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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滚远点-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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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帅离了十三少,饭都吃不下。
可自己这些人没护住十三少不是?
鲁永安更羞愧。
以前他总当自己是京里出来的,好似高人一等。可关键时候,半点儿不起作用。亏朱雀军中还认识许多人,要是起作用,十三少怎么能逃亡?
将军们跪在帐篷里,帐帘子高打,帐篷外面跪倒的全是士兵,少帅以身受刑,人人看得清楚,人人敬佩。人人张着耳朵听少帅头一句话,听不见的,就让前面人传过来,等到听到了,没有人不羞愧的。
十三少,你在哪里?
少帅爱兵如子,兴州每个士兵都发一件皮货衣服,很多穷苦的兵当时摸到那皮货衣服,泪水长流。是他们的头一件皮衣服。
当兵的都心里难过了。
少帅没有十三少,只怕伤都好得慢。
伍思德对着萧护耳边回了话:“就在这附近,我让人去找了。”萧护虚弱的一笑:“这可受了不少委屈吧?”他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记挂着他宠爱的十三少。不少人愧意更浓,头恨不能揣裤裆里。
都觉得自己没护好十三少。
他就是少帅男宠,又有什么?
“将军们,”萧少帅进入状态,他不能白挨军棍,是竭力打起精神:“听我说,覆巢之下,蔫有完卵。我一时没有看顾到,就这么任人欺负!”
他仰面看帐顶,气若游丝:“父帅命我来,原怕我年青。多仗诸家将军们扶持,不嫌弃我少才能。只我丢了父帅的许多好部下,没有脸面见父帅!”他涌出泪水,大家一起涌出泪水:“少帅!”
“我自认少才能。有大帅在,素来敬服。不想大帅听人挑拨,天高皇帝远的,也有如此险情!封家是我自幼定下的亲事,为置我于死地,把死了的人也扯出来。我们日夜在一处,几曾见过封家?我为大帅才折损父帅的好部下,大帅糊涂至此,早知我也贪生怕死,只为保存你们倒好!也对得起你们跟我一场!可恨我,都怪我糊涂,害了各位兄弟们!”
他为保兵力,寡不敌众力战,带伤而回,又受重责,一句怪别人的话没有,反而责备自己。所有人热泪滚滚,泣不成声。
“少帅!大帅这等昏聩,偏您才敬重于他!他对咱们查三查四也不一天,张守户就不理会他,大帅一般没办法,吃柿子只拿软的捏罢!”走出来马明武,他脸肿着,牙掉了两颗。
也是受过刑的人。
同仇敌忾的话一起出来。
“就是!咱们以后也不理会于他!”
“只管好自己门前一亩三分地,理会他们谁落难谁遭灾!”
“见死不救,又落井下石!”
“少帅,您先将养好了,再理论此事!哪个怕他!”
七嘴八舌中,萧护只听着,他实在累极,无力回话。等说得差不多,再次含泪吩咐:“备祭台,等我伤好了,大祭兄弟们!”又悲呼:“父帅,是儿子不孝,要尽忠还落得如此下场,只可惜了死难的兄弟叔伯!”
玄武军哭成一片,人人想到这仗打得苦,这冤来得海般深。
当天晚上邹国用来探望被挡在门外,守门的将军金玄是自保最好的一个,自保最好不代表不恨国舅。金玄彬彬有礼:“少帅间中醒了一回,自责冲撞大帅。这又晕了昏迷不醒,待好了再去见大帅请罪。”
萧护的一席话,点燃了玄武军心中怒火万丈。邹国用丢下带来的东西回去,当晚听说两军对骂,心中大慰不少。
同时打仗又同时挑拨的人才,国舅算一个。
自此天天两军对骂,无事就去寻衅一回,口口声声交出萧北和十三少,不然踏平营地。张守户不知道萧护煽动了人心,只是头疼。无奈退兵一百里,玄武军又跟上来,离他十里地扎营,但有放单出来的,就拿箭射!
全是有箭头的箭!
金虎军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张守户心思,觉得他做事不端的大有人在,又觉得萧少帅更血性,跑了一些人到玄武军中,当然也有萧护暗中派人煽动。玄武军收留下来,悍然不退!
