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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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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母喜不自禁,徐朔皱起眉头:“爸,我绝对不去。”
  开玩笑,他要是出了国,路凯还不欢欣鼓舞,立刻在路弥面前说他坏话,把妹妹捂得牢牢的,再也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可能。
  他也从来没想混洋人圈,自学日语只是因为喜欢日漫。路弥倒是为了阅读哥哥推荐的原版读物,学了德语、俄语和西班牙语。
  和女朋友相处,他常常有种要迎头追上的感觉。可是这种压力,完全不能和路弥在一起的快乐相比。
  「徐朔要当警察?太棒了,我将来当服装设计师,把你们的制服设计好看点。」
  「我也要拿警证,去威胁坏蛋。嘿嘿,还要牵一条警犬,太威风了。」
  路弥是那么可爱,他再也找不到那样直率又热情,充满冲劲和梦想的女孩子了。
  徐父恼怒地一拍桌子,不自觉地用上审问犯人的语气:“又是为你的女朋友?上次不是要你们分手了吗!小孩子家家的,谈什么恋爱。”
  “是啊,她家人有本事,为什么不把她送出国?”徐母只觉谁家千金都比不上自己的宝贝儿子,“我在家长会听别的家长说,她还是单亲家庭,这种家庭里出生的孩子,多数有心理问题。”
  “妈妈,路弥的爸爸妈妈是出意外,飞机失事,别这样说她。她还有个哥哥,人家是中科院博士!”徐朔气恼,强忍着不说重话,“爸,妈,路弥很好,比我聪明,比我有本事,只有我追她的份。”
  听闻条件,徐父有点心动,徐母还是不乐意:“我觉得你爸说的对,博士又怎么样,出来照样找不到工作,海归就不一样了。在国外,工资也高,还可以把我和你爸接过去。要是你真的舍不得,回来再谈也是可以的。”她就不信,儿子在外面见了世面,还稀罕这样一个姑娘。
  徐朔无奈地道:“我不会同意,我要当警察,一定会娶路弥。”
  徐母当场发作,不过发作的对象换成了丈夫,怪他的“破职业”带坏了儿子。
  徐朔趁机溜到浴室,然后偷偷窜回自己的卧室,开心地拨打恋人的电话。
  “徐朔~”路弥的声音甜甜的,让少年心里像涨开棉花糖。
  “路弥,睡了么?”徐朔躺进自己的被窝,随手翻开一本《堂吉诃德》,他的理化学得不错,最好的却是文科,所以父亲私下认为他适合当警察。
  虽然母亲有些爱炫耀,又喜欢为他规划前途,但他知道,他们都是爱他的,两个老人家也从没对他红过脸。
  “没睡,在玩哥哥改良的‘仓鼠球’游戏。”路弥从来不涂面膜,天生丽质,修长的双腿自然地伸展在床上,明艳的脸庞细嫩白净,拿着PSP玩得不亦乐乎,“要不要跟我对战?”
  “早点睡吧,睡眠不足是美容大敌。”
  “难道我变成黄脸婆,你就不要我了?”路弥生气。
  “我都想带你去非洲,晒成两个黑炭回来,我妈就不会嫌弃你了——其实她是嫌弃所有跟我好的女孩子。”徐朔叹息。
  “唉。”路弥也叹气,“我哥说了,就算将来他放我嫁人,也只招上门女婿。”
  徐朔有如晴天霹雳。
  “……我妈会疯的。”
  “是啊,家人真是大难题。”路弥郁闷地藏起兄长更过分的话:最好一年里就净身出户,留下个可爱的BABY(女)~
  这不是把人家当生产机器,精子提供者嘛!
