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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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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气大振的隐修士和狂暴修女杀入敌阵——他们是最不要命的一群。伤亡率顿时剧增,光辉置球都来不及补,毕竟这个世界没有复活术。塞亚只好发挥他谁也及不上的逃命步法把伤者拖回来,灌入炼金药剂。
  靠!我不但当保姆还当奶妈了。一边把救命药水不要钱似的往别人嘴里倒,黑发青年一边腹诽自己的堕落。
  “谢了,塞亚。”一名认识的天平修女抢了两瓶补魔水就喝,教皇的恋人居然参与这场战斗,这回堇花联邦面子大发了,强盛的星云领也会伸出橄榄枝。
  伊恩和艾娜冲向大剧院,有几个四枝花法师以此为目标,三道剑压波构成的防生物力场毫不费力地阻隔住这群敌人。耀眼的白色电花在黑色骑。枪上游移,激起了一片蓝色的波涛,高达60英尺的厚重冰墙围绕整栋建筑耸立起来。
  怎么都我们上了?归一会的人在发什么呆?塞亚在心里咕哝,却没想到他自身就是让潜伏的帮手慢了一拍的原因——看到教皇的恋人这样意外的援手,那些归一会成员自然会呆上一呆。
  不过法师协会对剧院的攻击让他们回过神,虽然他们不认为他们的大主教搞不定剧院里的一小帮法师。
  掀开伪装的潜伏者露出令人惊惧的身形,骑着六足半透明灰马的骑士握着赤色重戟冲杀,飘浮的马蹄踏上人体就飘起一阵燃烧法力的青烟。还有一些淡蓝的影子穿插在法师的防护力场中,被他们接触到的法师都浮起做梦般的表情,垮塌成一簇白色的骨灰。骇异的情景引起了巨大的恐慌,冰岛的攻势立刻转为摇摇欲坠的防线。
  塞亚一瞥间,认出是归一会中坚的红耀石骑士,以及极少数拉利玛影武者,看来这次归一会也差不多倾巢而出了。
  罗切斯特果然是他们看重的大主教,这样的栽培对他本人是好事也是坏事。
  彻底黑吃黑了。两个少年少女不想和恐怖分子联手,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有很多躲在花车和雕像下面不敢冒头的民众,他们飞掠的身影赶往这些最需要帮助的人。
  (两个幼崽,注意保护自己,我去救个人。)塞亚远远递来交代。
  (知道了,你去吧。)伊恩百忙中回应。艾娜朝他丢了一堆防护魔法。
  阴暗的空间内,局势进入了尘埃落定的尾声。
  “蔷薇花种……”
  弗里奥呻。吟了一声。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个他带来膈应茱丽亚的灰袍学徒拉里,只是他现在傻乎乎的表情变成了燃烧信仰的狂热,额间浮现出一枚鲜红的玫瑰花印,周身缠绕着虚体的灰色荆棘,撕开两个原本隐身起来的法师,就躺在他脚边。
  这种看似优雅的神术其实是一种诅咒,由当今的归一会大主教发明出来,被种下的全是归一会的死士,它需要受术者绝对配合的心境。因为它是种在受术者的脑子里,发芽长成拥有强大攻击力,以受术者的精神和信仰为营养的“蔷薇花藤”。在开花前,拥有绝佳的隐蔽性。
  显然,弗里奥吸纳进法师协会的“二等废物”,很大一部分是这样的人。所以外面的情势如何,也不用想了。
  他带来的一位狂法师多少给罗切斯特带来一点麻烦,但事态发展至此,已无济于事。
  一败涂地。
  看着丧失了人性的拉里撕扯吞食着法师协会议长的尸体,罗切斯特没有阻止,法师拥有强大精神力的身体是极佳的补品,趁着死亡时间不久吃效果更好——他只是命令部下把姨母送回雾塔。
  收回权杖后,罗切斯特脸上回复了少许人性的特征,晶紫色的眸还是纯净得不染世俗。
  茱蒂打着颤送上一块雪白的手巾,这是罗切斯特的习惯,尽管杀起人来从不手软,但他总觉得杀死男性是一件不洁的事,需要纯洁的女士来“消毒”。
  另一个手脚更麻利的女孩抢过手巾为领养人擦拭,然后把装着茶点的推车推了过来。她顶多只有十一二岁,淡金的卷发,穿着黑色礼裙的身姿娇柔娉婷,肌肤晶莹赛雪,精致的娇容惹人爱怜。
  “不要欺负茱蒂啊,雪莉。”绝美的大主教轻笑,温柔地望着两个女孩,示意亚麻色头发的女孩为自己搬来一张高背椅。茱蒂连忙照做,在喜悦之情中帮他放好。
  鲜红的天鹅绒幕布发挥了真正的功能,展开一片法术投影,将希欧琴上空和地面的战局清晰展现。
  “那两个人是?”
