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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甲]异类联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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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非神色凝了凝,眉眼间显露出动摇,她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重复:“拯救自己?”
“是时候结束了!”刘建格骤然放大声量,几乎是痛心疾首地呼唤司非,“你作为三等公民吃的苦还不够?除了你自己,还有谁能救你?你不是一个人,承受的痛苦和渴望,我们都和你一样reads;纨绔仙医。”
司非吃痛般眨了眨眼。她垂头,脸色白得吓人。似乎只是须臾,又像是过了良久,她终于下了决定。缓缓将枪口压低,她不甚确定地将右手递过去。
这是她的惯用手。
刘建格对此显然很清楚,瞬间大喜过望。他紧紧握住司非的手,快速道:“我们现在就去仓库!那里应该收拾得差不多……啊!--”
局势逆转只在瞬间。
激光步|枪嚯地从下击中刘建格下颚!剧痛中他来不及动作,又是咔嚓一声脆响,他的下巴直接被捏脱臼了,后背狠狠着地。
刘建格根本没看清司非是怎么动手的!
黑发少女一脚踩住刘建格的右手掌,一个十字固压制住任何反抗。她脸色泛白,面颊却腾起盛怒的红,一路直烧进眼里,灼灼而冰冷。
拔出腰间手|枪,她连续扣动扳机,枪枪离对方的头不过咫尺之遥。
激光弹将橡胶底面灼烧出大洞,刘建格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恐惧,脸颊也抽搐起来。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司非几乎要失控,直接将枪口塞进对方嘴里。
刘建格动弹不得,嘴唇神经质地翕动,唾液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他说不出话,重复的词句却写在脸上眼里:
为什么?
司非的声音靡哑:“一样?不要把我和你们相提并论。”
她凑近了些,眼睛黑得骇人,刘建格一瑟缩,她却恶意笑着凑得更近,幽冷地在对方耳畔低语:“我不需要什么该死的自由和救赎,我只需要复仇。”
不等对方回答,她便要扣动扳机。
轰--!
档案室的金属门被强行破开。
嗖嗖数声,细小的麻醉子弹擦过司非身侧准确扎入刘建格小腿。神经麻药几乎立即起效,刘建格眼珠乱转数下,立即失去了意识。
司非却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甚至连扳机都没松,再多用一分力,子弹就会出膛。
“立即放下武器,离开目标!”
通信不知何时恢复了,系统女声严厉地发出命令。
司非无声笑了,没有动。
黑制服的士兵举着枪械靠近,她依旧毫无反应。特战队的枪口黑洞洞,无声地指向她,蓄势待发。
再次久违地面对黑鹰队员,司非竟然非常冷静。
帝*早有准备,她被叛军利用的同时,也被黑鹰利用了。从深渊爬出来的一条路原来不过是别人的一步棋,她原本的计划又能走多远?尊严已经消磨完,却无力复仇,她不过在苟活。而她在很久以前,就早该死了。
她手里有一把激光手|枪,摔在地上的中型激光枪就在脚边。先杀了刘建格,在被射杀前也许还可以干掉几个黑鹰,整艘船也会跟着一起完蛋。
结束这一切,某种程度上实现了报复,眼前这条路更轻松更任性,太有诱惑力了。司非只要再多用一点力,扳机就能扣到底。
正文 第23章'善后'
司非无声念了一遍青年的名字,和对方对视须臾,唇边突然浮现古怪的笑意。
缓缓地,她松开了手|枪,将单手举起,而后一点点地从刘建格身上挪下来。单膝跪地,她单手下撑,试了试没能站起来。
一双黑皮靴倏地到了眼前,苏夙夜直接将她拉起来扯到一边。
“司……”苏夙夜才吐出一个音节,就被狠狠甩开。
司非大步踩着倒地的门板往外走。外间有枪声在响,她也毫不在乎。
又有人拽住她,她发狠挣了两下无果,腾地回身,目光冰冷地盯了来人一眼。
这眼神里竟然有恨意。
苏夙夜一滞,便被司非再次走脱。他罕见地慌神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直接按住她的肩膀急匆匆解释:“我不知道你在船上!”
