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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一见-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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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在寻常,刘同舟定然非礼勿视,当作没看见赶紧走开。但是刚才无意中撞见她们的纠纷,虽然并非有意,但多少听见了她们争吵的内容,看到狼狈不堪的少女,又想到自己是知道内情的,心中犹豫不定。
  他抬头,看到少女正要匆匆离去,背影消瘦又单薄,心中一时不忍,便喊住她:“这位姑娘,在下冒昧问一句,您可是国公府的小姐?”
  陌生男女私下相处,按照从小到大的礼教,荀芷本欲立即跑开,但见对方有礼有序,态度诚恳,下意识顿住了脚步,但还是没有转过身,只低声应道:“是,公子若是荀家贵客,还请自行离去吧。”
  “不,在下……”刘同舟此时也不顾荀司韶的提醒,对她道:“对不住方才听了些你们的谈话,关于令府三姑娘的事,在下有话要说……”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荀萱微微一颤,转过头,满眼诧异地望着他。
  再说另外一头,甄从容坐着马车去了金陵城小有名气的说书茶楼……桂满楼,她尚未与底下的堂倌说明来历,那打扮利落眼神精明的伙计就对着她恭敬道:“久候郡主了,天字香樟间,里面请!”
  那音不似其他客人,报的老长,反倒压着声音似窃窃私语。
  甄从容刚露出几分疑惑,就见这伙计默不作声地指指上头。甄从容抬眼一眼,直接二楼敞着的雅阁珠帘后,站着几个丫鬟和护卫,一优雅的年轻贵妇坐于其中。
  她身边的丫鬟看到楼下动静,微微倾身耳语,只见妇人撩开帘子,望下去恰好与甄从容视线对上,于是对着她和煦一笑。
  正是建南候世子夫人——唐凤已。


第86章 心悦
  “金陵以前盛行过一些时日的评书; 当时不管男女老幼身份贵贱,闲了功夫就喜欢把大大小小的茶楼坐得满当当。”
  甄从容坐下没多久,与唐凤已打过照面,对方就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她虽然心下不解; 但还是顺着她的话; 点了点头,“评书发源于金陵吧?”
  “你知道?”唐凤已一笑; 颇有些感慨道:“是了; 评书算是金陵独有一家的老艺了,可后头从北上传来了京戏; 大伙儿瞧着新鲜有趣; 都爱看京戏去了。原本金陵足足有十八家茶楼做评书,如今; 也伶仃只剩这一家座无虚席了。”
  甄从容听了一会儿,隐约觉得话里有话,没有随便插嘴; 听着唐凤已继续道。
  “听我祖母说,她年轻时候也极喜欢看评书的,当时评书还没没落,但也差不多到了得和京戏平分金陵半边天的地步。我祖母是个喜欢热闹的,每逢佳节,都要出府看评书,这点即便是嫁到了唐家来,也未曾改变。祖父宠着她; 偶尔得了空,还陪着她一起去。”
  “三十年前的中元节上,祖母带着小叔还有小姑去看评书……”
  听闻此处,甄从容面色古怪地看了唐凤已一眼,虽她对唐家不甚了解,可也知道唐家上一代,并无女子,怎么突然多出个姑姑?却见唐凤已对上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一笑,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我小叔那时年幼顽劣,看了一会儿就坐着待不住了,闹着吵着要去逛夜市,我母亲本想带着他去的,可这时候评书人正说到趣头上,她听的兴起,便犹豫了一番,正巧我刚满十岁的姑姑起来说道:‘母亲,不若让我带弟弟去下面转转。’我小姑稳重懂事,我祖母自然就放了心,派了一批护卫,跟着姐弟俩去了。”
  “可这一去,就出了问题……”唐凤已停顿了片刻,继续道:“谁能知道,那天晚上金陵最大的评书社和戏班子因为地盘起了纠纷,在大街上大打出手,场面一片混乱,闹到最后,死伤无数……祖母发现小叔和姑姑久久不回的时候,已经晚了,后来派出唐家护卫去找,就只找到小叔一个人……”
  “……”甄从容一阵沉默,唐凤已接下来要说的话,她似乎猜到了几分,又不敢再猜下去。
  “自那以后,祖母就性情大变,原本那般风趣的人,一夜之间,死气沉沉,”唐凤已苦笑了一下,“而此后的二十多年,唐家也从未放弃过寻找她的踪迹。”
  “那……后来找到了吗?”
