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这个地球我买了-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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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键盘“噼噼啪啪”响成一片。
　　沐柯觉得他这时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3分钟后，女法师又赢了，对面发来一个好友申请。裘里斯征求似的朝沐柯一望，看她摇了摇头，就点了拒绝。
　　女法师离开了广场，踩着浮空术飞上城墙，坐在碧蓝的天幕下。
　　“原来你的视角里，这游戏是这个样子的，”裘里斯的眼睛望着屏幕，灰色的瞳孔里倒映出那个世界的天空，“那你看我的时候——”
　　“我有个问题，”沐柯打断了他的话，“你为什么要帮我打比赛？”
　　裘里斯一愣，剩下的半句话还挂在嘴边，他转过头，眼神动了动，把话咽下了。
　　“你为什么问这个？”
　　为什么问这个？
　　她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她真正想问的是，他对她的帮助，到底算是这个世界的“裘里斯”帮助了“沐柯”，还是游戏中的“魔剑士”帮助了“女法师”？
　　刚才他的眼神让她意识到，也许自己与上尉先生的关系，和“魔剑士”与“女法师”的关系，并不能一视同仁。
　　“……就是问问嘛，”沐柯说，“毕竟天降大佬，如果赢了，这人情可不好还。”
　　裘里斯又笑了，伸手拍拍她的头——就像她拍乌奇的头。
　　“没什么，你想得太远了，还是想想今后的比赛吧。”
　　也对，不是扯这些的时候。
　　“小组赛结束后，剩下的比赛都是淘汰制，”裘里斯说，“一场都不能输。”
　　沐柯从桌子上直起身了。
　　“不过也别太紧张，”裘里斯说，“小组赛结束后，只要再赢三场比赛，我们的战斗就结束了——这么一想是不是很快？”
　　并没有觉得很快，反而更紧张了。
　　“说起来，今后的五人赛倒是得想想办法了，”裘里斯说，“阿剑那次真的只是运气好——我们的运气不会一直这么好，对手却会越来越强。”
　　沐柯懂他的意思，但她并不想接话。
　　女法师坐在城墙上，背影寂寥得像个被留在院子里的雪人。
　　“差不多可以告诉你的朋友了，”裘里斯说，“他们一定也在关注你。”
　　沐柯抿了抿嘴唇。
　　——左下角的信息框里突然刷过一句提示。
　　【公会】：【四个米】上线了。
　　是吉米。
　　沐柯一愣，伸手要去夺裘里斯手里的鼠标，对方下意识地一扬手，让她扑了个空。
　　“别闹！快下线！别让他看见我！”沐柯转身要去拔电源。
　　晚了。
　　【公会】【四个米】：……？？？
　　【公会】【四个米】：你怎么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杏无仁x2　的营养液，乌奇一听说要搬家并不是很开心，但既然有的吃那也算了
　　_（：з」∠）_又迟了，没啥好说的，随机红包么么哒

　　　　
第82章　邮件
　　半个多小时前；　沐柯看着裘里斯登录游戏正式服的时候；　就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她又觉得应该没这么巧——大家落地才一个多月，生活工作应该刚开始步入正轨，没这个时间……上线玩游戏吧？
　　所以她又很放心地看着裘里斯拿她的号去广场插旗了。
　　然而她忘了还有一个提前走的小胖子。
　　小胖子上线了。小胖子看见她了。小胖子在公会频道咆哮。小胖子直接进组。小胖子对她进行了长达20分钟的盘问。
　　现在坐在电脑前的人是沐柯；　之前上号的那个正在房间另一头和乌奇玩——虽然房间本身也不大；　但当面笑出声什么的；　总归还是很失礼的。
　　“所以你现在在哪？安全吗？怎么还有这闲心参加比赛？”这个被重复了十几遍的问题又被吉米问了一次。
　　“反正……不用担心我了；　我没事；　也不在地球了。”沐柯说。她是戴着耳麦和吉米说话的，裘里斯只能听见她这边的声音，她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啊我现在就在空间站！和上尉在一起！天天都能见到他！超开心的！”。
　　“说起来你怎么又开始上游戏了？”沐柯问。
　　吉米说；　自己之前一声不吭地拿走材料不是什么好事，得早点还回来；　所以买了台简配的操作舱；　每天下班后；　有时间就上来刷刷材料。