苏夙夜现身的那一瞬,司非的确毫无缘由地感到愤怒。
突然恢复的通信,从天而降的黑鹰队员,成功解除的爆炸装置,无不指向同一个结论:与仓库中的那十架灰隼战机一样,她也是黑鹰抛出的诱饵。
设下这个陷阱的人,除了苏夙夜还会是谁?他不过是又一个利用她的人!
可就算真的是他,她又有什么理由气愤、受伤,甚至……委屈呢?
司非看了他片刻,芒刺般的尖锐情绪一点点地收敛进去,她从内到外便只剩空落落的平静:“是吗?”
她并不是真的在反问,事不关己的语气拼凑出话语中的真意:那又怎么样呢?
苏夙夜默然半晌,双唇微张才要开口,他猛然倾身,将她按到走廊墙上。
嗖嗖数声,流弹堪堪从他身后擦过,在半空迸裂作四散的星火。
青年一手撑在司非颊侧,凝神观察走廊尽头的情况,须臾后调转视线,与她极近极近地四目相交。
轰--!
不远处又有老式电磁手榴弹爆炸。空气因为持续的交火变得稀薄而灼热,强光亮起又遁入黑暗,彼此的脸容光影迭变,惊心动魄。
他们靠得很近,急促的呼吸互相重叠,连心跳都要合上相同狂奔的节拍。
数秒有如亘古漫长,他原本要说些什么,她原本在想些什么,都顷刻间消泯无形。这一刻仿佛能永远存续下去。
“请您先随我离开这里。”苏夙夜突兀地垂下眼睫,匆匆说完就矮身拖着司非往反方向走,根本没留拒绝的余地。
司非迈出几步,余光一扫,突然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将他强行往下扯。
一串白影嚯地从两人头顶掠过。
定睛一看,原来是帝*作战机器人。巨大的银白金属球三两成群,在墙面间来回弹跳,机械重复着“搜索目标中!”横冲直撞进帝*、黑鹰特战队和船上叛军的战场,将仪器堆出的路障咣当撞到。球体滴溜溜旋转的同时,身上冷不防就探出枪口补上几枪。
苏夙夜回头看了司非一眼,没事人似地露出微笑:“我现在很庆幸您在这艘船上,您又救了我。”
司非别开脸,默了片刻后尽量平静地问:“底层和上层甲板,哪个更安全?”
“底层已经被帝*控制,”苏夙夜利落答道,拉了她就继续斗折前行,“前面就有个安全出口。”
青年放心地将后背朝向她,冲在前面。司非的眼神微微摇撼,不觉松了松手指,苏夙夜立即反掌握紧,她没有再挣开。
与此同时,a|片区的战局也因为飞行机器人的加入得到控制。叛军的火力网安静了片刻,趁此机会,苏夙夜和司非不再猫腰走之字形回避流弹,直起身奔到了安全出口前。
苏夙夜反手一拦,当先用肩膀向内撞开金属门。
出乎意料地,安全通道的旋转楼梯间空无一人。
苏夙夜谨慎地从门边挪开,才靠在墙上喘了口气:“好险。”
司非默默抽出相握的手,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低头深呼吸了数下。
苏夙夜许久没有出声,她顿了顿,忍不住从眼睫下朝他的方向飞了一眼。
哪知她竟与对方目光碰个正着。
她尴尬起来,半晌才轻轻说了声:“谢谢。”
苏夙夜眨眨眼,眸中随之亮晶晶地闪。司非不禁别开脸去,他却正色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倒好像他们有很多话想说、可以说似的。
司非公事公办地答道:“容我检查是否有战斗任务。”
“请您相信帝*的能力,”青年似乎也意识到他的立场说这话有些诡异,不由哂然耸肩,“况且就算有任务,我也不能让您去。有些事必须现在办掉,不然您……甚至是我都会受波及。”
司非也不多问,一颔首当先往楼梯下层走。
苏夙夜加快步子超到她身前,不忘回眸,手搭眉骨飞了个礼。
司非眼睫颤了颤,选择沉默。
最底层甲板的状况比意想中要好,甚至没怎么见血。深蓝军服的士兵源源不断列队涌入其他尚未打通的入口,继续与上层据守的敌人交战。
没人关注苏夙夜和司非。青年舒了口气,压低帽檐,直接往飞船主控室里闯。
门居然没锁,苏夙夜吹了个口哨,轻车熟路地走到控制台前。他不知从哪摸出一个记忆条,将其送入读条口后,修长骨感的手指便在仪表盘和屏幕间翻飞,滑开一个又一个界面,飞速浏览后便立即关上。
司非虽然不知他想干什么,但这显然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事,干脆将门锁上。
她一回身,墙上屏幕竟然出现了刘建格惊恐的脸容。镜头凑得很近,称得上分毫毕现,清晰到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下一刻,画面中出现了持枪的手,枪口被硬生生塞进中年人嘴里。
司非立即明白过来,她身上竟然有摄像头!
