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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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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完仪式后,艾娜一行前往法鲁戈所在的浮空城埃玛里。
“哥哥,我烧好吃的给你吃。”艾娜抱住兄长,“你被关了那么多天,丧礼前也没好好吃。”
塞亚刚感到浓浓的窝心,只见妹妹转头去看男友:“伊恩想吃什么?”少年通情达理地看过来,故态重萌,打趣了一句:“我跟妹控一样好了。”
生闷气的哥哥故意咳嗽一声:“身为宽宏大量的长辈,我允许你吃一个菜包子,我海陆双拼大餐。”伊恩大恼:“你欺人太甚!”塞亚仰头:“怎样?”盖亚在他们头上飞舞,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都别闹。”艾娜一人一拳让他们住口,这两个活宝,“我做你们爱吃的。”
金发少女给兄长做的是道地的牛奶燕麦布丁、酥皮水果蛋糕、什锦海鲜、香葱小牛排,还有特地给他酿的葡萄酒“滴金”。给男友的是大盘的猪肉炖土豆、玉米炖排骨、蒜香烤鱼块和一锅充满家乡气息的滑鸡粥。
另有一篮切片的新鲜烤面包,三大份冒着热气的煎蛋卷,大家一起吃。
“哥哥,下次你喝啤酒,我给你做正宗的下酒菜。”艾娜握拳下定抱负,负宇宙的菜色还是太贫乏了,哪及得上他们中国的食文化博大精深。
“哦,是吗?”塞亚一怔,他压根忘了“下酒菜”这东西。
伊恩叼着烤面包开战机,欧罗拉经过塞亚的整修,能源又恢复如初,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说来奇怪,塞亚在各方面的才干都不可限量,为什么惟独治不好自己的灵魂创伤?他若治好了,以他惊世骇俗的天赋,早就强得可以。
盖亚快乐地用塞亚特地为她做的吸管喝蜂蜜水,在和乐融融的气氛中享受完丰足的一餐。
浮空城埃玛里——
冬末的阳光明净又温暖,结束了一个早晨冥想的老者推开阁楼的窗户,清晨特有的清新气流吹拂向他苍老的面容。
宽广的湖泊宛如一整块巨大的蓝宝石,在明丽的日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彩。
蔚蓝的天空,苍翠的树木,清澈的湖泊,都是静止得接近凝固的画面,却充满了动人心魄的郁郁生机。
老者用深情的目光凝视了片刻,一只长着翅膀的虎斑猫从窗子飞进来,吐出熟稔口气的人声:“法鲁戈,有客人来啦,我听隔壁的桑纳开矿石收音机,有人今天早上来到港口,指名就是见你。”
“哈哈,咪露,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什么远方的朋友会想到我?”老法师憨厚地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魔宠。咪露摇晃脑袋,怪腔怪调地道:“这你就不懂了,越是老了越珍贵,也许人家会把你收罗到古物珍藏馆。”
这会儿,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也有两个人在奇怪。“塞亚,你不认识法鲁戈大师?”伊恩直截了当地问。
“不要把我当成谁都认识啊。”塞亚露出牙疼的表情:这两个幼崽什么逻辑?两人暗暗咕哝:我们是当你全宇宙的人都认得。
“不过法鲁戈隐居的老邻居当年是炼金学徒,没升上去就退会了,那孩子喜欢制作古老的收报机和音乐盒,也算跟我有些交情。我们先到他家捞点信息和礼物,再到法鲁戈那儿上门拜访,以免突兀。”
哥哥还说他不是交游广阔!艾娜和伊恩再次叹为观止。
桑纳是个七十来岁的炼金学徒,当年退会的理由是被查出家族中有法师。不过他本人并不在意,回到自家的领地后,也没有精研法术,仍然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兴趣中。上了年纪后索性隐居,和名声不好的遗民做了邻居。
认出突然登门的师长级故交,老人十分高兴,拄着拐杖把他们请进去。
看着塞亚自然地扶着自己的小辈,听着他絮絮叨叨这些年的生活,回答他关于炼金联盟的旧事,艾娜和伊恩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沧然的伤感。
因为塞亚的年纪远比桑纳大,他自己似乎已经注意不到了。
“你们来找法鲁戈?”桑纳拍了拍沙发扶手,“我叫他过来好了,我家有通到他家的电报,他离得也近。老法鲁戈人很好,你们聊聊就熟了。”
艾娜犹豫:“这样麻烦老人……”桑纳放声大笑:“老法鲁戈腰腿比我好使多了,虽然他总说自己活不过今年,看起来也不怎么好,但那是他太耗费心神。我都不明白他怎么会那么爱思考,每天好像梦游一样,不是睡觉就是冥想,书也不像年轻时那样爱看了。”艾娜等人担忧地互看一眼。
幸好他们来得早,希望法鲁戈还能坚持到他们找到剩下两名第三类接触者,发动思乡装置回家。
桑纳通了电话后,艾娜兴致勃勃地大显身手准备丰盛的下午茶,塞亚咬着白巧克力条道:“桑纳,这事挺麻烦的,你还是回避吧。”老人失笑:“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又一个人,怕什么。塞亚,最近有什么音乐的灵感吗?”