  唐凤已低着头,摇了摇。她抬头看她,突然莞尔一笑,对她道:“我祖父的书房里,至今还挂着我小姑的画像,都说我是唐家这一辈最像我姑姑的,我却不这么认为。甄姑娘,你不妨猜猜,谁更像她?”
  在她意味深长的眼神下,甄从容错愕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此刻她只觉得如鲠在喉,朱唇一颤,终究无声归于沉默。
  “我头一回见你,是在大长公主的菊花宴上,别怪我直说,甄家妹妹你当时黑得发亮,”唐凤已掩嘴一笑,转头温和地看着她,“虽别人眼拙,可在我看来,当时年值豆蔻的你,即便黑了些,但那五官那眉目,才是真真和小姑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也是在菊花宴后,唐家人才派人前往边关打听已经过世的甄夫人。除了打听出她闺名黄儿以后,再没有任何消息,连其来历与身份都查不出半点儿来,只知道是甄将军年轻时,从游牧部落的蛮子手上救回来的。
  可即便如此,唐老妇人闻言还是泪流满面,无关其他,唐凤已的小姑姑,闺名凰染,小名就是凰儿。
  她不明白,既然小姑还记得自己的身份闺名,后来为何不告诉甄将军,让他带着自己回金陵寻亲?
  当时唐大夫人只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道:“不是不能,是不愿。她被蛮子拐去……就算回来,也难以在金陵立足,到时候,人尽皆知唐家有个坏了名声的女儿……她大概是不想因为自己,坏了唐家百年世家的名声……”
  唐凤已一愣,只觉得心中无限酸楚。她捏着手里的帕子,愤愤地说:“那些虚的东西,有家人重要吗?以后我要护着的人,即便所有人都告诉我不该如此,我也要遵循本心。”
  她能说出这番话,不禁让唐大夫人惊讶地多看了她几眼。
  而听完她所说,甄从容只觉得眼眶微微的湿润,如果母亲真的是唐家走失的姑娘,那么她当初辗转飘零,该受了多少的苦?幸好,幸好,遇见了爹爹,有人待她如珍宝,守着护着,再也不让她颠沛流离。
  深吸一口气,压着心中的波澜,平息良久,甄从容低声道:“那幅画像,我,我可以去看看吗?”
  唐凤已笑了笑,对她道:“自然,你来了祖母她们不知道有多开心呢,唐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甄从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荀府的,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院子里。
  她住的露从院,长着一颗苍天榕树,枝长干粗,上头帮着一个陈旧的秋千。这秋千铁锁作链,红木的座,上头油光发亮的包浆,似乎在暗示曾经被某个人极为喜爱的玩过。
  但甄从容搬来许久,却从未坐过这架秋千。不仅是秋千,在她的印象里,幼年时从未玩过其他孩童玩的物什。她不在乎这些玩物,也不爱玩。反倒是每当看到那些同龄的孩子,摔倒了,摔伤了,累了,扑进自己母亲的怀里时,会有一点点,微不可见的失落。
  但她很快会把这点失落压在心里,因为她不想爹难受。
  当时是边关部落最动乱的时候,甄将军常年在边关各城轮流行军,为了能跟在他身边,甄从容主动拿起了刀枪,之后,在军营里跟别的男孩子一样,学骑射,学武功。
  她坐在秋千上,却没有荡起来,只低着头,默默地摸着自己手心因为练武积下的茧子。这么多年过去,连自己都记不得,最开始的时候,她是真的喜欢练武,还是说为了让爹多陪自己一些。
  后面突然有一道不轻不重的力推来,秋千开始慢悠悠的晃着。
  甄从容抓着铁索,没有回头,也没有让秋千停下,只有些无言道:“你这样乱闯我院子,还有没有规矩?”