苏夙夜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回地道:“保险起见,军用通讯仪始终在记录。”他敲击触控板的动作加重了些,难得流露出烦躁:“这里主机运行速度太慢了……”
另一块屏幕上的进度条终于走满,苏夙夜没有就此停下,手指敲击的速度反而加快,调出了更多画面,赫然是飞船各处的监控!
司非已经隐约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便退到门边安静等待。
身形略显消瘦的青年背朝她,面前是闪烁不止的一整堵墙。他显然很投入,久久都没有说话。随着他手指起落,某处的数据串随之发生变化,犹如听凭长官进退的方阵。
平时老不正经的人认真起来便加倍迷人。这一刻,苏夙夜是这空间的主宰。
“现在只剩下……”手指叩击声停了停,苏夙夜声音里浮上恶作剧般的笑意,屏幕上浮现底层甲板某处的摄像画面,清晰映出两人进入主控室的画面,“幸好房间内部没有摄像,不然就麻烦了。”
这么说着,他按下最后一个字符,甩着手回身向司非微微一笑:“问题解决,进程在后台运行,现在我只需要等待。”
司非看着苏夙夜将某个来路不明的记忆条回收,蹙眉问:“这是档案室的?”
“嗯,刚才进门时我顺手拿了一个。谁能想到那档案室里全是篡改数据用的程序条?天陆号之前的监控肯定没少被动手脚。”青年笑笑地往她踱了两步,朝主控室墙边的扶手椅一摊手,温言道:“从刚才开始,您的记录仪依据停止摄像,我设定的时长是五个小时。您可以休息一下。”
司非没有动,反而垂着脸轻声问:“您刚才篡改了我身上的记录?”
“只不过把某些部分的音轨替换成白噪音了。”苏夙夜拨了拨略微濡湿的额发,轻描淡写地答,“您和刘主任的某些对话留存下来会很麻烦。”
司非眼神一凛:他听到了多少?黑鹰又听到了多少?
“但我还是很庆幸您在这艘船上,”苏夙夜压低了声音,“刘建格背叛帝国是事实。如果制服刘主任的不是您,即便黑鹰无法找到切实证据,您在军中的升迁也会变得非常困难。而现在……”
他弯了弯眼角,温文地一摊手:“您用实际行动证明,您与刘建格并非同伙,这是好事。”
司非并没有因这番话放松下来,她双臂合抱胸前,站姿充满戒备。
“但还有一个要解决的问题。为什么刚才在警告和提示下,您依然对刘建格持有过激的敌意?”苏夙夜步子轻缓地踱到她面前,以只有他们听得到的音量发问,“换句话说,他的哪句话激怒了您?以至于您甚至想要与他、与这艘船同归于尽。”
司非好不容易松弛下来的心绪瞬间再次紧绷。
危机远远没有过去。她再次到了手扣扳机的抉择时刻,吐出的词句是决定生死的子弹,而敌人……是眼前从容自若的青年。
将苏夙夜摆到这样的位置上,竟然让司非感到轻松了一些。她调整着呼吸,迎着对方的视线看回去,平静地回答:“我不是刘建格说的那种人,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从没有想过他们所谓的自由和救赎。被他骗了那么久,又被他自以为是地划为同一类人,我很愤怒……一时没有控制好情绪,对此我非常抱歉。”
她的语调、她的眼神都坦然平静到无懈可击。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苏夙夜眼神稍凝,哂然道:“这个解释的确够了,至少对于之后的问话而言……”
没等司非悄然舒了口气,他又轻描淡写地低语说:“但我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胶着,司非缓慢眨动眼睫,尽力让自己显得更疑惑一些。
苏夙夜见状不由笑了,他的口气依旧很轻松:“我助力您入伍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却并非没有。”
司非眯了眯眼。
“就当是为了自保,我也必须知道更多……我只问您一个问题。”苏夙夜已经几乎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吐的字句却有如惊雷:
“您到底是谁?”