  罗切斯特一眼就注意到了人群中的艾娜和伊恩,相比周围的隐修士,他们的表现太出众了。
  塞亚事先告诉过两人归一会可能会插手,不过,有炼金联盟保密身份的银章之约,只要不显露过于奇特的巨噬细胞吞噬能力,他们就不会暴露。
  一名灰烬使者汇报:“是塞亚?依路安那请来的帮手,似乎是为了他在修女会的‘朋友’。”
  “哦。”罗切斯特莞尔,“真是个情种。克拉姆居然对这样的男人一往情深,也是件怪事。”
  塞亚从屋顶潜入剧院,顺着旋梯溜下来,在靠近后门的地方顿足。
  希诺拉的尸体躺在那里,还是穿着那件可爱的领航员白袍,全身透出奇异的暗蓝色,凝固着恐惧的脸孔已经看不出原来亲切笑容的痕迹。
  连尖晶石议会也来了吗。
  他知道希诺拉是法师协会的探子,这次归一会清洗,肯定不会放过她。但是这种将生物的□□抽取转化的特异能力,只有尖晶石议会的长老有。
  叹息了一声,为少女合上大睁的双目,塞亚游目四顾,为了确保灭口,归一会肯定把蛇骨他们集中在这里,旁边有个黑耀使节看管最多了。
  当青年警戒地隐入一面大镜子后面,不露声息地潜逃离开,两名胸前垂挂着黑色八面体结晶项链的斗篷人走下楼梯,从他们的步伐,看得出都上了年纪。
  “我们这样插手俗务可以吗?”一名老者有所疑虑地问。
  “罗切斯特那么能干,帮他一点小小的忙算什么。”尖晶石议会的大长老重重一哼,“何况,‘熵夜’这种口号,就足以归一会把冰岛统统灭光。”
  荒神,是至高。
  工具间里,蛇骨百无聊赖地数着蚂蚁,那个恐怖煞神似的灰烬使者还守在附近,不过已经不能让他感到发自心灵的威胁了。当然,他还是装得极其害怕,又表现出死到临头的人带着绝望的死心感。
  “说起来,你那个女人不错。”黑耀使节开口道。
  “咦!”蛇骨本能地意识到他在说自己,看了过去。
  黑耀使节绽开一个残酷的笑容:“我很少对妓。女感兴趣,不过打发时间也可以玩玩,她长得挺漂亮,我在她身上下了奴隶印记,你说什么时候发动比较好?就在你死的一刻吧。”
  混蛋!
  蛇骨扑了过去。
  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一个男人一生,能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拼命一次,那也不枉了。
  万万没料到这样一只小小的虫蟊也敢太岁头上动土,黑耀使节愣了愣,没有动用蛇骨体内的死咒,但他周身包裹的铠甲和斗篷上流动的火焰对脆弱的人体仍是致命的伤害。
  可是蛇骨紧紧钳制住他,毫不松手,不悦的黑耀使节举起镰刀。
  一只手握住刀锋,另一只手扯开严重烧伤的人丢到一边,同时丢下能量抑制术和内脏保护术。
  施力的手掌外面隐约浮现出雪白的手套,手背印着赤红的十字,裂纹延伸到刀柄,黑耀使节震惊地瞪视这一幕。
  “你逞英雄也要看时间吧!”塞亚大骂——他晚来半步,就要给他送终了!