  “那我们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了。”徐朔低笑,“我爱你,路弥。”
  这句话被许多人嘲笑为烂俗,被很多肥皂剧滥用失之原味,可是对满腔执着掏心窝子恋爱的年轻人来说,这三个字,他们忍不住不说。
  少女脸红,把脸埋进枕头。
  “我也爱你……徐朔。”
  徐朔发觉路弥渐渐疏远他,不是感情上,而是行动上。路凯每天来接她,虽然这是妹控的不可抗力,可是他总觉得,路弥对他的态度若即若离。
  另一方面,他也不由自主地投入学校和家庭生活,沉迷不可自拔,同时一股恐惧随着日子的流逝逐渐加深。
  他不知道自己在忧惧什么,只是看着日历上越来越近的周末日期惶恐。
  周末……他们都会想方设法和对方约会,看电影、逛公园、泡图书馆……路弥和他都期盼着这个日子,然而最近,路弥一连几次拒绝了他的邀约。
  不能拖了!徐朔咬着手指,盯着墙上的日历,他不知道这股紧迫感是怎么回事,就像他每天盯在路弥后面问她有没有捡东西一样怪异。
  “徐朔,就算我捡东西也跟你没关系吧!”一次路弥忍不住发火,随即抿了抿唇,这是个隐藏软弱的弧度,“你自己还不是每天打球。”
  他说不出话。
  ……他甚至怀疑自己中邪了,居然在路弥拒绝他后,心底隐约浮起顺水推舟的庆幸。
  我为什么会这样?
  路弥转身离去,背影不若往日精神,忽然转过头:“这个星期天哥哥会带我去自然博物馆,没关系的……我们两个……就好了。徐朔,下次再约。”
  他目送她的身影,没法说出挽留的话。
  我在做什么?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焦躁不已,只觉好像遗失了灵魂的方向,他每天都过得充实,也刻意让自己沉浸在这种状态中,却在失去路弥……
  不,我失去的,到底是路弥还是别的什么?
  徐朔顿足。
  秋风吹起他短短的黑发,落叶打着旋从他面前经过,和路弥相识,拥有她的一个盛夏,只是他短促人生中一段更短促的时间,可是为什么,路弥对他那么重要?
  因为……放不下。
  他想起少女明媚的容色笼上的寂寞,欲言又止的神情,蓦然明白了路弥的心情:既不想把他卷进来,又不想他随破灭的故乡一起灭亡。
  他的心在陷落,他的情绪被她牵引,这让他害怕,恐惧,他隐隐意识到那样的抉择会通向怎样的境地,但是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找到了出路,那是一个比他身处的日常生活更吞噬人心的漩涡,他就要坠入万劫不复的炼狱了。
  可怕,真可怕,那样的神,那样的命运,那样的毁灭。
  恐怖的宇宙,艰辛的路途,强大的敌人,看不到头的战胜希望……
  可是——他的记忆最深处清晰地浮现出一个景象:他和路弥手牵手走过的荒莽雪原,和那片晴暖暮春,从信天翁背上落下的空岛商人……
  丢下书包,奔跑中,他解开扣子,脱掉校服,本能地,也热切地跑向那个方向。
  远远的,路凯和路弥惊讶地站在当地,路弥手上拿着那个刺痛他双目的破灭钟,一如诅咒的噩梦,然而他跑了过去,义无反顾——
  “艾娜!塞亚!”
  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
  不能抛下他们两个!如果这是不能逃避的罪责,就让他们共同承担!
  伊恩伸出手,紧紧抓住那个破灭钟。
  时间和空间的潮汐从宇宙奇点涌来。
  灿烂夺目,刺痛心扉。
  他闭上眼,又睁开,清楚地感到一只手传来的温润触感。
  玲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悔恨的结界,他一遍遍在内心拷问自己,想要重回到他没有成为死亡君主的时期,故乡和亲人没有毁灭的时间——你们没事吧?”
