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甘棠-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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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归还所有掠夺回来的物资是不可能的，清点核对后，将剩下的那部分归还；
　　第二，基地自己搜索生产的物资，全部归基地人所有，按人头平均分配；
　　第三，所有愿意跟随他们走的人，可以减少一点分配，只拿一些容易携带的物资上路。
　　以此三点，将一场混乱消弭于无形。而不管是心服还是表面服从，各方对这个方案也都表示接受——主要是霍侯一方不仅有武力威慑，绝大部分人还站在他那边，包括向潜，包括崔瑾，包括莫衍。
　　而令人意外的是，虽然有第三条的存在，愿意跟随霍侯等人离开的幸存者，不减反增，竟然超过基地半数。


第102章　热闹
　　在离开掠夺者基地前，发生了一件意外，引起了小范围内的骚动。
　　崔瑜死了，被砍掉了脑袋。
　　看到妹妹的无头尸体时，崔瑾差点疯掉。
　　“是他，一定是他！他没有逃走，就藏在这个基地里！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崔瑾神态狂乱而又疯癫，如果之前没找到崔瑜，他或许不会这样崩溃。可是人已经找到，前一刻还坐在自己面前，听着他回忆两人小时候的事情，却在转眼前，人就没了，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换成谁，都难以接受。
　　崔瑾一边喊着，一边往外冲，霍侯使了个眼色，让陈新将他拦了下来。
　　“为什么拦我？这个畜生就在基地里，我会把他找出来的，我一定会把他找出来的！”崔瑾疯狂挣扎，陈新如果不是力量型异能者，还真抓不住他。
　　在场其他人看着房间里的场景，脸上也都浮现悲愤之色。张悠擦了擦眼睛，走过去将女孩的头捡起跟她的身体摆在一起，正要拿起毯子给她盖上，却被霍侯阻止。
　　“等等。”张悠动作一顿，不解地看向霍侯。
　　霍侯仔细看了看脖子断口，又在房间里上上下下搜索一番，心里的猜测基本得到证实，眼神却不由黯淡下来。
　　众人都被霍侯这番举动弄蒙，只有郭品言顺着霍侯的视线同样观察一遍后，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霍侯看向仍在挣扎不止的崔瑾，开口说了一句话，瞬间让他安静下来。
　　“她不是被人所杀，她是自杀。”
　　屋子里的人也都安静下来，震惊而又不解地望着霍侯——脑袋都被砍掉了，怎么会是自杀？
　　“自杀？你、你在开什么玩笑？”崔瑾目光呆滞地望向妹妹的尸体，似乎还没有接受她已经身首异处的事实。
　　霍侯没有多说，而是向前走了几步，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沉吟片刻后，向众人缓声说道：“她就是拿这个自杀的，或者说，是用这根铁丝，割掉自己的头。”
　　大家看到他手上拿的，是一根又细又长的铁丝，上面似乎还染着血。而铁丝的另一头，并没有落在地上，是挂在头顶的横梁上。看到这里，已经有人明白过来，不由在心里叹气，眼睛里浮现更多的悲哀。
　　“你、你在开玩笑，这不可能，不可能。”只有崔瑾，似乎完全不相信，摇着头，想要反驳霍侯的话，又不知怎么反驳，于是只重复地念叨着不可能。
　　霍侯皱眉，没有向他解释，而是看向屋子一角始终安静的甘棠。甘棠的视线落在那具无头尸体上，她只是一直看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是有可能的。”郭品言轻轻叹了口气，他见霍侯依然沉默，便走几步站出来，先是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这样的伤口，并不是刀具之类的武器造成的。”又指向横梁上的铁丝，“将铁丝挂在横梁上，像上吊一样打成结套住自己的脖子，然后爬到高处，保证跳下时有足够的冲力，再加上身体本身的重量。跳下的瞬间，就可以——”
　　就可以让铁丝割断脖子。
　　仔细看的话，铁丝上还沾着一点肉沫，就是很好的证据。
　　对于最后这点，郭品言并没有说出来。
　　良久之后，崔瑾颤抖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呢？”他踉跄地扑倒在妹妹的尸体上，一遍又一遍地问着，眼泪不住地往下流，直到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是啊，为什么呢？
　　张悠也很想不通，医生说崔瑜受折磨太过承受不住，所以完全封闭了自己。可封闭了自己，又怎么会在被救的第二天自杀，还是选择如此惨烈的方式。
　　有谁自杀，是能够把自己的脑袋割掉的？因为知道以普通的方式自杀，即使死后也会变成丧尸，所以才选择这样惨烈的方式吗？
　　要有多深的绝望，和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崔瑜为什么会选择用那种方式自杀，只有甘棠心里清楚。
