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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雍正帝妃传-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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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哼了一声:“维护社会的安定,是你们这些军人的责任,不是我这个老百姓的责任!别的事也罢了,这事儿是要丢命的!恕我不能答应了!”
他这么一说,那俩中校就互相对视了一眼。
然后,矮个子就叹了口气:“也罢,我们也料到了,没法逼迫九爷答应这件事。既然如此,那还是按照原计划行动吧。”
九阿哥一愣:“什么原计划?”
高个子一笑:“不是说了么?黑帮火拼。九爷既然不肯答应,我们就只有返回头去找红龙。”
九阿哥顿时慌了神:“你们怎么能胁迫他做这种事!”
“我们也没办法呀。”矮个子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不能再让斯杰潘回到莫斯科,上峰已经给我们下了死命令。我们必须就地解决,又不能明着来,不能引起国际纠纷。不过您放心好了,红龙会帮忙的,毕竟他也有不少把柄掌握在军方手中,您说是不是?”
九阿哥这下听懂了!
他俩在拿红龙威胁自己!自己自然是没有任何把柄,实在不肯答应,人家也拿自己没辙,但是红龙却有把柄在人家手里,身为黑帮头目。本来就在从事违法的事情。天知道军方找个理由做掉他有多么容易!
看他神色迟疑,高个子又添油加醋道:“话说回来,九爷您是个没有身份的人。您眼下的身份证件是由红龙给您提供的,一旦红龙消失无踪。恐怕您在这个世界上的立足点也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矮个子就假意喝止住他:“怎么说话的?我们可不是在威胁人家!”
九阿哥冷笑一声:“你们这还不是在威胁么?”
原来如此!
原来他和红龙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红龙如果有个闪失,他和四阿哥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保护屏就消失了,没有了这层保护屏。他们的生活将会变得无比艰难。
他们不是这个世界的,没有身份的人就算突然消失,这个世界也不会被撼动丝毫。
况且,他也不能看着红龙被威胁,自己却作壁上观。
想及此,九阿哥点点头:“好,我答应和你们合作。”
他这么一说,那俩才算松了口气。
“其实这样是最好的,”矮个子说,“动用红龙的势力,未免牵扯太多,一个收拾不好就会被察觉。九爷您没有任何案底,咱们用这种方式办事,到时候斯杰潘死得人不知鬼不觉,咱们皆大欢喜。”
你们是欢喜了,居然拿我当靶子使,九阿哥心里阴暗地想,这下好,军方成本为零,而且我还没任何身份,一旦死了,俄国人就算闹到海牙法庭都查不出我是哪路的,简直是死无对证!
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一个冤大头!
我堂堂皇阿哥,天潢贵胄,竟然……
九阿哥叹了口气,他想不下去了。
看他眼神忧郁,矮个子又赶紧安慰道:“九爷不必过分担心,军方办事还是靠得住的,决不至于没任何防护就把您送到斯杰潘跟前。您看,就连今天咱们见面,都是在这种地方,他斯杰潘决计想不到您来这儿,是和咱们谈这些……”
“可不是。”九阿哥悻悻道,“估计把我当成牛郎了。”
高个子微微一笑:“那倒不至于。但至少得给他一些信号,模糊一下九爷您的性取向……”
“我他妈正常得很!”九阿哥恶狠狠打断他的话,“我从来就没喜欢过男人!”
“知道知道,您不喜欢男人,就是总被男人骚扰。”矮个子忍笑安慰道,“所以,九爷您就利用这点儿天赋,为国家为人民做点事情,不是很好么?”
九阿哥差点抓了茶壶砸过去!
谈话结束,矮个子又给了九阿哥一个盘,说,里面都是斯杰潘的材料,他可以先看看,熟悉一下,至于下一步计划,他们会另行通知。
九阿哥揣着那盘,一肚子气从301出来,领着他上楼的那个侍者正巧等在电梯门口,一见他出来,忙殷勤地按下电梯:“您是要下楼么?”
