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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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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的双眼一时深不可测。
  “成熟强大的人格能让人安然享受生活的一切,有时当你找不到存在感,认真审视自己的灵魂,感受他是美的安静的,然后得到答案。”
  少年抿了抿唇,深刻体会到,这个人被称为宇宙的最强者,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力量。
  丹特丽安骄傲地昂起头:“我经常被人说奇怪、变态、怪物,塞亚也是数学怪人,我们在一起,彼此就是正常。”
  伊恩扑哧笑出声,鼻子有点酸:“克拉姆,你不怪,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人。”丹特丽安灿烂一笑:“我想也是。”
  她歪着头:“是茵蒂克丝让你来的吧。”
  “嗯,幸好是。”伊恩诚挚地伸出手,“丹特丽安,进屋吧。”
  紫黑色头发的少女红了脸,少年只觉她脸红的样子让人心肝直抖,真不知道塞亚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把这些可爱的克拉姆一个个吃掉。
  他是柳下惠吗?
  丹特丽安别扭地道:“茵蒂克丝要你来,是要我当你的练习对手,不过……咳嗯,就当饭后运动吧。我要、我要塞亚帮我煎特大号的荷包蛋!”
  “哈哈,他一定愿意。”伊恩推着她的轮椅回到屋里。
  塞亚果然煎了两大个鸵鸟蛋给丹特丽安,给茵蒂克丝的则是小山般的葡萄蛋塔。
  饭后,让两个少年少女和恋人对练,他独自去了沙庭魔导学院。
  “塞亚哥哥!”
  接到通知的迪诺迎了过来,肩上停着变成幼龙形态的巴哈姆特。
  “抱歉,迪诺,你要转学了。”黑发青年歉意地揉了揉他淡黄色的卷发,这孩子再留在这儿,会不安全。
  “别这么说。”少年高兴地道,“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还不行,小家伙。”塞亚实事求是地道,“艾娜和伊恩的旅行很危险,不然他们当初也不会把你送进这里。你要为他们做的,就是好好保重自己,早日学业有成,能够保护自己。”迪诺本来有点沮丧,听到最后又振作起来,点点头。
  “塞亚先生,请留步。”
  那名辅导迪诺的女导师走到近处,脸色十分古怪,像是动摇也像是骇惧:“请务必……务必到校长室一趟。”
  看出情形不对,这威胁也来得太明目张胆,塞亚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察觉有什么他不明了的事态在酝酿,决定一探虚实。
  一手隐入袖中,发讯息让丹特丽安先一步带着艾娜和伊恩上飞艇,茵蒂克丝来接迪诺,塞亚放下心,坦然道:“好,我跟你去。”
  反正他一个人,任何情况都能全身而退。
  “塞亚哥哥……”迪诺拉住他。
  “你等在这里,迪诺,会有一个白衣服的女孩子来接你,跟她去,信任她。”
  嘱咐巴哈姆特守护,黑发青年轻轻扯开他的手指,拍了拍。少年担心地看着恩人和自己的老师一块儿离去。
  走廊上,塞亚问道:“是行星内核出故障,还是恐怖组织声称的全球大屠杀?”
  “……生物药剂。”女老师小声道,视线在虚空中游弋,“他们是玩真的,塞亚先生,您到了就知道了。”青年微微蹙了蹙眉。
  校长室内,塞亚惊讶地看到一个人,优雅地倚坐在沙发里。
  浓郁的红茶香和松饼甜香在空气里弥漫,交叠着双腿而坐的男人有着瘦削却比例匀称的优美身姿,银色的长发系着淡紫缎带,与他的双眼呈现惊人的和谐。当纤长雪白的四指稳稳托起薄胎茶杯,那剔透的红宝石色液体映出一张令人心悸的俊美容颜。
  罗切斯特!
