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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是末日-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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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耳朵好使,补充说:“平房的管道好,你们接一盆水,就能冲下去。”他摆摆手,道:“行了,你们休息吧。”
说罢,他朝另一间卧室走过去。老爷子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但脊背仍旧挺拔,脚步健硕,看起来十分硬朗。
目送着老爷子走进卧室,他们才把目光投向房间——
房间最中央摆着一张显眼的圆床。
床顶挂着一圈玫瑰花瓣造型的帘子,房间壁纸图案都是淡淡的粉红色泡泡,床头柜上还搁着一只LOVE造型的霓虹灯。
尧曳站在门口,看着这充满暧昧的环境,疑惑:“是所有房间都这样,还是老爷子特意给我们挑的?”
张晓看向她:“要不再开一间房吧。”
尧曳:“老爷子都回去休息了,别再麻烦他了。”她思索了一下,又说,“我们也还没问价格呢,万一一间房价格就高得离谱怎么办?”
张晓皱了一下眉,问:“你可以么?”
尧曳看向他,反问:“你可以么?”
张晓认真看了她几秒钟,然后目光转开,冲窗边的粉红色沙发示意:“我睡那个沙发吧。”
尧曳随意点点头,走进房间里。
屋里有一扇很大的玻璃窗,玻璃窗外种了些花草,一步远外就是围墙。风把玻璃刮出抖动的声音,尧曳看着围墙上方的天空,又沉又暗,好像下一秒暴雨就会降下来。
窗户旁边就是卫生间,卫生间没有独立的屋子,而是用半透明的玻璃简单隔出来的,可以隐隐看到里面的洗手池和淋浴装置。
张晓在她身后问:“你想洗头发么?”
尧曳回头:“嗯?”
张晓见她一直看着卫生间,一副很渴望好好梳洗一下的架势。
尧曳说:“要不算了吧,水也不多了。”
张晓直接说:“我拿一桶进来,你洗漱一下,剩下的烧来喝。”
他话音刚落,窗户上“啪啦”作响,转头看去,雨点已经落了下来。
张晓望了一眼窗户,拧开屋门:“我出去把车子盖上。”
说完他摘了帽子往床上一扔,转身走了出去。
尧曳又看了一眼窗户,大雨滂沱,几乎成瀑,她跟出卧室,张晓已经走出了旅馆。
尧曳走到门口,门边放着一个伞架,里面插着几把形状不一的雨伞,不知是有人落下的,还是提供给客人来用的。
尧曳抽出一把最长的伞,推开屋门,把伞撑开。
蒙蒙雨雾中,银杏树叶下,她看到张晓正在把一块防水布展开,铺在三轮车上。
尧曳走过去,把伞举到他的头顶。张晓转过头来,他的头发已经全湿了,雨水在他的额角凝成一缕一缕地往下滴。
尧曳静静望着他。
张晓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水,把伞柄往尧曳头上推了一下,说:“没事,不用给我打。”
他继续转身,从车上拿起背包挂在肩上,又搬下行李箱,合着今天的购物袋一起拎在手中,快速跑回了门檐底下。
尧曳没跟上他的脚步,待跑回门前,看到张晓后背的衣服已经都湿透了,布料紧紧黏在皮肤上。
张晓抵开屋门,将手里东西放到地上,然后又走了出来。虽然在房檐底下,尧曳还是维持着高高举伞的动作,张晓一出门正好走进伞里。
他站定看着尧曳,说:“我再去拿桶水。”他伸手接过伞柄,说,“来,别举着了,我自己打吧。”
他的手向上碰到了她的手指,然后把伞抽走了。
张晓从车上抱起一大桶矿泉水,他手里的伞打得歪歪斜斜,伞里面的雨水比伞外还要丰富。
尧曳看着他走回来,抿了抿唇,推门走进屋里。
张晓把水桶拎进卧室后,松了口气。他先进卫生间把身上衣服使劲拧了拧,待不滴水后,他出来用卡式炉烧上了热水,然后蹲在箱子面前,翻出一身干爽衣裤扔在床上。
张晓又拎起旁边的购物袋看了看,今天在商场里尧曳挑得那几件衣服已经全湿了。张晓把衣服拿出来,搁在电视柜上,然后把湿得发软的纸袋团了一下,扔进垃圾桶里。
尧曳打开衣柜看了看,说:“正好把衣服都洗一下吧,还有你身上的衣服一起。”
张晓转头,看向窗户前的晾衣杆,晾衣杆上挂着两三个衣架。
尧曳说:“衣柜里还有衣架,够的。”
张晓点点头,走到床边拿起衣物。
他走了一步,尧曳站得位置挡住了他的路。张晓揉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冲卫生间扬扬下巴:“我去把衣服换下来。”
尧曳没动,张晓的目光看向她,看了一会儿,他仿佛明白了些味来,站在那淡淡问:“怎么,不让我换?”