余下的士兵遇到玄武军来骂,只闭门不出。遇到催得急了,有人说怪话:“要打自己去打,人家是拼了命,我们为什么拼命?拼也没军功!”
军心一时散了不少,张守户暗道厉害,觉得萧护那一百军棍挨得太值。他无奈去求邹国用调停,萧护见了邹国用,申诉重审!邹国用百般安慰于他,又把不敢回来的袁为才调回来,袁为才回来当晚,被几个人冲进帐篷蒙头痛揍一顿,有苦不敢说。
天天盼十三,十三和萧北在第六天回来。
大开营门放他们进去,两人带马直奔到大帐外停下。慧娘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去,已经知道萧护受刑伤,她早就痛心得不能自己,扑到床前就哭:“少帅,我们回来了。”
萧护正饮汤药,见外面人人喊:“十三少萧北回来了。”他早就等着,见慧娘憔悴了些,却完好无事,又哭,如一枝子带雨梨花。这就有了笑容,张开手臂把慧娘抱怀里:“让我的十三又受委屈!”
“少帅,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去受那军棍,”慧娘呜呜的哭:“要我在,拼了命也不让你受这委屈!”
她只顾哭得伤心,没想到萧护侧身半坐,被她在怀里一揉搓,扯动伤口苦着脸。萧北提醒:“十三少,少帅有伤。”慧娘呀的一声放开萧护,男女大防也忘了,揭脚头被子就要看他伤。萧护急忙躲闪,他一直趴着睡,又侧身对外半坐起,这一躲就身子往后,哎哟一声他低呼出来。慧娘也已经看到那伤,还有少帅光溜溜的身子。
从小腿往上,没有一处不青紫血红。隐约见背上,也有伤,应该是战场上受伤。下面的不用问,是打出来的伤。掌刑的人虽然放水,萧护身子正弱,也吃了苦头。
慧娘没红脸,怔忡着一回回在脑海里重复自己看到的,才明白过来萧护又碰到伤口。她泪汪汪还没有安慰,萧护红了脸:“十三,我没有穿衣服,看你莽撞的!”慧娘红了脸,急急转身子:“你快睡好。”
“刚回来别着急,先去吃饭,让萧西烧热水你洗洗再来同我说话。”萧护还是难为情,他全身上下为好上药,没有寸丝寸缕。
慧娘不舍,被劝着走了。萧北来见少帅请罪:“我没有护好十三少。”萧护心疼的看着他:“你也傻了,他们是一心要下毒手,怎能怪你!你回来了正好,我正要寻事情,你去帮萧西。”他深深的怜惜:“你吃苦了。”
萧北鼻子一酸就要掉泪,萧护精神恢复不少,笑骂他:“你快赶上十三。”萧北为他宽心才有一笑,把张守户簪子送上,又说了十三少的主意:“原想讹诈他。”
萧护皱眉不悦:“拿人贴身东西再去污蔑,你们这是什么肮脏法子?”萧北垂头,萧护不忍责备,想想十三必定急了才出的这主意,自己不在,将军们都难逃毒手,何况是年纪小小的十三。
收了簪子,准备同张守户好好算账!
