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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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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亚,她不舒服吗?”
基于同性之间的关心,艾娜小声问商人。塞亚瞥过去一眼,低下头叉鱼:“她是个韵歌者。”
“韵歌者?”伊恩和艾娜想起对方提过,好像是法师的一个分类。
“这是一种病态的天赋,精神异化的种类。无论魔法被定义成逻辑、数字、现象、规律、概率、还是存在性,它的第一门槛,都是感应。一个无法感觉到魔法韵律的生物永远无法成为法师。而韵歌者就是其中最极端,最异态,被称为‘受诅咒的天才’的一类人。”
两人屏息静气地倾听,只见黑发青年眉间染上一丝罕见的躁意,连同他的语气也渐渐变异:“他们的五感和思想意识全部和常人不同,那就像有一天,突然听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像音律一般的波动,这还是好听的说法,事实上这种嗡嗡声根本无法摆脱!”喘了口气,他以冷静的语调道:“简单说来,魔法变成了包围他们的巨大世界,穿透他们身体的每一部分,压榨出每一分毫的精力和脑力。而魔法有多少定义,他们就有多少感受。他们会时刻被迫去分析无数个概率位面里无数个粒子场的分解和组成,去透视物质世界的一只蚂蚁怎么产卵和吃进多少蛋白质和水,去探索白海尽头那个源头哪来这么多该死的信息,直到这种潮水一样的灌输涨破人体那个脆弱的水筒。”
“这、这不就是强迫症吗!”伊恩惊讶。塞亚首肯:“就是天生的强迫症。”他灰蓝的眼眸突然变得无比残酷而犀利,盯着少年的双眼:“就比如我看着你,我看到的不是‘你’,而是无数个数学概念的你——构成你身体每一个粒子的震荡和自旋、量子叠加态和纠缠态、海德拉效应下的状态延展、有机化合物的每个微观可能物成分……我看着整个世界,整个世界全部是活动又机械的数字!”
艾娜和伊恩全身发抖,塞亚不像举例,他的眼神太真实了,就好像他看到的真的是这样一个世界。
“其实,我也有韵歌者的天分。”
“咦!”疑虑被证实,两人吓坏了——他怎么这么倒霉啊!艾娜急切地道:“塞亚,那你怎么办?”商人抿了抿唇,浅浅笑开来,那种可怕的目光又融解在他温和又理智的眼波中。
“适应咯。”他熟练地将龙虾去壳装盘,悠闲地吃起来,脸上浮现出一种光芒微荡的,又柔和的神情,“用理性的心倾听,感受规则之美,那是个属于我的世界,他渴望打破自己,也将自己包拢。”
看到他的神情,艾娜突然清晰地想起一个人:
她的哥哥。
据死去的父亲说,哥哥从小就是个数学奇才,奥数、拓扑、高维几何……没有他不会的数字领域。因此,这种天才为他带来了灾难——他的脾气极端暴躁,与其说任何事情都无法让他满意,不如说他早已被未知的事态搞得发疯。他会疯狂地摔打东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理人,几天吃不进东西。
这种情况改善是在她出生以后。听母亲说,听着她的摇篮曲和婴儿的咿呀声,哥哥就会平静下来,久久看着她的小脸出神,然后落下泪来。
当他们的父母因飞机事故死去,哥哥成为一家的顶梁柱后,她更是再没有见过哥哥暴怒——常人范围的生气有,但再没有暴怒的情绪。印象里,哥哥总喜欢戴着耳机听巴赫的音乐,脸上流露出和现在的塞亚一样,寂寞又向往的神情。