“嘿嘿,当然有。”黑发青年高兴地拿出可以放进手摇八音盒的乐谱纸带,两个老小孩快活地讨论、试乐。伊恩以前没见识过朋友这个才能,他倒是知道路弥家有一台钢琴,女友也是个钢琴高手。路凯则是全能王,天生不是人的家伙。
动人的旋律流淌出来,如同悠扬的快板,伊恩忍不住问道:“塞亚,这个世界有钢琴吗?”敏锐的老人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呵呵笑着看了他一眼。
老法鲁戈今天有客人了,真正的,远道而来,满怀真情的“客人”。
塞亚答道:“我有给克拉姆做了两架拨弦古钢琴,他很喜欢,不过我觉得效果不是很理想。”毕竟在地球时,再怎么爱好,不是乐器制造的专门人士,也不会把钢琴拆开看看它的内部构造。
厨房里,艾娜心想哥哥能摸索着捣鼓出钢琴的前身“拨弦古钢琴”,已经很了不起了。
桑纳迫不及待地道:“能造出来吗,塞亚?我很感兴趣。材料,我的地下室有。”黑发青年摸摸后脑勺:“晚上我试试看好了,我也有几个改进的点子。”
法鲁戈很快到来,宽敞的客厅里,淡黄的原木地板站着三个身影,午后暖暖的阳光落在他们四周。
那是两个少年少女和一个青年,黑头发的青年似乎很习惯地把手放在两个孩子头上,而少年和少女脸上流露出紧张和期盼,他们湛蓝的眼睛和翠绿的明眸是最纯净的颜色,透出还没有染上暮色昏黄的光,如冬日落寂的晨晖,微寒中有着明亮和温度。
原来……他听到内心的回音,是遗民啊。
艾娜和伊恩打量来客,他是个穿着泛白褐色袍子的老者,沟渠深刻的脸庞仿佛藏着时光遗失的痕迹,浅麦夹杂银丝的发色看得出原本是接近深棕的颜色,肩上停着一只毛色混杂的虎斑猫,背后毛茸茸的翅膀显出它是魔宠。老人的神色很和蔼,岁月沉淀的慈祥深静。
“太阳是我们共同的恩典,异族的同胞。”
两个少年少女绽出笑容,情不自禁地弯腰:“我们是地球的遗民。”
“嗯,我是约兰族的遗民。”盖亚从艾娜的长发里探出来。
他们自然地坐下,塞亚脚步无声地关上门,绕过沙发走来。坐在桑纳旁边的法鲁戈疑惑地看了看他:“这位是——”
“我是收养这两个流浪小豹的大哥哥。”塞亚自豪地道。伊恩点头,艾娜却露出一点别扭之色。
每次她碰到遗民同胞最遗憾的是,不能大方地说出哥哥的身份,因为塞亚抗拒他真正的,原初的来历。
桑纳热情地介绍塞亚曾经的首席炼金师地位,和自己的关系。法鲁戈虽然对艾娜的奇特表情有点介意,也释然了。
小小的客厅弥漫着茶点的香气,当地蜜制的覆盆子派带着浓郁的香甜,桑纳窖藏的果酱配上艾娜刚烤好的曲奇和松饼,让人胃口大开。
听完两人的来意,法鲁戈下意识摩挲膝盖的手直颤,桑纳也惊呆了。至今为止,迷失在负宇宙的遗民太多,历史太长久,原住民早已不把他们当外来客,而是当作了不断融入的流浪者,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从来没有找到回家的方向。
这事传出去,会引起整个宇宙的震动。
“法鲁戈大师,您是怎么激发第三类接触的?”伊恩好奇地问。
“呵呵,我真的没有霖?琉城主那么传奇。”老人的笑声透出一股开怀之意,听到这么振奋的消息,哪个遗民都不可能平静以对。
而琉霖的强大、年轻和另类事迹,使他在冰岛群落相当有名,和低调的法鲁戈自己截然不同。