　　公会列表上；　吉米的所在地显示为“沉星峡谷”，是某种爆率极低的六星矿藏的出产地。
　　“我脸好；　现在已经刷完一半了。”吉米说。
　　女法师回到公会领地了。仓库的格子被很明显地整理过一遍；　当初缺少的那些珍稀材料都回去了，就放在原来的位置。
　　“其实不刷也没关系啊，”沐柯说，“反正……大家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上线了吧？”
　　就算又开始玩游戏了，多半也是用来休闲；　打发时间，不需要靠这个养家糊口了。
　　“那不一样，拿了就是拿了，拿了就得还。”吉米说。
　　沐柯“哦”了一声，调子很长。
　　“那你现在还好吗？豆豆呢？”
　　吉米“嘿嘿”笑了笑：“我们都挺好的……”
　　“哦，那就好。”
　　“而且相比之下，关心你好不好的人更多。”
　　……哦。
　　“我们建了一个群，每天都打卡签到吐槽你，说你——”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不用说了。”
　　“所以你现在到底在哪？”吉米问，“你还好吗？”
　　沐柯转头朝小客厅的另一边望去，裘里斯坐在椅子上，捧着乌奇的脸跟它说话——她稍微听了几句，大概是“要听话，不是来玩的”“别打坏东西，每天晚上守好大门”“有什么事你先冲，情况不对马上来找我”这样的意思。
　　嗯……她也挺好的。
　　沐柯回过头，公会领地的入口正好落下一道传送光柱，一身银甲的骑士出现在领地广场。骑士看见女法师也是一愣，然后挪着步子朝仓库走去。
　　“今天的份刷完了，我明天再来，”吉米说，“你既然不肯说就算了，反正……都能玩游戏了，应该过得也还不错吧，”他停了停，又“嘿嘿”一笑，“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就行。”
　　沐柯点开他的装备看了看：当前版本的毕业套装，精炼镶嵌都很过关；她又想了想吉米的手法——虽然不能算精湛，但怎么说也是跟她一起战过打脸的。
　　沐柯犹豫了一下，决定开口。
　　“还真有个忙要你帮一下……不要告诉别人。”
　　第二天，“东南森林”的第五场小组赛开始，掘金沙漠，五人赛；“东南森林”大比分胜出。
　　仿佛是为了针对“只有四个活人”的传言，“东南森林”这一次的战斗异常活跃。法师、魔剑士、盗贼、祝祷师，以及驾着飞马全场游走的骑士，平均每个DPS拿下5个人头，祝祷师更刷出全场最高助攻；比赛最后10分钟，对手公会选择消极挂机，提前放弃。
　　之后的两场小组赛，“东南森林”一胜一负；被视为“余兴节目”的蘑菇公会，最终以小组积分第一的成绩顺利出线，跻身八强。
　　一个月前，谁会想到，这个打蘑菇的小公会的名字，居然也能排在“炎牙”和“谛神”的旁边，出现在官网比赛专区的首页。
　　顺带一提，那些妄图采访“圣洁残渣”的会长，问问寸草不生此刻心情和感受的玩家，都被一个个挂上通缉榜单，每个人头1000金。
　　然后是1/4决赛，从这里开始，没有失败的机会——失败即被淘汰。
　　然而沐柯的运气很好，“东南森林”的对手也是八强新面孔。“银月码头”的五人赛你来我往地持续了40分钟，最终“东南森林”以10分的优势胜出，成为本届比赛第二个晋级四强的公会。
　　虽然目标是冠军，但她也没想到，自己能走到这里。
　　全服四强……听起来就很厉害呢！
　　再顺带一提，第一个晋级的公会是“把脸伸过来”。为了庆祝这个，打脸在正式服的五个主城放了三天全城烟花；两三千万金币就这么烧了，他眼都不眨一下。
　　得知这件事后，一直泡在比赛服的沐柯皱了皱眉头：“那主城岂不是会很卡？还一卡就是三天？太没公德心了吧！”
　　“不会啊，”谈笑说，“这游戏优化很好的，市面主流配置的操作舱基本不会卡帧——所以你到底是用什么在玩游戏？”
　　想了想被他知道自己是键鼠的话，可能会被嘲讽到关服，所以沐柯决定不说。
　　两天后，1/4决赛结束，四强公会名单，以及半决赛分组赛程表将于次日上午在官网公布。
　　当地时间早晨7点，沐柯醒了，身下是自己的床单，头上是有点受潮的天花板，右手里搂着的是丑娃，左手上——
　　沐柯放下丑娃，朝左边翻过身，用空出来的右手拍了拍乌奇的头，把左手从它嘴里抽出来。
　　和这只大狗一起度过的第十天，今天也要好好洗手。
　　穿衣起床洗漱完毕之后，沐柯和乌奇坐下来一起吃早饭。上尉给的食谱，上尉送来的食材；再过一会儿，上尉本人说不定还会过来亲自做午饭。
　　想到这里，沐柯咬着勺子一笑；然而笑完之后，她的眉头又像磁铁两极一样，朝里皱了起来。
　　这十天里，她几乎没有出过门，有比赛的日子就打比赛，没比赛的日子，就看别人的比赛。乌奇一直在屋里陪着她，门口偶尔有脚步声经过，它立刻就会跑到门前，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也不叫唤，只是屏息凝神，确认脚步声离开，然后才“哈嘶哈嘶”地拖着舌头，回到沐柯脚边，趴下，求摸。