  丽萨和琉霖面面相觑,他们没有受到影响,因为他们对故乡没有负罪的情绪。而盖亚戴着塞亚制作的戒指,免疫此类精神攻击。
  只有艾娜和伊恩,彼此凝视,从对方眼中看到共同经历的一切。
  “对不起,路弥。”褐发少年释然而笑,握紧了爱人的手。
  巨大的帕蒂尔?玛蒂尔降落着,落向一个宇宙的尽头。
  “徐朔,你一直没有放开我的手呢。”
  这个倔强的金发少女,眼中隐然有泪。
  两只紧紧牵着的手,始终在黑暗里互相缠绕。
  

  ☆、第五十一章 第三类接触

  这是一个幽蓝的冰冷空间,支离破碎的光零碎地飘落,仿佛沉入湖底的阳光,在触及真正的黑暗以前就消散了。
  在更深的地方,像是静止的水下,一个身影静静坐着,银色的长发舞动着星光。
  看不见的虚粒子在短得无法想象的瞬间出现又消失,一股平静而古朴的力量从每一个质点涌现出来,刹那间形成了一个宇宙般深邃的世界。
  黑暗被吞没,变成了纯银,既像透明无物,又似充盈了某种介质。
  这里是物质界的尽头,虚无和万有之间的银海。
  这样的沉浸似乎持续了无限远的时光,一道道波纹以银发青年为圆心向四周扩散,像宁静的深海瞬息间点燃,巨大的能量在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中爆发。
  新的粒子从纯能量海中涌出,转化为能够构造物质身体的养料。
  晶紫的瞳睁开,漆黑的神袍覆盖了脖颈以下的年轻躯体,每一寸肌理都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力量,如此的纯净和不可一世,宛如来自太古的神祇。
  面带若有所思的神情,大主教抬起食指。
  一只羽红色的斑蝶凭空浮现,随着它翅膀的拍动,淡红的光晕像水波一般荡漾开去,无数重叠的时空交相律动,犹如无边无际的大海荡起一阵阵浪涛,浮沉里,他可以看见数不尽的星球,数不清的生物,他们脆弱的生机、思想、情感、与银海之间若有若无的灵魂连线……
  蝴蝶温顺地停靠在青年绝美的脸侧,被他柔软的耳垂轻轻摩挲着。没有凡人知道,血腥残忍的归一会大主教可以用这只灵粒子构成的“蝴蝶”,揉碎他看见的无数小生命。
  抬手放那个小生灵离开,罗切斯特漫不经心地凝视它漫无目的地飞舞。
  这是他的冥想空间,每时每刻加强与白海的感应是他的修业,最近他的神识突然增强,还获得了第三个神恩,来自荒神伊鲁玛拉古斯达的「灵视」,归一会上下狂喜不已。
  罗切斯特本人却不自在,不是他的信仰有所动摇,而是不喜欢一种未知事态酝酿的感觉。
  思忖片刻,没有答案,罗切斯特只得抛去疑虑,他不能让自己动摇。
  精神的虚弱和漏洞会引起神术的崩塌,就和回忆会引起衰老一样。
  怀念过去,对于一个精神上随时经历战斗的人来说,就意味着他放弃未来。
  ……姨母,你死了,我连想你都做不到。
  所以,你活着多好。
  轻不可闻的叹息溢出唇,无声地消失。
  “古典的秩序已成为过去,唯有熵永存,神注定被唤醒,一切回归原点——世界从混沌之中诞生,又毁灭于混沌。”
  念着苍茫的语言,神音在现世涤荡出空灵而圣洁的回音,青年合上眼,吟唱起一首古老的歌谣:“穿越时间的长河,我族孤独跋涉,此处不是起。点,也非终点,总有一天,我们将重归故乡……”
  除了那位记录者,还有谁知道,归一会前身的那个最早的种族,最初的意念文明,流传着这样一曲和遗民如此相似的歌。
  历代大主教都是「祭品」,尖晶石议会寻找拥有古老血脉的遗孤,作为「神器」培养。不仅想要得到继承神格的遗民,归一会也渴望由负宇宙的人唤醒荒神。
  据说他的父亲就有天生的精神沟通能力,像他这样有着「天赋」的孩子,被收集起来,灌输对荒神的忠诚和对末日的向往。
  而通向荣耀顶端的一人,就是大主教。随着和神的感应越来越深,他们的肉体最后都会承受不住,成为纯粹容纳神力的容器——当然他们到那时,只会觉得无上的光荣。
  从第一场试炼起,他就给自己一个选择——成为神仆,而不是奴隶的人生。
  银发青年低声一笑,理了理宛如被血染红的鲜红高领,一点点幽红的火光亮起,那都是一只只红色的斑蝶,蝴蝶所过之处,点亮了树母之国庞大的幽绿光景,千千万万的囚兽星上,被异化的遗民悲惨地徘徊,持续着永无止境的宿命。
  无数凄厉的嘶吼,无数血肉的厮杀,仰视这一切的大主教,浮起由衷的笑意,眼中的血腥浓烈得像尸山血海的沉积,又隐隐有一股无瑕的光辉。
  “哎呀呀,与生俱来的才能不算什么,人有着无限的可能性。”评价着遗民千姿百态的接触者能力,罗切斯特自言自语,“这个宇宙热热闹闹的,挺好,不过,将来还是要奉祭给神啊。”
  就像这艘飞船的名字,他总是在人界和神界的边缘徘徊。
  结束了冥想,银发大主教走出不属于人世的异空间,部下第一时间报上异常情况:“罗切斯特大人,我们对目标的探索中断了,翡翠圣堂的智天使战舰调查,自由之章外围的屏障有了变化,似乎是人为改变。”
  “然后?”