“我出生自一个工矿小行星,和我的矿工兄弟们一起,一辈子没出过我们的小土窝。”法鲁戈的语调就和他脸上的笑容一样,温情又朴实,说到接下来的话,暗淡了一下,“捡到破灭钟的一天,每个人都拿到手里看了,然后是星球毁灭。”
他又好笑地道:“可是我们的行星太破,人又没挖掘价值,连把破灭钟丢我们这儿的时计者也摇头,连说丢错了地方。后来出现的归一会更是看到我们就丢下我们不管了,很嫌恶的态度。”
“为…为什么?”包括塞亚在内,每个人都为这不可思议的发展吃惊。
“因为我们都是复制人,天生基因有缺陷。”法鲁戈平静地道,注意到伊恩和艾娜的表情,他了然地笑了,“啊,你们不太了解,这位小哥一定清楚。”
艾娜不解地仰头,伊恩有点明白过来:“对了,塞亚,是从来没见过有复制人呢。这里科技那么发达,克。隆人很简单。比如克拉姆那样的强者,设法复制是打败他的好方法,可是从来没有人试图这样做?”塞亚点头:“是的,这是负宇宙人一种根深蒂固的思想观念。因为荒神不规律的存在方式,不论是不是直接信仰神,这种宗教熏陶也无处不在。负宇宙人最痛恨的就是完全相似的复制,哪怕梦想着打倒克拉姆的归一会,也不会去复制,应该说他们最不会这么做。”
“哦。”两人恍然大悟,看向法鲁戈:可是他和他的矿工朋友为何是这样?
法鲁戈露出回忆的神情,眼中仿佛有星光闪耀:“我比我的兄弟们幸运,曾经有一位探险者来到我们的行星,我修好了她的飞船,给她矿石采集记录,和她相处了三天,听她说了不少外界的事情。”
老人已经迟暮,说起那个人,却有一种潜藏的热情,与怀念的过去深深联系在了一起。
少年少女听出他的感情,安静地倾听。
“好像我的故乡,母星科技很发达。但是因为以前一场意外,所有男性都变得无法生育;又因为种种政治原因,开始把复制人作为二等公民或工奴,驱逐到新行星上从事劳务,接受封闭的教育和工作。我和我的兄弟们,在母星上都有基因原体,可惜,我们再也没机会知道了。”
“这样的出生,您不难过吗?”艾娜小声道。法鲁戈含笑看了看她,这样直白的问题,只有初入蛮荒,或者心灵上被保护得极好的孩子,才会提出。
他深深看了一眼塞亚,知道原因,不动声色地说下去:“没有不会被时间沉淀的痛苦,而且和之后的事比起来,身世也不算什么,它还带给我们幸运的生机。如一句古话,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
老法师又愉快地笑起来:“我有时想,如果不是故乡的失落,也许我会成为一个激烈的改革者,推翻暴。政的工头?谁知道呢,命运。”
“掉到这个世界后,我和我的兄弟们都十分迷惘,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清楚这一切,经过许多地方,期间死了很多人。”老人合起十指,支着嘴唇,他的神情、语气,都让人听不出语言下的巨大悲伤,被时间之河冲刷进思绪的最底层。
“五十多岁时,我们来到冰岛。一位法师发现我有血脉力量,他没有嫌弃我年纪大,或许在导师看来,我还是个小孩子,收我做了学徒。兄弟们都调侃我,以后就跟着我混了。”法鲁戈嘴角的笑意从开怀到隐露痛苦,“六十四岁时,我感到快解开第二类接触者的基因,我犹豫了很久,如果激发,我还会活很久,至少两百年以上没问题,可是复制人寿命很短,那个时候,我只剩一个朋友了!我真的很想停止,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活下来。”