塞亚真的好像哥哥……
黑发青年吃完了,神色彻底安定下来,似乎找到了灵魂能够暂时收藏的角落,道:“不过,我能适应,应该是我的天分很低吧。”
少年少女点点头,转头去看那个吃完饭,一步一晃离去的女人:她看起来真的很糟糕。
吃完饭,塞亚领着两个幼崽去艾基尔的地下城,伊恩和艾娜高兴地一人抓住他一条胳膊。
“你们不是喜欢手牵手吗?”黑发青年眯起异色的眼眸。
“嘿嘿。”少年少女笑了,如果说本来对塞亚的感情是恩义和喜爱,听完柏利克叙述的过往和塞亚那受诅咒的天赋,他们更多的对他是一种关心,总觉得这样的动作能稍微传达一点心意。
“哼。”塞亚也很满意他们不在他面前秀恩爱,动机不明。
四通八达的小镇坐落在蓝色镜海之下,光纤点燃高深莫测的地底穹顶和阡陌纵横的通道阶梯,古意盎然的青灰色建筑优美严谨,复古的玻璃路灯萦绕着神秘的光雾。跟随塞亚的脚步,艾娜和伊恩不知不觉放松了心情,感到久违的雀跃和开怀,没有炼金塔压缩时间的效率,这才是逛街,这才是人生。
两人也见识了塞亚的人缘有多广,基本上每个擦肩而过的人都会和他打招呼——只要他们不是忙得没空。
他们是安定的,过着自己的生活。艾娜感到一股平和的感动,比起艾薇因濒临衰亡的凄苦,这里的人更让她感受到接近地球的和平富足。
一盏鹅黄色的吊灯悬挂在一家古色古香的小店前,橱窗里摆满了各种机械造物,有音乐盒、双喇叭押花的袖珍老式放映机等等,最引人注目的是被数个时针形花纹拼起的店名“真金小屋”,和一只放在门口的木架上,招揽客人的雪白猫头鹰。艾娜亲切地想起地球一本闻名遐迩的小说,不禁逗弄它。
“哼,我讨厌猫头鹰。”
塞亚坚决不进店里,说要去看海,一会儿他们去找他。艾娜和伊恩左劝右劝无效,只好走进去,直到被老板咬耳朵才得知:机械教皇克拉姆的宠物就是一只猫头鹰。
……可是克拉姆陛下的宠物是猫头鹰和塞亚讨厌猫头鹰有什么必然联系?两人被搞糊涂了,老板一脸“不可言说”,打住了他们的疑问。
看到艾娜拿出破灭钟,表明来意后,修理店老板果然没什么出奇的神色,连同情也没有,只是拿过去仔细端详。
“这个时钟,被人动过的次数不多。”
“咦!”金发少女一讶,会意后,气馁不已,“在我之前都没人捡它啊。”褐发少年安慰地环了环她的肩膀。这种丧门星的东西,总有手闲的人会去捡它。
而且,既然是被人恶意投下,对方总会想方设法让破灭钟启动,地球的倒计时在那一刻就决定了。
“只有三次,在一个天时里。”老板举着形似放大镜的单面镜透视内部零件。两人一呆,他们俩当然碰过,那么第三次是指什么?
“老、老板!”伊恩突然想起一个可能,急切地道,“你说的次数,是对应人吗?”老板奇怪地看了看他:“当然,破灭钟以生物为枢纽发动,你们自己算一下吧,我可以计算出你们的生理频率和时钟相连,之后还有一个。”
艾娜的心脏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她确定,在把钟拿回去,夜晚上发条期间,不到一天,而当天,只有哥哥在家。
那么哥哥,碰了时钟?
靛蓝的反光镜宛如逼真的大海,沉积着广袤的云海,一望无际的辽阔苍茫。站在一座高高的了望台上,黑发青年背对着走来的少年少女,只能看到一道平静而柔和的面部曲线。
伊恩却觉得,那个身影始终有着落寞的感觉。
总是和他并肩而行的女友超过他,登登登迫不及待地跑上去。
听出脚步声不寻常的塞亚不解地转过头,果然看到艾娜一脸狂喜地跳上来,好像就要给他一个拥抱,告诉全世界的人她有多么欣喜。
“路凯?”