　　这个世上，有些人跟丧尸一样，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很难被杀死的。只有砍掉脑袋这种程度的伤害，又或者，尸骨无存，才能真正地，结束生命。
　　霍侯和甘棠带着人去对付掠夺者基地，结果带走三个小组的部分组员，过了几天，却带回数千人，令刚建立起来的基地，一下子热闹紧张起来。
　　不仅辅助组的成员，其他八个战斗组，也全部放下手头的事情，来处理外来幸存者登记入住的事宜。
　　虽然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基地里的工作却没有出现混乱，每个人都紧张高效地工作着。除了战斗组的成员因为习惯于与丧尸作战，而不太适应于这种强度的内政工作显得不太熟练外，没有其他问题。
　　“每个人登记过后领一个临时的身份牌，然后跟随火组的人去住宅b区。”
　　“普战组去临时等候区，为那些还没排上队的人科普一下基地的基本情况，以及注意事项。注意不要让他们乱跑，很快就能登记完，今天只做简单登记，详细手续等入住后会登门补办。”
　　“所有带来的物资可以自己保留，给他们一份基地的物价单和雇佣清单。”
　　“想要加入战斗组，需要成为基地正式居民，让他们先把临时的牌子换了再说。”
　　“刚来不懂规则的，先看基地说明，公告处墙上用红漆写着的大字就是。多看多做，少问少说，临时身份牌的有效期是一个月。过了一个月换正式身份牌后，如果还有这么多问题，就把人给我丢出去，因为我担心他拉低整个基地的智商。”
　　……
　　基地里，热闹而有序地接收着数千外来幸存者，新加入的人远远超过基地现有的人数，却奇迹般的没出现任何混乱，不说闹事的人，连小小的纷争都没有。让看到这一切的莫衍和元昭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同时，也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霍侯的不简单，这个基地的不简单。
　　“如果说他们不是早有准备，打死我也不信。”莫衍如此说道。掠夺者基地的事情结束后，他和元昭一起，带着一些人，投奔了霍侯。虽然或许有点对不起之前的基地，但本来他们也没义务留在哪里，有更好出路时，谁不会为自己打算呢？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随时可能死去或变成丧尸的世界。
　　“那又怎么样，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有个走一步看十步的首领在，我们的路，不是才能走得更远些吗？”元昭对此倒是乐见其成。
　　“只有首领吗？”莫衍还是一脸惊叹的样子，咋舌不已，“你看这基地里的人，一个一个的，简直都不是人。要么脑子聪明得不像话，跟他们在一起，很容易就能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智障；要么就是强得不像话，你没看他们的异能者，随便拉出一个都能吊打老子。”莫衍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沮丧。
　　“果然人外有人这句话是对的。”
　　元昭没有再说话，与莫衍不同的是，在一点一点发现这个基地的真实面貌后，他一点也没有被打击到，反而头一次生出了希望，生的希望。
　　公孙越一天下来，忙得脚不沾地，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等到终于可以歇下来时，天都已经黑了，他的嗓子也哑了。而直到这个时候，公孙越才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队长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他？甘棠也不在，他们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公孙越问张悠。
　　“这个，队长说，他和甘棠另有任务，就、就暂缓几天回来。”张悠吱吱唔唔地回答，有点不敢去看公孙越的眼睛。
　　公孙越怔住，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他睁大眼睛，哑着嗓子说道：“你的意思是，队长把几千人丢进基地，然后他和甘棠两个人就跑了？”
　　张悠被他问得不好意思再开口说话，郭品言在旁咳了一声，替张悠回答：“队长说，内政的事情，交给你就好。他和甘棠此行，一是为追杀前掠夺者基地首领，二也是出去探探情况。如今我们的基地总算正式建立起来了，虽然现在一下接收数千人，但还是不够。这只能算是初期的一个小**。而要迎来真正的爆发式增长，只待在基地里是不可能实现的。”
　　公孙越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随口抱怨两句罢了。他们刚到这里时，需要霍侯镇守，所以他不能轻易离开基地。而现在基地的建设已经慢慢步入正轨，就不再需要把霍侯安在基地里做定海神针了。