  “又见面了。”归一会大主教抬起头,露出与他的外貌相比,毫不逊色的魅力笑容,“说久违的话,显得我们不够诚意。”
  他偏了偏头,示意塞亚看向旁边,全身抖如筛糠的校长手里托着一只摇摇欲坠的试管,看起来随时会倾覆。校长明显被什么病毒感染,皮肤紫胀,双眼翻白,嘴角流着浓痰,更显出那只试管有多么危险,也许全靠他一线弥留的意志护着。哪怕已有了心理准备,看到这样的景象,塞亚还是深深皱紧眉。
  这群草菅人命的狂徒。
  “那位先生看起来很辛苦,既然塞亚来了,我们就不劳他费力。”罗切斯特打了个手势,房间内的一名红耀石骑士上前,把试管拿了下来。
  校长咕咚一声倒在桌上,最后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
  ……他没救了。塞亚一眼看出。
  女导师压抑的哭声响起,罗切斯特歉意地看了看她,居然还真的很有诚意。
  “美丽的女士出去吧,接下来就是男人们的商讨时间。”
  塞亚一手将女导师推出门,平静地道:“荒神指示你来此吗,罗切斯特?”
  “这一切都是无法抗拒的神意啊。”归一会大主教恭谨地表示,注视他的眼神有着狂热,“从这个意义,你也是诸神眷顾的生命。当然,我们来找你的意图,就是传播诸海之神的福祉,我们的武器师。”
  罗切斯特疯了吗?是什么给他挑衅星云领的胆量?塞亚眯起眼,定定注视他,思索他有恃无恐的原因。以前就算是清正教,归一会也不会完全撕破脸。
  “如果不是知道你的魔法水平,我几乎以为是克拉姆看着我了。”银发青年微怔,玩味地笑了:难道气质会传染人?让这个实力微弱的男人有着宛如神的强大眼神。
  “别紧张,我不想和你为敌,只是邀请你去白沙之星做客。”罗切斯特伸出手,“反正你孑然一身,塞亚。当你一个人时,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吧。”
  塞亚以沉默赞同。
  “克拉姆,大消息!”
  教皇的侍从雷比克飞进房间,见没人,熟练地转去主子最近常待的收藏间。
  飞过一个又一个历史陈留物品,他在最里面找到了克拉姆,急忙报告:“不好了,塞亚大人被罗切斯特那混蛋胁迫去了白沙星球,我们要不要赶紧出动龙骑卫队把他救回来?”
  克拉姆转过头,雷比克呆了呆,连最熟悉的人,看到教皇的本体,也会瞬间失去神智。
  那样的感觉,就像疲倦的旅人看到教堂直插云霄的白色尖顶,被阳光铺染的金色大钟敲出震烁人心的节奏。
  他微微凌乱的长发披散在洁白的长袍上,仿佛黄金丝线般闪耀着辉芒,天青色的眼眸投来澄清又专注的视线,宛如海水反映的天空,全部映照在他幽深的眼波里。
  当他站起身,像黑暗里亮起一束永恒的光。
  “如果塞亚肯接受我以外的人的帮助,我就不用亲自保护他了。”克拉姆无奈地道,嗓音沉柔而丰润,仿佛低鸣的管风琴,“丹特丽安和茵蒂克丝有什么动静?”
  雷比克汇报后,教皇点点头,看起来没有完全放心:“丹特丽安很可靠,但是缺乏主动出击的魄力,保护两个孩子挺适合。茵蒂克丝有着强势的性情,但是太随性,有时会节外生枝。希望她们相互配合,好好合作。”
  “她们俩是女性体的你当中最有行政经验的,应该不会捅娄子吧。”雷比克对那两位主君还比较有信心,“话说回来,你在干嘛?”最近,就看他在“不务正业”。
  克拉姆抬起头,在他面前,是一座金属制成的骨架,大约40英尺高,看起来像未完成品。底下有着新搭成的支架,奇妙的雾状金属构成花朵般的形状。金属骨架中央镶嵌着一颗多棱水晶,雷比克发觉,那形状和主君的光辉之四面体很接近,理性又任性,坚固又晶亮的几何体。
  雷比克不认识它,他也不是从克拉姆出生起就陪伴他,很多事他不知道。
  “这是很早很早以前,我为了转移自己的能力制作到一半的东西。”克拉姆耸了耸肩,“我希望在这个的基础上,制造出一样回溯荒神因缘的装备。”
  他轻轻蹙了下眉:“我很不喜欢用荒神的力量,可是总有凡人介入神的世界,曲解宇宙法则。”
  雷比克不解,“你要用这件装置做什么?荒神的时间无法被任何力量回溯,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归一会的预言,不过是凡人的可能性未来,他们不敢也不能探询神的真意。”
  “你错了。”教皇合上眼,这一刻,他像静静伫立在一个飘渺的世界前,失去了真实和虚幻的界限,“我就是半神,如果这种可憎又可笑的状态可以称为‘神’的话。”
  当他睁开眼,又露出平和安祥的神色,看着吓得噤声的下仆,无趣地拎拎他的翅膀:“对伟大的我膜拜了吗?”