　　虽然这样的日子说不上不好，但沐柯觉得，这比以前住在全封闭的大楼里还难受。
　　裘里斯说，那架无人机的信号制式不是一般的民用信号，大概来自格兰伊达。
　　如果真是，那么他们的目的也很明显。
　　“所以在比赛结束，拿到奖金之前，你不能出事。”裘里斯说。
　　游戏里必须赢，现实中不能输——每时每刻都得绷紧神经。
　　然而十天过去，对面毫无动静，似乎忘了这回事；乌奇每天把她的房子里里外外检查两次，什么东西都没发现，一直都没发现。
　　这期间内河联邦来过邮件通知，告诉她竞标流程走到了最后环节，下一封邮件寄达的时候，大概就会落槌定音。
　　邮件上写着的最终结果发布日，和《噬神》竞技大赛的决赛日，相隔仅仅三天——也许打完决赛，就能拿着奖金去签字付款了。
　　然后这一切就结束了？
　　结束之后……她就能出门了？
　　然后她能去哪儿？去做什么？
　　她当真就一直留在这个空间站——
　　蹲坐在对面的乌奇“嗷”了一声，沐柯猛地回过神，嘴里的勺子“啪嗒”落地。
　　……也是，想太远了，先把眼前的比赛赢了再说。
　　沐柯捡起勺子，看看终端上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公布赛程表的时候。之前在每场比赛的开始前结束后，她都要反复跟冰箱和吉米强调——“千万别把这事告诉他们”。
　　虽然“这事”就写在官网首页，不需要冰箱和吉米告诉“他们”……但她就当作他们还不知道吧。
　　沐柯吃完了最后几口早饭，把乌奇的盘子一起收了，端进厨房准备刷洗。她顺便看了一眼终端——一封新邮件。
　　这个时候会发邮件给她的，除了内河联邦的相关事务员，比赛主办方的活动专员……还会有谁？
　　沐柯把碗盘放下，点开邮箱。
　　主题：（无标题）
　　发件人：辰雨
　　……辰雨？
　　沐柯想了一会儿，想起这是当时来过大楼里的小姑娘——小姑娘对她还有一个罐头的恩情。
　　不过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邮件地址？
　　沐柯点进标题。
　　十岁小女孩写的信，读起来有些费力，但多读两遍之后，也还是能看懂。
　　——“对不起突然给你写邮件，但是苏苏姐姐之前的邮件地址好像已经不用了，我也不认识别人，只能来找你了”。
　　……苏苏姐姐啊。
　　——“那天你走之后，突然来了很多奇怪的人，他们是从好几艘飞船上下来的，一落地就冲进了你们的大楼”。
　　从飞船上下来的奇怪的人？
　　——“我不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大人也不许我出去看，但我听见他们在说，那些人打死人了”。
　　沐柯皱了皱眉头。
　　——“他们来了之后，天几乎没有亮过，白天也是阴沉沉的，要点灯才能看清东西”。
　　——“空气越来越差了，我在屋子里也会咳嗽”。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弟弟说这颗星球要完蛋了，那我们会变成什么样？”
　　——“他偷偷跑出去拍了一张飞船的照片，我想一起发给你，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用”。
　　邮件里附带了一张照片，沐柯手指一点，打开。
　　画面上是一架小型载人飞船，船身涂装她十分熟悉。
　　——是她的养父，“那位先生”的财团的标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云墨　的地雷，今天沐柯和乌奇早饭吃的煎肉饼
　　嗯也是没啥好找借口的一天……_（：з」∠）_每次到完结的时候事情就会突然变多似乎已经是条定律了……总之继续红包谢罪

　　　　
第83章　放弃
　　虽然没有明确的数据支持；　但光是看内河联邦官网上公布的竞标人资料；　沐柯觉得，以旁观者的角度，如果要从这些人里选一个所谓的“最合适”；　她会选择养父。
　　财力雄厚；　口碑过硬；　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也十分优秀；主流舆论对他的评价始终不离“兼济天下”“心怀大爱”这类金闪闪的褒美之词。这样的竞标人一出场；　之后的几位几乎都可以靠边站了。
　　——所以她不相信；　养父会在竞标期间干出这种自毁长城的事。
　　他去地球做什么？他做这个图什么？
　　然而她面前的照片上，飞船的涂装确实是自家财团的配色，船身上也确实画了自家财团的logo——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些飞船是从哪儿来的。