　　更何况，这批人，本就是霍侯带着人救出，并亲自带队送回来的，天然地对霍侯有一种信赖。而这种信赖，并不需要霍侯天天在他们眼前晃刷存在感来维持。
　　听郭品言说完，公孙越白了他一眼，随意道：“看你说得这么轻松，那么明天由你带队进行入户登记和清查事宜吧。”
　　郭品言脸上的笑容僵住，他正了正脸色，一脸认真地看着公孙越说道：“你知道我是学医的，拿手术刀比较合适，拿笔的话，并不是很擅长。”
　　公孙越摆摆手，一脸“我是老大我说的算”的表情，语气轻飘飘的，“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内政的事交给我，怎么，现在对我安排的工作不满意？”
　　郭品言沉默一瞬，语气平板地说道：“并没有。”
　　公孙越满意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说了句，“我看好你哦。”然后背着手，慢悠悠晃着步子走了。
　　郭品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头看到张悠捂着嘴在笑，顿了顿，声音有点发沉，“我刚才是替你答话。”
　　张悠忙放下手，一副忙着要去做什么事情的样子，不怎么走心地安慰道：“其实你想想，连关战那样，拿着笔字都不会写的人，也被拉去做记录工作了，你应该感到安慰才是。”
　　郭品言定定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并不。”
　　张悠不敢再说下去，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走开，走出几步后，回头冲郭品言比了下拳头，笑嘻嘻地说了句。
　　“我看好你哦。”
　　郭品言危险地眯起眼睛，等到张悠的背影消失后，他绷着的脸忽然松弛下来，摇着头失笑一声。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片刻后收回视线，望着有亮光的地方，也学公孙越那样背起手，慢慢朝前方光亮处走去。
　　今夜月明星稀，基地里虽无辉煌灯火，却分外地，热闹。


第103章　烤肉
　　鲁歌在车队停下后，一直都带人在忙碌着，设立警哨点，安抚众人，分发食物。直到所有的事情安排好，她才有时间好好跟那两个救了他们车队的人聊一聊。
　　那两人有自己的车，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车队选择好宿营地在这里停下后，他们并没有全部下车。只有那个男人下车在周围走了一圈，似在观察什么的样子，之后他回到车子边，靠在车门上，用一种鲁歌看不出是什么样的眼神，默默看着他们的营地。
　　“嘿，怎么样，我们的人还不错吧？”鲁歌走过去，说话时丢给男人两只午餐肉罐头。她没有太靠近男人，因为看得出他对陌生人的戒备，或者说，只是简单地不喜欢与人距离太近。
　　“我们当中有些人，可是户外活动的爱好者，对在野外宿营可是非常有一套的。”鲁歌说这话时，语气不自觉带上点骄傲。事实上，确实因为他们的经验，使车队的伤亡率降低了许多。
　　“或许。”男人淡淡说了一句。他穿着绿色军裤黑色靴子，上半身套一件军绿色背心，这种打扮在末世后并不少见，也不一定是军人才这样穿。但鲁歌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在末世前一定是名军人，还是特种兵级别的那种。
　　听到那句淡淡的“或许”，不知怎么的，鲁歌心里升起一种不服气感，挑了挑眉，“怎么，你不这样认为？虽说你从一群变异猴子里救了我们，也不代表我们就没有优点了啊。”
　　男人没有因为鲁歌的话而有任何表情变化，他依然注视着营地的方向，用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末世前的经验，未必适用于末世后。”
　　鲁歌沉默下来，这句话，她可是有着切身的体验。鲁歌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往车里看去一眼，只看到一个背影，躺在车后座上，身上盖着毯子，睡得非常沉的样子，并没有被他们的说话声惊醒。
　　鲁歌看到过那人的脸，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当然，也非常幸运。鲁歌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在心里如是想道。
　　“她没事吧？”从他们相遇开始，大部分时间那个女孩都在睡觉，而男人照顾着她，没有丝毫不耐烦，在鲁歌看来，甚至都能称得上乐在其中。
　　“嗯，只是有些累，多睡睡就好。”提到车里的女孩，男人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鲁歌却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是柔软而愉悦的。
　　幸运的女孩。
　　鲁歌忍不住再次在心里感慨一句。