“是啊!”九阿哥又气又恨地瞪了他一眼,“你那么高兴干什么!”
侍者被他说得一愣,旋即笑起来:“有么?我有高兴么?”
这丫肯定和那俩是一伙的,九阿哥明白了,这都是军方悄悄插进来的特工!
那侍者见他满脸怒火,又笑道:“九爷何必如此?岂不知和气生财?您放心,这一趟您不会白干,有酬劳的。”
“可不是!”九阿哥扬声道,“就指着那点子酬劳了,不然的话,我还能让你那俩上司轮番操一个钟头?!”
他这话说的时候,电梯正好打开,里面是从五楼下来的一电梯的人!
他们都听见了九阿哥的话,一个个肩头耸动,憋笑不已。
晦气!九阿哥气鼓鼓进来电梯,凶巴巴瞪着电梯里,那些眉清目秀的“少爷”们:“看什么看!皇阿哥是你们这些泥腿子有资格看的么!再敢乱看,把你们充军乌里雅苏台!与披甲人为奴!叫你们一个个全都啃牛粪去!”
他这话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反而把电梯里的人逗得大笑。
说白了,他今天就是出门不利!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回到家里,九阿哥把盘插进电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其实大部分他都知道,很大程度上,斯杰潘的好恶偏向和丧尸世界的那个是重合的,只是总体程度往上调了许多,不至于那么叫人厌恶。譬如他仍旧是在海参崴出生长大的,他喜欢的仍旧是中餐,他仍旧是在大学二年级离开学校的,他仍旧笃信宗教,他仍旧对背叛他的人恨之入骨,他也仍旧提防心很重,容易失控。
内容浏览完毕,九阿哥烦躁地关上电脑。
所以,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既然答应了军方,那他看来是脱不了身了。虽然那俩中校说“事情会完满解决,会给安排妥当”,但九阿哥有点信不过他们。他没有任何势力,军方既不可能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他万一死了,人家也不会拿他当战友、为此感到痛惜,到时候,肯定连追悼会都不给他开!就算开了也不会给他挂上好听的头衔:“伟大的无产阶级战士爱新觉罗胤禟……”呸呸呸!
如果他死了,家里这几个又该怎么办?
恐怕他们连他的死因都不会知道,军方一定会封锁消息。
这不行,九阿哥突然想,不能让家里的几个蒙在鼓里!他得留下一封书信,告诉他们真正的缘由!
想着,他再度打开电脑,建了个文档,刚刚在排头敲上“四哥”这二个字,九阿哥就停下来了。
这不是写遗书么?他郁闷地想。也太不吉利了!
正想着,手机响了,九阿哥捡起一看,却是红龙。
红龙告诉九阿哥,今晚九阿哥被叫走的事他知道了,那俩军方的人探知红龙要去见斯杰潘,所以当天早上硬要跟着去,红龙知道不妥,本想不让九阿哥跟着,但为时已晚。
红龙在电话里问九阿哥。军方是不是威胁了他。
九阿哥没说话。只苦笑了一声。
“这事,九爷不必答应。”红龙说,“本来是我招惹的,和九爷无关。该由我来处理。”
九阿哥摇头:“弄成这样也不是你想的。而且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和斯杰潘火拼。倒不如按照他们的计划。我一个人去。”
红龙在那边沉默片刻。才道:“九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被卷进来。”
九阿哥却笑道:“别这么说。咱早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就算我想撇清也撇不了。况且我听着,他们的计划还算可行。”
红龙说:“军方的估计看来是对的,今晚斯杰潘把电话打到我这里,询问了你的身份。”
九阿哥心里一跳!
“所以接下来,就算九爷您不动,斯杰潘恐怕也会主动找上门来。”
红龙说完,又加强了一下语气:“九爷放心,我会盯着军方的!他们若敢贸然行动,将九爷置于危险之中,那么我的人会补上去,给九爷解围!”