  “谁要膜拜你啊!我又不是神上教那些偶像崇拜主义者!”雷比克受不了地大喊,揪回刚刚被惊飞的神智。
  有时他真弄不懂这个主子每句话是真心还是玩笑。
  克拉姆浮起得意的神情:“他们制作的海报还是挺不错的。”
  ……比如这时。
  “言归正题。”克拉姆看向当初使自己放下痛苦,接受了人生的物体,“荒神没有时间的概念,这是遗民总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标的原因。”他露出心痛的眼神,“归一会的预言既然使用了神力,偶尔会有神的存在干扰。我想搞清楚塞亚是不是无意中触动了什么神器,才发明出逻辑之罪那样的武器。”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白银女王为什么不利用塞亚大人武器师的才能呢?”雷比克奇道。
  “乌拉拉对强大的武器没有兴趣,只是她有收集癖——只对人。她的时光之眼对挖掘人才非常有用,钟表师、化物师、时计者们、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其中很多人对她十分忠诚,把时钟城打造得固若金汤,这对她也够了。”
  雷比克恍然大悟,又生出新的困惑:“可是,用得着你多此一举吗?直接问塞亚大人不就行了。”
  克拉姆摇了摇头:“塞亚对自己的记忆之初很不清楚,一方面是乌拉拉的暗示,另一方面是他自己的灵魂有损伤。”
  忍了忍,雷比克还是情不自禁地问道:“塞亚大人的灵魂是怎么回事?”
  以前他每次问,克拉姆都是嘴唇紧闭,气氛沉重得他无法追问。
  过了良久,一个叹息的声音在静室内响起:
  “他的体内,有‘地球’的灵魂。”
  说完,教皇抿紧唇,再度一言不发。
  “……亚!塞亚!”
  呼唤声无法进入听觉,整个人好像在天昏地暗中坠落,想吐的晕迷冲击着四肢百骸,他从中抓住自己手脚的感觉,想要找回自己,似曾相识的撕裂感却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形成了一种浑浑噩噩的梦魇。
  “抱歉,我没想到穿越群星意识屏障对你的影响这么大。”
  看到这个总是稳重泰然的男子眼神涣散,努力想聚集意识的样子,罗切斯特前所未有的有一股怜惜,伸出手。
  塞亚反射性后仰,罗切斯特感到一道阻力出现在他们之间,像是心灵之墙,又隐隐有着不同。
  他惊诧地收回手,极为感兴趣地打量对方:这个人身上还有多少秘密?
  简直像宝藏一样。
  塞亚揉揉太阳穴,总算回过神。他旁边的人不客气地搂过他的肩,将他带入怀里。
  “你……?”黑发青年抬眼。
  归一会大主教笑眯眯地道:“你很难受吧,接下来还有很多防御罩,你不能承受就不要勉强。”
  ……真讨厌。塞亚没有挣扎,正如罗切斯特指出的,他是个理性胜过感性的人,不过被看透,还是让他有些不快。
  保护一个男子对罗切斯特来说是稀奇的经验,不过他主要希望体验塞亚下意识使用的那种精神障壁。可惜,接下来,塞亚对自己的控制都完美无瑕,还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
  让罗切斯特还要无语的,当飞船漫长的航行抵达终点时,塞亚竟然枕着他的扶手睡着了。
  你……你太悠闲了吧。
  “软座的扶手当然比男人硬邦邦的胸口舒服多了。”被叫醒后,塞亚理所当然地道。不用自己设生理时钟,全程放松的星际航行,不尽情享受何时享受?