　　“对了，你救了我们，还没有问你的名字。”鲁歌忽然想起来问道。
　　男人终于收回视线，看着她说出一个名字。
　　“霍侯。”
　　“我叫鲁歌。”鲁歌伸出手，用非常慎重地语气对霍侯说道，“虽然已经说过一次，但现在，我还是要郑重地跟你再说一次。多谢出手相助，不然今天我们一定会损失不少人，谢谢。”
　　霍侯与她握了下手，语气平静，“举手之劳。”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好几条人命。”鲁歌说着说着皱起眉，声音带上忧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冒出好多变异了的动物，它们像丧尸一样攻击人类，以人类为食，速度和力量却都比普通丧尸强很多。”
　　霍侯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动物变异后，很多习性并没有改变，和之前一样。比如狗的嗅觉和听力，猴子的爬树和跳跃能力，根据它们的习性来制定策略，对付起来会更容易些。”
　　鲁歌惊讶地看他一眼，“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你遇到过不少变异动物吗？”
　　也不算特别多，一些是这段时间遇上的，一些，则是听甘棠给他讲的。霍侯正要捡几种常见的变异动物跟鲁歌说，让她多了解，以后再遇上也不至手忙脚乱，增加些生存机会。鲁歌的队员来找她，有事商量的样子，鲁歌只好跟霍侯打了声招呼走开了。
　　霍侯看着营地布置着警戒线，虽然以他的眼光来看还是很业余，也存在一些漏洞，但以普通人的水平来说，已经算很不错了。
　　霍侯收回视线，正好对上甘棠睁开的眼睛，他打开车门探过身，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发现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不由放下一半的心来。
　　这几天，每一天甘棠都会让自己的异能透支，人也变得异常沉默起来，霍侯知道一定是崔瑜的死刺激到了她，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霍侯什么也没问，哪怕甘棠每次异能透支后会变得虚弱，身体的温度也会升高，他忧急于心，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饿了吗？想吃什么？”霍侯扶着甘棠坐起，自己干脆也坐了进去，挨着甘棠问她。
　　甘棠软绵绵地靠着霍侯，有气无力的样子，闻言抬眼看了看霍侯，慢吞吞吐出两个字。
　　“烤肉。”
　　这是三天来甘棠第一次开口，霍侯悄悄地舒了口气，另一半心也放了下来。看甘棠木着一张脸说出“烤肉”两个字，霍侯的嘴角扬了起来，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放低声音，温和地说道：“等着，很快就好。”说着一顿，想了想补充了句，“这里有午餐肉罐头，如果饿了的话，就先吃点填填肚子。”
　　甘棠任霍侯揉着自己的头，一点反抗的动作也没有。听到罐头，看也没看一眼，整个人木呆呆地，看起来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这副毫无设防的模样，让霍侯有成就感的同时，一颗心都要化了。他抑制住某种渴望，只是再次抬手摸了摸甘棠的头。
　　看到霍侯走过来，刚交待完事情的鲁歌不由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嗯，我要煮点东西，借你们的火一用。”其实霍侯可以自己生火，但为了节省时间，他选择用现成的。
　　“哦，好的，当然没问题。”听到霍侯说是要煮东西，鲁歌一时差点没反应过来。做饭煮东西什么的，别说现在是末世，末世前能做的男人也很少，尤其看霍侯的外表，根本就不会跟任何厨房有关的东西联想起来——不，除了刀具。
　　当看到霍侯不仅煮好一锅汤，还拿出一块冰冻的肉切成条然后架在火上烤时，鲁歌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不仅她，车队里好多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他们没有靠太近，却全都将目光投注在这里。
　　霍侯是冰系异能者鲁歌是知道的，但那肉——
　　“这是上午杀死的那些猴子？变异的猴子？”鲁歌的声音里充满惊讶。
　　霍侯认真地烤着肉，听到鲁歌的问题，很随意地回答道：“是。其实一些变异动物的肉是可以吃的，不过只限于某些部位，并不是全部可以食用。不知道的人还是不要吃的为好。”
　　这样的事情用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真的没有问题吗？鲁歌在心里吐槽，不过，她很快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个问题了。