司非静默良久,才徐徐抬眸看向他,露出一抹奥妙的微笑:“我是谁?司非,三等公民,来自4区改造设施……您不可能没有看过我的档案。”
这是她第一次对苏夙夜展露这样的笑容:狡黠,心照不宣地挑衅着;傲慢,充满他无法找出破绽的自信,却也因此分外迷人。
苏夙夜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竟然无端觉得这才是眼前人应有的样子。
失神只是转瞬,他慢吞吞地应道:“我的确看过,一切都与您之前说的吻合,是份完美的证言。”
总控室柔和的顶灯打在两人面上,青年无害地弯了弯眼角,意有所指地朝身后的屏幕掠去一眼:“我在造假方面不巧有些经验。”
“完美无缺是优点,却也是最大的破绽。”
司非没有就此动摇,只轻轻反问了一句:“是吗?”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依旧在运作的飞船计算主机,骤然毫无关联地来了一句:“除了消除敏感的数据外,您应该还做了其他转移视线的事。”
“的确,为了让目的不那么明显,我把船上传输过来的通讯仪数据都随机扰乱了一部分。”苏夙夜并不急于回归正题,反而兴致盎然地陪着她在言语上兜圈子。
“短时间内完成了那样复杂的运算调配,您和传闻里的能力差距有点大。”司非慢条斯理地拨动发丝,半是警告半是劝解地低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非常感谢您的帮助,但秘密就应当永远是秘密。”
她已经不害怕苏夙夜利用她的身份做文章。黑鹰本就查不到什么,她原以为对方有了什么新的发现,但不过虚惊一场。他也承认她的过去天衣无缝。
苏夙夜半晌无言。
屏幕时钟的分秒又跳过不长不短的距离,他突然清了清嗓子,笑笑地道:“既然如此,我能否拿自己的一个秘密来换您的一个秘密?”
“我有什么理由要答应您?”司非一阵见血。
青年默了默,从容自若地给出答案:“因为我在乎,”他看着她神情发生微妙变化,眼里浮上难解的笑意,呼气般低声宣布,“而您也在乎。”
这话含糊暧昧,随便一想就有数种解法。
死皮赖脸却又让人无可奈何,真是极有苏夙夜个人风格的一招。
“我到底和黑鹰是什么关系,我在这艘船上干什么,关于我的传闻是真是假……和您一样,我有不止一个秘密。”苏夙夜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捋了捋头发,“您不妨听我说完,再决定用哪个秘密交换。假如您认为这些事根本不值得交换,我也不会有异议。”
司非没有作声。
苏夙夜将她的反应理解为默认,背着手在原地绕了个圈,回头看着她徐徐道:“先说这次的来龙去脉,我本来就想向您解释清楚。”
“宝瓶号事件中我担任诱饵,引出叛军,黑鹰想要借此摸清反抗组织的机动武装力量。但没料到对方拥有鹭鸶型机甲,飞隼战队没有在周围部署,我和邵威上尉就被逼得非常狼狈。如果不是您,我应该已经死了。”
“中间还有很多细节,您如果想知道,日后我可以告诉您。长话短说,”他吸了口气,语速加快,“此次黑鹰在继续追查之前那支反抗力量,想要将刘建格一伙一网打尽。叛军原来计划在脱离后用天陆号撞击巡航舰,我依然是诱饵。偶尔在护卫队中看到您前,我甚至不知道您也被牵扯进了这个陷阱……至于您的参与是否是黑鹰的安排,我不好断言。”
室中有片刻的沉寂。
这番话相当于苏夙夜情急中冒出的那句话的扩充,并没有真正称得上秘密的东西。
苏夙夜显然也清楚这点。他将手指虚虚握成拳,在唇上一掩,吸了口气才出声:“那么……我与黑鹰到底是什么关系?”
