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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镇山河-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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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怀衣眉峰一折,他已经察觉出木仰之语气的异样:“‘种子’对人有什么影响?”
    木仰之的脸庞,居然透出一点少见的疲惫:“蛊惑人心,激起更大的杀戮罢了。有时候,我在森罗阵中,能听到人心光暗交锋的声音,那是你们人类独有的声音。种子滋生恶念,恶念催生杀戮,杀戮造就血河……虽然,这些小伎俩对破妄大成之人不管用。可对于觉醒者就两说了。”木仰之略有深意地看了眼谢怀衣,唇边浮起一点笑意:“当然,你应该不成问题。”
    “就算没有这些种子,人心就不会被蛊惑么?”谢怀衣轻笑了一声,颔首:“我会注意。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得找出云山背后的敌人。那是你们的敌人,当然也是我们的敌人。”
    “可能……那只是我们的敌人,和你的敌人。”木仰之眨了眨眼睛,笑容有一点神秘。
    “哦?”谢怀衣坦然一笑,眼中是不信的,他伸出一只手,在风中轻轻一捻,道:“有人来了。”
    木仰之自然察觉到,又有人进去森罗阵中。他没有回望天际,反而被谢怀衣的的手引去了注意力:“摄风尾?你……怎么会这一招?”
    这个问题,叶观止也曾问过谢怀衣。
    “自悟,不可以么?”谢怀衣笑了笑,眉眼霎时锋利。
    “真的是自悟……”木仰之怔怔然看着那修长而略带苍白的手指,思绪又不知滑落到何方。
    只见天际一道霞光瞬息而至,破开漏斗般低垂的云翼,似乎看见了高楼上的人影,居然翩然一折,违反物理定律般直落而下!
    谢怀衣双瞳微缩。
    木仰之已长袖鼓荡开去,霎时长风飞雪浩荡卷起,直奔天际霞光。
    “楼上可是……木仰之,木先生?”云层上有人高喝,透过茫茫风雪,居然准确传达至两人耳畔。
    “是!我就是木仰之,你又是谁?”木仰之在卷曲的风里扯开嗓子,狂烈的风鼓起一片粉白。
    “在下,萧皓渊。”
    一声苍老的话语,在低垂的云曾与大地间叠宕,发出阵阵回声!
    木仰之不明所以。
    谢怀衣却低语道:“帝之下都的人?”
    “老朽从帝之下都而来。”霞光瞬息转至眼前,光影离合间,一道高瘦身影,落入两人眼中——鹤发童颜,眉目高远,一支拂尘随风而动,半截剑刃奕奕生寒,竟是一副世外高人的相貌。比之玩世不恭的韩子和,忧怀天下的张屯溪,更显出尘之态。
    谢怀衣第一个皱眉,他不喜欢被人俯视的滋味。
    “萧皓渊……萧先生。”木仰之见此人以先生称呼自己,便也如此称呼别人。
    萧皓渊辈分甚高,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一片前辈,老前辈的尊称。此刻听木仰之一声称呼,不由一笑,道:“我正要往东海一行,也为后来人探路,木先生可有指教?”
    “指教,不敢当。”木仰之的表情一直不变,“只是,你现在不能出海。”
    “为何?”
    “你出不去。”木仰之打量了他片刻,道:“只是阳神显化,尚未修证圆满,你抗不过归墟的力量。跌下天梯,便如苦海未渡,只能重入轮回。”
    此刻,不止萧皓渊一人动容。木仰之只是一个照面,便看透自家根脚,哪怕是行走人间百来年的萧皓渊,也僵住了表情。
    谢怀衣挑眉看了一眼木仰之,眼里有微弱的笑意。
    “木先生好眼力。”萧皓渊赞了句,道:“既然此刻不便往云山一探,也不能强求。贫道此来第二个目的,就是将卜算子的卦象告知诸位同道。”他顿了顿,颜色一沉:“木先生可知,叶观止现在何处?”