　　烤肉的香味散发开来，引得整个营地的人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多久没有品尝过美味了？又有多久没有正常吃过一顿饭了？浓郁的肉香搭配着孜然的芳香，闭上眼睛几乎可以忘记他们是在随时有丧尸或其他什么东西来袭击的野外，而是会以为身在某家烤肉店，又或是跟家人朋友聚会时做自助烧烤。
　　被烤得油滋滋的肉，不仅色泽鲜亮，那将滴未滴的油悬在空中，仿佛下一刻就要掉进火堆里，让围观的众人恨不能伸长脖子去用舌头接住。
　　等到霍侯将肉烤好，正准备装盘之时，他无意抬起头来看了看，被吓一跳。
　　周围一双双饥渴的眼睛，令他差点以为自己被一群饿狼包围了。正当他想说点什么时，忽然看到甘棠推开车门下了车，往这边走过来。
　　甘棠面无表情地从外面的人群穿过，走到霍侯身边坐下，把放着肉的盘子端过来放在自己面前，然后抬起头，朝围观的人群慢慢地扫视一圈。
　　她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肢体语言表达地非常清楚。
　　那就是——
　　肉是我的。
　　人群里响起几声不自然的咳嗽，然后有人转开视线，开始假装跟旁边的人交谈，又或者随便找了点什么事情做，总之要表明自己，绝对绝对没有馋那块烤肉！
　　见没有人再往这边看，甘棠满意地收回视线，开始享用自己的美食。她直接要用手抓着吃，被霍侯拦住，递给她一双筷子，然后将盘子拖过来将里面的肉切成一小块再放回到甘棠面前，声音里带着笑意。
　　“吃吧。”
　　甘棠默默看他一眼，没有追究他刚刚将食物拖离自己面前的行为，用筷子夹起烤肉，一块一块地吃起来。等甘棠吃了几块肉，霍侯把凉好的汤端起，待甘棠把嘴里的肉咽下后，送到她的嘴边，声音低柔地说道：“喝点汤。”
　　甘棠听话地张开嘴，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她的目光落在盘子里，继续吃肉。
　　鲁歌在一旁看着，心里艳羡不已，第三次在心里感慨道。
　　真是幸运啊。
　　只是这一次，她羡慕的不知是有肉吃的甘棠，还是会烤肉的霍侯了。


第104章　麻雀
　　霍侯在甘棠吃完晚餐后，将剩下的肉都给了鲁歌，虽然不是很多，分一分，倒也够车队每人一块。车队里的人像开party一样高兴起来，对霍侯的印象更加好了，还有几个孩子特意跑过来跟他道谢。
　　看着大家围在一起高兴烤肉的样子，鲁歌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自从离开原来的聚居地后，大家已经很久没像这样高兴了。”鲁歌收回视线，看向霍侯再次向他表示感谢。
　　吃肉对霍侯来说不是难事，不管是普通的还是变异的动物，他都可以想办法弄到。加之有冰系异能，相当于一个移动冰箱，可以冷藏延长存放时间，不担心变坏。
　　“原来的聚居地？发生了什么事？”霍侯给甘棠擦干净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异能透支后睡觉和吃东西，是最好的两种恢复方法，虽然现在甘棠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了，但霍侯还是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甘棠也没有反对，她虽然不喜欢被这些人围着，还跟他们靠这么近，但有个熟悉的气息在身边，这些便还可以忍受。甘棠闭上眼睛，不自觉往霍侯身边靠了靠，挨得更近了些。
　　她这样一副吃了就睡的样子，让车队里其他几个年轻女孩看到，既羡慕又嫉妒，恨不能将她推开，自己靠在那个强劲的臂弯里。
　　鲁歌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那边看。管人家什么公主病，有人愿意娇宠着她，她就可以过这种吃了睡，睡了吃偶尔撒撒娇的日子。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与霍侯的对话上，鲁歌的语气变得低沉起来。
　　“是的，我们本来建设了一个聚居地，很多人住在一起，大家平时劳作，可以打猎，搜索物资，种植，虽然偶尔也会死人，总上来说过得还不错。但是，没想到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迫使所有人不得不离开聚居地。”
　　霍侯听着鲁歌的讲述，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的手无意识地抚上甘棠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顺着。
　　据鲁歌的说法是，聚居地里的人，一天醒来后忽然发现他们的聚居地被包围了，被无数奇怪的藤蔓包围。这些藤蔓的枝条都有小孩手臂粗，上面长满了肥大的面子，它们一夜之间疯长起来，将所有建筑物包裹住，甚至还有好些人在睡梦中被藤蔓缠住。
　　人们被困在屋子里，外面几乎无法通行，唯一庆幸的是，没有人因此送命。
　　被藤蔓缠住的人没费太大力气就挣脱了出来，他们走出来观察整个聚居地的情况，才发现那似乎是爬山虎的枝蔓。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爬山虎会长成这种样子，但聚居地被爬山虎的藤蔓占满，想要清理干净要费很大功夫，况且，没有人知道这是这么回事。
