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伊甸-第10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没奈何,有这种猪一样的队友,我坦率讲我是时钟城的时计者,目前业绩为零。
有理性的机器人就是好沟通,换个遗民,说不定冲上来把我撕了。女王陛下作孽太深,弄得我在正宇宙生物面前活像过街老鼠似的。其实我自己没出息,多扔几个破灭钟,我也会改头换面成为强大的物种,那就轮到遗民见到我尖叫逃跑了。
那种光景不怎么吸引人,原因我有一次对多莉雅说:“变成那种丑不拉几的玩意儿,泡妞都不得力。”
她给我个大白眼。
从审美观的角度,我还是挺浪漫的。
“陛下很高兴遇见你。”朱诺说,我知道他和沙门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方式,“他希望您留下等他一会儿,请进来喝杯茶,塞亚先生。”
朱诺把气动掘土机放下,带着我朝农舍走去,通常机器人要完成一个预设指令才能干别的,显然智能机器人进化程度高多了。
绀紫的天空又下起了小雨,天上没有太阳或月亮那样的星体,有些孤独,但是我走过的草地溅起小水珠,晶莹碎散,细雨在点滴中流转着生命的足迹。
我知道虚无的颜色,透明与荒凉,智慧生命还没有来到这个宇宙。
这里不是。
绿意盎然的植物围绕着暖房,照明装置从玻璃圆顶投射下纯净的光芒,朱诺调节室内的氧气、供暖和重力设备,我理解他的意思,脱下了防护服的头罩。
从闪闪发亮的幕墙,我看到我的影子,黑头发,个子很高,像个25、6岁的人类青年。
每次从天上回到人间的感觉都相同,我觉得“他”很陌生,于是把多莉雅拎下来,揪着她的大饼脸揉了个造型。
“塞亚!”她怒了,哈。
“你的猫会说话?”朱诺露出吃惊的表情,我停止了揉捏多莉雅,说:“她是只怪猫。”
当晚多莉雅一直用屁股对着我,沙门来了都没能让她转头面对我。
我承认我很高兴,看到这个红发的年轻人。
虽然他还是帅得让我想吐槽他当初的设计者。
好在我也不差,就算多莉雅时常诋毁,也有无数的女士为我证明。
“塞亚,你是碳基生命的奇迹啊!”沙门一脸可喜可贺,坐到桌子另一边开始话唠,“什么是碳基?碳基的生命形式是柔弱的,怪异的,不符合逻辑和任何几率法则,比我们机器人需要更严密的系统编写和小心翼翼的培养环境,一个零件的脱节就让一切完蛋!你走后,我检索了内置资料库,发现了我们活着在历史的某个时间点相遇有多么不可思议。人体内竟然有一百多万种蛋白质,里面的氨基酸全部有精确的遗传编码,这不是自然因素可以发生,难怪父亲说比不可能更不可能发生的是生命的诞生,人类和机器人在存在本质上没有区别,都像造物主的恩赐……”
我真想叫他闭嘴,看在茶的份上,我还没后悔这趟旅程。
朱诺泡茶的手艺棒极了。
“我们通过同一种生命词典来到世上,可是碳基生命先天比我们糟糕多了,你们随时可能丧命,微生物是你们的天敌,让你们一年到头有感染疾病的风险;没有武器,你们连可爱的野兽都打不过;在星球上,没有大气层,连温暖的紫外线都会撕裂你们的分子键,磁场保护你们繁衍生息,反之就是在烤箱里死翘翘;到了宇宙,低温、辐射、射线、失压、缺氧、太阳粒子爆发、恒星风、黑洞……都会致你们于死地,你们到哪儿到危机四伏,简直没有了活路……”
我感到额头的青筋有跳动的趋势,谁给他设定了这种喋喋不休的程序?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着你了,我的朋友。”沙门终于说出重点,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除了挺肉麻,这句话还挺受用。