尧曳也仰头看着他,挑了下眉:“你一大男人换衣服要躲去卫生间?”
第26章
“你一大男人换衣服要躲去卫生间?”
张晓站定在原地,侧过头看臂弯里的衣服,头发尖往下滴了滴水。他低着头,这滴水直直落在地面上,快速渗进干燥的木地板里。
他又把脸抬起来,莫名笑了一下:“行啊,我在这换。”
张晓一把掀起衣服下摆,上身暴露在空气里。皮肤一下子离开湿黏的衣服,有些许敏感凉意,他停顿一下,然后把衣服往头顶上扯。
他胳膊一挣,却感觉衣服被一个力道抓住了,脱不下来。张晓又试了一下,意识到另一只手在抓着衣服下摆使反劲。
于是张晓不动了,湿衣料兜在脸上,他低低地对面前说:“别闹。”
尧曳应该是在仔细看着他,隔了一会,她突然说:“张晓,我觉得你像条鱼,被渔网抓住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评价。
张晓感到困窘,他的脑袋在衣服里面低着,又说了句:“别闹了。”他又试着往上一挣,衣服还是被抓着没撒手。
张晓僵持着顿了一秒,下一秒他一把将衣服拽回身上,同时快速抓住衣服下摆上的手,往侧面一带,压在电视柜上。
电视柜原本离墙有个小缝,这样一推,电视柜“吱纽——”长响,撞在墙上。
尧曳向后靠着,没有对他突然的动作感到意外,反而这声响中轻轻笑了:“嘘,别把老爷子吵醒了。”
张晓的脸被衣服蒙得发红,再露出来,有种一觉醒来的精神感。他轻轻甩了甩头,把她的手腕放到电视柜上,但手还是扣在上面。视线看向她曲起的手指,他问。
“到底让不让我换衣服?”
尧曳抬眼看着他,轻轻张口:“不让。”
张晓看向她的脸:“为什么不让?”
尧曳:“谁让你自己淋湿了的。”
张晓:“因为外面下雨了。”
尧曳:“谁让你不打伞的。”
“打伞没法搬东西。”
“我给你打也不行么?”
张晓愣了一下,随即眉头一动,淡淡地说:“你又想折腾我了。”
尧曳看着他,没有说话。
张晓按着她的手腕,猜测:“是因为商场拿得那些衣服湿了?”
真是奇怪的思路,尧曳问:“你觉得我有不高兴?”
即便光线暗沉,她的脸色也很明亮,唇角还有柔和的弧度。
张晓:“那你……”
一定是不高兴,才做出些恶作剧么?
你小时候,没有欺负过喜欢的人么?
尧曳望着他,他的头发蓄满了水,像是贴着寂静海底而生的短短的海草,他的眼神清澈又沉郁,眼光落在自己身上,一点压力也没有。
见尧曳一直看着自己,张晓继续问:“那你,是饿了?”