又想到一件事,重新喊进慧娘:“让萧北扯帘子,你只在我这里洗就是。”慧娘涨红脸,又要来看他,又觉得难为情,最后还是答应了。
萧北把帘子扯得比平时厚,热水送来,慧娘还是在帘外等过片刻,看水蒸气并不能浸湿帘子,不会透出什么,才走入帘后,解衣时慌张了,又强自镇定。默默去了衣服,解开胸前扎裹的东西,却是一对袖子。
她身上有针线,是逃难时衣服挂破自己补留身上的,在萧护身边中了大用。没到萧护身边,慧娘全用白布裹胸无人管她。到萧护身边后,浆洗内衣中的白布会让人奇怪。萧护的衣服又长宽大,慧娘手中有针,把他长袖各拆一半缝起遮在身前。
婚定文书就在袖内。
换洗衣服萧护让慧娘自己取的,不让小厮过手。
慧娘在帘后赤身飞快把脏衣袖子缝上,留一根活线头,以后用时一扯就得。再用随身小刀把干净袖子折开,迅速缝起方便遮在身前,这才蹑手蹑脚步入水中。
给她准备热水从来不少,只要有条件,至少会有两个木桶。慧娘不时添上热水,几乎洗得全无动静。
但此许水声还是有的。
帘外趴着的少帅微笑,对着帘子笑了再笑,身上明明疼,他神思却不知飞往哪里。直到听到水声几乎没有,少帅闭目本想装入睡,又微露眯眼偷看。
慧娘出来必然是湿发全挽起,衣着也整齐的端正模样。但红扑扑的面容,沁出微汗的细嫩额头,样样动君心。
少帅本来想让十三快些离开自己,免得她问伤长伤短的伤心难过。见到她初沐浴过的娇容,萧护改变主意,睁开眼睛喊她:“过来同我说说话,”本来也就想问她这些天过得如何。
“等我收拾好衣服。”十三少性子怪,自己脏衣从不让人洗。她收拾起来,喊萧北萧西把水抬走,眸中闪过难为情,却也没有办法。
女子在男儿汉的军营中,原本尴尬。慧娘还好有萧护百分照看,尴尬的事情减去许多。
“送十三的饭这里来让她吃。”萧护吩咐过,慧娘喜欢了:“我当然陪少帅,一步也不离开你。”她实在欢喜,重逢的喜悦让眉眼儿展开如明珠一般。萧护咽下要说的话,他不着衣衫的睡着,又受伤颇重夜里会要茶要水,十三睡这里多有不便。
对着这笑容,萧护觉得等十三吃完再说不迟。见她虽然熠熠,瘦了不少。挖空脑袋要补偿她,苦于现在条件不好做不到。
萧北送慧娘饭进来,萧护有了主意:“十三会做北边儿的菜,定然喜欢北方菜。给十三包顿饺子吧。”
“我要荠菜馅的。”慧娘眼睛一亮:“我弄给少帅尝新鲜。”萧护失笑:“近四月的天气,还有荠菜?那不是春天的东西?”
“有!我和萧北在外面野地里睡就看到过。”
萧护心中一痛,唤慧娘端着碗到身边,温和地道:“看我给你出气!”张守户,哼!心中又飘过一个人来,大帅邹国用!萧护眸子沉暗下来,一副沉思状。
碗里面是肉汤,烫手端不住,慧娘就把碗放在床沿上。铺的有地毡,坐在萧护床前地上。觑觑萧护脸色一般,小声道:“也不是一定要收拾他,”
可怎么收拾?萧家携家带口还吃皇帝饭,不像慧娘一个人无牵无挂,报完仇后一走了之。萧护被她扯回神思,能明白慧娘的意思,为解她心怀,故意笑得好看些:“这你不用管,反正以后,再不让你离开我。”
“我要回去看干娘。”慧娘笑嘻嘻。在她眼前的萧护又瘦又憔悴,慧娘着实悲痛。可对病人,总要说开心的话才对。再者重逢了,打心眼儿里喜欢。
萧护微笑:“我和你一起去。”忽然板了板脸,慧娘才问怎么了?萧护一本正经:“我陪你看过了,你就得跟我回家去,你是我的小厮。”把小厮二字拖得长长。慧娘被提醒,把放袖子里的小印给了萧护,那印着他血迹的字“此乃十三”,慧娘不情愿给他。
离开萧护的日子,慧娘就多看这两件子,每看一眼,就恨不能重回萧护身边,哪怕丢了命,她也情愿。
这就不吃了,在萧护手指上找伤口,泪珠儿要滴,颤抖着问:“疼吗?”古语说十指连心痛,自己狠心咬出血,那该是多强大的神经,和多迫切的关怀。
萧护还是微微笑,手指动几动想抚摸她面庞又停下。十三红晕如醉,肌肤却看出来黄了,想来野地没好生睡。
再看别处,见她发髻滴水,命慧娘:“快吃完回自己帐篷散开发好过好过,我这里不必陪。”
“啊?”慧娘愕然!双手捧着碗红了眼圈:“为什么不要我陪?”
萧护恨不能把心掏出来,不是不让你陪,是这几天你实在不方便陪。怎么陪?要便溺全需人扶,你在这里怎么弄?