  “逞英雄,还看什么时间啊。”躺在地上的地头蛇嘿嘿笑道。
  “又是塞亚?”
  罗切斯特很快得知了工具间发生的小小意外,轻蹙眉宇。
  上次塞亚和归一会结下梁子,也是为了救人。
  不过和那次不同,这次他救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地痞流氓。而且罗切斯特终于明白塞亚涉足这淌混水的真正原因,感到满意,他不想欠人情。
  “没关系,那种小混混就放了吧。”大主教挥挥手,“那个节外生枝的小使节处理掉,我们内部的纪律也要整顿一下。”
  血染五朔节随着一片潜伏的暗流退去而结束,也永远成为了历史。
  艾娜和伊恩顺利受邀加入彩虹会,跃跃欲试地准备盗雀瓦尔哈拉扉页」,结束这趟堇花联邦的旅行。
  蛇骨也活了下来。
  虽然全身打着绷带躺在床上不能动,被老朋友戏称是木乃伊,但是能活命并且脱身,就足够他成天乐呵呵,连朋友的奚落也不在意,反正他又不知道木乃伊是什么。
  “哥哥,你为什么和蛇骨关系那么好?”
  这天,在早餐桌上,艾娜不解地问起。看到她和伊恩的表情,商人恍悟:“哦,他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人贩子’,是收养女人和小孩的‘滥好人’啦。”
  “啊!?”少年少女张大嘴。
  “那家伙早年就收养了几个孤女,近年来有些堕落,但也是因为小时侯太穷,钻到钱眼里了。”
  塞亚咬着枫糖浆吐司道:“尤其是斐丽,他爱死了——就是你们见过的那位女士。她是蛇骨的老婆,和他一起做善事。”
  “当然,这种事在社会上不容。所以斐丽对外的打扮一直是那样,表面是她卖身抚养他们一起收养的孤儿们,其实都是蛇骨在外打拼养活。”
  艾娜和伊恩听得目瞪口呆:事实太让人惊讶了。
  “难怪他会是哥哥的朋友。”金发少女叹了声。褐发少年切下一大块煎蛋饼往嘴里塞,赞同:“和塞亚一样傻。”
  “我才不傻。”黑发青年生气,喝了一大口黑加仑果酒,“只是我的朋友,就算是地狱里混的货,偶尔都找得到天堂的路,上来喘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老妈住院了,每天的更新会放慢(虽然没什么人看,还是打声招呼)
只希望她平安无事。

  ☆、第十七章 始动

  在这个宇宙,人们呼吁的是自由的反义词——约束,那意味着安全之所。
  可是,我还是一次次在荒芜之海中航行,虽然我也不明白追寻的是什么。
  ——题记
  堇花联邦恢复了平静,得知塞亚在五朔节起的重要作用,茱丽亚没有像庸俗的统治者一样召见他,予以奖赏。塞亚如果真的有求于人,会私下和她会面。
  这天,乘着两个小辈在彩虹会打基础,想要甩脱“保姆”一职的商人立刻溜去熟悉的酒家喝一杯,喘个气。
  “塞亚,你知道吗。”老板在柜台后开瓶子,对他爆猛料,“教皇陛下要来堇花联邦了。”
  啪!塞亚当即捏碎了酒杯:他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老板心想要把这只杯子算在教皇帐上,保证每个碎片都卖出最贵金属的天价,因为克拉姆会陶醉地收藏起“塞亚捏碎的酒杯”,说不定晚上还会铺在床上。
  “塞亚——”
  就在这时,两只软绵绵的幼崽从后面扑过来,巴在他身上。
  “咦,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塞亚吃了一惊。
  “我们请彩虹会的前辈帮忙,修士会的大姐姐们也很亲切地指点哦。”艾娜甜笑——这都是他交友广阔惹的祸啊。
  塞亚嘴角抽搐:被小辈逮住,真是做哥哥的耻辱。
  老板目瞪口呆地瞧着这一幕,心想要向教皇的侍仆雷比克汇报,塞亚新收了一个宠姬和一个宠侍。
  艾娜和伊恩拉着塞亚到别的桌子点菜,柜台的空气太糟了,还有老板莫名其妙的八卦眼神。
  “刚刚我听到老板说,机械教皇要来了?”伊恩感兴趣地问。
  对荒原宇宙的男孩子来说,教皇克拉姆?维因那提亚是偶像,他建立了最为强盛的星云帝国,又是最强大的战士,连恐怖的白银女王和归一会也从来没有挑战他。
  “确切的说只是他一个化身。”塞亚认命地给两个幼崽点菜,包括妹妹喜欢的菜色。艾娜凝视他的侧脸,心下奇怪:哥哥明明处处流露过去的习惯和意识,为什么还认为自己不是原来的自己呢?