尧曳都想笑了。但情绪涌到胸口,却发现不是笑意,而是种又酸又热的感触。她近乎迷惑地问:“张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张晓低声反问:“这种条件也好?”
尧曳静静看着他,这是一个不用回答的问题。
屋外暴雨大作,密集的水帘接连天地,白色的水雾弥漫,树在摇,风也在摇。
屋里却硬被一扇薄窗隔绝出了安宁,干燥的环境里,那些风声雨声都离得很远,唯有交错的呼吸声音最为明显。
尧曳身后就是柜角,但她没有坐上去,她的腿向前伸在他的两脚之间,整个身体形成一道胁迫的曲线。
张晓低头,从她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那样清晰。他们已经离的很近了,他的头又压下来,在她的呼吸中作出回答:“因为值得。”
尧曳绷紧腰身,抬头迎上他的嘴唇。
从冰凉到滚烫,只需一秒。
臂弯的衣服落在地上,他抬手扶住她的后脑,尽可能更多更紧密地贴在一起。他的额角颤动,强势吮辗她的嘴唇,像是捕食的野兽。
尧曳伸手撑上他的胸口。
谁是虚张声势,谁在真正控场,立马显现。
粗重的呼吸间,空气被抽成真空,众声皆隐,万籁具静,她的睫毛轻轻抖动,像是搭在心尖的桥。
很久,他缓缓移开嘴唇,一串“咕嘟嘟”的声响才在耳边放大出来。
锅里的水烧开了。
斜风卷着雨水,甩在玻璃上震颤嗡响,地上的开水一连串冒着泡。
这些声音,都像是某种隐晦的伴奏。
尧曳轻轻侧头,循着声音看向小锅的方向,张晓眼底深黑,专注地看着她。
尧曳又把头转回来,他们离得那样近,轻刚一开口就能碰到他的唇。她的声音带着嗔怪:“把我的衣服也弄湿了。”
衣服湿得冰凉,而身体是热的,张晓的脑袋动了动,看到他们胸口的衣服黏在一起,他的胳膊上还都是未干的雨水。
于是他停顿了一下,带着深意看向她的眼睛。
“等干净的时候再……”
他没说完后半句话,但意思已经够了。他再次低头,粗重的呼吸转移到她耳边,重复这半句话:“等干净的时候。”
呼吸喷在耳朵上,尧曳痒得一颤,轻笑着说:“好。”
天已经昏暗近黑,退开一步,就看不清了。
张晓从箱子里翻出蜡烛,又从箱子外侧翻出火柴。火柴盒上的磷片完全湿透了,打开盒子,一半的木柴头都泡在水里。
张晓握着盒子挠了挠头发,其余火柴都在另一个包里,刚才没有拿进来,而外面雨势仍然未减。
张晓蹲在箱子旁,想先尝试着划划看。他试了两根木柴,试第三根的时候,尧曳把手伸到他面前。
“给你,打火机。”
张晓转过脸,接过打火机,轻轻一按,火苗就跳了出来。
蓝白色的火苗飘飘忽忽,张晓诧异地挑眉,赶紧引燃了蜡烛。
两根蜡烛亮起来,屋里多了淡淡的光芒。张晓凑着仔细观察手里打火机,黄铜色的酒壶形状的,看不到内部结构。
尧曳半弯腰,指着说:“神奇吧,这个打火机可以用。”
张晓点头:“难得,应该是压燃的,没用电。”他站起身,把打火机还给她,“好好放起来吧。”
尧曳没接:“你拿着吧。”她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当成个信物什么的。”
烛光朦胧中,张晓定定看着她,道:“好啊。”他将打火机摊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把手使劲握起来:“那我收好。”
张晓简单冲洗了一下头发,换了衣物后,开始做饭。
他利用当前最富裕的食材,鸡蛋,做出了两道菜——蒸了一小碗蛋羹,煮了小半锅蛋花汤。又就着从超市里搜刮来的蛋糕和饼干,简单地吃了一顿。
张晓狼吞虎咽吃饱后,尧曳在用勺子仔细挖碗壁上的蛋羹。张晓把碗递给她:“你拿着吃吧。”
他起身把锅收拾了,然后把湿衣服都集中在卫生间的洗脸池里,刚准备投洗,尧曳端着蜡烛走进来,说:“我帮你吧。”
张晓把她手里的蜡烛接过来,立在洗手池上方的架子上,又在一旁的脸盆里倒了一些水:“我在池子里洗一遍,你再用清水过一遍。”
尧曳点头答好。
卫生间窄窄的,两个人并排站在里面就显得很挤。用清水简单地过一下,很省事,所以大多数时间尧曳都侧脸看着他揉搓衣服。