好在他虽情醉,却素来是拿主见的那个少帅。知道十三挂着自己伤,和她说不清楚。当下板起面庞:“这几天你歇着,快吃!吃过出去告诉伙头军吃什么馅的饺子,不累弄几个来给我。”慧娘倔上来,往后坐几步,边吃边道:“我就不走!以前都是我,萧西萧北早就生疏了,为什么不要我,你……”泪珠儿挂眼睫上,还吸溜着吃饭,泪珠儿似滴不滴,眼看要滴碗里。人带了哭腔:“我还没问你,那天,为什么让我走,为什么不要我?”
“不要你就不要你了,还问什么问!我带伤,还听你罗嗦!出去吃吧,今天不必进来!”萧护虽然心疼,虽然不舍,可自己是个光身子啊,他冷下脸。
慧娘气得更要哭,待要问他,他有伤应该休息。慧娘一口气留在心底,抹着眼泪端着碗出去。
萧西见他出来,赶快过来:“隔壁帐篷就是你的,左边那个可是我的。”见到泪眼,贫嘴萧西吃吃,再对还晃悠的内帐帘子看看,当然要哄慧娘:“少帅挂念你,就骂你几句,你别哭了。你哭,少帅怎么能养好伤。”
慧娘拔腿出去了。
萧西是个好奴才,十三少和少帅置气白眼都要劝,怎么能看着不管?轻手轻脚进来,见萧护在出神。
“十三少命苦,少帅有伤,何必和她生气?”萧西低声下气,萧护啊了一声,道:“哦,让人包饺子给她,大帅送来的有好吃的,晚上弄好了分一些送过去。”他又自在出神。
萧西见不是生气,松一口气出来。萧护身上疼得厉害,半昏半沉入睡。慧娘在帐篷里生了好一出子气,别人想着他回来必定少帅寸步不离,伍思德等人虽想他说说话也知趣不喊。晚上吃过饺子,坚决不分少帅的东西。手端着送来,自己心里挺舒坦,我是还东西来的。
遇到从她到军营中,开天劈地头一回的稀罕事。
萧北对她笑,快步拦在内帐帘前,笑嘻嘻:“十三少你等着,我回少帅。”萧护在里面听到,抛出一句话:“不必进来!这几天好生休息,只营中呆着不许出去。”
一头冷水把慧娘从头浇到脚!
几时萧护这样对过她?
她手端着碗愣了半天,萧北只陪笑。慧娘忽然把碗往他手中一塞,转身就走,去看伍思德等人。
姚兴献已醒,大家都在这里挤了一帐篷。见慧娘来咧开嘴:“十三少,你还在真好。”十三少的好与坏,已经快成玄武军所有人的脸面。姚兴献招手:“过来让哥哥看看,十三少还没娶妻,可不能少了什么。”
军中开荤笑话本正常,伍思德瞪了他一眼,敏捷的给把离姚兴献不远不近的一个人赶起来,让慧娘坐了,再把旁边挤着坐的人全扯开几步远,独慧娘坐在那里。伍林儿喝彩:“就是这样!我家十三从来不爱和人太近。”自己太喜欢,过来就拍慧娘肩膀。
伍思德把他一把推开:“少帅最嫌你这一出!”
本是疑点重重的一个入座,把少帅提起来,人人黯然神伤不想别的。姚兴献自责:“是我没把住性子!老帅当年总说我性子不好,我从没放心上过,如今想来,要是我没出事,怎么也能护住几个。”
鲁永安觉得自己过于自傲,这姚将军才是真正傲气的一个。
“苍蝇面皮,好大!”伍思德骂过他,咬牙切齿:“依我说,不能让易平湖和他的人自在!”易平湖不敢回来,还留在朱雀军中。本来邹国用扣着他看风向,是给萧护放个人情还他?还是给张守户?
但张守户太心急屡屡来要,易平湖也屡屡要去。
邹国用也恨张守户,见这两个人你来要我要去,当然不给。
此时不拿他们,更待何时?