“是的。”上气不接下气地把店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后,艾娜央求,“我的哥哥路凯,他也来了。塞亚,你认识的人多,也和炼金联盟有联系,能不能帮我找他?他可能在遗民中。”
塞亚点点头:“好的,没问题。”
艾娜放松心情,开怀地抱住他:这真是她听过最好的消息,连地球被毁的痛苦也缓解了一些。
朝吃醋的伊恩吐吐舌,艾娜伸了个懒腰,也赏起景来。
眼角微光一闪,塞亚定睛看去,一只小小的金饰从少女下滑的袖子里露出,衬得她纤细的手腕更为白皙,系在红线上的黄金饰物温暖得像个小太阳,上面依稀有字。他怔了怔,眉间掠过混乱和困惑。
“你们还要去逛逛吗?我可以介绍几个不错的咖啡店。”隐匿了情绪波动,商人以一贯的温和态度道。
“对了,塞亚,你不去叫做妓院的地方吗?”伊恩觉得塞亚这样的成年人,应该有一些少儿不宜的活动,而不是看海啦,喝咖啡啦,太小资了。
艾娜的手肘狠狠顶了他一下,然后又恶狠狠地瞪着塞亚,虽然她不明白自己在介意什么。
却见黑发青年面无表情。
“自从尝过一次麦姆国商人推销的‘粒子层面的性。爱’后,我对所有的肉体感官都失去了兴趣。”
靠!叫你手贱!叫你手贱!他在心里猛砍当年的自己那只勇于尝试的贱手。
两人同情地看着他: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吗?尤其是体验过星际航行的伊恩,他觉得常年在星海旅行的商人压力之大,有些健康的舒缓身心的爱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真是只有更悲惨没有最悲惨。
“算了。”塞亚表示想开地挥挥手,虽然其实并不能想开,“我偶尔还是能从中找到点乐趣,那种乏味的互动挺能帮助人睡觉。”
塞亚,你别说了……
期望有个人能拯救你啊。
哪怕男人也好。褐发少年冒出个奇怪的念头——这算是个新的刺激不是吗?
艾娜最终没有和伊恩喝咖啡,回到炼金联盟为他们安排的房间埋头学习塞亚给她的资料。
地球的毁灭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头,而更近的动因是塞亚。她想早日研究炼金术,治好他灵魂上的反噬伤害;还有成为强大的探险者,把欠他的钱还上。
海天一线的蓝镜上,两个身影在了望台对峙。
“我的剑术一般,不过做初学者的对手也够了。”
塞亚笑眯眯地轻挥一把焰形剑,这把剑的造型很奇怪,剑脊宛如绝世的蓝钻,那样的蓝,绝对的澄澈,绝对的清明,从中延伸出没有固定形态的灰白锋刃,像一束流质的苍火。最奇特的是剑柄,和剑锋一样朦胧的光团形成了弯月的握柄,流转着不息的白光,那光辉十分纯粹,隐隐透出异常精细的符文,有点像伊恩印象里地球犹太教中的倒生树——卡巴拉。
王冠,智慧,理解,仁爱,严格,胜利,光辉,基础,王国,核心是美丽的生命之树,它叫卡巴拉。
“哦,你不用担心。”注意到少年的目光,黑发青年解释,“它是我在炼金失败前做的,「逻辑之罪」,可以扭曲法则和概率平面,也通向精神的根源。如今我已没有发动它的力量,它对你是无害的。”
“塞亚,剑术和枪术在这个宇宙有用吗?”见识过炼金师的力量和宇宙天象的可怖,伊恩不禁怀疑自己走的路是否正确。
他想要保护路弥,虽然路弥不能没有他,但是一个男人,理所应当守护自己爱恋的女人。
塞亚笑道:“万法归根。你的能力最初是灵能域,血能的开发到人体力场、电磁场的应用,包括对武器、机械的操控能力,然后进阶到区域能量控制和亚原子粒子层面,再到空间和时间的定义重组。简单的说,就类似魔法中的‘塑能’学派。所有的物体都遵守量子力学的规则,所有粒子也离不开力场的约束。”
“关键是‘力’吗……”伊恩若有所思。