  荀司韶在后头咧嘴一笑,厚着脸皮道:“以姑姑的能耐,若不得你默允,我哪来的本事擅闯姑姑院子?”
  “……”甄从容一阵无语,终于回过头去,瞪了他一眼。
  少年却只是冲着她讨好一笑,继续推着秋千,一副很好脾气的样子。要是换在两年前,哪里能想到曾经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金陵小霸王,能有这副嬉皮笑脸的德行?
  反倒是甄从容,被他笑的不好意思,别过头去,有些不自然道:“用不着你推,我一运气,能荡到屋顶去。”
  “那多没意思啊!”荀司韶一阵无言,不赞同道:“这玩意儿就是要放松享受,让别人推着才好玩儿,我还想着帮你推完,一会儿你下来给我推推。”
  “噗,”甄从容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毫不客气道:“敢情你忙活儿半天,是你自个儿想玩,那我下来让你。”
  “别别!”荀司韶就是那么一说逗她好玩儿,哪里真想玩这破玩意儿,见少女作势想起身,他急着按住她的肩,下意识就张口说道:“我就喜欢推不喜欢坐着,就是推一辈子我都不累!”
  话音刚落,他能明显感觉到手掌心,少女单薄的肩膀一僵,紧绷得异常。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发现少女修长细白的脖颈处,已经染上了红云,一直蔓延到耳根处。
  他心跳如雷,却想,还好,紧张的不止自己一个。
  甄从容低着头,有些羞恼地抖了下肩:“放手。”
  “不放,”手掌透过薄薄的蚕丝春衫,感受到少女淡淡的体温,荀司韶一下子也红了脸,还在少女看不到。他握得更紧了些,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小姑姑,求你了,就一会儿,别回头,听我说。”
  “……”
  他的声音,像下了咒一般,让甄从容定在原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这几日,我常心中惶惶,一日不见姑姑,只觉得一颗心就没有着落。两年前那次,姑姑为我受伤,时至今日,也依然一一在目,依然未忘。当年我不得不远走边关,每夜梦醒,都暗中发誓,以后,以后的下半辈子,我一定要护着姑姑,不再让你站在我前面,替我挡伤,替我承担……”
  “我知道,比功夫,我不如你,可我……”荀司韶从背后看,少女的耳垂小巧精致,如同雕琢的羊脂玉,想让人揉入手中爱不释手。他心中一软,像是泡在蜜酪里一般,心里酥酥的,冒泡似的压不住的宠爱,又似乎含着无限的酸……
  “可我再也舍不得让你受伤了,哪怕你功夫再好,我赌不起那万一……”他笑了笑,有些开心,有些担心,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原来,对心悦的人袒露喜欢,是这般愉悦,无论对方答不答应。
  “小姑姑,我心悦你,心悦你久矣……”
  或许他自己也没有发现,那日第一次见她,在荀老太太的院子里,她当着自己的面,徒手捏碎了一叠核桃,那淡然的模样,早就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害怕少女拒绝,更害怕少女躲避。她只一声不响地站着,荀司韶等候许久,终于忍不住,绕到了她面前。
  下一刻,荀司韶忍不住脱口而出,手足无措道:“小姑姑,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作者有话要说:  对我来说,这个故事一开始就是没有婚后的柴米油盐的。容容和四侄子的故事,就应该结束在年少最纯真的那种感情,被对方接纳和回应之后……
  另外还有个原因,尽管很想写两个人成亲,但我不太喜欢写未成年的车,虽然我知道古代就是那个年纪洞房花烛……不过还是想留我女儿到十八岁啊!所以后续会有三个与正文时间线无关的番外在微博上,让大家看够婚后的甜!