  “化身?”伊恩不解,“难道克拉姆陛下是机器人?”不然为何叫“机械教皇”。
  “克拉姆并不是机器人。”塞亚摇摇头,“只是他最常用的身体是生物机械制造的。”
  他想起那位曾当作友人交往的青年,那无趣又嚣张的神情在脑海里清晰一如昨日。
  「又不是我犬机械教皇’这么老土的名称,在这个垃圾场一般的宇宙,还不如叫废铁皇帝生动可爱。」
  艾娜教训不学无术的男友:“伊恩,你那么崇拜克拉姆陛下,就多学一点星云帝国的知识嘛——不过,塞亚,星云领的情况外界流传的很少,是不是因为归一会对那段航路的封锁?”
  塞亚点头:“是的,不过我去过那里。”他看出不漏点底,两个小辈今天不会罢休。
  果然艾娜和伊恩兴致勃勃地倾听。
  “机械帝国真正不朽的不是威力巨大的武器和战舰,而是教皇亲手所建的DOLL信仰系统,那是连荒神都无法摧毁,立足于存在性之上的终极规则。”
  唯一的缺陷……塞亚摸了摸下巴,就是教皇本人就是系统终端,无法离开。
  所以那家伙给自己造了一堆分。身,无聊地扮演各种角色,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变装癖!
  “总之,DOLL系统分为精神体系,物质体系,能源体系,机组体系,装甲体系,实际应用起来要单纯简便得多。所有的分机系统都有机地结合,你们可以理解为一个完整的生命循环。克拉姆座下有两大战力,骑师和巫师。平常是单独的作战单位,装备DOLL系统的一体化晶格组就是一个整体,又保持不同的特性和专长——基本上武器狂都会喜欢那套灵活又强大的系统。”
  伊恩听得振奋不已,艾娜关心的是别的问题:“克拉姆陛下帅吗?”不是恐怖份子的明星级人物,就可以遥想一下了。
  塞亚露出喝了一杯变质酸酒的表情。
  “丑死了!”
  “啊?”
  叹了一口气,塞亚终究无法昧着良心中伤:“反正还能看。”
  “喂,塞亚,最新消息!”老板大叫,“教皇陛下的座舰被树母之国的娜提亚大人留住了!”
  艾娜和伊恩失望看不到名人,塞亚幸灾乐祸。
  反正对那家伙来说,那些危险又脾气暴躁的寄生树不过是庭园里的观赏盆景罢了。
  树母之国——
  暗绿色的枝桠紧紧盘绕着一艘银色的战舰,流线型的舰身仿佛晶体制造,流转着变幻多彩的霓光。
  一群下身是蛇,暗紫色皮肤的生物驾驶着奇异的飞盘团团包围住战舰,随着手势和呼啸,飞船一方做出了回应,发射蓝色的“停航”信号弹。
  核心树娜提亚张开宛如巨大宫殿的内部,层层叠叠的绿色枝条交织出一个停泊港。超过三千名娜迦聚集在这里,握着武器监视战舰的动向。
  一架活动舷梯铺展向树蔓广场,让娜迦们惊讶的是,首先踏出舱门的是机械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克拉姆?维因那提亚。和立体影像的形象一样,他肩上有一只黑羽金眼的猫头鹰,他的近侍雷比克。
  从舷梯下来的青年身材纤瘦,迥异于世人对教皇印象的清秀,砂金色的长发流泻着安静的美感,五官温雅知性。但是教皇的化身千千万万,也没有人会错认他身体里,灵魂的独特本色。
  辉煌如太阳一般,让周围一切黯然失色。即使不坐在那奢华的帝王御座上,他眼中自信的张扬,也时时刻刻骄傲地承受着受之无愧的荣耀。
  青年环视一圈,发出与他的外貌十分符合,安宁而温柔的声音:
  “我不喜欢这个乡下地方。”
  迎接的娜迦们齐齐打了个哆嗦,手中的武器有微妙的晃动。
  教皇陛下的近侍雷比克没有提醒他:东道主就在那边冒青筋,请管住嘴。对于一个天生嚣张又任性的家伙,你指望他用什么自觉管住嘴呢?