“是的,就和武术中,懂得借力和使力的人是最强的。地球的格斗术也出自力学原理,像杠杆力、螺旋力、长力、短劲等发力都能找到借鉴自然规律的出处。所以你这样的能力者,最能从自身理解宇宙万物。因为生物从诞生伊始,最熟悉的无非是自己的手脚。有个说法,法师使用的是外物,你们是内在。”
为了鼓舞还不是很确定的少年,塞亚耸了耸肩,“就比如我吧,像我这样的剑术水平,结合我掌握的知识,在这里挥一剑,可以打爆那个卫星。”
……这个世界太不合理了!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你和艾娜的能力真的很互补。”塞亚露出玩味的笑容,“性格也是,她有些强硬。”
伊恩苦笑:“不是‘有些’,是‘很’。但这样的艾娜也很可爱,尤其是她赌气,发现自己错又拉不下脸,急得团团转的时候。”
“哼哼,你这小家伙。”从少女的性格联想到倔强又软绵绵的小仓鼠,塞亚微妙的很不愉快,准备撒气,“来吧,我要把你打趴下。”
你不要用一副妹控附身的恐怖语气说啊!伊恩寒毛直竖。
快活地回到炼金分部的结晶塔,塞亚见到了迎面跑来的艾娜。
“塞亚塞亚!”
金发少女穿着学徒的衣服,这种等离子光纤服可以随思想改变外形,此刻艾娜想的是一套银排扣蓝色小制服,配上白色靴子和结上大蝴蝶结的小短裙,黑发青年顿时被萌到了,摸了摸金色小仓鼠的脑袋,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呜!艾娜也被他犯规的声音煞了一下,随即探头道:“伊恩呢?”
“小熊猫还需要更多的教导呢。”形象地概括了少年此刻的状态,塞亚问道,“什么事?”
“我把书看完了。”天才的妹妹说道,“柏利克大师派人跟我说,通过初级考试的铜之钥(注:一级炼金学徒)可以恒定两个法术,是不是和我使用的咒术规则一样?只是炼金师将顺序倒转过来了?我们是以源码和定义索取力量,他们是从力量解析原理和本质?那么,如果我能够建立自己的场论,是不是就不用他们多此一举?”
塞亚挑了挑眉,有赞赏也有不放心:“幼崽,虽然真正的天才都是还没学会走路就能飞了,但你行吗,还没迈步就跑步。”
“我想,我可以试试。”艾娜自信地道。
“好吧。”塞亚点点头,带她来到一个私人练习场,这是他身为“白金钥匙”,曾经的顶尖炼金师唯一还保留下来的特权。
和音乐厅一样结构优美的房间与炼金塔的其他地方都不一样,高挑的穹顶由一排排石柱架起,却反而显得更雄浑大气。少女站在这个殿堂里,倾听青年带着回音的透彻嗓音:
“首先,你的概念没理解错。在已知的领域,基本粒子都可以用标准模型的量子场论来描写。所以法师可以凭借炼金师的理论成果架构一切法术,这是炼金联盟特别注重内部保密条例的原因。”
“那他们不会把我叉叉了吗?”艾娜发觉自己太轻率了一些。塞亚弯起唇:“你既然加入联盟,就等于是他们的法师。艾娜,有件很有趣的事,法师被说成是天运者,炼金师是地行者。因为法师有天赋,而炼金师却要靠着后天的努力才能通晓知识。虽然我认为头脑本身就是一种天赋,可惜不是炼金师都这么想。于是他们开始和法师对着干,从最初的屠杀、拘禁、研究到如今的收容,逼得原本我行我素的法师也不得不成立了一个冰岛协会来对抗。在我看来,自负和傲慢有时候可以相通,但在这两个职业却是分开的,炼金师以压倒法师为乐——你是他们炫耀的资本。你学得越多,在他们看来就是往法师协会脸上甩更多巴掌。”
艾娜感叹这样的世仇:“真是曲折啊。”
“对于法师来说,你就是小叛徒哦。”黑发青年摸摸还觉得事不关己的少女,“当然,把魔法全学会了,然后轰了那些啰里巴嗦的老头子就是。”
“嗯嗯。”艾娜深有同感地点头。
“一个理论能够解释一切物质的行为和结构。”塞亚举起手,在他修长稳定的手掌间流动着白金的光辉,艾娜震撼得失去一切语言,这力量纯粹无比,如果炼金师奉为至宝的纯律法则化为实体,那么就是它。