司非没有出声制止。
青年将军帽脱下,往空中一抛又准确接住,眼睫微垂,语声有些艰涩:“简单来说,我并不是黑鹰的一员,但与他们合作,各取所需。”
司非的眼神便尖锐起来。
“七年前发生了一场事故,那之后我坐上机动装甲就会……”苏夙夜突兀地停顿了须臾,在人前坦诚自己的软弱对他而言并不容易,“会精神崩溃。”
吐出这件事后,他的语句立即顺畅起来:“父亲对此很难接受,但我大哥已经是飞隼战队的大队长,我并不一定要成为机甲师。所以父亲为我安排了另一条路,从政。”
虽然如今政要高层大都出身帝*,于苏夙夜而言这规则并不适用,苏宗正将军做出了非常合理的判断。
寥寥数语勾勒出的世界和其中的规则,司非并不陌生。
“但我不想走这条路,所以我离家出走了。”谈起当年在帝国引发轩然大波的年少意气,苏夙夜语气事不关己:
“在5区我几乎什么活都干过。打杂、清洁工、消息贩子、军工厂的劳工……只要不和帝*和家里搭上关系,我就高兴。但没有身份的人在系界边缘就是蝼蚁。住的棚屋在基地边缘,供暖不足,配给的食物也永远不够,一不小心还会被大人物一脚踩死。”
“最后一年,我差点被基地治安官打死,正好被采集样本的林博士发现,捡回了一条命。”他说着抬起双手翻来覆去地看,哂然道:“那时候全身都是疤和血泡,在船上养了几天就全没了。”
这些话说得轻描淡写,司非却感觉得到背后的分量。
“养好伤之后,我原本打算混个医生资历,却被林博士发现了身份,就被赶下船了。已经离开5区,我索性就回家了。”说到这,苏夙夜长长呼了口气,语调轻快起来:“又长又不愉快的前情交代到此为止。”
“我回到蓝星后不久,黑鹰就与我接触。他们需要一个强力的诱饵,我需要脱离父亲控制的自由,一拍即合。我需要每隔半年检查一下林博士的状况,再偶尔配合黑鹰冒个险。当然,任务中黑鹰不会额外保护我,我必须为一切可能的意外负责。”
司非看着对方再次走近,直到与她只隔半步。这一次她没有主动拉开距离。
第24章'名单'
司非怔了怔。上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时候?
久远到记不清了。
她心头不由涌上一股酸涩的热流,逼得她暂时闭了闭眼,好掩饰自己的动摇。她竟然感觉怀念。可还有什么好怀念的?这一刻的翻滚情绪太过危险,是会令利刃生锈变钝的温暖水滴,再不愿也必须擦拭干净。
硬生生将冲到舌尖的话咽下去,司非尽可能漠然地回道:“我无法判断您对其他三等公民是否也同等友善。”
这才是她该有的思考方式,不轻信不坦白,走一个人的路。
即使苏夙夜真的因为亲身经历而对公民等级制度产生疑惑,这依然无法解释他坦白的对司非超乎寻常的善意--苏夙夜可没有对每个二等、三等公民和颜悦色九婴剑神。
苏夙夜似乎也没料到她会这般反应,眸光闪动,他唇边渐渐现出一抹涩然的微笑:“您说得对,我虽然对体制心怀疑虑,但我没有公然反对、也没有这么做的打算。”
他停顿了一下,话语中的嘲弄意味变得愈加浓:“帝国太庞大,一个人的牺牲什么都改变不了,而且很不巧,我很惜命。”
这是他第一次对司非口吐带刺的风凉话。
她好像无意戳中了对方的软肋。
转瞬的无措后,司非和缓了态度:“不,我无意指责您。请您原谅我的措辞。我只是……很难相信好意。”
苏夙夜抬手掩了掩唇,叹息似地说道:“该道歉的是我,请您原谅我的失态。”
两人都是片刻无言,彼此竭力遮掩的视线却宛如被丝线牵引,不可避免地在半空相触。司非被这对视震了一下,匆忙别开头。
她抿着唇思索片刻,毅然下了决定。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金属门,她直接走到苏夙夜面前,言简意赅:
“我已经死了。”
苏夙夜瞳仁微张。他的声音也沙哑起来:“您……”
司非倏地抬头,一眼令他收声。
她撩动左边颊侧的头发,指尖在耳后肌肤上一刮而过,鲜明的凹凸触感属于那四位数字。她语声刻意放缓,低低的:“今天在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前,您阻止了我,还帮助我善后,谢谢您。但作为回报,我只能说这么多。”
沉默须臾后,她忽然再次露出那高傲到像在挑衅的微笑,向对方一抬下巴:“您没有解释为什么您有成为诱饵的价值,但我对此不感兴趣。您会产生怎么猜想,是否会再调查我,会不会与黑鹰通气,都是您的事。”
苏夙夜脸上鲜见地没有一丝笑意。他定定看着她:“您觉得我会这么做?”