  “你就不怕我吃你豆腐吗?”罗切斯特不甘心地追上来,对教皇的恋人,他还挺有出手的兴趣。
  塞亚惊讶地看他一眼:“你不是同性恋。”直男有直男的直觉。
  罗切斯特默认。
  不过,我是双性恋哦,塞亚。
  走出机舱,塞亚感到双肩一沉,他的炼金能力完全被限制了,应该是罗切斯特做的手脚。
  飞船着陆的地方是个大得无与伦比的广场,散发出柔光的墨色地面平滑如镜,隐没在一道雾蒙蒙的地平线外。更不可思议的它还是封闭的,几乎看不清的穹顶被同样质感的材料包裹。
  塞亚看出这地面和天花板的材质是高强度碳晶体管,有极高效的能量传输数率。每纳米的价格就是2000万当地的红星币,5亿堇花币金里昂。约略可窥出图门集团的财大气粗。
  不过最吸引他注目的是天上的模型投影,一团稠密的光线浓缩在无形的能量中,在常人看来那只不过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他却能分辨出其中每一个细微的数据传递和理论循环,琢磨出还没有达到稳定状态的原因。
  因此,当地面敞开一个圆圈,升起全晶体管的地下升降梯,从中走出三个人,他也完全没注意到。
  “哦,我们的白金之钥来了。”
  说话的是个肉山般的男子,让人惊叹人类的体格可以发展到如此地步还能行动自如,还有他身上那套西装材料之佳,能够撑起他宏伟的体态。
  与他相比,他身旁的两人更加纤细娇小,穿着莹白的贴身小礼服,手上扣着奇怪的乌黑腕铐。他们都有着雌雄莫辨的精致容颜,中性的体态,涂着紫色的妖异眼影,樱花般的唇是天然的美丽色泽,只涂了点荧光,更显丽色。
  “塞亚,和我们的东道主打声招呼吧。”罗切斯特微笑着提醒走神的武器师。
  塞亚特别看了图门家主一眼,因为他觉得克拉姆会想把胖成这样的人画下来,虽然他个人从中感觉不出任何美感。
  “你好。”说着平淡无奇的问候,他的视线落到那一男一女的脸庞上——是的,他可以辨认出——其中的少年眼里藏着极深的锐利和愤恨,而少女眼中是含着好奇的挑衅。
  图门家族的双子,最高武器开发师,莫那和米娜。
  “看起来我们的新伙计不是很有精神,大主教您不会怠慢他了吧。”图门家主笑呵呵地道,“没关系,这里有最好的服务。”
  “还有最好的女人。”莫那开口,嗓音低沉诱惑。
  “哦,这不行,教皇的恋人在这里失身的话,我们的罪过就大了。”图门家主的笑声并不严厉,显然自有主张,“不过,如果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游戏,我们的塞亚先生也不会介意,不是吗。”
  黑发武器师看了看那个牵动他心神的东西,又看看地下,再瞧瞧周围,完全是没有听见图门家主说什么的状态,最后道:
  “FIRE管道E5的方差是不是向随机变量的均值E(X)2改进一下会比较好?”
  一瞬的静默后,米娜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不可能!那里的均值样本已经平均了……难道不是从RX负量纲那边递增更好么……”她也跟着看着那个武器线路模型,有些不确定起来。
  “从这两个样本容量目前的数据看,偏离中心再过两周目就要达到最大峰值了。”塞亚狂热地道,“必须衡量取值,误差不大,均方差0。5。”
  “但是你的计算结果还没有经过验证,首先……”米娜的思路接上了他。
  “米娜!”