众人沉默着,房间里落针可闻。
这种心情,每个遗民都了解。
少年少女不知不觉牵住手,如果他们失去了彼此,恐怕也没有勇气再走下去。
在艾娜心目中,还有着更深的执念,可是身边的两个人,都是她缺一不可的支柱。
最可怕的不是失去“家”,而是失去家的心情。
法鲁戈温和地错开手,目光澄静:“如果那个时候就知道有这台装置,我想我是不能坚持下来的,因为有他们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换作还没如今这么老迈顽固的我,就放弃了。”
“那您怎么——”伊恩忍不住问。法鲁戈呵呵笑道:“俗套的故事,受到鼓励。”
「法鲁宝贝,为兄先走一步了。虽然很想拉着可怜巴巴的你一块儿下地,可是你总得给我们这些一辈子没出息的老家伙一个盼头,梦中情人的星空,是吗?」病床上的老者瞧了一眼窗台上漫步的虎斑猫,摇头,「咪露,真俗的名字,一定是个大波女。」
回忆起当日老友的评价,316岁高龄的老人都有点耳朵发热。
其实他已经知道,让他勾勒出梦想的是那短短三天的邂逅,使他支持到现今的,却不是那个早已模糊的影子。
“我想,追忆着他们,是一种比学魔法、变强大更充实的人生。”老人道,“那时我只是简单的想,如果我也这么去了,不是和原来在土矿星一样,默默无闻地生,又默默无闻地死——我的老朋友们,不能就白死了。我凭着那腔还没有冷却的鲜血闯过了第一关,没有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后来啊,我想的越来越多。故乡这个定义,好像是在我们走出土矿星,才开始有的意义。”老人苦涩地笑了,“无论磨难也好,挫折也好,死亡也好,病痛也好,居然很讽刺的,在失去了真正的‘故乡’后才体验到。我感到,我和他们,在经历了不是复制人,而是‘人’的一生后,都得到了‘新生’。”
“想通了的那天,我成为了你们口中的,第三类接触者。”
艾娜和伊恩难以置信,法鲁戈和琉霖一样,他们都没有见过故乡,但是因为他们对他人的深情和期许,发展出了许多遗民都没有达到的第三类境界。
可是……又好像理所当然,如情之所至。
“家,在每个人心中。”老人以一句话结束了漫长曲折又不拖泥带水的叙述,端起变凉的茶,尝到了余温。
对面的男孩女孩,轻轻放下调羹,朝他递来宛如来自时光这一头的目光。
这样平平淡淡又波澜壮阔的故事,就像午后的茶香,余暖感人。
桑纳热情地挽留邻居吃晚饭,法鲁戈顺当地留下来,伊恩担心地问起老人的身体状况。
“哈哈,你们给我这个礼物,让我觉得,再活五十年都没问题了。”
考虑到法鲁戈去了星云帝国后,会得知塞亚时计者的身份,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艾娜私下向老人坦承塞亚是自己的哥哥,因为白银女王的暗示失去了记忆,取得老人的谅解。
“哥哥,叫克拉姆的投影来吃顿饭嘛。”厨房里,艾娜拿着汤勺教训溜进来尝鲜的兄长,嗔怪,“你就把他当打手使用?”