易平湖就还原地不动。
慧娘听他们说了一回话,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人人对她和以前不一般的客气。以前是看在少帅面子上,十三少人也英勇的份上,如今都为少帅鸣不平,为自己鸣不平,少帅的眼珠子十三少,成了大家的眼珠子。
听了一脑门子劝慰话,慧娘不气了。踩着月光回去,又进了少帅大帐。对萧北笑靥如花,悄声问:“少帅有没有叫我?”
“没有,”萧北打哈哈:“少帅这几天养伤要紧,要叫了我一定叫你去。”
慧娘垂头出去,顶了一脑门子不解和沮丧。这是怎么了?
回去半宿没睡好,把少帅为人推敲一遍,最爱找后帐。可能是自己战场上几次没听他话,少帅要和自己算账。
这样一想,慧娘睡着了,决定明天多老实。后半宿睡得如猪,应是前几天的欠觉一起发作。揉着眼睛醒来,日头都晒到帐篷里。打开帘子,水盆等物,和在少帅帐篷中睡一样摆在帘边。慧娘想想萧西萧北对自己真好,再想他们虽好,没有少帅哪里会这么好?
伍家哥哥们背后说起来,还有别的将军们也曾当面嘲笑过:“十三少一来,那两个泼皮倒老实了!”
萧西萧北再狠,不敢和十三少争半分,人人看着太稀罕了。
可慧娘知道,只有少帅吩咐过才会这样。萧西萧北只听少帅的。对着这盆里的水,慧娘想,一定是少帅吩咐他们的!
慧娘兴冲冲洗过吃过,一头扎到大帐中。萧北陪笑摆手:“少帅在会人。”慧娘老实的呆在外面帮忙抄公文洗毛笔,见里面的人一拨一拨进去,一拨一拨出来。每一回帘子动萧西出来,慧娘都眼巴巴看看,不喊自己,继续老实地去帮忙。
萧护单独在时,萧西赶快告诉他:“十三少在外面不走。”萧护抚额头,这个死心眼的,更不找她。慧娘在外面吃了午饭吃了晚饭,忍无可忍和萧西商议:“少帅睡了不是,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也不行?你别告诉他就是。”
萧西低头装听不到,但是手往里指指:“应该没睡。”
慧娘笑逐颜开,小心打开帘子,见萧护趴床上,小心如踩红绳般一步一步走着,萧护受不了:“十三,你还不睡?”真是不忍心说她。
“我没睡,少帅疼不疼?”慧娘殷勤地亮爪子:“我给你揉揉,我学过的。”萧护的心软到骨子里,叹气:“唉,你还有什么不会?”也会杀人,也会下厨房,针指不错,给自己缝补过衣服,现在还会这一手。
但是严词拒绝,并且冷若冰霜:“出去!”
慧娘扁扁嘴,脾气上来。什么人都可以看,独自己不能看?在萧护脚头那边地上坐着,这里少帅手再长够不着打。把脸拉得多长:“我知道许多次不听话,你和我生气呢。可我偏不走,你现在还能起来打我一顿,哎哎哎,”还扮了个鬼脸,再次垂头:“我给你解闷儿倒不好?养伤呢,烦心事儿少想……。”
她在外面也猜测出来萧护在商议出气的事。
“天大的事,等少帅好了,有多少气出不得?就气我,等你好了,有多少打不得,现在哼,”才哼,萧护恼了,这贴自以为是的小膏药。他本趴着,扭头怒目对床尾:“记你一百鞭子,等我好了叫你见我就哆嗦。”
慧娘盘膝而坐由着他骂。
萧护拿她没办法,一个人闷闷生气,也不知道气的是什么。和慧娘气,怜惜她安生回来还来不及,怎么会气她?不气她吧,她今天打算坐到几时走?在这里睡,万万不能!