卫生间的房型也低,张晓直起身子,盥洗镜就照不到他的头顶了,不过大多数时间他都低着头,镜子里映着他埋下的头顶,以及硬实的肩背。烛光给一切都镀上了柔和的光影。
洗好衣服,张晓一件件地用力拧干,然后用衣架挂起来,勾在窗前的晾衣杆上。
窗外雨势小了,细密无声。尧曳推开一角窗户,清凉的风袭进来,衣服随着轻晃,窗角显露一弯淡白的月亮。
尧曳抬头看着问:“衣服能干么?”
张晓说:“看明天出不出太阳吧。”
尧曳点点头,走回他面前。
张晓低头看着她:“把剩下的水烧热洗头发吧。”
尧曳说:“水我还是会烧的,你去睡觉吧。”
张晓说:“不用,还早。”
尧曳看着他说:“你困了,你的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
张晓别开目光,下意识去揉眼睛。
尧曳把他的手拿下来:“别揉了,你去躺下睡会觉吧。我洗完头发看会书,等头发干。”
张晓就没有再揉眼睛,他的手规规矩矩贴着裤线放好,一点头:“好,那我去躺会儿。”
张晓坐在床上,看她兑好一盆温水,才放心地向后躺下了。他侧过身子,把枕头抓过来垫在脖子底下,本来是想迷糊一会儿,等她洗好再把床让给她,结果眼睛一闭就睡沉了。
床真软啊,生活也是。
尧曳用干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张晓躺在床的一侧呼呼大睡。圆床只有直径方向是最长的,而他的脑袋躺在床中心,腿延伸出去一大截,脚搭在了地上。
尧曳走过去想把他往上搬一点,但是一个大男人的身体又硬又沉,丝毫搬不动,于是尧曳放弃了。她把蜡烛搁在另一侧床头柜上,轻轻坐下,枕着毛巾看书。
床的另一侧,张晓背对着自己躺着,肩膀和臀部线条都十分结实,只可惜,另一面看不到。
尧曳看一页书,就转过脸看一眼张晓,书看了一半,张晓的睡姿从来没有变过。
他说自己睡得太沉,一个梦也不做。尧曳这回信了。
尧曳淡淡笑了笑,转回头去翻了一页书。
纸张轻响,雨夜是那样安静。
窗外沙沙的声响从未停止,天灰蒙蒙地亮起了。
张晓一睁开眼睛,就意识到窗外还在下雨。阳光穿插在雨点间,在地板上投下影影绰绰的光斑。
张晓从床上爬起来,一转身,动作立即放轻了。
尧曳歪歪扭扭地倚在床头大睡,一本书盖在胸上。
张晓掀开粉红色的玫瑰花床帘,轻手轻脚下床,又看了一眼,决定矫正一下她这个多半会落枕的睡姿。
他绕到尧曳床头,伸手先把那本书拿了起来,瞟了一眼,页码停留在76页。
张晓把书放在床头。
接下来,他想让把尧曳平躺在枕头上,不过这样,她多半会醒。
外面还在下雨,不着急上路,是可以多睡一会儿的。
张晓想了一下,倾身拿来枕头,垫在她悬空的脖子底下。然后他把枕头调整一下,固定在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又掀开另一角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张晓舒了口气。
张晓离开床边,走到窗前摸了摸晾着的衣服,还都是潮的。于是他倒了杯水,坐到窗边沙发上。
看着窗外喝了两口水,张晓皱了下眉,侧耳细听,雨幕里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
张晓在汽厂工作了几年,对这种机械维修的声音十分敏感。而现在那声音就在围墙之外,隔得不远。
张晓放下杯子,开门走出卧室。
外面的屋门敞着,老爷子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悠悠看着外面,花镜就搁在扶手上。
张晓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老爷子伸手戴上了眼镜:“起啦。”
张晓:“嗯,您这么早就起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睡不了多大会。起来看看雨。”他指向外面,“这个天气,走不了吧?”