  下章正文结局!


第87章 终章
  面对荀司韶的再三追问; 甄从容又羞又恼,偏偏少年兴头上来跟她铆上了,使了劲儿足下发力追着她问。
  闹了个大红脸,害羞归害羞; 甄从容见他运气来追; 咬着牙心想,要比轻功自己还能输不成; 索性也一运气; 足尖一点,凭虚御风直上树梢。
  看着底下轻功不如自己的少年干着急; 甄从容难得觉得有几分得意; 她朝着下头,微微一笑:“可还要跟我比?”
  谁想比轻功啊!
  荀司韶无奈地蹲在下头; 望着她。见她露出几分笑意站在枝头,不再摆着脸装正经,跟自己心无旁骛的闹着……又觉得心中有几分甜。
  一身烟绯色衣裙的少女; 枝头迎风而立,身子看着虽单薄却不似寻常闺秀那般弱柳扶风,反倒有种蒲草般轻盈飞舞之美。一阵风而来,衣裙翻飞,使人有一瞬的错觉,以为她要随风而去。
  荀司韶看着看着,忍不住露出愉悦的笑意。
  甄从容反倒被他看得不甚自在了,反问道:“你笑什么?”
  “我开心啊。”
  “这样有什么开心的?”
  “这样看着小姑姑就很开心啊; ”荀司韶一本正经地望着她道。
  “……”
  忽然被调戏,甄从容这会儿全没了淡定,她涨红着脸,又羞又恼,板着脸道:“我还没答应你呢,你高兴什么?!”
  荀司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咧嘴一笑,有些满足又有些得意道:“依小姑姑的性子,没有当场拒绝我,我就知道小姑姑心里答应没答应了。”
  他话音刚落,少女便纵身一跃,没了踪迹。
  荀司韶开心又失落,开心的是,都被他说成这样了,小姑姑还没出声反驳他,失落的是,小姑姑居然一声不响地跑了。
  却说没多久,甄将军从边关寄来了两封信。一封是回应甄从容先前问他的一些问题,另外一封,则是她母亲临终前交给他,要他在自己死后再打开看的。
  信里还有一块陈旧却干净柔软的丝绸布料,看上去非常的贵重。
  甄从容看完后那封信,独自沉默了许久,第二日,去了趟唐家,亲自把信交给了唐老夫人,。年近七旬的唐老太太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笔迹,和那块小女儿失散那日穿的衣裳布料,忍不住当着小辈的面,老泪纵横。
  之后便拿着信一言不发直接独自回屋里,再也没出来过。
  礼部尚书唐峥,也就是唐宪的亲爹,想来也知道其中的原委,看着被自己母亲落下的甄从容,歉意道:“郡主不要介意,母亲岁数大了,方才,大约是睹物思人……情绪激动了些。”
  “唐大人言重,我并不介意,”甄从容对他笑了笑,客气道:“能把信交到唐老夫人手里,对我对父亲来说,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也算完成了母亲的遗愿。”
  唐峥看着面前的少女,只觉得感慨万千,自己第一次看到她,就觉得仿佛父亲书房里那幅画像里的小妹,活生生走出来一般。而少女此时就在面前,带来的信物也证明了大家的猜测,他的确是她的亲舅舅,而她是自己小妹留下的唯一血脉。
  但甄从容一开口,他就知道,她不希望与唐家相认。
  不是甄从容心中有怨,不肯相认,而是母亲的那封信中写道,若非唐家派人找上门,不可将此信交出,而她也在信尾留下一句话:
  “妾孤身至双十年华,得将军怜惜嫁入甄家,早已将自己看作是甄家人,与唐家再无干系……只憾此生无法在父母膝前尽孝,惭愧……”
  她想,她娘并非恨唐家,而是面对无常的世事,有太多无奈和苦衷。好在遇上了他爹,后半生虽然短暂,但至少是幸福的,曾经受过的委屈和不幸,不如就让它随往事而去。