塞亚纠结着出去了,丁丁当当用桑纳的材料捣鼓新钢琴,艾娜拿他闷骚的性子没办法。
第二天一早,伊恩打着哈欠下楼,见女友站在连接客厅的休息室外头。
(艾娜?)伊恩奇怪地问她。
艾娜如梦初醒,回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伊恩也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音乐声。经过改进的古钢琴音色更深广恢弘,像是海上一层层的波涛都浸满了阳光的色泽,荡漾着幽深明媚的旋律。
他走了过去。
那是梦幻般的景象。
金发的教皇坐在琴凳上,快乐地弹琴,黑发的青年一页页为他翻开乐谱,唇边弧度隐柔。
他们并排坐着,黑白的琴键交织,纯净的音符就在他们身边化为游离于空气之外的透明。
窗外的深红蔷薇在冬日的晨光中开得正好。
☆、第三十七章 黄昏的血脉
让怨恨者筑就一个国家,大概不会成为军国主义这样有效率的杀人机器,但也不可能是食草动物的世外桃源。
——题记
经过一夜的休眠,老法师的精神好了许多,每个人都看得出来。
餐桌上,他还主动询问:“你们打算怎么找寻其他的第三类接触者?”
塞亚笑道:“我已经让认识的朋友把消息秘密在遗民部落发布出去了,我认为我们不要只局限于已知的第三类接触者,有些遗民没有开发出第三类接触,也许只是因为他们没看到希望。有了这个渠道,我们可能会拥有更多的伙伴。”艾娜和伊恩听得连连点头。
法鲁戈深感欣慰,道:“既然这样,我可以提供一些讯息。”迟疑了一下,他补充:“虽然是过时的见闻了,不过当年我们也经过了不少地方。”
两个少年少女顿时露出聚精会神的神情,艾娜还道:“法鲁戈大师,别看我哥游历广,他也只有一个人,宇宙大得很。”塞亚颔首承认。
老法师微笑,脸上的表情光阴微荡。
“在波塔星云第四象限公转顺时钟5度的暗能量星团中,有个叫二十五区的地方。”他苍老的手指在洁白的桌布上轻划,留下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印记,褶皱却折叠出阴影,“据说,那里是一个古坟场,来历已不可考了。那里的暗能量奇异的处于半衰变状态,形成了少数恒星和类地行星,持续的腐蚀性暴风雨是当地唯一的气候,但还可以勉强住人。一群遗民在追捕中逃进了这里,以此为据点,发展出文明。我们乘坐的飞船失事,到了那个地方,那是我们最恐怖,最离奇,也最柔情的经历。”
老人的声音在这明媚的早晨,似乎有些不祥的晦涩,那是属于遥远过去的暗影。
“他们放养经过改造的新生代,又给他们安全的环境,二十五区唯一晴朗的平原区,金之原,他们称这些人为‘白兔’。”
“为……为什么?”伊恩不解。法鲁戈道:“至今我也不能理解二十五区人的心态,他们极度排他又仇视外人,要不是一位白兔的帮助,我们还不能活着出来。但是二十五区的政治圈中,那时就有第三类接触者了。我可以肯定,他的能力是用精神力影响天候。我后来开发出这种状态,和他的启发不无关系。”
艾娜和伊恩振奋地互看一眼,无论多么诡异,二十五区都值得他们去一趟,毕竟除了他们不打算拉进队伍的邦妮,再没有第三类接触者的情报。
塞亚思考了一下:“我没去过那个地方,没想到波塔星云能住人。”他只在克拉姆的一本日记看到如叙事诗的残篇:黑色星星陨落之地,黄昏诞生于混沌,鲜红淹过你的眼睛……
基于旅人的好习惯,塞亚早已将贴身物品带在身上,只是担心两个幼崽有遗漏,上楼查看,却见自己的房门虚掩着,警觉地轻柔推开。
床上躺着一个极为俊美的男子,金发让人目眩的灿烂,吃惊之下,塞亚咬着的烟从嘴角掉落。
“克拉姆?”