张晓说:“是,打扰您了。”
老爷子摆摆手:“没事,住吧,空着也是空着。”
站在门口位置,那叮咣声音更清晰了,张晓细细分辨着,问:“这附近,有什么工厂么?”
老爷子说:“是有个车厂,平时邻居都说扰民,我倒也没觉得,人家按时上下班,有什么扰民的。”
张晓问:“是做什么的工厂,现在还开着?”
老爷子说:“跟柴油啊,配件啊什么相关的。那厂子挺大的,占了很大一片地方。”
张晓点头。
老爷子扶着扶手说:“感兴趣就去看一眼,不远,就在这趟房子前边。”
张晓道:“好,我等下就去看看。”
张晓又轻轻扭开屋门,回到房间里。尧曳还在沉睡,不过她换了个姿势,把枕头抱在怀里,脸贴在床单上。
张晓站在床尾,隔着帘子,静静看了她片刻。
然后他从电视柜上的笔筒里拿出一支铅笔,把她床头的书翻起来,在76页留下一行字——
我去附近工厂看看,早饭就在柜子上。
想了想,他又写下一行——
下雨了,不着急走。
写毕,他把书在床头柜上原样扣好。
张晓从箱子里拿出一包蛋糕,又打开一只椰子,一并放在电视柜上。
他又看了一眼她舒适的睡容,转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谁审,但注意哦,没写脖子以下的,没写!)
由于路途太遥远,写起来太漫长,马车已经不能够令人满足了,于是我把目光投向了内燃机~
搞一辆柴油拖拉机如何~?
第27章
从窗外看到的那堵围墙,张晓现在站在它面前。
确切的说,这堵墙不属于老爷子的民宿,而是另一边工厂的院墙。这墙也不是刻意风格古朴,而是真的很陈旧了,缺漏的砖块像是老太太稀疏的牙齿。
张晓打着伞,顺着墙角走,在淅淅沥沥的雨幕里转过两道弯,绕到了正门口。
工厂的砖门框上挂着一条横幅,被风刮下来了一半,坚/挺挂着的部分红底黄字写着“——内燃机车厂视察”。
想必掉下来的那半条横幅上是“热烈欢迎某某领导”之类的话语。
张晓从敞开的大铁门走进去,看到院子里依次分布着几间厂房,雨点打在铁皮房顶上“塔塔”响,水流顺着房檐往下淌。
脚下水泥路面和绿化草坪几乎一般高,草坪上的草只铺了浅浅一层,抓不住土,泡开的泥水冲到路面上,泥泞粘脚。
走到厂院深处后,有一段路地势不平,积了一洼一洼的泥水。张晓夹起伞,弯腰把裤腿卷到膝盖。
他埋着腰时,听到身旁传来“叮咣”工作的声音。
张晓抬起头,看向道路对侧,铁皮厂房的几扇窗户和大门洞都是开放的,金属机械的声响正从这里面传出来。
张晓避着水坑走过去,站在门洞边上,先探头看了看。
厂房里沿两侧的墙摆着小型车床,车床架子上堆着大小不一的机械零件,空气里充斥着机油的味道,好像大部分工厂都是如此风格。
但不同的是,这间厂房最里头停着一辆拖拉机,崭新的橘红色的。一个伙子在高高的车座上鼓捣,另三人站在车底下交耳研究,拖拉机的厚重的轮子趴在地上,黑色锃亮,几乎达人的胸口高。
张晓把伞抖抖水,搁在门里,然后他走进两步,敲了敲金属桌面。
围着拖拉机的那些人立即扭头看过来。
张晓站在厂房的另一头,说:“我刚才在外面,一直听到这里有声响。”
两个人转回头去,一个微胖的平头男人仍旧转脸看着他,语气微微不耐:“机器都已经不工作了,这点小声音你们也嫌吵?”