放下电话,九阿哥想,看来是真脱不了身了!哪怕军方的人不掺进来,斯杰潘也不会善罢甘休。
密谈的第三天中午,九阿哥就接到了高个子中校的电话。
“今天傍晚,去和斯杰潘见个面。”
九阿哥问:“地点在哪儿?”
对方报了个地点,是个中式茶馆。
“斯杰潘最近二天都会在那儿,他喜欢听那儿的人弹琴。”高个子中校说。
“他?!喜欢听人弹琴?”九阿哥诧异道,“不会吧!”
“是真的。每晚六点半,有个艺校的学生在那儿弹琴……”
“什么琴?钢琴?”
“唔,不是钢琴,是古代的那种……也可能是古筝?”
九阿哥没好气道:“琴和筝你都分不清?”
高个子中校就笑起来:“这方面我懂得不多,总之,九爷在六点半之前赶过去,要装作巧遇,您明白么?千万别显得刻意了,这段时间,斯杰潘的人一直在监视您的动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九阿哥心想,斯杰潘盯着自己,军方的人盯着斯杰潘,红龙的人盯着军方……这都成食物链了。
九阿哥提前一个钟头从家里出来,到了指定地点。
为了不显刻意,他先去隔壁的服装店逛了一圈。现在他总算明白所谓的时尚潮流了,再不会像第一天到这儿那样,尽挑些叫人发憷的颜色,像茱莉亚说的那样,“穿得像棵圣诞树”。
九阿哥一直不胖,自小身子柔弱,骨架纤细,他的个头没胤祥那么高,肌肉也没胤祥那么发达。
胤祥曾给九阿哥买了套烟灰色的rno na做生日礼物。胤祥说,na这牌子特别挑人,就他送给九阿哥的这套,就这款式和颜色,身材略胖的人会把它穿成“土肥圆”,不够有型的又撑不起来,显得像张旧报纸。
九阿哥穿着却刚刚好,倜傥儒雅。
后来大家就发觉,九阿哥很适合烟灰色,这颜色衬得他十分沉静,削弱了他与生俱来的、刺目到近乎不合时宜的锋芒,让他另有了一种含而不露的气质,犹如半裹在丝绒里的珍珠,只泄露出丝丝光芒。
如此一来,更显玉树临风。
今天他当然没心情真的去选衣服,只在店里挑挑拣拣,装出专注看做工的样子。虽然观察不到有人跟踪,但九阿哥不敢大意,他就当斯杰潘的人正在某处盯着他。
看看手表,差不多六点一刻。
九阿哥出来服装店,直接去了对面的茶社。
时间还早,今天有点淅淅沥沥的雨,茶社里人不多,见他懒懒散散的样子。服务生也没殷勤上前询问,只顾着给角落里的几个生意人端茶送水。
茶社正中,围着一排锦绣屏风,画面是“落霞与孤鹜齐飞”,跟前木桌上一把琴放在那儿,矮个子中校说的那个艺校生还没来。
九阿哥信步走到跟前,低头仔细瞧了瞧。是古琴,而且是好琴,他伸手拨了拨,焦桐清呖。质地甚佳。
许久没碰这古典玩意儿。九阿哥索性走到古琴跟前,拉椅子坐下来,他想了想,弹了曲最喜欢的《酒狂》。
茶社静谧。九阿哥的琴声在室内回荡。如落珠溅玉。客人们虽然都不懂古曲。但人都听得出这是熟手在演奏,于是本来戚戚的说话声也压低了。
一个服务生抬头一看,这才错愕地发现。弹琴的不是每天来的那个艺术生,却是个脸孔陌生的青年。他赶紧回办公室告诉了茶社经理。
经理一听,慌忙从办公室出来制止九阿哥:“先生!请不要乱动,这把琴很昂贵的……”
九阿哥还没开口,旁边却有人打断茶社经理:“有多贵?我买下来可以么?”