  唐大人见她面色淡然,不悲不喜,因为不了解她性子,只当她不太想与自己多说,便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对他和唐家另一位嫡出的姑娘唐澜已道:“宪儿,澜已,你们多陪陪郡主说说话。”
  二人诺诺,唐峥走后,唐澜已犹豫着要不要上去说几句体己话,又怕唐突了甄从容,还在纠结着,就见一旁的堂兄已经上前一步,温和地笑着毫无顾忌道:“小姑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我表妹,巧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唐澜已惊恐不已,虽然此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目前为止还没人挑明,就怕引得这位身份尊贵又特殊的郡主反感,没想到平日里沉稳内敛的堂哥,这时候居然脱口而出。
  她小心地打量着这位传奇的英贤郡主,只见后者冰雪般晶莹剔透的面容,似乎没什么怒意,闻言也只淡淡看了唐宪一眼,笑了笑,“是了,这世事都无非一个‘缘’字,因缘际会,早有定数。”
  唐澜已见她没有生气的迹象,才松了口气,含笑对她道:“郡主今日拜访,不若留下用餐,现在时日还早,我让下人备些果点,我们去后园坐坐可好?”
  甄从容看着她,见她神似自己与唐凤已的眉眼,不禁也露出几分笑意,“多谢唐九姑娘相邀,不过我今日本就是瞒着家里跑出来的,就不叨唠了,还是快些回去为好。”
  见她对自己和善一笑,唐澜已这个小姑娘只觉得受宠若惊,同时又觉得英贤郡主实在是太好看了,比之已经出嫁的大堂姐,简直有过之无不及。仔细一想,金陵最出众的两个贵女都出自她们唐家,说起来也是够有面子的。
  唐澜已被婉拒饿,也不生气,她本就是软糯的性子,得家里长辈交代要好好招待甄从容,自然万事顺着她来,此刻闻言就顺着她的话,忙起身道:“早些回去也好,免得家中担心,那我送送郡主吧。”
  “不必了,你二人与我都是同辈,不需如此客气,”甄从容冲两人淡淡一笑,想了想,道:“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
  唐澜已本还欲再说,唐宪已经往前跨了一步,含笑对她道:“唐家可等着郡主日后再来拜访,既然都是一家人,那我就不喊你小姑姑了,可别让四哥怪罪我。”
  唐宪倒是难得风趣幽默的性子,甄从容一笑,没再多言。
  她走出厅去,却不知何时天上已经落起了小雨,唐家下人一路给她打着伞,才走到停着马车的二道门外,却见自己马车前,不知何时站了个少年。
  少年一身深青色锦袍,玉带锦衣,金冠束发,一张长开了的清隽面容好比鬼斧神工精雕玉琢,在蒙蒙烟雨里,透着股神仙天神般不可亲近的凌厉之气。
  少年正是荀司韶,他撑了把米黄色的油纸伞,在劈啦啪啦的落雨声里,听见动静,一抬头,那清冷的眼神里,瞬间笑成一道弯儿,看上去可爱温柔了不少,对走来的甄从容,有些故作可怜的委屈道:“小姑姑,你怎么才来,我等的袍子都淋湿了。”
  甄从容一低头,果然见他鞋子已经渗透,袍底也溅湿一大块。仔细一看连鬓发间都沾染上湿气,一络一络的粘连在脸侧,看着好不狼狈。难怪方才唐宪会提到他,想来他定是来了许久,跟唐宪打过招呼了。
  看他狼狈,甄从容只觉得有些忍俊不禁,忍着笑道:“谁叫你跟来的?站了多久?”
  荀司韶摸摸鼻子,道:“小姑姑前脚出来我后脚就跟上了,这天气,说下雨就下雨,好在我记得带伞,不至于让你淋着。”
  “我难道不会问唐家借一把?”