它微弱,却磅礴;它分散,却对称;它无序,却规律;它单一,却万有。
渐渐的,黑色与白色的粒子构现,凝聚出一个无限小的奇点,这万物的种子爆炸开来,涨开普通的能量光球。
粒子层级的物质开始构成,灰色的利箭浮现在空中,化为一条闪烁不定的暗色光带,在各处溅起朦胧的水滴,像存在和虚无的界限一瞬间溶解,灼热的熔岩从四处喷涌而出,勾勒出无数色彩的乱流。
房间本身的能量防护场张开,深蓝的护罩稳稳抵挡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元素爆炸与空间动荡,以及那夹带在风浪之间,有形无形的力量侵袭。
“……”少女依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非常简单的暗影箭,但是它在行进过程中,至少经历了三个波次的改变。还有,艾娜感到塞亚从最初诱导暗粒子衰变起,就建立了整个以运算和概率为潜在武器的攻击系统,他还在中途以假想敌为目标重构了整个法术的即有思路。
这是什么概念!
她从来没想过,己经出手的魔法,竟然能够应需求再做出一个型态变化来。
现在她明白柏利克和炼金联盟的痛心,塞亚的陨落,实在太可惜了!
商人平静地看着她,“很普通的暗物质衰变,我不能使用三级以上的魔法,所以抽取了一点‘幽影空间’的力量。我以前炼制过这个空间,还能取得一定的控制。我知道将它连通到其他位面的方法,用向数结合引导到四个同位面,再用弱作用力牵引,同时以加速磁力对撞,所以火焰是幻术,也具有杀伤力,不过真正的攻击在于‘弱能效应’和‘扰乱力场’两个反应。”
“艾娜,这只是示范。虽说技多不压身,但这只是对我这种以逃跑为职业的人来说。对于真正的法师来说,贵精不贵多,理解得越本源越好,创造出一套属于自己的精练战法。”
艾娜明白,柔弱的技术流对冒险是能避免就避免,对于外勤探险者来说,枪林弹雨一炮轰了对方才是王道。
不过,他干嘛暴殄天物搞什么世界创造!
塞亚无知无觉地道:“大部分炼金师总想着把能量如同机械一般精密运转,认为这才能把握和控制一切。这是一种正确,却片面的做法。我更喜欢把自然像黄金那样炼制,不必比例绝对,但必须美而恒纯。”
“塞亚,炼金联盟认为有一条纯律法则能描述一切物质和能量,精神和起源,他们也在不停地追求这个,难道真的有?”
看到了塞亚的能力,艾娜确实相信了世上有那样的奇迹。但炼金联盟指望以那样的法则战胜有知和未知,压倒一切敌人,却是妄想,塞亚的失败就是明证。
虽然太惨痛了……
“纯律么,那种单纯的,统一全部的音符,身为一个本质上的数学家,我也免不了这样的诱惑,大宇宙公式实在太美了。比起荒神,我也更愿意向她匍匐。可是在物理学者的本质之外,我还有个音乐家的灵魂,我想要谱写一段闪闪发光的旋律,唱出宇宙的对称和活跃,既质朴,又优美。”
黑发青年以深情的语调道,少女只觉他好像站在她能看到却不能触及之处,那是个智慧的极乐世界。
塞亚转过头,以自然的态度凝视她:“验证真理之路,总是充满崎岖。虽然我不介意让你踩到我的肩膀上,可是不懂得站稳的方法,你还是会掉下来。”
“塞亚,是不是我太不知天高地厚?”艾娜不安。
“有点。”商人莞尔,“但是艾娜的勇气,一向是我最欣赏的。你并没有错误,只是还不知道一些事。法术的释放,是用精神力编制出对应的模型,再利用模型引动能量。但往往有法师忽视,编辑这种现象的是意识,当一个法师连基本的逻辑思维都无法建立,那么依附于其上的所有存在都会崩溃,包括法师本人。这种黑洞一般在法师成长途中会经历的内部垮塌,被炼金师成为‘神之灾’。”
“真的吗!?”艾娜惊呼,难怪塞亚如此慎重地对她讲解和指导,“是像炼金术那样的反噬?”