关上门,塞亚低声质问。
教皇一时怔怔地看着自己抬起的右手,时间和阳光好像从这只白得透明的手透射过去,听到恋人的声音才回过神。
“对不起,塞亚,我听到你们说话。”克拉姆翻过身,认真地注视他,“这一次,让我一起去好吗?”
他的语气透露出压迫感,却是心绪紊乱下的对外冲击,一贯的气势也不见分毫。
塞亚感到不对劲:“怎么了,克拉姆?”
克拉姆沉默,碎金一样的悲伤在眼眸中流动。
“二十五区……是我出生的地方。”
比起心中有数的猜测,塞亚更介意恋人此时的精神状态。
他打量对方,投影还原了真实的长相,白皙的肌肤隐隐透出金属般高贵冷质的色泽,那一丝丝散落在床塌上的长发如同光芒凝成的纤丝,折射出凡间生命不会拥有的辉煌和奇迹……他早就知道,克拉姆不是人类,也和这个负宇宙的任何生物不同。
他精致的眉宇是被时间洗涤的温良缱绻,连他灵魂张扬夺目的性情,在不刻意展现下,也已沉淀到看不见的深处。
这样的克拉姆让他感到静默无声,难以自抑的担忧。
该出手就出手,被妹妹认为闷骚的数学家,在该果断的场合却从不落人下。
一个翻手,立马让教皇在床上打滚。
“哈哈哈……塞亚,你干什么?”
“哼。”怕痒,一直是塞亚觉得恋人很萌的一个小弱点。
每只克拉姆都很好揉,当然女性体的他更软绵,但是捏男性别有一股胜利滋味。
不过摩擦会生火,在塞亚反应过来时,已经将恋人压在身下,吻得他喘不过气来。
克拉姆也不明白,恋人的力气相比他小得微不足道,每次接吻拥抱还是他配合,可是当塞亚难得的失控,传递出的力量却令他顿时失神无力。
一股隐隐约约的冷香萦绕在室内,来自黑发青年体内,没有被星空彼端的教皇知觉。
在连绵深沉的吻蔓延到锁骨以下前,塞亚及时打住,深呼吸克制——他简直成了看4D毛片兴奋起来的小青年了,这只是个影像啊!
“塞亚塞亚。”好不容易想明白恋人安慰自己的心思,克拉姆幸福地抱住他,在他胸口直蹭。塞亚心想虽然还没变成弯的,好歹被同性蹭来蹭去不会反胃了。最早他被克拉姆毛手毛脚的时候,总想用过肩摔把他扔到正宇宙去。
不过只限于克拉姆,同样喜欢动手动脚的罗切斯特去死!
黑发青年低头,吻上恋人的眉心:“星云帝国需要你坐镇,你让二号跟我们去吧。”
“嗯!”
看到和塞亚一起下楼的身影,艾娜和伊恩喜出望外。
砂金色的长发,绿松石般的眼眸,清秀文雅的容貌,正是他们初次见面的机械教皇。
“克拉姆!克拉姆!”
两人扑过去,“你和我们一起去?”
“是啊,塞亚同意了。”克拉姆兴高采烈,尽显以夫为尊的小M本质。他身边的人轻哼一声,摸出烟咬着,烟头上下晃动。
艾娜和伊恩也很高兴,克拉姆的加入就像队伍真正完整了,而且欣赏塞亚严肃的面具下荡漾的心思很有趣。
教皇一手抚胸向两位老者行礼,神态动作尽显礼仪风度。
“谨代表星云领欢迎远方的贵客。”
“教皇陛下。”丰富的阅历和不卑不亢的性情很快让法鲁戈恢复镇定,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打扰你了。”
桑纳一直有话要说的样子,这会儿终于忍不住说出来:“老法鲁戈,不介意我做个伴吧?”