　　有人提议将这些藤蔓烧掉，却在点起火后发现那些藤条竟像人类的四肢一样扭动起来，这诡异的一幕吓坏了聚居地的人，最后他们选择了转移。
　　“离开那里后，有的人去了其他地方，有的人，在我们遇到昨天那样的情况时，或是掉队，或是死了，最后就剩现在这些人。而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鲁歌摊开双手，叹着气摇了摇头，有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其实我们可以把它们全部烧掉或砍断，只是一株爬山虎而已。或许像人吃了激素一样，因为末世的原因，导致它的形态发生变化，但说到底，还是一株植物。”旁边有人发表不同的意见，是当初坚持要烧掉藤蔓的人之一。
　　“谁知道继续烧下去会发生什么，长成那样的爬山虎有人见过吗？被烧着了后仿佛知道痛一样地扭动，还是一株普通的爬山虎吗？”这是坚持不能烧藤蔓而选择离开的人。
　　持不同意见的两方人眼见又要争起来，被鲁歌制止住。选择离开的人还是占多数的，不然他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你们的选择是对的。”霍侯在周围重新安静下来后，对鲁歌说道。
　　“你知道那是什么？”鲁歌紧紧地盯着霍侯，眼神有点奇怪，像是要求证什么似的。
　　霍侯默然片刻，低头看向不知何时睁开眼的甘棠，看了半晌移开视线，轻声说了四个字，“变异植物。”
　　周围响起倒抽气的声音，鲁歌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紧皱，虽然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却没有多少意外之色。
　　末世来了，死去的人变成丧尸，动物也变异了，再来一个植物变异，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才怪！
　　如果照这样的发展继续下去，根本就没有幸存者的活路了。
　　“好在植物看起来比较平和，并不会攻击人。”
　　沉默过后，有人如此感慨了一句。
　　“谁说不会攻击人？”有人立马提出反驳，“当时不是有人被缠住了吗？如果在那些人挣扎时藤条没有松开，而是继续缠绕，用蟒蛇一样将人勒紧直至死亡，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这个推测，让很多人再次陷入沉默中。
　　最后没有讨论出具体的结果，众人只是在心里将山林的危险程度提高。因为里面，不仅有变异了的动物，还可能存在着，变异了的植物。
　　“你也遇到过？”鲁歌最后问了霍侯这样一个问题。
　　霍侯顿了顿，只回答了一个字。
　　“对。”
　　晚上睡觉的时候霍侯与甘棠睡在车上，霍侯将前排的椅子放平后便成了一张可以躺着的床。
　　“棠棠，外面越来越危险了。”
　　“还会更危险。”
　　一夜无事。
　　清晨，人们陆陆续续醒来，正准备下车方便时，耳边忽然传来同伴的警告。
　　“保持安静。”
　　被警告的人顺着同伴的视线往外看，顿时吓得完全清醒过来，也忘了要方便这回事了。
　　只见他们周围的天线，树枝，屋顶，甚至车顶和地面上，落满了体型短圆，小小的，灰色的鸟，它们一动不动，小小的眼睛望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像一幅定格的画面，上面涂满灰色的颜料。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有人压低嗓音轻喊。
　　“怎么会有这么小的鸟，这是鸟吗？”
　　“虽然小，但从外形来看，显然是鸟类。”
　　“那到底是什么？”
　　“麻雀。”
　　“……”麻雀本是叽叽喳喳的，但这么多麻雀聚在一起，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怎么看怎么诡异。这种山野间常见的鸟，很多城里人都没见过，所以有一部分人才没认出来。
　　麻雀虽小，但当它们的数量庞大到可将这片天空都遮起来时，就没人会因为它的体型而再忽视它。
　　蚂蚁都可以咬死大象，何况还是可以飞上天的麻雀。
　　当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的车队被无数麻雀包围后，鲁歌差点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没有醒过来。
　　“让所有人尽量放缓动作，不要发出声音，麻雀很机警，一点声响都会被惊动。”
　　鲁歌看着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的霍侯与甘棠两人，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视线落在那些连成一片的麻雀身上，声音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