“只要条件合适,生命就必然发生,宇宙足够大,所以总有时间和空间让最边缘的概率实现。”我说,“足够复杂的物质才能承载生命,足够高级的生命才能承载意识,足够成熟的意识才能承载智慧,足够完备的智慧才能在宇宙中交流,沙门,很高兴认识你。”
机械皇帝的笑容让我感到生命遇到同类的温馨,也许今晚我能在这个天空下睡个安稳的觉,哪管是人造的。
我闻到了久违的,温室里泥土与青草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在右眼的透视功能下,我知道这些生机勃勃的植物内在是排列规律的纤维,含有金属成分,但是生命,只要坚强存在着,都一样美丽。
沙门告诉我,当年他在托坦依行星和两个部下会面后,改造了那里的废弃工业基地和实验工厂,附近有兽化人的补给设施、修理厂和休憩场所,在沙门看来,简直有建造武器和舰艇所需的一切设备,机器人帝国——瓦伦西斯——的科技水平之高,早已可以用星空为踏板,轻松穿梭,享受悠闲的下午茶时光。
“不过负宇宙的物理条件太恶劣了,有机物和无机物的社会基础方面,物资与能量运输、飞船材料设计、天体轨道调整、行星同化工程的难度都比正宇宙高10的23次方以上。”沙门困扰地说,我当然了解这些情况,除了某些强大的物种,这里根本不适合弱小生命生存。
我拿出珍藏的美酒,倒了一杯给沙门,只要从食道进入,分解转化的液体,对他应该都没差别。
果然沙门喝了。
我不再给他,酒对他没有特别,对我来说,和其他一切饮料可大有分别,而且多莉雅正用屁股对着我,没人妨碍我用酒精放松心情。
“那你有什么打算?”
沙门笑起来:“塞亚,这个实验星球不是我建的,也是巧合,我因为扩张机器人基地和兽化人部落的酋长起了冲突——请注意,我真的有事先沟通过,只是资源,宇宙中的资源都是自由的。我体谅他们在负宇宙发展的不容易,愿意以成品的20%交换友好的许诺,不然以他们的智力和好战习性,达到相当水准至少要200个标准恒星转动周期。可是那位酋长完全不肯听我转换了语言的通讯,直接发动战争。塞亚,这一点你比他们进步太多了,同样是有机物质基础的生物,进化差异却那么大……”
“然后我们在进攻他们一个基地时,遇到了一位合作伙伴。”朱诺看出我强忍的不耐烦,插口拉回废话连篇的主题。
“对。”沙门满脸兴致勃勃,用空酒杯敲我的杯子,这个性情开朗的小子。
“那家伙真有趣,培育了一种迷齿类的两栖动物,可以挖掘改善土壤,还有种鳃变异用肺呼吸的浮空鲸鱼,能用来浇灌农田。对我们来说,有机物合成制造生物是一门陌生的学问,他在这方面非常有水平。哦,他不是兽化人,长得可真漂亮。他说他的家在这儿,需要他照顾的子民是没有食物、没有适合的气候土壤就会死掉的弱小人类,所以他试着为他们造一些共生的小生物,还有不太成功的类地行星。至于他烦恼的金属和动力制品,可是我们机器人的强项。他和我们交谈后,邀请我们来这里。”
我很惊讶,这宇宙居然有圣人!沙门用的是“他”,我已经听懂机器人的语言,在他们的词汇里,这是个中性词。
大概是小女孩摆家家,或者造盆景的心情吧,想到甜甜圈形的星云,我找到了证据。
而沙门说的漂亮嘛……我低头喝酒,一台内部有许许多多排成美丽几何图案的零件、芯片、线路、管道、枢纽、能量板的机器,可能还非常非常高大(重点)的机械的确是很漂亮的,我理解。
“他叫克拉姆。”
听起来像是攻略游戏被推倒的BOSS名字。
沙门显然想推荐朋友给我认识:“你要不要和他见个面?”