    “你找他?”木仰之在长风中卷了一卷衣袖,向谢怀衣与萧皓渊颔首道:“随我来。”
    申城,蓬莱驻地。
    韩子和早已引陌寒一行人前来蓬莱驻地。说是驻地,不如说是一处公园。江南大地上常见的城市园林——一方婉转的池塘,几株婆娑的垂杨,缀以四时之花,长青之木,隐蔽在高楼大厦中,本来并不起眼。
    可自木仰之立阵以来。草木得地气之利,疯狂生长!
    柳树虽然没有雪杉一般高耸入云的姿态,却铺散千丝万缕,披覆满池。再被人以法术编织成毯,便形成这一处凌驾于冰冻湖面之上的小屋。上下两层绿茵交织成幕,垂以翠碧枝条勉为隔断,分开数个空间,方便饮食起居。
    花费如此心思布置的人,自然是蓬莱仅存的女弟子,何思远。
    此刻她正侍立一旁,为座中诸位长辈,复述十三天前东海惊变的始末——
    “那日,我正与董师兄、随方长老在岛外寻药。长老惊觉地气有异,正要回岛中大阵躲避。却见东海之上,风暴骤起。我们本以为,那只是海上常见的飓风。虽然不是夏天,但这几年气候反常,冬天也会掀起风浪。
    “那云斗大得好像天空破开了窟窿,天上的云气一霎倾泻到海中。海面顷刻下陷,风浪将我们的船劈翻,又卷到天上,如果不是方长老全力施法,我们可能要随着整个东海,一起陷入深渊。”
    何思远一身白孝,形容单薄,略有几分窈窕。她隐忍而哀痛的神色,令在场众人垂目叹息,心生不忍。
    萧皓渊本是尊长,又素有高名,出言宽慰了一番,才让她止住悲音。
    “贫道临行前,曾托卜算子为东海之事起卦,卜算子学究天人,推演之道,宇内皆知,可卦象却……”萧皓渊特意介绍了一番卜算子,只因谢怀衣并非道门众人。
    “如何?”叶观止曾与卜算子比邻而居,此刻问地甚急。
    “一无所有。”萧皓渊合目长叹道:“什么都没推算出来。”
    惊闻如此消息,众人无不变了颜色。
    木仰之凝住眉:“我听说,推演之道,只有两种情况无法被推算。一是被推衍之人高出己身修为;二是当局者迷,推衍者也在居中。卜算子他……又是什么情况?”
    萧皓渊缓缓道:“或许……两者兼有?”
    韩子和无声向椅背倒去:“至少得出了一个结论,东海之劫,与末世尸毒之劫有关,而且,都不是天灾,是*!”
    天灾自有预警,五运六气之说,不止道门中有人精研,就连普通人中,也有不少高手。只要是天时引发的灾变,总有迹象可循。但凡连推衍都无法窥测的内容,必是因人而起。可是——卷起如此大的灾难,又会是什么样的人?或者……什么样的一群人?

  ☆、第89章 九鼎

“*?”陌寒的眸子瞬间一亮,“什么人会不计后果地做出这种事情?它不怕‘天刑’吗?”
    萧皓渊正色道:“贫道从帝之下都一路赶来,沿途路过各大宗门,皆已传出江湖令。如果这场浩劫真乃*!必定天下共诛之!”
    韩子和抚掌:“合该如此。萧前辈可知,什么样的力量,能抽走烟云海水,凝成如今这等连绵无际的水墙?”
    萧皓渊微微沉吟,右手一让,笑道:“贫道不猜,或许木先生可以为我等解惑。”
    木仰之觑了他一眼,似乎天生不知推让,径自道:“云山下是归墟,一切有形之物落入其中,都会永无止境地坠落,直到天年耗尽,坠入黄泉。云山上……是‘帝都’。”
    “帝都?”旁人只是表露出几分诧异,萧皓渊却是再次震惊。
    “真的是帝都?轩辕氏立天下九鼎之帝都?”萧皓渊追问。
    木仰之沉默了几秒,道:“萧先生也知道九鼎?”