  听到兄长的斥喝,少女跳了跳,恢复武器开发师高傲不屑的神态,但是,谁都能发觉她把手放在背后,偷偷用腕铐里的数据器记录刚刚的数字,并且狂热地计算。
  莫那暗自咬了咬牙,图门家主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甚至意味深长地道:“这就是埃维亚的学术精神,我的小莫那。”
  少年眼底掠过一片暗云,什么也没说,恭顺地垂下头。
  罗切斯特轻轻笑出声,觑着身边的人:“塞亚,你刚刚可能完成了一件危险的武器,而在未来葬送无数人哦。”武器师泰然自若:“知识是无罪的。难道你把我发明的硫化铅量子吸收马桶拿去当神经毒素热线炮,我也要自责得跳楼么?”罗切斯特险些撑不住文雅的表情,知道塞亚是讥讽他先前用生物病毒威胁他的作为。
  看到塞亚胆敢对归一会大主教这样说话,莫那脸上闪过异样,图门家主也不禁意外。就算塞亚是教皇的恋人,既然到了这个地盘,他们有的是手段收拾他,人格摧毁重塑都不是问题,而且可以让教皇有苦说不出。
  除非教皇想从此不要星云帝国的脸面。
  罗切斯特却不想这么做,这是对强者的尊敬。
  “那我先带我们的新朋友去地下游乐场。”他搭住黑发青年的肩膀。
  塞亚把那只手抬起,奇怪地看看他:“罗切斯特,你还比我矮吧。”这么搁着不难受么?
  罗切斯特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真怀疑这家伙的头脑是不是有那么厉害,他这不是给他撑腰吗。
  莫那对他的敌意那么明显。
  虽然经塞亚提醒,他也觉得这样做有点出格,他没有必要表现得这么亲密。
  于是他拽着塞亚离开,这回塞亚也自在地随着他走,准备享受图门家族的美酒佳肴招待……美女就不要了。
  无垠的宇宙中,一艘红色的菱形飞船从抖动的空间浮现,旋转出彩虹色的光辉,以无法辨别的高速飞行。
  空旷的船舰内,银灰材质的地板流淌出能量漩涡,呼应飞船的速度,从一个看不见的圆心扩散出有如水波的波纹。仿佛有无形的斥力,一台轮椅静静悬浮在离地面一英尺的位置,紫黑色长发的少女闭目坐在上面。在伊恩的视界中,无数光丝与她全身相触,连接到看不见的光子仪器设备中。
  “丹特丽安,哥哥真的不会有事吗?”
  离开埃维亚时,艾娜已经问了一次,此时还是难掩忧心地确认。
  “塞亚有分寸,真的有危险他会及时逃离,虽然我也不赞成他深入险境。”丹特丽安无奈一叹,“但是塞亚独来独往惯了,只能我们配合他。”
  艾娜咬牙,恼恨兄长的独行主义作风。伊恩问道:“那我们怎么配合他?”
  “他应该是想从内部瓦解图门家族,最主要的目的,估计是和图门家族的武器师莫那和米娜接触。”丹特丽安轻轻蹙眉,“那两个小孩可以算是奴隶星和埃维亚宿怨的产物,所以他一直很在意。”
  少年少女不解。丹特丽安简单解释:“你们知道,埃维亚原本是一颗蓄奴星,它被解放的当时,引起一系列政治格局的反弹,被茵蒂克丝和塞亚用舆论控制和焦点转移巧妙地弹劾压制了。第一任执政官埃维亚?星士一生都没有放弃解放其他星球,但是这很困难,奴隶主们不会允许第二个埃维亚出现。到了晚年,埃维亚?星士也不得不签署一份被所有奴隶星牢记在心里的‘投降协议’——常春藤条约,以埃维亚的主权换取互不干涉的保证。”
  伊恩和艾娜呼吸一窒,只听得紫黑色头发的少女清冷如雾的声音道:
  “即使如此,每一届最高学术会议都没有放弃以技术向那些奴隶星引渡人员,解救受难的同胞。但这些学者怎么玩得过老辣的奴隶主,从一开始,那就是一份流动协议。白沙星球一方巧立名目学术研讨,那些从埃维亚毕业的孩子回去还是奴隶,他们有亲人在家乡,体内也都有手术装置。而且在奴隶主的宣扬下,蓄奴星对埃维亚的态度也极其恶劣,爆发了多次学生起义、暴力事件、恐怖活动。到后来,寰宇联盟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还是坚持道义援助,设法唤醒同胞的血性;另一派认为蓄奴星的人自甘堕落,不值得帮助。”