“不太想。”我诚实地说,“不过你欢迎的话,我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碰不碰面,看运气吧。”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宁静清甜的水花,我在如同宝蓝色水晶的湖边,看着星空。
第二天醒来,我心情极好,多莉雅也和我和好了。农舍的窗口,鸟雀久违的叫声带来愉快的感受,暖风裹着植物的芬芳扑入我的嗅觉,远山苍岚流动,水渠清冽纯净,一派明丽气象。
淡紫色的晴空不辨昼夜,仿佛身处永恒之城。
“我偶尔也会交好运嘛。”我哼了段即兴的口哨。
徘徊的云朵中隐约可见闪亮的巨鳍,现在我知道了这个星球的雨水是那种叫巡鲸的生物喷出气柱,推动云层中的离子氢化物活动,形成冷凝的雨滴,对我的身体微微有害,不过麻烦的人体除无菌箱以外,哪里都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我吞了颗免疫胶囊,再穿上一套新的防护服。这么神清气爽的早晨,我怎么能不出去呼吸一下肺部也被洗涤的清新空气,研究研究这里的生态和机械。
朱诺在准备简单的早饭,像椰子汁的乳白热饮,焗土豆泥、炖鱼、面包和不明鸟类的蛋,机器人真贤惠。
“人类真麻烦。”他评价我六个小时的睡眠,在机器人看来是挺浪费的。
“同感,不过梦是我们保持脑力节奏的要素。”我伸了个懒腰,拎起脚边打转的多莉雅,准备给她倒杯库存的牛奶,这里看来还没畜牧养殖场。
这时,沙门领着一个人进来,我当是萨班,举起手招呼。
然后我愣住了。
金色的长发,让人感叹奇迹的绝美容貌,我从未幻想过这样的美丽,虽然我曾经领略过。
记忆里最深刻的片断翻涌出来,仿佛与黑暗相融又截然不同的金发,伸手挖进我右眼的刺痛……那张脸!
“塞亚,这就是克拉姆。啊,他说你们也认识哪。”
收回前言,至今来到星云领的经历倒霉透了。
打死我也不会忘记这张该死的脸!
☆、和异生物的接触记录(三)
“我不认识他。”我说。
依照我第一时间的反应,我想放下手,抓起桌上的餐具,扎进那家伙的眼珠子!
可是在沙门面前不可以,这是他的朋友。
克拉姆的蓝眼睛看着我,清澈得无辜。的确是漂亮的颜色,我讽刺地想:最纯净的蓝宝石也无法与之媲美。
这家伙不是任何已知的生物和非生物,头发、皮肤的质感、肢体比例、骨骼纹路、体温细胞都有细微却绝对的差异,那张脸不是人类的基因能调配出来。
“你叫塞亚?”克拉姆问我,声音见鬼的好听,像我想象中的管风琴,震撼心扉。我不理他,把多莉雅抛到沙门怀里,保持平静说:“吃饭吧,对碳基来说食物补充的热量是大事。”
我确定我的自制力足够优秀,即使沙门认为我不搭讪的态度不太友好,也不会怀疑我对克拉姆深恶痛绝。
沙门乐呵呵地坐到椅子上,我心情好了点,人生难得一个好朋友,其他都可以靠边,我拿出一只茶叶罐头,交给泡茶能手朱诺,介绍:“诺蓝丁的卷叶茶,可怜的国家,现在已经只剩尸灰和砖头了。”
朱诺很高兴地接过,说了句机器人风格的悼词“一个种族的黄昏往往是另一个种族的黎明,我很遗憾”,泡了茶,克拉姆伸手拿起一杯喝,妈的,皮真厚。
“你叫塞亚?”他又搭话了,我不能再当耳边风,晦气!
“塞亚·依路安那。”
“我叫克拉姆。”
知道你是克拉姆,我宁愿不认识你!
他开吃了,连续抓面包叉炖鱼舀土豆泥,啊啊什么速度!
多莉雅好姑娘,神勇地护住她的牛奶和我的鸡蛋(或鸟蛋),我不悦地看着克拉姆,可恶的吃货!