  “如果不是您忘了在您的座舰上造厕所,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要到这个乡下地方借厕所的地步?”
  旁边的娜迦们张大嘴:难道不是他们的树母娜提亚大人成功阻拦了教皇的座舰吗?
  克拉姆若无其事:“但我真的不需要厕所啊,那东西有碍美观又占地方,我完全可以建个阳光浴场或真空漂流室什么,更趣味而新鲜。”
  “您不需要厕所,您的骑师和巫师需要!”雷比克怒吼,“您让他们吃做成食谱的干燥剂,那是可以暂时解决问题,但女骑航的皮肤粗糙问题又怎么办?她们已经抓狂了!”
  “可是,没有人向我抗议啊。”教皇陛下感觉很冤枉。
  因为她们没有一个能对着你的脸生气,而男人们受惯了你的压迫。雷比克含着怨气腹诽,于是只有我一个冤大头。
  “好了好了,树母之国至少有许多自然风景,我们可以在这里种种菜酿酿酒,过个短暂的田园假期。”辛苦的侍卫劝慰像小孩子一样越来越不耐烦的主君,他知道他赶着去见谁。
  彩虹会的建筑内任何时候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静悄悄听不到一点声息,来去无声的盗贼安静地潜行。
  经过几天的学习和法术帮助,艾娜和伊恩适应了这样的环境。塞亚更是毫不停步地前进,他的右眼能辨识一切法术和科技效果,拥有完美的黑暗视觉。
  静谧的长廊向下通往酒窖和一个杂物间,跳过两个连续的地面陷阱,艾娜弹开力场护甲,塞亚加持了羽落术,三人缓缓下落。
  这是个像是溶洞的地下空间,水滴声悠远地回荡,好几条曲径通向不知名的地方。伊恩一筹莫展,艾娜和塞亚却已经感到前方未知而神秘的巨大力量。
  仿佛紫水晶雕琢的祭坛上,血红的涡影缓缓悬浮着,散发出惊人的血腥气息,可它包围的物体又异常洁白神圣。
  那似乎是一团线条,又盘绕出近似书页的半透明物质,光线暗循着难以理解的规律,应合着某种和天地秩序共存的法则,奇特的文字跳动着剪辑出片断的图形,曲扭着那块地方的空间和时间,扭曲和平衡同时在这片书页上波荡着。
  少年和少女流下了冷汗,无法形容这东西的属性,好像极度的混乱无序,又从混沌中透出纯粹,至高,恒久的寓意。
  艾娜隐隐明白了归一会对荒神狂热的由来。
  突然,她惊得抬起头,黑发青年直直注视那个东西,灰蓝的左眼和冷灰的右眼全部变成了灰色的漩涡。
  这情景一闪即逝,青年脸上又恢复了学术派的冷静。
  “可以读取。”塞亚也松了口气,要是移走「瓦尔哈拉扉页」,一定会惊动归一会,“两个幼崽,快点记下讯息。”
  伊恩和艾娜重重点头,塞亚以法则为抽丝,蓝色的线条在空中层层组合,复杂的神文字飞快地转化成两人能读懂的中文。
  虽然没有荒神伊鲁玛拉古斯达的名字和相关信息,艾娜和伊恩还是很振奋,这片书页有三名神祇的神名和完整的召唤记录,代表他们寻找的路是正确的。
  不过……艾娜也有点不安,上次塞亚通过龙语反推神语,这么快,他就能解读神语甚至准确翻译了?