  “负能量黑洞随时可能爆发,影响船队的正常航行,启智者建议暂时离去。嗯……不知您意下如何?”汇报的翡翠圣堂成员知道,“区区”这种天灾,难不倒他亲爱的大主教和大主教亲自建造的座舰。
  “我说然后,是要你给出那个人是谁。”罗切斯特挑了挑眉,走向舰桥,其实他料想得到,若第三类接触者的人选凑不齐,艾娜一行自会瞄准死亡君主,安塔隆的能力很容易被误会是第三类接触。
  就不知是星云帝国先踩点,还是那帮很活跃的小家伙。
  罗切斯特心有点热,他的脚程完全不是他人可比,一步跨出,宛如通向虚夜之城的门扉打开,大得不可思议的幽暗空间看不到尽头,白色的螺旋铺展出阶梯,深墨色的衣摆逶迤而过。
  既是虚幻也是实体的图景在眼前一一展开,代表计算机代码的红色立方体在后面旋转,翠绿色和乳白色的塔在没有地平线的旷野虚浮,都是由密密麻麻的数据构成,防毒墙是玻璃幕墙。
  在罗切斯特的感知中,银色的光流构成视像从空间边缘翻滚而来,像剪辑的电影画面一样闪过,符号、人影、地形……一个个清晰的视觉影像将自由之章的变动原原本本还原。
  一只灰色圆盘悬浮起来,飞快地闪现信息指令,变成了浅灰色的球体,从这颗联络球,构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哦,塞亚。”
  最好的答案,罗切斯特不觉绽开笑容,纯银般清澈,一瞬间,仿佛所有的露水都映在了他幽深的眼波中。
  “嗨,罗切斯特,荒神指引我们在此相会。”
  教皇的恋人穿着一件银灰的过膝风衣,领口露出里面整洁的白色衬衣,下面是浅蓝紧身牛仔裤,深棕浅帮牛皮靴,整个人还是显得那么干净温和。
  毫无诚意地打着招呼,塞亚在心里皱了下眉:他怎么看到罗切斯特,有一股亲切感?被开了脑洞?
  是这小子的心灵感应力又增强了吧。
  真是恐怖的天赋。黑发青年感慨,才七百多岁,实力就快追上克拉姆了。如果不算神的属物——光辉之四面体,他家爱人已经没有优势可言。
  和归一会杠上,非出己愿,但是身为后勤,哥哥大人有义务维持后方安定。
  只是,罗切斯特本人在此,事情就棘手了。只能凭着龙血号的性能牵制,船上还有个阿尔托莉亚在(装睡)。
  “这一切都是无法抗拒的神意啊。”罗切斯特虔诚地表示,随即,唇畔的笑意变得愉快,“塞亚,你绑定了死亡之领的鬼族,打算来人海战术吗?”