    “定鼎天下的传说,何人不知?”
    “不是大禹收天下之兵铸成的九鼎,而是轩辕氏为守护后世子孙,在帝都之上设立的九鼎。只有当灭族之祸来临,九鼎才会被开启。”木仰之淡淡扫了众人一眼,“只要轩辕一族流淌的血,汇聚到一定数量,九鼎就会再度打开。现在海上异象,是九鼎将启的标志。”
    何思远止住了哭泣,眼眶微微红肿:“所以,我们蓬莱,落入了归墟之中?只是因为九鼎被打开?”
    木仰之道:“不止蓬莱,三洲十岛所辖数百岛屿,都因此崩毁。”
    “为什么归墟开启,却令我宗门遭劫?”何思远柔和的嗓音已染上悲音。
    “你可知蓬莱,方壶,瀛洲三岛之外,传说中还有另外两岛?”木仰之问地坦然,似乎完全没有被何思远的情绪感染。
    萧皓渊却笑而代答:“《清虚经》所载,海外曾有岱舆、员峤二岛,与蓬莱三岛,合称五神山。神山无根,帝责十五只巨鳌相承,却为龙伯国人钓走六头。使岱舆、员峤二岛,流于北极,再无人可见……难道……”
    “那只是一个比喻。”
    木仰之叹了口气,翠碧的眼睛里倒映出一片沉重,“没有什么巨龟,也没有什么龙伯国人。《清虚经》只是留下一个可以供后人循迹探求的比喻。
    “那原本就是一场战争。东海之外的归墟第一次被打开时,海外诸岛就是第一道防线,岱舆与员峤在那场战争中毁灭,只留下了蓬莱三岛。现在归墟将要第二次开启,东海之上的云山,就是宣战的令旗。”
    众人被这段叙述震得一时各自沉思。原本一段匪夷所思的上古密闻,被木仰之如此平静地叙述,居然不由得人不相信。可仔细想想,却惊骇得让人不敢相信!
    陌寒又补充了一个问题:“归墟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帝都又为何会在归墟之上?”
    “帝都原本在昆仑山之上,所以昆仑又称‘下都’。后来,有一个人为了镇压归墟,将帝都移来东海。”木仰之直皱眉,似乎在脑海中搜寻这些答案,令他颇为吃力。
    “那人是谁?好大的手笔。”谢怀衣赞叹了一句,这个时候,恐怕也只有这个人,还有心情发出赞叹之声。
    木仰之没有再回答。
    白羽一瞬不瞬地看着木仰之,暗中悄悄发消息。
    【队伍】白羽:你们谁知道木仰之是什么人?
    【队伍】叶观止:没有来历,关键就是这一点呢!昨晚老韩也讲明了。虽然,好多人都知道,申城有一位修为很高的草木之灵。可是木仰之那个脾气,一般人都没法和他打交道。天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按理说,草木之灵,不可能离开本体太远。不过,他的修为我是看不懂,或许已经到了可以脱离本体的地步呢?
    【队伍】陌寒:静观其变。这件事不简单。
    【队伍】叶观止:切,老陌,我还要你教我做人?
    【队伍】陌寒:……别闹了。
    【队伍】苏妍:艾玛,这对话……让我先笑一会儿。
    【队伍】白羽:……对不起……师父,也让我笑一会儿。
    【队伍】陌寒:……
    【队伍】叶观止:……求别闹!
    场中,不止一人对木仰之的身份起疑。
    韩子和笑问:“仰之,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远古辛秘?”
    木仰之的目光再度飘忽起来:“一棵树活得够久,自然能知道。”
    萧皓渊奇道:“木先生,是一棵树?恕贫道冒昧,敢问先生是什么树?”
    木仰之一笑:“树的区别,只是你们人族心中的分别。于我而言,天下千万草木,都没有差别。”
    这话如果出自普通人之口,那只是一句空谈,徒惹人笑尔。可萧皓渊明白,大成真人知行合一。以木仰之令人无法捉摸的修为,敢说这种话,必然代表他已经有所求证!而这,不啻于变相交代了他的修行来历!