“当然,桑纳。”老法师十分欢迎。
得到教皇的同意后,炼金学徒喜得手舞足蹈:“哈哈,我们都是老光棍,正好再当一对老搭档,最好还是邻居。”
迎接的座舰在次日下午抵达,二号的副官多蒂亚恭谨地向长官和长官的恋人问候,将两名客人接了上去。一行人望着舰艇消失后,乘深空女神前往下个目的地——神秘的二十五区。
变化成战机的深空女神内部非常宽敞,塞亚熟练地输入航道和位置信息,计算航向路程,克拉姆感叹:
“要是被拉非雷知道我踏上他的座机,一定会咒骂我。”
“你理那个毛都没长的小子。”塞亚头也不回地道。
得到特赦的克拉姆高高兴兴去玩了,塞亚回头看了一眼,他知道克拉姆跳跃性的思维,但也难免感叹这小子没烦恼累积的心思。
不平衡的心态会引发捉弄的坏点子,教皇的恋人立即采取行动。
模拟重力甲板上,堆满了排列整齐颜色各异的四方形,轻轻一推,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一长溜,又在某个分流的位置停住,变幻出奇妙莫测的图形。发觉里面的学问,教皇着迷地跑来跑去,不知不觉踩到骨牌陷阱,引起一大片轰炸,于是又忙着从头再来。
少年少女嘴角抽搐地看着这一幕。
哥……哥哥,别欺负克拉姆啊!艾娜的良心在呼喊,却遏制不住同样邪恶的冲动,这样可爱的克拉姆真的让人好想蹂。躏,蹂。躏,蹂。躏。
“这东西应该拼出什么形状?”伊恩看出兴趣。艾娜用位面感应俯瞰整体,不意外地道:(哥哥玩的是数字游戏,解来解去都公式。)
(你真的走火入魔了……)伊恩无语,过了一会儿又克制不住好奇心,(有答案吗?)
(答案是‘零’。)塞亚咬着烟回答,(拼出零,就完结了。)艾娜努了努嘴:(哥哥,你索性别设计什么推倒骨牌,推倒克拉姆得了。)那么多克拉姆,才是推倒的大难题。
数学家青年大声咳嗽,脸红过耳,也不知是被烟熏的还是别的原因。
教皇担心地瞅过来,看到恋人挥手,示意他继续玩。
(艾娜,同人女是最要不得的属性,你千万别学克拉姆那些部下。)塞亚用接近咬牙切齿的语气在妹妹耳边道。艾娜才不受他的威胁:(哥哥不是说无论我是什么属性,你都爱吗。)
塞亚头痛地揉额,伊恩强忍喷笑。
(这不是推倒所有的骨牌。)塞亚镇定下来,纠正妹妹的错误,(是归纳出唯一一个公式,得出零。)
黑发青年的目光清澄平静:(数学是一门奇妙的学问,它把一切复杂的表象剥除,只剩下透明的本质。)
那边,克拉姆已看出里面的种种机关和内涵,开始随心所欲地拼出各类图形。
许多骨牌闪闪发亮地飞到半空,与地上的那些相映而辉,组成绵延而瑰丽的景象。
像浅粉的十字架折射着太阳的金色光辉,背景是湛蓝的天空与海洋,伴随着淡到细薄的白云。
很美。
“塞亚!”展现出心爱的图案,教皇开心地给恋人看。知道答案的艾娜和伊恩哑口无言。塞亚倚着控制台直笑,这才是克拉姆的“答案”。
没有固定的框架,又遵循他眼中心底固守的“美”。
出其不意,不拘一格,却有着不变的至美风景。
这里是暗之渊,重力的深井吸引着无数的世界,当生命和大地坠落,就会掉入这里,化为无数碎片。
到处散落着星辰的地方,可以用飘浮的碎片当积木,崩塌的地基就像迷宫一样有趣。
有一天他抬头,看见无尽的星空漂浮在比虚空更遥远的尽头。
无法描绘的伟大,无法描绘的壮丽,无法描绘的浩瀚。
回头的一瞬,看到了黑色的深渊。
难以形容的恐怖,他本能地跑向虚空之上,那承载着无数生命的世界。
可是跑不到,无论怎么跑怎么跑,他的体内也是撕碎一切的引力,不断把他向后拉扯,他所靠近的世界崩塌碎灭,更多的星星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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