“是的,当你踏入魔法的事相编造,你就对事物有了自己的注解,把蛮荒划入秩序的代价之一是成为秩序的一部分,就如文明永远被荒原宇宙侵吞,这种秩序也会被自然地抵消。也有炼金师认为是白海对灰海的反向干涉,因为那里一向被认为是精神的源头,所以魔法的本质才是‘祈愿’。”
艾娜嘟囔:“听起来像是神术一样。”塞亚漫不经心地道:“啊,归一会最喜欢这种说法。不论其他,至少狂信者在精神的树立方面做得再好也没有——甭管上面有多扭曲,根须结实,所以他们通常能恶质地活很久。”
“遗毒万年!”艾娜抨击着反人类份子们旺盛的生命力。
塞亚忍俊不禁:“还有的白痴给自己安装了生物光脑之类的东西,能够加快记忆储存,备份精神能量等,但魔质——魔法的本质是一种活的东西。它以机械而规律的方式表达,不代表它就完全可控。就像心理学家为人性编了成百上千种逻辑,但他们永远无法真正掌握人性。”
“相比不成熟的手段带来的短期效益,人的基因和精神反而具有更大的弹性。要自己体会和思索,保持一种长时间的稳定状态。”
“所以——”黑发青年温柔地抚摩少女的秀发,那只雨落天空颜色的灰蓝左眼,却和少女记忆里的兄长一样,宛如宽宏而包容的长空,“相比你一定能出类拔萃的天赋,你要做的反而是适当的放缓脚步,加强你飞行的双翼——精神和心理的巩固。这一点你要向伊恩看齐,他很踏实。”
“我知道了,塞亚。”艾娜认真地允诺。
“好吧。”塞亚换了轻松的神态,问,“你选择什么法术方向?”
“质量逃逸、概率分解和能量压缩。”
少女深思片刻,还是果断地道。
身为位面感应能力者,法术威力绝对不是问题——她可以从无数的平行世界抽取无限的能量。相比之下,她作为人的本体才是脆弱得不像话。学会将自身转移出去是法师的保身之道,同时概率分解还有对敌人的同步威胁性。
能量压缩却是她考虑了塞亚的意见后,所做的选择。她本身的天赋是发散,但两种思维的拉锯才能保持咒术这平衡木的稳固,也有助于她和伊恩能力的呼应配合。
“嗯,很好。”塞亚肯定了她的思路,“只要伊恩能聚合到量子层面的力场,那么即使碰到一流的敌人,也能掩护你充裕的反击了。”
得到赞许的艾娜踮起脚跳了跳:“我想加固 ‘飞檐走壁’和‘活化绳’的一级法术,你觉得怎么样?”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幼崽。”塞亚笑眯眯地道。
恒定完法术,和塞亚玩了两个钟时——以彻底失败告终。少女怀疑商人不但把“脚底抹油”练到了满级,还把预言系法术里用于侦测的魔法都学全了。
“你准备了那卷一奈米(注:一米的十亿分之一)的高分子碳管想干嘛?”塞亚盯着少女手里的卷筒,虽然他不会中招,但这太狠了。
“嘿嘿,伊恩不乖的话,就用这个威胁他。”艾娜把玩从仓库A来的隐藏宝具,这才是“活化绳索”的真正妙用啊。
标准阴人于无形的东西。
他这辈子注定被你吃得死死的。抱着对同胞的同情,塞亚领着这只小狐狸走出去。
他们在走廊碰到柏利克,他领着一个穿红衣的年轻人。
“啊,塞亚,你帮艾娜恒定好法术了。”显然炼金大师误会了,“那我就把名额让给我的弟子了?”他看了看身后的人。那年轻人一脸倨傲。
老练的商人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而少女不会明面上表露出不满,相反,她立刻想到一个主意:“柏利克大师,我可以参观吗?”看看其他人的法术恒定,也许能帮助她找出自己的不足。
塞亚皱了皱眉头。
“可以啊,树馆二楼,快来吧。”炼金大师说着就领着人离去。塞亚一手按住少女的肩头,艾娜不解地回头:“塞亚?”