    虽然草木之灵,与人类不同,可开口便是“万类无别”的口气。比之丹道阳神化身,木仰之难道想说——天下草木,都可看做他的化身?
    ——仔细一想,萧皓渊百十年的修行生涯,古井无波的心境中,居然生出一点荒谬来。什么样的修为能达如此心境?仙家“三生万物”之境虽然飘渺难寻,可典籍中描述的情况,也不是木仰之这样的啊?
    “那木先生以为,什么人在挑起战争!”
    在座众人,可能只有谢怀衣没有多想。
    以他的身份,在一群修行人中插嘴,其实有些尴尬。自古庙堂与江湖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可听到如此重要的情报,他必须厘清。
    此刻一语出口,杀气腾腾。
    木仰之的目光再度落向谢怀衣。白羽忽然发现,只有木仰之在看向谢怀衣的时候,目光才是有焦点的。
    “它们来自归墟,那是亡者的国度。它们在活人心中散布死亡。杀人者不会自己举起屠刀,而是以生灵为战场。一切取舍,都在人们自己心里。这也是第二个约定。”他的目光逡巡在谢怀衣脸上,不出意外,看到了谢怀衣眼中的冷肃。
    “第一个约定是什么?”谢怀衣问。
    木仰之微微一顿,却问向萧皓渊:“你可去过帝之下都的轩辕丘?”
    “先生是说……轩辕丘前的天条?”萧皓渊神色微怔,瞬间明白了什么,缓缓调整了心绪,念道:“一不得在世自称神,二不得妄拟天心为已心,三不得欺夺他人之信。此三条诸天共守,不显于尘世。只要是有能力度过苦海,来到轩辕丘,都能看到这一道神念构成的誓碑……难道说这是第一个约定?”
    木仰之点点头,语气平淡,神色却高远难及:“这是封神之战留下的誓约。第一个约定在轩辕丘有副本,所以能流传至今。第二个约定,其实也可以说是一个预言,或者说推衍——当神灵不再回应信徒的祈祷,人们终究会推倒心中的神坛。那个时候,归墟将再度打开,天堂和地狱并存于人间,选择权在每个人自己。”
    这是非人的口吻。而木仰之却用众人能理解的词汇去叙述。
    白羽已经无法想象远古浩瀚的天地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战争,又为何会有如此约定。
    此刻,她望着木仰之那双翠碧色的眼睛,忽然想到了师父曾向她描述过的、云大人的眼睛——“他坐在轩辕丘的废墟上。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也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消失。当时我就有一种错觉,他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这个世界的倒影,又好像能看到这个世界的全部。”
    白羽心底蔓生而出的情绪,没有崇敬,没有膜拜,没有畏惧……居然是无力的虚无。
    何思远与董思宁这两位涉世不深的蓬莱弟子,已经被这番话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萧皓渊长长叹了口气,道:“这么说……卜算子也身在局中。”
    韩子和向来乐观:“既然有这个约定,那么……尸毒的来源,就可以确定了吧?源自归墟?”
    谢怀衣插道:“还有‘种子’,这也是约定的一部分?”
    木仰之摇摇头:“不,当然不!既然敢以天下江山做千年赌约。那些家伙,怎么还会干出毁诺这种事情……这是有人乘机兴风作浪!它们想用鲜血和死亡,逼开九鼎,借此打通通往帝都的路!两厢因果交叠,所以卜算子无法推衍。”
    萧皓渊忽然问:“帝都里有什么?”
    木仰之的思绪突然被这句话拉回,他下意识地吐出一个字:“没……我怎么会知道?”
    萧皓渊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实际上,在座众人听到这等远古密闻,无不惊诧而沉默。
    “我很想知道,帝都第一次被打开,是因为什么原因?”陌寒迅速将信息理了一遍。
    木仰之苦笑,眼底是迷惑地:“因为那场战争,也因为它们想用千万生灵之血,逼出一个人……”
    “谁?”这一次,发问的居然不是萧皓渊,而是谢怀衣。
    木仰之没有回答。
    萧皓渊似有所悟,满目惊异顿时化作无边凉意:“……云大人?它们想逼出云大人?”