“不好吃。”这厮居然还说这种话,放下咬了一口的面包,用手指沾了点多莉雅的牛奶塞嘴里,连我家乖宝贝猫也对他炸毛。
不料,克拉姆像尝到什么绝世好东西,呆住了,眼神亮闪闪地盯着我,对了……作为给多莉雅的和好福利,这盒牛奶我放了阳离子交换树脂提纯的糖精。
他喜欢甜的?
克拉姆看我。
看什么看!再卖萌我也不会给你的!我按住多莉雅的盘子。
最后我无动于衷,多莉雅却叛变了,高抬她的猫爪示意可以分享——没定力的小妮子!你的审美观是猫好不好,克拉姆又没长胡子和肉垫,不是一只公猫精!
沙门一点没发觉其中新加入了食物之争的深仇大恨,乐的看我们交流:“这个星球的粮食来源还很紧俏,我就不做无谓的消耗了。”
“沙门。”克拉姆转头看他,“这段时期农田又减产了,大家都很烦恼,我做出来的东西大家能吃,却不好吃,也有臣民跟我说让土地生产植物,免得累到我,我是觉得不累,也不想采纳他们好可怕的水肥浇灌计划,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尽力了,这种农业技术你不接受,我也不能把农药和种子变出来。我建议再增加资源量,我们试试胚胎计划70…76。克拉姆,我正想对你说,何不问问塞亚的意见,他是更了解智慧生物生态的碳基生命,是来自正宇宙有机行星的降临者后代。”
我不动声色,抓紧时间剥了两个蛋,一个半吃掉,半个给多莉雅,味道不错。
克拉姆投过来的目光,那是什么?
“塞亚,你能留下吗?”可惜他不能闭嘴,还问这种问题。
这是对陌生人,不,对仇人该说的话吗?
“不留。”我喝着口感有点涩却不难喝的植物乳,“我是旅行商人。”克拉姆的蓝眼睛还是闪着纯净的光,我怀疑他的眼球晶体有奇特的反光功能。
“那你知道种植、生产和星球制造方面的事吗?”
我当然知道,我知道海水是星球表面的动力来源,知道雨水传递热量的四季成因,知道海洋生物调节气温的奥妙,知道洋流的作用,知道所有地质的构成,知道星球轨道和时差的关系,知道天体运动的规律,知道各种遗传因子的数学公式,知道不少重要的细菌微生物(亿亿亿亿……种吧,这是个大家庭),星球远比他们俩设想的复杂浩瀚,克拉姆弄出的那些尝试只是小孩子的玩意儿,真正的行星循环系统,无异于一场艰难卓绝的大工程。
我们不是万物的顶点,我们生活在这儿,一切都并非必然。
“我不是荒神安排好来这里,让民众吃饱喝足的一个过程。”我喝了口茶,说。
克拉姆皱起眉头,他讨厌荒神?
“你知道。”这家伙该死的精明。
“我没有义务为你造福人类。”我直截了当撂担子。
“不是义务,我希望你帮忙。”
“阁下,有件事我们得弄清楚,我只听一个人的,那就是我自己。”
我快速吃完饭,去农场溜达,参观设备和美丽的小河花草。克拉姆跟在后面,我低估了他的执着。
“塞亚塞亚!”他叫我。
“你为什么对区区人类的生死那么挂心?”我挖苦。
“他们帮过我。”
好理由。我讽刺地扫视他:“那我可以告诉你,再大的恩德也不值得你如此感恩戴德,用几颗星球砸过去当回报——半颗都不值,所以你可以从伟大的使命感中解脱了,尊敬的克拉姆陛下。”
“创造那样的行星很费力?”他兴高采烈,“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干吧。”我差点吐血,这家伙的脑回路绝对不同于常人。
我还不知道,“干”一词会成为我人生的诅咒。至少眼下,就够麻烦了。
沙门追过来,我失去了发火的机会。
“塞亚,看那里。”他指着云端,巨大半透明的巨鲸在那里游弋,阳光反射出海水蓝的光膜,漂亮的生物,“鲸鱼奶比刚才的多雷豆乳好吃,可惜现在不是它们分泌乳汁的季节,巡鲸的香囊也是,这都是生物的伟大之处。”
我有点怀疑他也在挽留我,可是这对机器人有什么好处?驱使机器人的是利益吗?
