净,劝你死了心吧!”
玉荷的脸上“唰”地没有了血色,她眼前一黑,手扶着墙,等如柳说完这通子话才缓过来,吃力的道:“夫人对着少帅脸啐?”她痛苦万分,少帅是家中的眼珠子,从小虽然打,也没有这样伤过少帅的脸面。
“还有香荷,她今天早上私进二门,撞到少帅和少夫人桥下看鱼,少帅送她去给夫人发落,我特意为你,才打听了一打听,少帅对夫人说,门户不紧,不管不行。”如柳也痛苦了,她为玉荷痛苦。
怕玉荷也这样私进二门,落得香荷那样的下场。香荷和玉荷虽然都是夫人指的人,但香荷清高些,她娘王婆子自从女儿指给少帅,又眼中无人,丫头们都不喜欢她。
“找个好的嫁了吧,少夫人还说侍候少帅一场,要给你们东西。这样体面着过,难道不好?”如柳苦苦的劝。
玉荷何尝不知道这样嫁人叫好,可她艰难地道:“对着别人,让我怎么能过?”如柳心急如焚要回去,怕少夫人使唤自己的。虽然有若荷帮着圆转,也怕少夫人看出来什么,丢了这份好差事。
就口不择言了:“这没什么,你看扫园子的老叶家儿子,相中后院子里种花张妈的女儿,也是不依从,听说相于的是大门上的萧来。老叶家儿子许下重礼,萧来拿不出多的彩礼,张妈就许给老叶家,成亲头一个月,叶嫂嫂天天哭,不是天天打,打得一条街都听见,前天我初回来问了问,有了,这就安生下来。”
如柳只顾着说,就忘了这话多不对。
玉荷强忍的泪水流下来,想想自己身子给了少帅,家里无人不知道。听说自己出来,也有十几家子上门求亲。可自己以后,也要过这样天天挨打的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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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旧仆来相见
如柳不敢久留,赶快去了。关门的婆子对着如柳还有笑容,甚至道:“姑娘慢步。”转脸儿对玉荷就皮笑肉不笑:“我说玉荷姑娘,我可要关门了。”
“啪!”关上门,还有响声。
玉荷心更灰冷,独自站在角门外,觉得那门冷冰冰,冰冰冷,如万把钢针,直戳到自己心底去。
站了半天脚酸痛上来,才扶着墙低头回去,一路上不敢抬头,怕遇到熟人笑话自己。
家里只有父女两个人,萧山侍候萧大帅,早出晚归,有时候还不归。有一个小丫头子供玉荷使唤,见她回来,小丫头子勤快地跑上来:“姑娘可回来了,”满面堆笑巴结地问:“几时进去?”
小丫头子也猜到玉荷出去半天,应该是去萧家找能帮忙的人。见玉荷哭过,小丫头子自以为地猜测:“见到夫人,怎么能不哭呢?姑娘时常对我说,夫人是最疼姑娘的,少帅房中丫头您是头一份儿,”
玉荷听着,句句刺心,随便道:“我累了,歪着去,中午不吃饭,你别叫我。”拂帘到自己屋里,蒙在被子里就哭起来。
哭累了,就睡过去。
萧护和萧夫人还在谈话。
萧夫人尴尬起来,“慧娘没娘家”,这话,如无数冰雹般砸下压疼她的心。就是封家没出事,萧夫人为儿子也考虑过平妻的事。
她出身名门,自有手段。萧大帅常年在外,纵有姨娘也争不了宠。年青的时候她还为自己嫁这样丈夫喜欢过,到儿子出门后,萧夫人心中寂凉就上来了。
为什么不多生几个?
给儿子也多个商议的人。
她有了这个心思,就希望子嗣多多。最近这心思起得特别猛,是收到萧护的信,在军中擅自成了亲。
萧夫人这一气非同小可,择妻心思由此而来。既匆忙择妻,只有本城里姑娘最知底细。
今天见儿子跪面前诚恳而求,又知道媳妇本就是媳妇,萧夫人叹口气:“好吧。”见儿子面上就是一喜。萧夫人又板起面庞,萧护察颜观色收了笑容。
额头上被母亲点了一指,萧夫人严厉地道:“你父亲说你翅膀硬了,以后未必管得到你。”萧护才说不敢,萧夫人正色道:“你我先约法三章,三年里有孩子,没孙子,五年后你得给我孙子!”
“是是,”萧护只有听的份儿。
“再来,三年里没孩子,人,我给你挑,可不许你外面弄来。”
“那是当然,”萧护满口答应。
“第三,既挑了人,是为孙子,到你房里,不许作践,不许冤枉!你须知道是为孙子!房中宠爱,一视同仁。”
萧护眨眼半天没想明白:“母亲,这心里还能有两个人?”萧夫人失笑,笑骂他:“如今长成混帐人,你怎么想我不管,你撵了我的人,我还没和你们小夫妻算账,你还来敢支支吾吾?”
“答应不难,要孙子没什么难的,就是有一样,母亲您得帮儿子一把。”萧护试探地问:“圆房的事?”
“滚!”萧夫人绷紧面庞:“你父亲说了,这是你事先没明说的惩罚,自己想法子。”
“这不是早圆房早得孙子,”萧护嬉皮笑脸:“不然就晚了。”
萧夫人忍住笑:“晚了给你纳妾,我心里早有人了。”萧护一骨碌站起来:“还是我自己找主意吧。”忍不住又道:“再说那时候,怎么敢多说一个字,就是现在,这张同海步步紧逼,父帅步步让他,是什么意思?”
“你父亲做事还能没有道理,当真翅膀硬了,找打呢!”萧夫人竖起眉头。萧护赶快辞了母亲往外走,到外面对香荷一眼不看,先用袖子抹汗。
院子里回话人多出来,人人看得清楚,少帅这一额头的汗,这不是都秋凉了?
一看就是又让夫人训了。
有人啧嘴,就为着少夫人。
萧护继续夹着尾巴去做人,萧夫人自己笑:“如今蜜里调油一般,”萧护以前还说过媳妇要生得不好,他不待见的话,到今天大变样,一听纳妾赶快就跑了。
让人喊王贵和王婆子来,说了几句气话:“如今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舅太太姑太太来都让我保重,他既不要了,给她挑人嫁了吧。”
香荷哭得要死,不管不顾地闯进帘子,对着萧夫人哭求:“夫人,好夫人,那天少帅来信让我走,您许给我出去呆几天,等少帅好了再进来,好夫人,您这不是要了我的命?”
萧夫人对她的三分怜惜,全化为乌有。她沉着脸一言不发,庞妈妈等人把香荷拖出去,萧夫人才揉额角,嘀咕道:“头痛。”
儿子的话浮上心头。
萧护说得本没有错,爱他的人还真不少,这本城里就能找一大堆出来,还个个家世不差。由香荷刚才的哭诉,萧夫人倒偏向慧娘,自语低声:“这孩子倒有见识。”
房中留着香荷这样的人,迟早要有事情。
要说两个丫头在自己房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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