    木仰之奇怪地看了一眼萧皓渊,忽然惊醒般自语:“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起过……”
    他这话不似作伪,当着众人之面,居然摒绝外物,径自回溯起从前。
    萧皓渊淡淡打量了木仰之半晌,面上云消雨霁:“要么是前世所见,要么是生而知之。木先生可有所悟?”
    “你在点化我?”木仰之笑了笑,眉峰居然突显一丝傲意。
    “不敢。”萧皓渊欠身微笑的表情,令人不敢忽视:“只是……以万千生灵之血祭,逼出一个人来?这样的论断令人不敢相信!”
    木仰之的神色再一次模糊一起来。阴沉的天光透过重重枝叶,落下一片模糊的灰色。
    “你以渡苦海出阳神,应当知道神与仙的区别……
    “仙是修行成就,神是道场地位。并非所有仙都可以被称为神灵,因为它们可能没有信徒;也并未所有神灵都可以称为仙家,因为它们可能修为不足。
    “你知道,怎样杀死神灵么?
    “那些聚众生愿信而生的神,一旦失去了它的信徒,就会失去力量的源泉。那位……并非凝聚信仰的神灵,可是他姓‘轩辕’。话已至此,木仰之无需多言。森罗阵长期无人主持,恐生不测,我该走了……”

  ☆、第90章 云生

空荡荡的话语还在众人耳边回响,木仰之已如昙花朝露一般,消失于清晨的阳光下。
    此时此刻,木仰之到底是什么身份,众人心中已经确定了七八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神灵”才知晓如何杀死“神灵”。一时沉默,只是碍于“不得在世自称神”的约定,并没有人点破罢了。
    白羽就站在陌寒身侧。这也是修行人约定俗成的礼仪,尊长议事,弟子侍立一旁。而此刻,她却在走神。仿佛记忆的帷幕,被无形的锁链的轰然拉开。数天前,陌寒在金陵江北营地,大槐树下,关于“什么是仙”的探讨犹然在耳:
    ——真正超脱于时空之外的‘仙’,是怎样的一种终极存在?
    陌寒曾如是问。
    ——绝对的理性。
    白羽曾如是答。
    当超拔与世俗之外的存在,走到她眼前。白羽的心情,却居然生出无可抑制,亦无可名状的悲哀。
    ——真正的神灵站在你面前,你会用什么样的心情,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这个问题,可能,永远没有答案。
    蓬莱仅存的两个弟子,原本都是一番愁眉紧锁的模样,却在听到木仰之最后一番话时,眼睛顿时一亮!
    那目光是炽烈的,就像大地上久经黑暗的生灵忽然抬头,看见了浩瀚的星光。
    不知是否因为这个缘故,木仰之走得格外迅速,几乎是一转眼,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前辈,等一下!”蓬莱最后一代弟子董思宁,几乎脱口喊道,脚下一顿,与师妹何思远双双抢出帘门。
    清晨的阳光透过漏斗也似的云山,落在寂静的城市里。透过植物高大的树冠,那光芒也是细碎而浮跃的。冷冷长风中,折射出积雪灿白的光!
    木仰之早已不知去向。
    董思宁心中一急,向着空旷无人的森林,道:“木前辈!等等!既然蓬莱岛毁于那什么约定,你能不能再造一个蓬莱?”
    回声荡开很远,空林中有飞鸟掠过的影子,却没有一点回音。
    “木先生……”何思宁这才跟上,扶着前心剧烈的喘息,“他去哪儿了?”
    韩子和缓步踱出,叫住了正要去追的董思宁:“他走了……”
    董思宁强自站定,却掩饰不住一脸沮丧:“怎么走的这么快!难道为了一场几千年前的约定,就要毁我蓬莱一门立身之所?”