　　但涂装和logo这种东西……只要想要；　谁都能照着来一个。
　　辰雨：我现在跟弟弟从那里跑出来了，另外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辰雨：弟弟说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我不信
　　辰雨：我记得小时候；　那些大人不是还派飞船到处去救别的星球的人吗；　还把他们全都接到地球来；　妈妈说那些大人是好人，会帮助别人；那为什么现在他们不来帮我们了？
　　……因为那些“心怀大爱”的大人；　早在末日的发令枪响起之前；　就举家离开这颗星球了。
　　沐柯要回信给小姑娘，才刚写了两句话，想到邮件监视的问题，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了；她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不方便，不合适；　只最后发出一句——“坚持住，别怕”。
　　小姑娘的回复是十几分钟后来的。
　　辰雨：嗯，我跟弟弟在一起，我不怕
　　沐柯吐了口气，不再回复了。对面的乌奇“呜”地叫了她一声，她伸手拍拍它的头，它大概是知道有事发生，就很听话地跳下椅子，一个狗去玩了。
　　沐柯又把辰雨之前的邮件看了一遍。那些不明身份的入侵者在地球出现之后，“天几乎不亮了”“空气越来越差”，他们还“杀了两个人”；他们的飞船换成了“那位先生”的财团的涂装，就降落在“那位先生”名下的大楼旁边。
　　这意图明显得就像雪地上的脚印，有人把所有箭头一个一个手动扳向“那位先生”。
　　沐柯打开内河联邦的专员上周发来的邮件——开标时间已经非常近了，开标之后，回收部队大概就会降临地球，把原住民护送去别处。
　　所以那些入侵者，才趁着开标前来搞事？
　　“不许去地球。”——上尉的意见。
　　“如果你父亲是因为竞标成了他们针对的对象，那显然你也是。人家说不定就等着你送上门，别傻了。”更详细的意见。
　　当地时间上午10点，收到沐柯的消息之后，裘里斯很快出现在她的小客厅。他对那些飞船的看法和沐柯一样——招摇过市，栽赃陷害；但沐柯才说了半句“那现在地球上的那些人……”，他就直接否决了她的下半句。
　　“……我也没说一定要去，”沐柯说，“我只是觉得奇怪，我爸爸不是格兰伊达的合作对象吗，那些人就眼睁睁看着他被甩锅，一点动作都没有？自己要买的东西快被人毁了，他们就这么淡定——”
　　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先明白了。
　　格兰伊达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以他们的秉性，得到风声之后，绝对会直接把这样的可能扼杀在萌芽中。
　　没有人能在格兰伊达的注视下甩锅他们的合作对象——除了格兰伊达自己决定这么干。
　　“……难道他们找到更好的候选了，或者突然不想要这个星球了？”沐柯皱了皱眉头，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格兰伊达放弃和养父的合作。
　　裘里斯走到她的电脑前，把打开的网站页面一拉到底。
　　八个竞标候选人，第一个是沐柯的养父，中间跳过六个陪跑，最后一个竞标人的名字——沐柯。
　　“你可能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竞争力，但对有些人来说，你也许是个自带光环的天降奇兵，”裘里斯说，“尤其是那些自以为十拿九稳，但其实对合作对象根本没抱半点信任的人。”
　　沐柯愣了一下。
　　“你父亲并不信任格兰伊达，所以他看到你也参与竞标之后，试图拉拢你，作为他的二重保险；格兰伊达也不信任你的父亲——所以他们担心，如果你中标了，他们与你父亲之间的合作是否还成立。”
　　“可是回收污染源的方法不是只有他们才知道吗？”沐柯说，“这是他们的杀手锏啊。”
　　裘里斯点点头：“我的猜测是，你父亲可能已经知道了方法，或者他让格兰伊达这么认为了，于是他们担心自己的存在可有可无，随时可能被抛弃。”
　　提升存在感的方法只有一个——让合作方认识到自己不可或缺，无法替代。
　　“所以他们在这时候前往地球，把问题严重化扩大化，大概是为了要挟你的父亲——让他无法拒绝与他们的合作。”
　　要挟？
　　沐柯明白他的意思了。
　　裘里斯的理解是，格兰伊达绑架了地球和地球上剩余的人类，警告别人扔掉武器，再过来就撕票。