  还有刚才他的异样,让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放下心头的包袱,接下来的日子少年少女轻松许多。虽然塞亚说,如果找到了有荒神伊鲁玛拉古斯达记录的扉页,为了召唤荒神,一定要借用瓦尔哈拉扉页的力量,那么就会引起归一会的疯狂反扑,他们还需要加强实力。
  这不用说,他们下个要去的地方是树母之国,和堇花联邦不同,那是个由寄生树发展出来的畸形社会。那里的关系只有强大和弱小,吸收和被吸收,完全不适用于人类的法则。
  核心树娜提亚是一棵能适应宇宙生态环境的植物,原形是感染了荒神力量的橡实,传说是第一代归一会大主教种下,具有像虫族一样无限繁衍分裂的能力。树母之国的娜迦,本质全是树母的分泌物。单个娜迦力量不强,但也有相当于三枝花术士的类法术能力和强韧的体质,以及千变万化的变异能力。何况只要树母不死,娜迦的数目就是无穷无尽的。
  据说核心树附近还有一个归一会教徒开辟出来的永恒之井,通向灰海和白海之间的银海——纯能量之海。所以树母娜提亚的力量无限,也有操纵时间和空间的能力。更可怕的是她比亚原子粒子还细小的酵母真菌细胞,能进入一切生物体内,侵蚀污染原细胞,把对方变成树母娜提亚的傀儡。
  到这种地方找下一片瓦尔哈拉扉页,他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塞亚倒不担心娜提亚的寄生能力,只要两个少年少女懂得改造基因和巨噬细胞,就能杜绝或反过来控制那些真菌细胞,麻烦的还是树母的战力和势力,和她随时能呼应来的归一会。
  精通魔药学的炼金师为两人制作了各种药材,有能够瞬间分离出不同性质能量的压缩药丸,返时药片,有治疗、滋补、回复、消除不良作用的万灵药,有混乱、腐蚀、诅咒、伤害、衰弱等效力的毒。药。还有两个和《七龙珠》里一样方便的万能胶囊,丢出去能释放出一个想象空间,变成帐篷或飞天摩托车那样的旅行工具。
  艾娜不禁感叹,他的天赋实在太出色了,简直包揽了魔法的全部领域。这种全才,因为达芬奇那个变态的例子称不上前无古人,但也是惊才绝艳了。
  在希欧琴的最后一天,塞亚带着两个小辈到那片美得不可思议的海蓝色表世界,耐心地教他们钓鱼、游泳、潜水、冲浪、风帆、水上摩托车,尽情放松心情。
  “塞亚,这次你会和我们一起去吧?”伊恩确认。
  “当然了。”让他们自己去,塞亚也不放心,树母之国太危险了。
  虽然他不想去,有某个家伙正在那里做客。
  不过,克拉姆应该也不会待很久。
  说不定还能和他错过,哈哈。
  金发少女绽开灿烂的笑靥,衬着火红的晚霞,美丽极了。这一刹那,塞亚想起另一个相似的情景,那个他同样在心灵深处眷恋的身影。
  回到领航员为他们准备的小屋,伊恩生火烤鱼。换下泳装的艾娜跑向在阁楼收拾床铺的兄长:“哥哥哥哥,帮我想想换什么发式好。”
  心口不受控制地发软,塞亚终于拿出一直放在兜里的两根发带,有点吞吐地道:“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心知肚明他早就买好,纠结着不拿出来,艾娜嘿嘿笑着,两手各抓起一簇长发:“帮我扎上。”
  帮她编好两个羊角辫,娴熟地系上漂亮的蝴蝶结,青年突然强烈地觉得:如果他真的是艾娜的哥哥,就好了。
  一扇标注着“澡堂”的树门打开,两名女性空航士相继走出来。
  “啊~太舒服了。”
  她们高挑窈窕的身段都冒着雪白的蒸汽,脸上泛着可爱的红晕,领口的金色菱形领章熠熠发亮,展现着星云领谁也无法挑衅的强大威势。
  “是啊是啊。”一名空航士道,“虽然有讨厌的小虫子在水里游啊游,想钻进我们的皮肤,但毕竟是纯天然活体温泉。又没有男人层出不穷的偷窥伎俩。”
  “被偷窥也无所谓啦,反正娜迦都是中性的。”另一位年长的空航士摆摆手。
  她们走在原木的长廊上,忽然顿足,默契地躲到树干的凹陷里,偷偷往外看。
  星云帝国的教皇站在男澡堂外面,靠着墙壁发呆,显然也刚洗好澡,领口还没扣好,砂金色的长发泛着潮气,猫眼石般的绿眸停滞在虚空中。
  来了!帝王的忧郁!