    萧皓渊缓步踱出,在走到门口柳枝披覆之所。他听到这句话,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韩子和却虎了一张老脸,那干净整洁,却满布皱纹的脸上,浮起一丝失望。
    “数千年前的约定到期,蓬莱崩毁,天意如此罢了。世事翻覆,沧海桑田,难道都要讨个说法不成?又像谁讨去……
    “蓬莱岛毁于天时,与世间蓬莱一门传承有何干系?思宁,你是掌门大弟子,也是蓬莱一脉留下的最后传承,将来必然是蓬莱下一任掌教!你也清楚,世间蓬莱道统断了三次,皆因天灾*。现在所修的典籍,与第一代掌教所留相去甚远,难道你要责备祖师居然不下来把典籍补全吗?”
    董思宁顿显愧意,俯首道:“思宁知错,韩师伯教训的是。”
    韩子和顿了顿,眼中依然是一片恨铁不成钢:“蓬莱屡遭劫难,却依然是天下九大宗门之一。哪怕道法式微如当今,这份辉煌与责任都不曾断绝。你难道要让它……断绝在你的手上?”
    董思宁神色大变,头垂地更低:“不!思宁不敢。”
    这话无疑是重了,董思宁的眉峰紧紧锁着。
    韩子和没有再责备什么,只是负手望天,缓缓说了一句话:“如果哪一天,你能告诉我——‘我董思宁立地之处,便是蓬莱。’再说‘不敢’,才有意义。”
    年轻人顿时呆立当地。
    韩子和这一句话,终其一生,他都不曾忘却……
    萧皓渊轻轻一笑,银丝拂尘卷开重重柳帘,朗声道:“五行门,也是九大宗门之一。更难得的是只有一师一徒,却千年传承不绝。原来根源在这里。”
    立地之处,便是宗门所在。不仅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修行。所以萧皓渊为之钦叹。
    “萧前辈过誉,木先生已去,晚辈还有请教……请。”韩子和拱手施礼。二人再度回屋落座。
    董思宁重回柳树上时,心情尚未平复,神色却平静了许多,带着师妹,将众人手边白水换过。何思远本想用茶水待客,奈何城中已经找不到好茶,她不愿以次充好,便只能以白水代之。
    走到白羽身侧时,白羽双手接过,轻轻道了声谢,这才继续凝神细听。
    韩子和问道:“萧前辈可知‘轩辕盟’?”
    萧皓渊面露不解:“从未听说。”
    韩子和心道:看来这个消息并未传到帝之下都与各大宗门,于是便要开口解释。
    却忽然看见谢怀衣忽然动作——他已沉默多时,似乎自从到了申城,他沉默的时间便越来越多——此刻皱着眉开口,立刻引去众人注意。
    “轩辕容,自称轩辕氏后人。2014年1月2日,获得长安当地民间社团批文,成立轩辕盟。这个联盟的官方宗旨是自救自助,对抗天灾……”
    话音未落,白羽瞧见叶观止的眉毛挑了挑,果不其然,公屏立刻被刷——
    【队伍】叶观止:怎么都听着像白莲教。
    【队伍】陌寒:没那么简单。
    【队伍】叶观止:老陌,别装深沉了好咩?我也知道没那么简单,就是吐槽一下。
    【队伍】白羽:师父只是在挽尊。
    【队伍】叶观止:我去……吐血三升啊好么……
    【队伍】苏妍:这刀补得好!
    【队伍】叶观止:阿妍,你到底向着我,还是向着他们!我今天死不瞑目,一定要问!
    【队伍】苏妍:向着你多一点,你可以死了。
    【队伍】叶观止:……人!艰!不!拆!
    白羽抵着头掩饰嘴角的笑意。陌寒横眼淡淡扫去,暗暗失笑。
    却听谢怀衣继续道:
    “……他们切实缓解了甘陕一带部分救援压力。诸位可能对它的名号有所顾虑。我可以明确告知诸位,轩辕容本人不是修行人。只不过,他手里有一份货真价实的‘轩辕令’。”
    谢怀衣说得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可这与肖廷声单方面向他们透露的消息,有一些细微的出入。
    韩子和惊诧地叫起来:“不是修行人?那……肖廷声他告诉我——有人持‘轩辕令’愿举全修行界之力,结成联盟,共度眼下难关——又是几个意思?”