  “你能不能别这么闲?”塞亚知道骂他没用,这个满脑子精神胜利法的小子时时刻刻盼望和强者战斗。
  “那就喝杯午茶吧。”罗切斯特妥协,反正艾娜他们的行程也收获不了结果。
  塞亚心下困惑,他才不信罗切斯特推测不出他们的来意,而一个阿尔托莉亚,还吓阻不了归一会大主教,除非多几个克拉姆埋伏。
  说喝就喝,墨色的桌布展开,辉煌的壁画、弧形的穹顶取代了刚刚的空间,和那个独坐品茗的男子一样,铺陈出不属于尘世的典雅尊贵。
  龙血号在同时脱离量子跃迁,将临界拉入一片广阔无垠的人造星云,虚幻的空间泛出瑰丽的紫色,如同盛开在宇宙的薰衣草花田。
  黑发青年不疾不徐地从怀里掏出雪茄,切掉一截,不急着点,拿在手里把玩。
  变态就是随心所欲的生物,不过他和罗切斯特都不是这种命好的物种。
  无论是追求自足圆满本性的他,还是走在邪路边缘的罗切斯特,他们都有切身体会,锻造一个更强大的自我,有多么困难。
  所以就看看,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
  罗切斯特笑眯眯地看着对方的动作,塞亚身上始终有股沉稳安定的气质,即使隔着空间的距离,也能带给周遭人无比的安适。
  他知道,这个人对他有特别的吸引力,那双眼睛能穿透他最本质的灵魂,直抵心灵深处最真实的自己。
  “可惜,没在瑞泰尔见到面。”罗切斯特遗憾地笑道,“最近堇花联邦很热闹,教皇陛下也难得认真起来了。”
  “他吃错药是常态。”塞亚倒意外恋人对遗民如此上心,要说为了艾娜和伊恩发明思乡装置就行了,居然还扩展到所有的遗民——他什么时候想做普渡众生的伟人了?
  塞亚不吃惊罗切斯特知道遗民向堇花联邦集中的消息,这位阴谋家在遗民当中扎根甚深。
  “混沌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大主教悠悠啜了口茶。
  塞亚不认为对方在虚张声势,克拉姆的作为,也许会让归一会其他成员火急火燎,视为挑战荒神的行径而拼命阻止,但罗切斯特的信仰坚不可摧,身为也许是最靠近神的大主教,他对宇宙的属性有自己的理解。
  “你认为神是什么呢?”黑发青年点起烟。
  “我不知道。”罗切斯特轻轻摇头,眼中的神情几乎微妙,“不过我觉得,痴愚疯狂是最接近神的特质。”
  “难怪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塞亚吐出弥散的烟雾,他可是难得的聪明人。
  罗切斯特大笑起来,俊美的面容明亮得像染着晨露的百合。
  “塞亚,得到任何超过你本身的力量,都要付出代价。”紫色的双眸透出蛊惑人心的邪异,“你有那样的头脑,看到的世界是怎样的?”
  凝视他的灰蓝眼眸没有一丝动摇,夹着烟的修长手指十分好看,恬淡的唇色让人看不出他拥有的极其坚定的意志。
  罗切斯特心下惋惜,塞亚一定认为自己只向学术低头,可惜——
  乌拉拉和克拉姆,各以自己的方式控制着他。
  “人或许会经常痛苦,但这个世界很美。”塞亚坦然道,隐含杀气地瞪了对方一眼,“有时倒是想干掉一些常函数,让这个复杂的宇宙单调一点。”罗切斯特不以为意地笑了:“果然,你是韵歌者。”
  “彼此彼此,概念化的宇宙也不好受吧。”对罗切斯特的心灵能力完成小小的反击,塞亚转移话题,“自由之章的老大,是你的旧识吗?”