张晓反应了一下,赶紧说:“你们误会了,我不是附近的居民。只是好奇停电了怎么还有机械在工作,所以跟着声音过来了。”
平头男人听他不是来投诉扰民的,脸色缓和不少,冲着拖拉机一扬下巴:“呐,这不修车呢。”
张晓说:“我能过去看看么?”
平头男人随意一勾手,意思是想看就过来看呗。
张晓朝拖拉机那头走过去。
这时,车座上的小伙子冲底下喊:“你们把车前盖再打开,看看这回有什么动静没有。”
平头男人的注意力顿时转了回去,他们几个人一起扒在车前观察,车上的小伙子启动了拖拉机后,也立即探出窗户仔细听——
安安静静,拖拉机像个掉线的傻大个,一丝工作的意思也没有。
隔了一会,几个人叹了口气,丧气地退开一步。
小伙子从车上下来了,挠着头发:“不应该啊,已经换好了呀。”
张晓走到拖拉机正前方,看着车前盖里的配件,问:“是换上了单缸的柴油机么?”
小伙子看了他一眼,缓慢地说:“对,我们自己厂子生产的。”
张晓:“起动装置也改了?”
小伙子:“对,换上了手摇的。”感觉到眼前这个人还挺内行,小伙子热情了不少,引着他往前走了一步,指着说,“你看,摇动手柄启动,这里的柴油机就直接压燃,不需要点火系统,也不需要电。按说没问题,应该能开了啊。”
张晓把这些装置一一看了一遍,转脸看向小伙子:“你没修过车吧。”
小伙子有些心虚,眼神瞟了一下,撑着说:“是没完整调过一辆车,但我们厂里就是生产柴油车配件的,没吃过也见过猪跑啊。”
张晓又看向其他三个人,他们更不像会修车的样子,甚至不像一线职工,在泥泞的雨天还穿着皮鞋。
微胖的平头男人双手一抱,手在关节上搓了搓:“这车哪里有问题,你倒说说看?”
张晓点点头,站到车前,指着说:“你们看,这里安着传感器和执行器,硬是换上压燃的柴油机,能量就不通过这里了。”
张晓转脸,正好看到平头男人一脸迷茫,于是他言简意赅,解释说:“这辆拖拉机太先进了,用原始的柴油机不合适。”
另一边小伙子着急问:“柴油机的劲是够大的啊,还要改哪里才能替代下来?”
张晓说:“那这些传感器什么的都要换。”他想了一下,要改的地方太多了,没有电操作起来也困难,“只能再找一辆原始的拖拉机,田里干农活的那种,拆开来攒一下。”
平头男人闻言看向小伙子,小伙子满脸沮丧,说:“那就别想了,我们厂里就这一辆,还是今年新买的。现在哪里找那古董拖拉机去啊。”
听他说完,几人都很失望。其中一人道:“哎,一上午白忙活了。附近没别的车厂了吧。”
小伙子说:“就两家,西边那家你们昨天也去过了。”
这人长叹口气,摸出盒烟来,摇出几根,挨个分烟。
烟盒递到张晓面前,张晓摇头:“我不抽。”
这人一点头,又把烟盒递到平头男人面前。
平头男人咬上烟嘴,划火柴点燃,吸了口后,他朝另一侧缓缓吐气,又转回头看向张晓:“你很懂车啊,做什么工作的。”
张晓说:“就是检修汽车的。”
平头男人眯眼吐烟:“人才,停电了就需要你这种技术型人才。”他悠悠抽了两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问,“你懂火车头么?”