一个人装睡,一个人瞅着地面坐着,只有灯火儿爆了一下。
此时没有天大的军情,萧西见里面不争吵,十三少也不出来,在外面挡住来见的人:“少帅睡了,明天再来。”
来人就走开,少帅睡觉是现在最大的事情。
内帐寂静了好一会儿,忽然有一声:“嘻嘻,”如鱼破水静,风动林声。慧娘不敢到萧护手臂够得着的地方,还坐原地,对装睡的萧护展开一个笑脸:“嘻嘻。”
又是一声。
她足足摆着一刻钟,脸酸得实在撑不住放下,少帅也没有动静。
揉搓自己的酸涨面颊,慧娘再换一个更大的笑脸:“格格!”这次索性到萧护面前去,还是离得远。
萧护撑不住,抬头怒目对着这灿烂无比的笑脸,嘴角微弯了弯。慧娘喜形于色:“你笑了,笑了就是不生我气。”萧护苦笑:“我本来就没有生你气,”慧娘如放风般欢呼一声,到床前来蹲下,手扒床沿喜动颜色:“那我,我给你按按肩膀,你背上有伤不能按,按肩膀让你松快些。”
又吹嘘:“包你舒服。”
萧护无奈:“好吧,我睡了你就走吧。”一双小手扶上肩头,先两边再中间,把脖子后面,头上穴位全照顾到,减疼不少。萧护享受了一会儿,清醒神思回来,故意打出微鼾声表示自己已睡熟。
肩头的手收回去,萧护有不愿,又一喜。停一停,只停一停,他听到慧娘轻轻移动步子以为是出去时,脚头上一松,被子被慧娘揭开。
慧娘就是想看看萧护的伤如何,看了心疼,不看更心疼。见从小腿往上全上了药,几点遮不住的青紫肿多高,别的全让药盖住。慧娘轻吸一口凉气,想说什么又及时闭上嘴。少帅伤得太重了!
慧娘恨那些人!
萧护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喘,心中恨得此时要能起来,真给慧娘一顿鞭子!慧娘只怜惜和气愤去了,并没有多想。萧护却又羞又忿又恼,快欲哭无泪。
这个没廉耻的。
他得惊走她!微侧动一动头,又继续打鼾。慧娘放下被子,瞬间晕生双颊,逃也似的出了帐篷。要是让少帅知道,自己脸上也下不来。
回去睡觉,愤愤上来!梦中把邹国用和张守户杀了好几回,自己拎着他们好似杀鸡,然后哈哈笑醒。
醒来满脸泪,湿了被头。
萧护恼得没睡好,顶着两个黑眼圈和思虑来的头痛,得出来一个结论,十三不见自己不行,自己不见十三也不行。这两天自己不见他不担心,是他回来了,而且天天外面候着自己。萧少帅长叹一声,天天让慧娘过来按肩头,倒是很舒服,不过萧西或萧北有一个在旁边。
慧娘能一天见他一会儿,心满意足,面上总有笑。萧护很快的好起来,他不能不好,仗还没打完,该寻的事情还没有寻,还有十三还没有教训。
腿上肿块还淤积,但能下床,走几步虽然僵,已算能行。少帅头一句就是:“十三!”慧娘进来吓一跳,再惊喜过来:“怎不再歇一歇,”不乐意地来扶:“快回床上!”
头上狠狠挨了一个爆栗,打得慧娘痛叫一声揉脑袋,头一个想法,少帅真的好了,打人这般疼。
接下来,人被萧护掀翻按在床上,他本来就站在床旁边,重重拍了几巴掌才松手,铁青着脸:“我说话让你不听!”慧娘挣扎着躲出去,自己帐篷也不敢回,满营里乱逛用过晚饭才回。
自己的帐篷一进去,见里面东西空空。亲兵看到她,从大帐那边过来:“十三少,少帅晚上要你侍候。”慧娘脑袋上一阵一阵跳着痛,今天真的不想去!想来少帅好了,打人和以前一样痛。她出帐篷,双眼对天上一扫,才出明月,打个哈哈:“太早哈,咦,今天没去看姚将军,”一溜烟儿走了。
亲兵回来报给萧护,萧护已出来坐大帐中,脸色更青,还能不回来?他伤病没算痊愈,早早睡下。慧娘快三更才回,见自己床搭好,熟门熟路上床睡了,第二天一早溜之大吉。如此躲了三天,这一天外面呆得不想再呆,又打听到萧护和将军们议事,看去的将军们阵容和现在已天黑,不到半夜散不了。
她想回去睡觉了。
进大帐前,垂头垂手摆出忠厚老实样子,迈着小步缩着肩膀往里进。寻常他们议事,慧娘从帐篷边上进去。今天才一进去,萧护就喝住:“过来!”