  罗切斯特会意,低笑了下:“我对塑造他人的灵魂没有兴趣。”安塔隆的事,是乌拉拉在背后推动。
  塞亚倒是相信他,安塔隆是一百四十多年前成名,如果罗切斯特说和他没关系,那就真的没关系。
  归一会大主教以令人发指的神约改造和对法师的残暴手段闻名,也喜欢享受血腥的快感,乐于欣赏猎奇的酷刑,但并不玩弄那些脆弱的人心,即使他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
  杀戮是低级兴趣,但它比某些“高级兴趣”好多了。
  深受其害的时计者很清楚。
  “教皇陛下这样给自己增加负担,明智吗?在暴力中新生的正宇宙民众,可是容不下负宇宙的存在。”
  遗民一盘散沙是毫无威胁性,一旦故乡重建,又意识到团结对外的必要,也许整个正宇宙的格局,就会渐渐不同了。
  但是这么远的前景,罗切斯特也不担心。
  命运,总有人比喻成永不停歇转动的车轮,可事实上,它更像无数交错咬合的齿轮,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一个微小部件的调动,终将反映在全局的变化上。
  大主教很清楚,他只要搅动一些小小的涟漪,将波动传递到远方,引发更多的涟漪,那纷乱的情形就只有神能够预料了。
  “人如果不武装自己的话,辛苦建立的文明会被蝗虫一样极具侵略性的家伙毁灭。”塞亚轻描淡写的语气隐藏了讥刺,“至于未来如何,或者会毁灭,或者会持续下去,这些都不重要。对于生命短暂的人类来说,最重要的无非是当下。”
  “寿命悠长的阁下您,对凡人的心态领略得很深啊。”
  “哪里,对于长寿者来说,放手去干一件事,正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好吧,在这点上我们达成共识,麻烦有时的确是人生绝妙的调味品。”
  唇枪舌剑片刻,双方都没讨到什么便宜,罗切斯特清楚塞亚想试探自己对第三类接触者的意图。
  归一会不贪心,目前他们竭力想到手的,只有控制熵系能力的伊恩,和眼前这位武器师。至于其他第三类接触者,则是抱着有机会再除掉的态度。
  其实谨慎起见,最好什么也别说。像塞亚这样的人,即使再微小的失言,甚至说话习惯、对话结构、语气逻辑,都会被他推导出线索来。可是,真正的交流和敷衍、礼貌性的闲聊不一样,让人难以抵抗它愉悦的魅力。
  塞亚哼道:“既然你不是来找茬的,就可以滚了。”罗切斯特惊讶自己哪句话露了口风。塞亚注视他,绽开恶作剧的笑容:“没有露,不过是最直白的骗局罢了。”罗切斯特叹气。
  “好吧,礼尚往来,我请你一杯茶总不为过。”
  塞亚怀疑地盯着对方:喝恐怖分子的茶,他还不如直接灌砒。霜!
  可是他拒绝不了,他上次给了对方一张酒瓶标签,通过精神连线,一块精致的小饼干出现在他手上。
  烤得喷香的杏仁松饼,黑发青年眯起眼,大主教诚恳地道:“放心,顶多有春。药而已。”
  塞亚并不担心罗切斯特对他有那方面的兴趣,他这么弱的人体,强者用手指一戳就散架了,更别说OOXX。
  弱也是有弱的好处的。
  不过这个人前科在先,塞亚还是不信任,喂给了多莉雅当猫粮——契灵不怕做过手脚的食物。
  罗切斯特深表遗憾。
  “塞亚。”他唤住他,语声温柔,“乌拉拉女王和克拉姆陛下是同族,所以你永远等不到他真正为你复仇。”
  塞亚怔住。
  从那双回望自己的紫眸,他看到了不知所措的自己。
  “你可以抗拒,我也知道你不会因此就向归一会屈服,你不稀罕任何人的帮助——真的吗?你爱克拉姆,必然对他有期盼。”所以更加不会原谅他对你的伤害。
  罗切斯特记得,在塞亚脑中最深刻的印象,金发绝美的教皇挖出他的一只眼睛。
  是因为恨吗?不是,但因为爱,某些行为,永远不会被忘记。
  “难怪。”塞亚撇撇嘴,“那个笨蛋负担星云帝国人的期望就够了,我没有多余的期待给他。”
  虽然震惊,但情绪沉淀下来后,他也找不到一点愤怒,或不满。
  那个人让他相信,相信这世界上存在一种羁绊可以长久,长久到对时间的跨度视而不见,即使走出很远的地方回头遥望,依旧能看到对方回应自己的灿烂笑容。
  那是永远的爱和包容,让他知道这世间不是一切聚散都有尽头,有一样东西可以一直存续,放在心里成为温暖的动力。
  他怎么可能怪罪,怎么可能怪他不够果断,守侯本来就是最难的,那是最隐忍的温柔。
  黑发青年回过神,看了看这个轻易就让他动摇的年轻人,直指人心的软弱,这就是一个懂得俘虏灵魂的教徒。
  不过他并不畏惧。
  因为他很早以前……就选择了自己的路,孤独自由,骄傲永存。
  心血来潮,罗切斯特在影像消失前,用「灵视」透视了一下。
  眉头一动。
  塞亚……没有灵魂连线?