  顿了顿,丹特丽安淡淡地道:“其实他们说的没有错,埃维亚?星士那人固然是个奇迹,遇到塞亚那样的朋友更是个奇迹,但这并不是两个巧合相遇的奇迹,而是互为二分之一的奇迹——没有埃维亚?星士的光彩,不会感动塞亚这样的人,他遇到的奴隶和不幸的人多了,要一一解救,哪救得过来。”
  “其他星球的人口基数,他们也有足够的可能性诞生出伟人、有号召力的人、有团结心的人,这不是任何偏激仇恨和自怜自艾的理由。”
  “但…但是,那些星球的人也很可怜。”伊恩有点不忍心,想起在卡厄镇,那些被关在密密麻麻笼子里的人们。
  “是的,很可怜。”
  教皇眼神悲悯,“人类总是很可怜。”艾娜一怔,领会了她的意思,人类真正可怜的不是悲惨,而是甘于命运的折磨,失去了拼搏的勇气。
  “那些人是不是找不到挣扎的方向呢?”艾娜喃喃道。如果奴隶主从小灌输错误的思想,转移矛盾的矛头,那么,不能全怪蓄奴星的人。
  丹特丽安点点头:“是的,所以塞亚没办法彻底放弃如今图门家族的两个小孩,他们就是这样的产物。他们的父母毕业于埃维亚首都科技大学,受过塞亚的指导。而他们的孩子米娜和莫那,从小就显露出过人的天赋,成为图门家族花大钱培养的首席武器开发师。不过他们是性。奴。”瞥了眼震惊的艾娜和伊恩,她用冷静的语调道:
  “现在你们明白蓄奴星许多高级奴隶对埃维亚人有多么扭曲的恨意,他们剥除了光鲜耀人的外衣,底下还是落魄卑贱的身份。原本米娜和莫那可能还崇拜塞亚,受父母的影响,毕竟塞亚不是埃维亚本地人,只是偶尔来收徒,做短期教学。但是既然他首任大法官友人,埃维亚之星的身份曝光,就是众矢之的。莫那估计恨他恨到骨子里了——感觉受到欺骗的青少年叛逆期典型思维。”
  “那…那哥哥会不会有危险?”艾娜握紧拳头,露出凌厉之情。不管莫那米娜有多么可怜,如果塞亚受到伤害,那她是一点也不会手软。
  丹特丽安略带意外地看了看她:“艾娜,塞亚问你们能不能把挡路者斩草除根的时候,你是沉默的。”金发少女依然沉默了一下。
  “不一样,克拉姆。”她无意识地将右手搭在细剑的笼手上,那柄剑就如她全身散发出的气势,一种实体般的坚毅,“我坚持的原则,是建立在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上,曾经的道德像地球那样遥远。对我来说最实质的东西,是身边的两个人。哥哥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亲人,我不能容忍一丝一毫失去他的可能。如果当初哥哥给我的选择题是他在白沙星,那么我要杀尽所有拦在我面前的人。”
  龙有逆鳞,触则怒之。伊恩退了一步,深切感觉到不仅塞亚是个超级妹控,艾娜也是个可怕的兄控,他们兄妹俩真是好融洽的属性相契。
  丹特丽安忍俊不禁:“如果男性的我们和你一样干脆就好了,明明爱到恨不得贴在身上时时刻刻不分离,还是装大方,一次次放手——男人怎么这么矫情呢。”身为唯一的弱势种族——男人,伊恩尴尬地低咳,很想请个男性的克拉姆出来壮声势。
  仿佛回应他的祷告,三人眼前出现一道联络光屏。
  “丹特丽安。”
  明净的金色长发好像粹集了太阳的光辉,男子的瞳色漂亮洁净,像没有云的清朗天空,脸上的神情令他过于完美的五官染上一层和暖光晖,他韵诗般美丽的声音和语言,更让人只能想到词汇无法描述的美好梦境。
  少年少女完全傻眼,沉浸在那不似人界的幻色中。
  “你是故意来和我对着干的吗?”紫黑色长发的少女不高兴地道。
  “啊?”教皇一呆,“不是,我感应不到茵蒂克丝了,想问问你……啊,艾娜,伊恩,初次见面。”他开心地举起手。
  “克…克拉姆?”两人还回不过神来。
  天哪!哥哥,他好美啊!艾娜只想塞亚快点把这么美的“嫂子”娶回家,带出去都有款。伊恩简直不敢看下去,再看他要怀疑自己的性向了。
  “不用担心啦。”丹特丽安皱了皱眉,“茵蒂克丝和塞亚有心灵感应,应该负责主要的潜入工作。”克拉姆显得有点伤心:“塞亚为什么不和我缔结这样的感应呢?”