“你为什么帮他?”我瞥了眼克拉姆。
沙门微笑:“我们答应了父亲,在不损伤全种族生存的前提下,尽可能帮助人类,毕竟我们是脱胎于一个人类社会。父亲设定的源程序,承诺是我们的生命,违背承诺等同毁灭自我。我也喜欢交朋友的收获,礼仪、思想、知识、发现,喜悦。”
朋友这个词让我沉默了一下,但不能让我动摇。
“克拉姆和你能守望相助,我不行。”
我是属于白银女王的时计者,宇宙漂泊的流浪商人,我也不喜欢莫名其妙施那么大的恩,帮助一个莫名其妙的仇人,一群没见过的人,救世主一词从来和我没有干系。
“塞亚不能快速来回星间,我送你一头巡夜鲸鱼。”
我感到太阳穴青筋跳动,这家伙理解力一定有偏差,偏偏还不是错的,不过在我拒绝以前,我已经问起那头能在宇宙中航行的生物的生理结构。
……我在作死。
克拉姆开心得让人想揍他,我看到一只翡翠绿的六脚蛙跳到他腿上,流下粘嗒嗒的痕迹,他把它抱起来,放在头上。
咳,这个造型愉悦了我。
说完,他又不厌其烦地要我帮忙,咦,他不知道我刚才的好奇心是个突破口吗?
这家伙的思路不同于常人,要么就是天真得不解人情。
大概是幸灾乐祸的报应,有许多蛙包围了我们,我是不怕这些小东西,多莉雅害怕,她害怕多脚的动物,大概是所谓的蜘蛛恐惧症。
她喵的一声惨叫,直窜出去,正面扑向克拉姆。
笨蛋!那里就有一只六脚蛙啊!
克拉姆接住她,撸着她的毛,多莉雅抖抖耳朵,在他的臂弯里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心满意足地蜷起身子。
这只见色忘义的猫!
我毫不犹豫地把她抓回来,对克拉姆说:“我不想和你搀和。”从田埂上走开,可惜那些蛙逃得快,没被我踩到。
“哎呀,人类对宠物的占有欲出乎意料的大。”我听到沙门说。
然后我开始永无宁日。
先是沙门游说我:“塞亚,你是碳基生命吧,据我所知碳和其他元素都合得来。很明显,你不喜欢克拉姆,他真的是个好家伙。”
我冷冷地说:“碳是原子世界的交际高手,到了宏观世界,一切都不那么称心如意了。我讨厌他。”
从商人的角度,这件事成本太大,收益全无,不值得投入那么多心力和时间。而且我找不出行动的意义,要一个理科生,或者说数学家,做一件搞不清目的的事,是可耻的行为。
“塞亚,你是记录者?”我在田里试开推土机时,克拉姆又在我身边出没,蓝眼睛像一泓澄净又深邃的碧水,就算我再不喜欢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漂亮得要命。
“那是我的副业,怎样?”
多莉雅一定和他互通私密情报,那只□□被这家伙的手一摸,就忘了主人!
“你是记录者,记录生命的历史。”他说,“那就要让生命活的更久啊,只要人类继续生存,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好故事产生。”
我沉默了。
也许我搞混了一些东西,我不该把对克拉姆的厌恶投影到这件事本身上。
我想起苍凉空旷的荒原宇宙,永远的灰暗与死寂,文明的足迹就像渺小的烛火,总会被残暴的力量碾压熄灭,女王陛下的疯狂我无力阻止,我只能像一个自我满足的小人物一样,在茫茫宇宙寻觅,与更多人结识,在他们可能消失的明天到来以前,记录下他们微不足道的人生,苦难而短暂。
然后我来到一个奇怪的国度,一个机器人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家伙在救世,保护一些民众,为他们创造美好的家园,觉得讽刺和刺目。
凭什么他们这么幸运?