  “魔法,是神秘的来源,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没有什么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灵魂。机械有魂,生者和亡者的界限也只在于能量的正负。”
  玲站在巨大的机器人背上,紫色的秀发和漂亮的大蝴蝶结在围绕她的星云力场中绕了一圈又一圈。
  “那么魔法的本质,或者说世界的本质,到底是规律还是概率?”艾娜抓紧一切机会吸收知识。
  “都不是,当人们试图定义,只能捞起现世的碎片,探索的奥秘在于无限。”玲转过头,琥珀色的双眼中是智慧的光辉,“艾娜,你们都知道,在微观领域,有量子塌缩、观察者效应等等奇诡的现象,而从原子起,世界体系就开始确定起来。这是因为宏观领域,大量因素之间互相干涉,使量子叠加态消失,构成一个有序的,大部分生物能够认知的世界。”
  “所以,当神苏醒,他浮现出的意识对世界是一场完整的冲击。也许新的基数和组合诞生,世界再次稳固下来,成为一个全新的宇宙;也许是依附于整个能量系统的熵崩溃,形成负能量真空,宇宙全部蒸发,一切归于寂灭。”
  “那归一会的说法还是有根据的?”伊恩问道。玲一脸嫌弃:“要不是有点事实性,怎么会一代代吸引那么多疯子。不过人类真是有够愚蠢,他们自己追求荒神的唯一路径,还奉为‘神意’!”
  “也许他们宁愿这个毁灭是自己带来的,也不要有一天,无从抵抗的灭亡。”想起自己在回忆幻境里的选择,少年若有所思。艾娜不以为然:“不用去理解狂信徒的想法啦,他们就是一群该死的变态。”
  “这点我同意。”琉霖发表意见,“靠近黑暗,很容易变成黑暗的一部分。”丽萨双手抱着脑后,还是大大咧咧的态度:“反正我觉得,人类、数字理论什么的,都太复杂了,我宁愿生活简单点。”
  盖亚轻声提醒:“丽萨姐姐,你再不把塞亚哥哥给的书看完,就永远使不出‘氦闪’。”
  “啊——不要提这个啦!”丽萨哀嚎,大家都笑起来,想起平常蜥蜴人少女被黑发青年用纸筒狂敲脑袋,恨不得压榨出一点智力的样子。
  “总之!”玲竖起食指,“魔法是触及事物核心观念的技术,而要使用魔法,就要犬近似值’,通过运算进行变换,模拟出‘现象’的多项特征。”艾娜心有灵犀,当初她从第一个法术“火球术”过渡到“风刃”,就是运用了类比思维。
  玲昂起小小的头颅,凝视褐发少年:“伊恩,这段话,主要是对你说的哦。你对力场的感应,已经深入到空间层面,所以在你的意念领域,会出现无穷维的矩阵。”
  艾娜想起冰岛和弥娜丽的一仗,男友开发出超重力场,那些变成方方正正色块的景物,层层叠叠消失的色彩。
  伊恩一怔,凝神细听,他当时因为愤怒没有明确的记忆,只是本能地进攻。
  “塞亚应该教了你许多矩阵的算法,他是对的,可是,你要首先确立你能力的方向。”紫发少女的眼神浮起一丝忧虑,“在你们当中,潜力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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