  “因为你会把这么好的机会浪费在偷窥他洗澡上,还最多只看到塞亚把沐浴乳往手心倒的一个画面就不支倒地,引起他警觉了,笨蛋!”
  艾娜和伊恩也忍不住心道:笨蛋……
  怎么这么纯情啊!
  “可是,塞亚会对你们温情呵护,他在捉我的小辫子上,从来是一抓一个准。”教皇很委屈。
  丹特丽安露出阴险的笑意:“谁让你是男人呢,滚吧。”
  喂,对自己讲话,别这么不客气啊。艾娜和伊恩对他们男女人格的交流方式无语了。
  克拉姆却不在意,显然是习惯了。
  “让白沙星球的历史完结吧。”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宛然平和,连那种宣判的力度都像教堂的一下钟声,“我们血管中流淌的血液可以成为军人、商人、魔法师、学者、修女或奴隶,但还没有低贱到要成为一名政治家,茵蒂克丝还是太温慈了。”
  丹特丽安撇撇嘴:“她是想普渡蓄奴星的人们,你要明白,我们也有私心。”
  “建立在软弱信仰上面的‘伪’神格吗,那还不如彻底的恨。”
  看了看呆滞的艾娜和伊恩,教皇微微笑了笑,洞彻人心:“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的哥哥吗,艾娜,我们只能这样生存,和众生隔着一个地狱,而他早已踏进去了。”
  光屏消失后,伊恩还久久回不过神来,如果之前认识的克拉姆是亲切的一面,今天他们见识的就是一位帝王冷酷果决的面目。
  可以一言决定一个星系的生死。
  “讨厌那个我也没关系。”丹特丽安淡淡地道,“他就是这种人,任性自我到极点。”
  “可是克拉姆不是随便做那种决定吧。”镇定下来后,艾娜倒没有受多少冲击,她了解历史,毕竟,蓄奴星存在超过一万八千多年了,如果真的肆意妄为,为塞亚消除后顾之忧,教皇的势力早就可以将它夷为宇宙尘埃。
  丹特丽安一副不愿意承认另一个自己有半点良知的模样:“他只是沉浸在艺术中,没空顾忌这边啦。”
  一万多年都在搞艺术?伊恩也回过味了,看着这个不遗余力中伤自己的女孩。丹特丽安愤愤垂下肩膀,大喊大叫:“我们得到的情报,塞亚的弟弟妹妹是充满正义心,热血善良又可爱的孩子,你们怎么可以轻易原谅那个冷血混蛋,应该大骂他残忍无道,然后站在我们这边啊!”
  少年少女无言以对,他们不够正义热血……真的好抱歉啊。
  丹特丽安呼呼喘气,脸上的红晕淡下来,似乎为女性的自己们吼出一口恶气后舒畅多了。
  “算了,那家伙总是因为美色占便宜。”
  跟美色无关啊!!!
  伊恩做咆哮状,冤枉得都喊不出声了。
  艾娜若有所思:“丹特丽安,拥有超过人世力量的人,无论再怎么向普通人靠拢,为他们设想,只要有一点出格,都会被说成滥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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