  两位女士燃起兴奋之情,立刻拉下精神通讯的耳脉交流悄悄话:
  (果然果然,陛下的相思症犯了。)
  (这么近的地方,他的魂都飞了吧。)
  (真是多蒂亚的不是,不该让陛下停留。)
  年轻的空航士也有点不解:(不过,我看过塞亚先生的全息影像,真的比不上陛下啊,为什么陛下那么喜欢他呢?)
  塞亚只能算是普通帅的青年。虽然据见过他的人说,那青年飞扬而过的眼神让人心跳着迷,但是相比克拉姆的本体,还是平凡得多。
  年长的空航士一手捧脸,一手连连挥舞:(爱情,爱情是没道理可言的。)
  对95%是同人女的女性航士队伍来说,观察和跟踪教皇的恋爱生活是最大的乐趣。他们两人的每一句交流,每一次有爱的家暴(克拉姆单方面被殴),都被巨细靡遗地记录下来,私下疯抢揣摩回味。
  还有,塞亚每一次离去,克拉姆那落寞的背影。
  陛下太可怜了!两位航士不禁深切怜惜自家主上越来越严重的相思病症状。
  不过,和她们以为的不同,教皇陛下的确在思念着远方的恋人,却和任何苦情的文艺思考无关。
  塞亚现在在洗澡呢,洗澡呢,还是洗澡呢?
  这就是克拉姆的想法。
  教皇陛下浑身冒着粉红泡泡,就好像被肥皂泡包围的是他。
  雷比克毫不客气地打破他的妄想:“75%的可能,塞亚大人在星空中旅行,如果他到达了地面,要么在酒馆消遣,要么在联络当地的朋友。”
  “也可能在洗澡。”教皇陛下坚持,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是是。”雷比克随他的意,因为怕被家暴而死,克拉姆没敢拓印下塞亚的身材,他也不忍心破坏这个总是独守空闺的主子那点可怜的幻想。
  说起来,塞亚大人的心肠,也够刚硬了。
  布谷鸟的报时唤醒床上沉眠的青年,翻了个身,扔开遮挡阳光的靠垫。
  从雪白的床单上坐起,塞亚习惯性地撩起睡乱的乌黑短发,总是沉静而清澈的双眸微微迷惘,反射着窗外细碎的光影。
  他做了个逼真的梦,和所有与“他”有关的梦境般深刻。
  无数次中的一次航行,那人为他送行。他在天空回首,望见那个金发璀璨的青年站在高高的宇宙港上面,脚下是他永远无法离开的星云帝国,万家灯火映衬着他孤独的身影,他脸上是依然灿烂的笑意,传达出满满的眷恋: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塞亚了。」
  黑发青年捂住泛红的脸庞,那个时候,真的有心脏酥麻的感觉。
  爱情交感电流,俗称触电。
  可是,他还是不想变同性恋!
  不,变同性恋也罢了,关键是……
  时计者下意识掏出怀里的金色怀表,想起那个白发红瞳的女孩,心跳被束缚般抽紧,有些安稳,也有些针刺般的不安。
  就如一直以来困扰他,促使他一次次扔下沿途的一切风景,明明在心里喜爱的人,在茫茫荒芜之海中追寻的情感。
  一种接近痛楚的荒凉感,遗失了某样重要东西的追回意志。
  他想要把这种痛藏在心底的最深处,甚至于太过疲惫而想要遗忘,可是又那么珍惜而难以自抑地怀念。
  时光的彼岸,他到底在怀念谁?
  塞亚眼神一凝,一个金色的沙漏标志浮现在墙上。
  女王陛下的召见令。
  伊恩跑上楼,手里捏着放在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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