  甄从容斜睨他一眼,见他也不反驳,就傻傻地看着自己笑,前几日的事儿突然涌上脑海,面色一红,别过头去上车,“快些回去吧,出来久了家里要问的。”
  荀司韶也不逼她,笑了笑,一股脑钻进马车里去了。
  一路上两人也不说话,荀司韶这时候惯会装起痴来了,一眨不眨盯着她看。甄从容有些不好意思,她有心扯开话题,便随口道:“你怎么不问我独自去唐家所为何事?”
  “小姑姑想与我说,那自然会与我说,我有什么好问的?”
  甄从容诧异地一抬头,只见少年那双以前目中无人的星眸,此时正含情脉脉毫不掩饰心思地看着自己,她又气又恼,故意板着脸,面无表情又冷淡地说:“那我不想告诉你。”
  荀司韶点点头,一点都不生气,“那也没事,我等着小姑姑与我说。”
  “……”
  这性子变成这样,她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倒不如以前那副不可一世的德行,好让她招架得住。
  好在唐家离荀国公府不远,很快就到了府里头。谁想谢家三房居然恰好上门拜访,甄从容看到一脸娇羞的谢堇兰,很快就想到了当初谢三夫人对自己说的话。
  看来,是来找宫氏议亲的。
  谢堇兰一看到荀司韶便面色绯红低下了头,胡乱地给甄从容见了个礼,就含羞怯怯地看着他不说话。
  在荀司韶眼里,只觉得她挡路,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他可没那么好的耐心,于是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见过侯爷,”谢堇兰微微低着头,面带红云,小声道:“母亲来找荀三夫人,有,有事相商,我,命我来寻侯爷,侯爷可愿意带小女逛逛荀府的园子?”
  “不愿意,”荀司韶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地说道,他看了眼神色转冷的甄从容,急着对她道:“小姑姑,我们回去吧。”
  谢堇兰一僵,柔弱的身子晃了晃,白着脸眼睛却微微泛红。
  甄从容淡淡扫他一眼,有些古怪地一笑,不冷不热地说:“我回我的院子,跟你可不同路,四侄子,谢姑娘是客,不若你带谢三姑娘逛逛园子。”
  见她转头就要走,荀司韶急了,竟是看也不看谢堇兰,只上去拉甄从容道:“那关我什么事,小姑姑等等我,我去你院子里坐坐!”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却不知身后的谢堇兰,呆立了半天,才突然恍然大悟般,随后慢慢露出了嫉恨古怪的神色。
  宫氏早就把甄从容当未来儿媳,在她看来,这几日眼看着自家儿子和容容相处起来,多了几分微妙,看来这亲事也八九不离十了。所以来议亲的谢三夫人此行自然不了了之。
  回去路上,她满是气恼道:“这荀三夫人不知好歹!我谢家什么家世,主动来议亲已经是放下身段,她竟是敢拒了我,还说什么她家儿子有自己的打算!”
  她转头有心想安慰女儿几句,却见后者冷笑一声,对自己道:“母亲,我知道她为何拒了我们,也知道二伯母替七弟求去英贤郡主为何不成了。”
  谢三夫人面露诧异,惊道:“这里头难不成还有什么蹊跷?”
  “他们荀家闹出这种有违人伦的事……也不怕遭天下人耻笑,”谢堇兰笑了笑,他开远侯荀司韶年少得志年少得志,不是对自己不屑一顾吗?那她就让他身败名裂。
  荀司韶日日来寻甄从容,虽然大部分时候都被拒之门外,但他脸皮儿贼厚,即便吃着小姑姑的软钉子,他也是开心的,对着门板子都能笑半天。倘若遇上大风下雨,说几句好话卖卖可怜,哄小姑姑开了门,他就能进去远远坐着看小姑姑打坐,练功,喝茶了。
  只这样,他就觉得岁月静。
  但终究被打断了安平日子,金陵城开始冒出风言风语,说是荀国公府有违人伦,新赐封的开远侯,跟自己的小姑姑英贤郡主有了苟且……
  此事传的人多了,很快就传到了荀府和宫里。宫氏尚未来得及把荀司韶和甄从容叫过来探探口风,宫里一道话传下来,就直接传了他们二人外加荀老太太和宫氏进宫。
  小皇帝这两年长大了,在几位太傅的教导下,行事老练运筹帷幄了不少。但此事一出,他还是有些震惊,奇道:“这传言是怎么回事?朕派人查了半天,居然是谢家流出来的。”
  荀太后也不解道:“哀家也想问,谢家与荀家,不是素来交好的吗?”