将军们不明白,只是笑。
见十三少头也不敢抬过去,少帅手指着书案后他脚下,斥道:“跪这里!”一想到十三把自己看光光,萧护就气不打一处来,然后再羞再恼。羞过恼过恨得想现在不管,以后还不上房揭瓦!
大家全愣住,不知道怎么了?少帅醒来头一句话就是问十三少,十三少回来后,伙夫单独给少帅养伤做的好吃的,分一半萧西萧北满营里端着找十三少。十三少不肯,光喝汤就自己生几回气,别人全不惹他。
所有人都猜是为喝汤惹的气。
慧娘听声气是怒不可遏,直觉上躲不过去。天气已热,帐篷里闷热,后背上却嗖嗖地寒。得找个说情的人才行,可怜兮兮寻伍思德伍林儿,一声哥哥才出口,萧护一拳捶书案上,公文茶碗砚台全叮当响:“还敢磨蹭!”
满帐噤声。
少帅和十三少比起来,少帅更大!少帅伤还没好!
伍林儿跪下来:“少帅息怒,十三惹您生气,您打他几下子吧,千万别气坏身子。”慧娘更可怜了,别提打这个字行不行。伍思德早急急对慧娘使眼色,道:“快去吧,”也跪下来:“少帅息怒,您气坏了身子,十三心里怎么过得去。”
慧娘感激,这话说得还行。这就不敢拖延,走到书案后跪下,有书案挡着,也无人看到她。她昂起头求恳,别当着人打。
就见到萧护从来没有过的怒容!
当兵的人,打别人或自己挨几下全不当回事。不过慧娘今天怕了,身子往后缩一缩,弓起背紧抵在书案上,活脱脱小鬼见阎王。
萧护不理她,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大帅昨天来看我,好一通抚慰,我说给我易平湖,我心里气能平!大帅说给了易平湖,一要保他性命,二来让咱们不要再追着金虎军。我倒笑了,我说我留着这恨,回京面圣去!”
“去就去,难道怕他!”鲁永安对易平湖等人恨之入骨,少帅躺多久,原本是他鲁永安应该躺。少帅受军棍时还有人轻放,换成自己,只怕命不在。
“进京这官司不好打!咱们进京没有人帮!”萧护抿一抿嘴唇:“双拳难敌四手啊!”
萧护长叹一声,用眼角瞄瞄将军们。这是自己刻意挑的人,几乎全一脸的怒!少帅又云淡风轻的来了几句:“从去年到今年,我身上闲话不少,句句不离郡主!如今你们也看到了,有郡主的人差点儿置于死地,要是没郡主,早成白骨一堆!”
姚兴献憋的气一下子爆了:“根本就是想杀人!”
“排除异已!”
“咱们虽和他不一心,却也件件依从,这算什么心肠!”
他们压抑着嗓音,却压不住心头怒火。不糊涂的人都看得清楚,这事与郡主不无关系。国舅在亲事上压不住少帅,就拿捏他的人。为郡主亲事上心你是个好舅舅,可拿别人性命不当一回事,别人就得受着?
大帐外数米内,两队士兵来回巡逻。如果有当兵的从这里走,还以为帐篷里是什么军机。不过也算军机。
过了三更,萧护还在侃侃而谈:“我说我伤好了,就骑不动马,我坐车!我主动请缨,去杀乌里合。”
杀了他就是本钱!
休养这么久,萧护虽病并不闲着。他抓住邹国用的内疚心态,补足了兵源,又加上有些士兵当时是打散了,又回来一部分,他很快恢复兵力,粮草齐备。
一部分兵从邹国用处补足,萧护宁愿自己去衣受辱也要保护将军们,别人敬佩他都愿意来,来到也安分。别一部分兵源从关内来,萧护边养伤边等待。
也就是说,他有的是时间和十三生闲气。慧娘跪书案边听着,就明白这个道理。慢慢的,她被睡神拉了去,头先垂下来。
这是少帅伤后头一回会议,大家劝他早睡散了。伍林儿还想上前为十三说两句,被伍思德拉走。最后一个将军走出去,萧护低下头,脚下伏着十三,睡着了。
案角遮住烛光,只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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