　　“不对，”沐柯说，“他们显然已经不准备要这颗星球了，不然应该直接针对我，删掉我这个备选项——而不是嫁祸给目前最有希望的竞标人。”
　　他们假扮成养父的财团去搞事，说明在他们的判定中，这次合作已经不值得期待了；之后不管中标的人是谁，得到的只会是一颗真正的死星——毕竟，自己吃不到的苹果，当然也不能让别人吃到。
　　裘里斯想了想，眉峰慢慢皱起，然后点点头。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也不要这星球了，”沐柯说，“我撤标。”
　　上尉瞪大了他的灰眼睛。
　　“你确定？为什么？如果他们真的只是要挟，你这么做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我中标的可能性太低了，”沐柯说，“而且就算成功了，我也没有办法把地球救回来——一颗死星有什么用？大家还是不能回去，地球上剩下的人也会被回收部队送走；除了气死我爸爸，顺便让他背个锅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裘里斯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重新展开眉头。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多考虑一下吧，”他说，“这不是买个苹果那么容易的事，在这里放弃的话，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在这里放弃的话，她为了募集资金做的这些事，一路打败的对手，对她的朋友们撒的谎，一个人留在地球上遭遇的危险……全都毫无价值。
　　她的朋友们对她的担心、生气、不安……全为了一件半途而废的蠢事。
　　“……我会考虑的。”沐柯说。
　　上尉走后，沐柯一个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坐了几个小时，看着窗外的天空慢慢被夜色渗透。
　　半决赛的对战表应该公布了，谈笑来了好几条消息，大概都是告诉她这个事，她也懒得去看。
　　如果决定放弃竞标，她连继续比赛的理由都没有了——还管半决赛的对手做什么？
　　就在这一刻，小姑娘和她的弟弟还在那颗残破的星球上艰难生存——她又怎么心安理得地去惦记游戏里的角逐？
　　小姑娘说，为什么那些曾经帮助别的星球的大人，对自己星球的人却无动于衷？为什么他们不来帮她？
　　正因为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所以沐柯当时选择留下，尽管她什么用也派不上。
　　所以得知可以通过竞标来阻止格兰伊达，又可以通过游戏竞赛获得资金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觉得自己成了救世主。
　　她，救世主，拯救世界——然后这个巨大的肥皂泡“啪”地炸开，蒙了她一脸的水。
　　她拯救不了世界，可能连那对姐弟都救不了——她自己都是靠别人救的。
　　终端的屏幕又亮了，新消息，还是谈笑。
　　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乌奇看看闪个不停的终端屏幕，又看看她，嗓子里“呜”了一声，大概是催她查收。
　　……发得这么急，也许真的有重要的事吧。沐柯伸手把终端拿过来了。
　　谈笑：你看到没有啊？又把我屏蔽了？
　　谈笑：安克拉换公会了，就在半决赛我们要对上的那一家，谛神
　　谈笑：妈耶，刚才我在正式服遇到他，他又罗里吧嗦缠着千鸢小姐姐说了好半天，真是烦死了，后天就要比赛了可千万别输给他——
　　沐柯把终端放回桌上了。
　　信了他的邪，觉得他会有什么要紧事。
　　——屏幕又亮了，沐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谈笑：不过我听他说了一件事，你可能不需要买地球了
　　……本来也没这个打算了。
　　——等等。
　　沐柯重新拿起终端，同一时间，又一条新消息。
　　谈笑：他老得意了，说他爸爸又物色了一个新目标——类地行星，资源丰富，最重要的是原住民又少又蠢
　　谈笑：谁还稀罕地球这种土都干了的垃圾场啊——原话，别打我
　　沐柯在椅子上坐直了。
　　谈笑：格兰伊达放弃地球的话，是不是表示没人跟你争了？你可以松口气了？
　　谈笑：我不是很懂你们的事，不过这是好消息吧？
　　沐芽：你先具体跟我谈谈那个类地行星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中二病有所好转x10、木欣欣以向荣x4　的营养液，乌奇借住的这几天胖出小肚子，回去之后大概要被逼着减肥了