    谢怀衣锋利的唇边浮起一丝淡笑,见到萧皓渊的反应,他已经确定了轩辕容的底细:“1月3日,轩辕容发布了这项声明。韩先生应该知道,就像修行人不该插手时政一样。我们也不方便插手你们的事情。”
    萧皓渊微微一怔,这个人的名号他却从未听过。修行界虽然幽深浩瀚如汪洋大海,可行走于世的,不过数百人而已。一个人,绝不可能全无声息的横空出世,这个轩辕容是何方神圣,他本来也不会在意。可这个姓氏,配上那面令牌,就不得不令人沉吟三分。
    他从下都匆匆赶来。临行前,卜算子就将叶观受赐轩辕令的消息告诉了他,天下宗门不日传遍。这对于深陷浩劫,自顾不暇的修行界,有着不可比拟的号召力。甚至直接推动了萧皓渊的申城之行。只要帝都与归墟即将现世的消息传开,风云齐聚,将势不可挡!
    这枚罕见的神器,背后的代表的意义谁都明白。叶观止有,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缘法如此,无可争议。可轩辕容又是谁?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一想起木仰之先前提及的“约定”,萧皓渊便越发举棋不定。
    韩子和看出了萧皓渊的迟疑,面向众人道:“萧前辈不知道这轩辕容是何方神圣,那么整个帝之下都的修士,也不会知道。像这种凭空出现的人物。要么是天命之人,要么就是个普通人。或许时间一久,就能见分晓了。”
    “普通人会有那块甩都甩不掉的牌子?”叶观止苦了一张脸。
    韩子和看着叶观止虬结在一起的五官,朗朗一笑:“那就是应运而生的人咯?”
    这分明是个玩笑,内容却让人一点笑不出来。
    谢怀衣道:“不论他是什么人,只看他做什么事。这是张道长的原话,谢怀衣借来一用。既然天下道门,将齐聚东海。你们在申城一地,最好推举出一个负责人。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谢怀衣深知这群人自由散漫起来,无组织无纪律,更不会喜欢被世俗力量束缚。处理这群人的方法只能是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所以如此提议。
    一个庞大的计划,缓缓在他心底酝酿。
    韩子和苍老而清洌的眼睛里浮起一丝警醒,问得略有深意:“谢将军以为谁合适?”
    谢怀衣皱眉,仿佛十分坦荡:“道门之事,原则上我不适合插手。”
    陌寒神色微微一动,与韩子和对视了一眼。他们这群活了一百多年的人,总是能从只言片语里嗅出异样。
    肖廷声与谢怀衣都从平京来。可肖廷声对修行人的态度却与谢怀衣出入甚巨。这种差距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两个人风格不同,一定是最高层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现在为时尚早,不可定论。谢怀衣的建议又切实可行。
    韩子和只微微一笑,拱手向萧皓渊道:“我这人散漫惯了,也做不来这种事情。恐怕要仰仗萧前辈了。”韩子和作为道门驻守申城之人,本应尽地主之谊。但他生性散漫不羁,出于对前辈的尊重,推让于萧皓渊。
    皓渊真人却捻须一笑,缓缓道:“百年来,贫道来往于昆仑内外,各大宗门,忝为牵线之人,正因诸事不沾,才能周旋其中。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实际插手一时一地之事。若申城有难,八方来援,贫道愿尽全力相助。这负责之人,贫道推举陌真人。七十二年前金陵封魔一战主阵之人,也是那场劫数中唯一生还之人。如今风波再起,更胜往昔,就不要推辞了。”
    白羽心中一凛,担忧的目光立刻落向座中的陌寒。
    此刻,陌寒虽然身陷真空,法力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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