我认识的人都死了,我自己的记忆失去了,我甚至找不到该责怪谁,妹妹是我仅有的亲人,我不能恨她。我与时间对抗,在冰冷孤单的宇宙探索,何尝不是想要帮文明和既定的未来殊死一搏,在绝望中寻找希望?
没有人生来该默默无闻地死去,也没有一种和平与美丽应受谴责。
“开鲸鱼要驾照吗?”我问。
“骑鲸鱼不要驾照。”克拉姆回答。
我暗骂了自己一声,我用的是沙门给的翻译器,机器人的语言十分精准,一分折扣都不打就把词义说明白——熟练操纵某样物品的技术证明,克拉姆是白痴都能理解。
但是男子汉,说出口的话覆水难收。
我干咳了一下:“你的星球和人民,我先去看看。”
克拉姆像个抽奖得到维尼熊的小孩,跑去向家长报喜:“沙门,塞亚答应了!”
“我还没答应!”我骂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不是万物的顶点,我们生活在这儿,一切都并非必然。
——塔特萨尔
《伊甸》的中心思想,人生存在世上只是个偶然,宇宙没有必要对人类友好,人类的抉择才和人类的价值有关。
☆、和异生物的接触记录(四)
方便记录,我给四个行星冠名,考察号一,考察号二,考察号三和考察号四。
多莉雅说我的取名方式还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简明扼要的数字就是趣味好不。
目前有足够质量和重力的星体只有三个,另一个还是半成品,外形像个塌饼,由于不够稳定的引力艰难地旋转着,慢慢积蓄着外围的气体,表面温度高得无法住人。
考察号三是我们刚刚离开的农业星球,气候是接近亚寒带的凉爽,土质肥厚,自然条件好,但因为与考察号四的轨道还没协调好,时不时因为负粒子的吸能作用相互靠近,频繁的潮汐使得当地居民不得不搬迁,克拉姆有意用根“带子”把它拴住,我嘲笑他异想天开,就算他办得到,带子另一头又要固定在哪儿?
后来我才知道克拉姆的本体真能当拉磨的驴,那时又舍不得他干这事了。
考察号二的外观像蓝莓果酱面包,比较朴素,是个沙漠星球,充足的水网和人造湖使这里充满蔚蓝的生机。因为温度较高暂时还没有人住,沙门合理的规划使这里成为一个完备的工业基地,未来还预定建立休闲中心,铁路和电动火车交叉的环城一体化工业城。
考察号一就是那颗像水果塔的最华丽星球,有三道色彩斑斓的“月环”,这些储备能源的金属环通过天线将能量传输到行星,安装的大型粒子加速器、质子同步推进器、平台上工作的远程机器人明显是沙门他们的手笔。负宇宙没有恒星,这不是太阳能电池供能,是磁场能。我再次确认克拉姆不是凡物,使那么高能量的质子束运行需要非常强大的磁场,通常是由冷却到接近绝对零度的超导电磁体产生,这里没有那样的设备,只能靠克拉姆自身推动。
“反物质燃料工厂容易产生污染,在技术还不过关的情况下,只好让克拉姆辛苦一点。”通讯器里,沙门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不辛苦。”克拉姆说着,往我的方向走过来,鲸鱼背上那么宽,他干嘛一再靠过来?
我一脚把他踢开。
要不是为了体验巡夜鲸的实际航行速度,我宁愿乘着我的飞船,清静又自在,放在考察号三上面,我真不放心。
0。3的重力让克拉姆飞了出去,他飞的速度太快,质量有问题,他再靠过来的时候,我拎住了他,不对头,不对头,以我精确的手感,他的体重不足0。01毫克!
这是什么生物?空心人?