　　最近发现晋江的军嫂文似乎很受欢迎，我想了想，当初我如果把大纲歪一歪的话，似乎这篇也能是军嫂文
　　啊，曾经有一个做军嫂的机会放在沐柯面前，曾经有一个接近热题材的机会放在我面前，然而……然而某个人怎么说退伍就退伍真是的也太任性了
　　沐柯：……？？？
　　裘里斯：……

　　　　
第84章　撤标
　　一颗落在外太阳系边缘的类地小行星；　当地原住民向内河联邦提出申请；　希望获得扶持和帮助。联邦政府同样以竞标的形式引入资金，目前正在投标中。
　　虽然投标阶段看不到参与竞标人的详细资料，但这颗小行星并不起眼；　就像茫茫大海中一个无名小岛——应该没有太多人知道。
　　但格兰伊达知道。
　　现在沐柯也知道了。
　　至于养父……她希望他什么都别知道。
　　沐柯考虑了一晚上；　设想了几乎所有的情形；　罗列出的可能性和乌奇全身的毛毛一样多。一个一个全部剔除否决后；　只剩下这唯一一个可行、靠谱、有效；　同时难度适中的方案。
　　——撤标，不买了。
　　救世主要拯救的不是世界，是人。
　　不过这么大的事；　她不能一个人做主；所以沐柯又问了乌奇，乌奇说“嗷”；　于是沐柯当机立断；　开始写邮件。
　　写邮件告诉养父她错了；　她要撤标；　祝愿他顺利胜出，顺便发了几张照片过去；　希望对他有所参考。
　　她还提了几个小条件；　也许别人会觉得有些难办，但对于“那位先生”来说，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沐柯的邮件写了大约一千字，每个标点都真诚又乖巧；一小时后，养父回了她三个字。
　　——“好孩子”。
　　沐柯从没有被他这么夸奖过；　所以一时不明白他说这话的语气和态度，偏偏又没有上下文可以联系理解。她还在盯着屏幕望文生义的时候，又来了一条补充。
　　“你说的事我布置下去了，等开标结束就施行”。
　　附件是有养父亲笔签名的财团行政令。
　　……看来是同意了，沐柯放心地关了邮件，打开联邦政府官网，联系专员，提出撤标申请。
　　运气很好，她发出申请的时候，撤标时限还有最后6小时，不算违规操作。
　　2小时后，她收到了确认邮件，自己的名字也在竞标人页面消失了。
　　沐柯看着屏幕，撅起嘴吁了口气。
　　一直以来的目标突然消失，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掏空海绵的布娃娃，剩下软软绵绵空荡荡的驱壳。
　　——但没时间长吁短叹，接下来还有第二步工作需要她去做。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投影墙上显示着一张刚接收到的照片。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取景模糊，画面歪斜，但就算这样也能很清楚地看到，画面中飞船上，画着的醒目的logo。
　　某个内银河系联邦首屈一指的财团的logo。
　　这个财团负责人的首席秘书，现在正在视频通讯的屏幕上，等待回复。
　　巴切尔慢慢吐出一口烟，蓝灰色的烟圈在空气里飘散，好像水母的裙摆。
　　“这照片哪来的？”巴切尔转向视频通讯，“居然有人栽赃陷害你们？需要我们帮忙调查吗？”
　　秘书含蓄地笑了。
　　“这个就不麻烦你们了，我们财团这么多年经历的事也不少，像这类麻烦，我们有专门的部室和人手负责——该调查的该追究的该起诉的，该有的一个都不会少。”
　　巴切尔也跟着笑了，嘴角徐徐泻出一缕青烟。
　　“那之前谈的合作的事……？”
　　“董事会还在讨论中，”秘书很干脆地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近阶段的工作重点可能会以调查这些飞船的来历为主，毕竟也快开标了，这时候要是被诬陷，那可是个大麻烦；等我们的调查工作结束后，再给你们答复。”
　　说完，那个地球人又笑了笑，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细弯成一条线，然后切断了通讯。
　　巴切尔碾了碾嘴里叼着的烟杆，在黄澄澄的熟铜嘴上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
　　他本来还想着，那些做事像肠子一样拐弯抹角的地球人，就算发现了飞船，大概也只会绕着圈子旁敲侧击地问，没想到对方当面甩了照片来对峙——那就比较尴尬了。
　　巴切尔又抽了两口烟，从终端调出执行部门刚刚提交的报告。他一行一行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