“我当然希望您不会这么做,”司非的笑弧一敛,“但如果您真的惜命,我们最好从此不要再联系。”
青年滑落到眉骨的额发内卷,他的眼神被阴影渲染,沉静而有压迫力。
司非毫不退缩,向他嫣然而笑,反将一军:“刚才是您说,您在乎的……这样对您、对我都好。”
苏夙夜难得语塞。
就在此刻,总控室内外的扬声器忽然传来清晰的语声:“所有舰上人员请注意,除指定人员请立即返回巡航舰,十五分钟后将会封锁天陆号,执行区域清理作业,滞留人员后果自负。”
司非视野中立即出现了半透明的指向箭头。她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朝苏夙夜一瞟:“我该走了。”
“我不方便送您离开,请您多加小心。”苏夙夜的语调已经恢复正常,眼神却还有些蒙蒙的,看得司非无端惴惴。他转而为她打开门禁,门框上脉冲灯的光点在他眼底荡了一记,熠熠的摄人心魄,他突然噗嗤一笑:“虽然现在时间不太对,但是祝您晚安。”
他说得没错,时钟已经走向了凌晨两点。
“祝您晚安。”司非回了一个微笑,转身走了两步便被再次叫住,
“请等等,”苏夙夜一手插在军装外套的口袋里,另一手递来把便携式激光手|枪,扳机上锁,枪口朝着自己,“以防万一花田小农民。”
在档案室的风波过后,司非身上的确已经没有武器。她接过激光枪,对方却没立即松手。
她试探性地稍抬目光。苏夙夜立即缩手,平静地迎接她的审视,甚至还疑惑而戏谑地歪了歪头,毫无异状。
“谢谢。”司非枪挂在腰际,向苏夙夜微微欠身,而非行军礼。
对方见状抬了抬眉毛,却不发一语。
司非转过身。在她打开第二道金属门前,苏夙夜突然来了一句:“之后要怎么做,的确是我的事。”
情绪因为这话再次绷紧。但她没有做声,也没有回头,径自按动开关。
里层的金属门阖上的同时外侧开启,嘈杂的声浪扑面轰来。
四面八方的脚步声隆隆,红色警示灯不住闪烁,每一拍都在倒数。
深蓝与天蓝色的制服相间,人流匆匆涌向已然打开的两条空中通道,向巡航舰疏散。
司非粗略一扫,没看见杨冕四人。时间不等人,她便作罢,依着系统的指引加入撤离的队伍。
“刚刚你看到没有,黑鹰都出动了,这次是大事!”
“还有医疗区那样子……有好几个小队都整个失踪了,刚才通讯和定位失效,搞得现在人数都没清点清楚。”
走在虚空中的悬廊之上,司非身后的两个预备兵在窃窃私语,兴奋又恐惧。再严明的纪律在这时都配不上用处,四面八方都是这样压低的议论声。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索性不再去听。
十五分钟不到,所有天陆号上的无关人员都撤离完毕,两艘飞船再次分开。
“司非预备兵,请立即前往分配睡眠舱休息,等待下一步指令。”
还没走到宿舍区,司非就突然被叫住了。
“司非……?”说话人硬生生将跟在名字后的称谓咽下,将帽檐向下压了压后又觉得不妥。再次抬起的帽檐下露出熟悉的脸容,邵威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急促问:“您有没有见到苏少尉?他突然从巡航舰上失踪了。”
“据我所知,苏少尉在天陆号上,目前没有危险。”司非向侧旁让开,容其他步履匆匆的士兵通过。
邵威也靠在墙边,默了半晌才窘迫地补问一句:“您没事吧?”
司非没立即回答。她微垂头,上尉便只瞧见她唇角扬起抹淡淡的微笑,那是她给人印象最深的招牌表情,仿佛不论什么事都能以此应对。但她的声音却透出不自知的疲惫:“都过去了……”
邵威没来得及追问,黑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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