  宫氏一听哪里还能不明白,想来就是那日自己拒了谢三夫人的亲事,被人家记恨上了。遂愧疚地与众人坦白,只说自己没处理好,坏了两家关系。
  荀老太太摇了摇头,道:“老三媳妇我是知道的,就算是拒了他家婚事,定然也不会说太重的话,这点我还是信得过的。”
  宫氏目露感激,看了她一眼,“母亲……”
  荀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皱着眉,道:“惯没有拒了他家姑娘亲,就被记恨上这个道理的,难不成她们家姑娘千般好万般好的,连挑都不准旁人挑?”
  小皇帝也不满道:“就是公主也没有逼人非娶不可的道理,这谢家还当自己是皇亲国戚不成?”
  荀司韶见状,回想当日的场景,便解释道:“谢家其余人必然并不知情,那日应当怪我,路上撞见谢姑娘,没多搭理,大约就被恼羞成怒的谢三姑娘记恨上了,平白把小姑姑拉下水。”
  他侧过头,小心地看了身边的少女一眼,眼底有些歉意。而甄从容却没什么别的情绪,面色淡淡的,只低头不语。
  “事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哀家直接下道圣旨赐婚,讲明甄将军与甄家关系,也正好平息谣言。”荀太后思索了一番,对二人道:“如此安排,你们怎么看?”
  宫氏不用说自然喜出望外,正要谢恩,就听身边一声呵:“不可!”
  竟是荀司韶出声反对,她不解地瞪了儿子一眼,低声道:“你反对什么!你不是应该求之不得吗?!”
  荀司韶抿唇不言,他想娶小姑姑不假,但并不想以这样的原因,逼迫小姑姑嫁自己,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我……反正,此事不可……我一个大男人,要委屈小姑姑帮我保全名声,算什么样子!”
  宫氏一默,心知以他的骄傲,确实不乐意见得,遂一时也噎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反倒荀老太太笑了笑,看了甄从容一眼,却没有说话。
  小皇帝急死了,骂道:“这还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朕看你二人郎有情妾有意的,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还矫情什么呀!”
  荀太后从头到尾看下来,当然也看出这俩孩子对对方都有意,闻言忍了忍笑,拍了拍小皇帝的肩膀,道:“皇上,这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做决断吧,你还不懂这里头的道理。”
  “什么懂不懂的!朕都十四了怎么不懂?”
  荀太后一笑,这要喜欢过一个人,的确不能感同身受。因为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是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她本是想问问甄从容意见,却被荀司韶挡着直接拒了,得,再说下去,反倒自己像个恶人。
  荀太后笑骂了他几句,也就放他们几个回去了。
  这流言蜚语满金陵的关头,甄从容却突然跟荀老太太告辞,说是要回趟边关,荀老太太诧异不已,道:“可是因为这些日子外头的谣言?容容不必在意,我们自家人都知道其中原委。”
  “也不全是,”甄从容笑了笑,低头默默道:“我想回去看看我娘,跟她说,我见着唐老夫人了。”
  荀老太太闻言,一阵沉默,这里头的秘辛,唐老夫人私下早就与她透露过一些,不然甄从容的笄礼当日,她也不会让其为容容梳发。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早去早回,我派些护卫给你,”荀老太太见她点点头,继续问道:“何时走?”
  “后日早上。”
  “去吧。”
  荀老太太有心想问问,荀司韶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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