张晓知道他的意思是不用电的那种:“原始的内燃机火车?”
平头男人说:“还有蒸汽火车。”他指尖红星一闪,干脆道,“你跟我去看看吧。”
张晓重新看着面前这几个人。原先以为他们是这个工厂的员工,最多是管理层,但现在看来不像。他问:“你们是做什么的?”
小伙子在一旁解释道:“他们都是政府的领导,来调研目前可以使用的车辆情况的。”
其中一人说:“哪里,我们都是跑腿的。”他对平头男人一笑,道:“这位才是我们领导。”
平头男人没理他们调侃,对张晓道:“是这样,我们市里有一个大型火车博物馆,里面存放着各个年代的火车头,从最早的蒸汽机车,到最先进的都有收藏。虽然是作展示用途的,但大部分都不是模型,而是淘汰下来的真实的火车头。”
烟灰积了一截,平头男人匆匆吸了口后,干脆把烟掐了,“这铁轨是现成的,我们就想,能不能把火车头修复一下,无论是烧锅炉,还是烧柴油的,只要不用电还能跑起来,就大大方便了交通啊。”
张晓点点头:“是很好,但火车和汽车差距还是比较大的,我不是很了解。”
平头男人说:“嗨,那也比我们这些两眼一抹黑的好。现在谁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能请教谁。你就跟我去看看,稍微提点建议也好。”
张晓看着他,心里微微一动。
不是为别的,而是他突然想到自己家附近就有几道铁轨,现在国家的铁路网还是很发达的,如果真能通火车,那回家的距离几乎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了。
张晓向窗外看了看,仍在下雨,不知道尧曳现在醒了没有。
张晓目光转回平头男人,问:“火车博物馆在哪里,远么?”
平头男人说:“在将军街。”他看张晓困惑,意识到他不是本地人,又补充道,“我们现在在城市北边,博物馆在偏西的方向。这个城市本来也不大,骑自行车去哪都不远。”
张晓:“我中午得回来。”
平头男人:“没问题,现在还早,最多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张晓听着房顶上清晰的雨声,思考一下,点头:“那走吧,早去早回。”
平头男人赶紧脚步朝门口走:“那边有几辆自行车,你挑个高度合适的。”
其余几人也跟了过来,一人捡起晾在椅背上的雨衣,递给张晓一件。
张晓把雨衣套上后,发现这雨衣质量很好,黑色的塑料布厚实,袖口还扎着松紧带,使得行动十分方便。张晓犹豫一下,开口问:“这雨衣,还有多的么?”
秋季雨水多,他们在路上或许还会遇到下雨,而打伞太不方便了。
平头男人迈上自行车,爽快道:“有啊,不过这里没有,到了博物馆你记得跟我要。”他转头对其他人说,“你们接下来去锅炉厂调研一下吧,我们俩先去博物馆。”
那些人答好。
张晓收好雨伞,搬了一辆高车座的山地车,骑上后,跟着平头男人出了厂门。
院里的路更泥泞了,车轮滚过,留下一道清晰的车辙。张晓低头看着面前的路,平头男人笑了一下:“老院子了,一下雨就这样。”
张晓说:“花坛应该低一点。或者砌一排石头拦上。”
平头男人点头,然后问:“你不是本地人吧,从哪里来?”
张晓说:“北京。”
平头男人:“大城市啊。在北京汽修行业很赚钱吧。”
张晓说:“我在北京不是做这个的。”
平头男人:“改行了?”
张晓不知道该解释自己去北京是准备读研,还是兼职小区门卫。事实上,他根本不太善于跟别人聊天。
沉默地转出工厂院门后,张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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