“去看吧。”顿了顿,黑发青年道,“但是艾娜,你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广阔宏伟的厅堂里,星辰银镌刻的炼成阵熠熠生辉,艾娜可以辨认出它的结构——“护盾术”和“克敌机先”,炼金塔给学徒的常规选择。真正引起她注意的是两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穿着不同的衣服,但腰上都有一根银色飘带,绣着复杂的魔纹,艾娜认出这是冰岛法师学徒的标记。
他们都是男性,大约是人类,至少和人类长得一样,年纪都不大,被形似铁处女的刑具固定在法阵边缘。当然,那两个装置比中世纪的破旧淘汰货先进太多,但它在折磨和屠杀人的意义上一点也没有进步的地方。
红衣的炼金学徒走到法阵中央,完全视两个同类如无物的态度。而柏利克也若无其事地念诵咒文,艾娜注视阵纹亮起光芒,一层层精确无比,如同那两个装置的步骤。
一根管子注入神经高浓度兴奋剂,另一根分流出不同的物质,像凝缩的光,闪动着一黑一红的颜色。那两人的太阳穴鼓起,脸色扭曲,衣服下肌肉颤动,手背和脖子的动脉膨胀出粗壮诡异的筋络,这一切都无济于事,精密的仪器会阻止这些微不足道的反抗,人类临死最为痛苦的爆发力会被压制在可控范围内。
过程很快。
结束也很快。
剧烈痉挛的人体倒在刑具的禁锢中,微微抽搐着,连不雅的生理失控反应也没有,仪器会完美地取走它们,避免一丝一毫对仪式的干扰。
那两个人死了,哪怕肉体还活着。艾娜紧紧盯着他们,她没见过人可以从精神层面被毁得这么彻底。
压榨到底,毫不留情。
塞亚拉着艾娜离去,接下来没什么好看了。
商人的朋友老沃克开的酒店“快乐工坊”,一间客房里,还鼻青脸肿的少年惊讶地看着女友仿佛忍到极限,对他俩的朋友怒声质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你看不出吗,抽取能量。”塞亚很冷静。
“这根本是不必要的!”艾娜吸了口气,努力想镇定下来,“难道是为了和冰岛法师协会的仇怨?”
“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塞亚示意少年倒茶,伊恩木木地先喝了一杯,再给他们倒水奉上。
“那还是能量?”少女难以置信,激动地道,“艾基尔的工业发达,上面那么多滤能分离镜,宇宙的能量也多得取之不尽,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艾娜,精神的能量不是无限的。”
金发少女呼吸一窒。褐发少年也听出原委,放下水杯。
“目前,对银海意识能量的汲取和转化方法只掌握在少数强者手里,用生物做精神补充剂的原料还是主流。”塞亚拿着水杯却没有喝,毫无波动的液体倒映着他同样清澈的眼神,“以俘虏为名额做原料,从宇宙公共时7664年就开始了。炼金师没有法师的感应天赋,他们要追上法师,实现他们纯律压倒熵夜的目标,就只有走这样的捷径——抽取精神力,从学徒开始,改造脑域。不得不说比起大量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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