克拉姆感激地看了看我,敢情他把握不了平衡才靠近我?沙门和朱诺都坐在鲸鱼的尾鳍上,那里位置不安全。算了,要是他飞到宇宙去,飘移气球的命运就降临在他头上了,太惨不忍睹,他只需要赔我一只眼睛就可以。
考察号一很大,比时计领的空岛高2。1倍的重力,大气密度高,富氧高压,陆地面积为主,只有三分之一是淡水海,绿白相间的星球因为特殊的环轨磁场,云气呈条状分布,又因为空气中含有大量的二氧化氮,红棕色的色条交错,在星球表面张力的作用下均匀分布,极为美丽。
这个星球就是后来的首都星海尔施罗姆,如今,她原初的模样只存在于我们的记忆和科教片里了。
巡夜鲸阿塔喷出宏伟的气柱,宇宙的灰和大气层的乳白都隔绝开来,黄豆大的雨珠砸在我黑色的防护服上面,一瞬间我好像翱翔在纯白的云海里,外界的风雨都不能侵扰这个小世界。
当仿佛返航汽笛的鲸鸣能够通过肉体器官听到时,我透过流动的云岚看到了辽阔的星球。
我知道这是个还很原始的行星,不过所见的景象仍然让我惊讶,陆地上大部分是苍莽高耸的丛林,间或露出让人想起古代遗迹的建筑,有锥形的庙宇,尖顶的石塔,缠满绿藤的拱门石窟,栩栩如生的巨型雕像,长长的高空廊道,甚至金字塔!而绿宝石般的海洋上,一座座浮游岛用纵横交错的阶梯和桥梁连接,漫不经心地飘浮在海平面上,有些也种满了郁郁葱葱的热带植物,就像前卫艺术家的图稿,杂乱却绮丽。
我们降落的是一座壮观的空中山峰,是个火山岛,冒着雪白烟雾的山峰别有一股美感。小小的村落总共只有七百四十六人,不过比起零星散落的其他岛屿,人口还算多的。
加上沙门提供的讯息,我估计克拉姆的国民不足三万。
给这么点人足足三个星球(一个还在造),真是超豪华待遇啊。
当然,按照负宇宙女性的生育率,若是不做节育手术,没几年这里的人数就会多到连蟑螂也觉得挤的地步,其实人口不是个绝对衡量指标。
变种铁桦木搭建的坚实高台,阿塔笨重却不笨拙地停靠,高高的柱子旁边,一个女孩拉扯挂着一排铃铛的绳子,发出清脆欢悦的嗓音:“雅拉!”(尊称:冕下)
她穿着简朴美丽的白色亚麻布裙,打着棕黑色的麻花辫,小小的纤足没穿鞋,双手都挂着贝壳手镯,星眸明亮又可爱。
嗯,比我想象的好,我以为会有一群上身赤膊,头戴羽毛,腰缠草裙的土著围着克拉姆跳大神,敬拜他骑着鲸鱼从天而降。
好吧,我是在恶作剧没错。
我对他就是没好感,没好感。
克拉姆和沙门、朱诺都没有穿防护服,这里的空气有少量□□和氟气,对人体有害,不过我好歹是白银炼金师(实际应该是黑金),还做得到暂时性的改造体质,速效救心丸也随身揣着,说来不太好意思,因为拖后腿的碳基构造和多次意外,我的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衰竭,长期饮食不规律使消化功能紊乱,胃多次修补,还有点偏头痛,这事只有多莉雅知道。
反正死不了,无聊的旅途中,小病也是怡情。
这个岛的人非常热情,接到那女孩的报信后,奔出屋宇的岛民都聚拢过来,挥手大声招呼,有的直接叫克拉姆他们的名字,有的叫“维因那提亚”。
我一愣,维因那提亚,这个发音在古老的宾格语中有,意思是宇宙中的极光,陆上彩虹。
这是时计领的一门语言,时计领语系混乱繁多,但是语言就是当年我和女王陛下一起制定、传播下来,我了解所有荒原宇宙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