九阿哥陡然停住手!面前站着的正是斯杰潘!站在他身后二步的,是石锁,这丑陋的大块头,肩头依然背着那个袋子。
经理认出是茶社的熟客,每天都会来的那个俄罗斯富豪,于是他倨傲的神情马上改了,赔笑道:“抱歉,因为这琴每天都有专业人士来弹奏……”
“你们请的那个小姑娘,弹得有他好么?”斯杰潘冷冷瞥了经理一眼。
经理也尴尬了,干笑着搓手道:“这个……我不是太懂古琴……”
“所以,为什么不能让他弹?”斯杰潘淡淡道,“这样好了,这把琴我买下来。”
经理更窘,涨红脸道:“我、我做不了主,斯杰潘先生,我得去问问。”
“去吧。”斯杰潘挥挥手,“问清楚了,把价格报给我。”
经理讪讪退下去。九阿哥饶有兴趣看着眼前这场交锋,见经理败退,他才笑道:“干嘛要把琴买下来?”
“你不喜欢这把琴么?”斯杰潘看着他,“要是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了。”
他今天仍旧穿的唐装,却换了一身深红的新衣,大大的寿字绣在上面,叫人啼笑皆非。九阿哥心里叹气,哪有把寿字这样绣在衣服上的?还是他以为这身衣裳看着很喜庆?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寿衣”?
但九阿哥没把嘲笑表露出来,只淡然一笑道:“那么多谢了。”
斯杰潘又问:“刚才你弹的那个,怪好听的,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九阿哥微微一笑:“你猜。”
斯杰潘想了想:“很激烈,一会儿高上去,一会儿跌下来。像吸了海/洛因。”
九阿哥噗嗤笑起来,酒狂乃阮籍所作,竹林七贤的那股子狂劲儿,确实很像吸食海/洛因。
“那我再弹一个。”九阿哥说,“这次,看你能不能听出来。”
他想了想,弹了曲梅花三弄,这是最寻常的曲子,茶社的客人们有懂的,于是纷纷低声笑语:“原来是这首,这俄国佬怕是听不出来……”
大家故意都不说曲名,纷纷瞧着斯杰潘。
斯杰潘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不能给点提示么?”
九阿哥说:“是在描述某种花卉,一种清新芬芳,颜色动人的花。”
斯杰潘一拍手:“bno!是红玫瑰!”
茶社客人们全都笑倒了!
“再弹一个!”斯杰潘却显得很得意,“你弹任何曲子,我都能听出里面的意思!”
我这儿和他高山流水遇知音呢我!九阿哥没好气地想,他没办法,只得又选了首《阳关三叠》,细细弹奏起来。
那个本来该表演的艺校女生,此刻进来茶社,却发觉竟然有个男人在弹琴,她吓了一跳,再仔细听人家弹奏的,竟比她弹得好多了!于是这女学生也不敢造次,干脆站在一边听九阿哥抚琴。
一曲终了,女学生红着脸,小声对九阿哥说:“先生,您是学古琴的么?”
九阿哥抬头看看她,微笑道:“谈不上正经学过,以前家里请了老师,我也只是半学半玩罢了。”
“您的技法这么出色,您太谦虚了。”女学生小声嗫嚅道,“先生能否再弹一曲凤求凰?这首曲子我练了好几年,但总弹不好……”
九阿哥踌躇片刻,答应了她。他凝神片刻,手指轻抚琴弦,琴韵悠扬,满场的人都安静下来。
这时,经理从里面出来,正巧瞧见女学生来了,于是他像见了救星,赶紧上前埋怨道:“你怎么才来!都迟到了五分钟了!”
意识到原来身边这位才是正主,九阿哥慌忙停下,站起身来,斯杰潘一愣:“你怎么不弹了?”
九阿哥指了指那女孩子:“琴是她的,该她来弹。”
斯杰潘马上说:“谁说该她弹?这琴我买下来了!经理,这琴多少钱?”
经理无奈,只得报了个数字,古琴很贵,但斯杰潘眉毛都没眨一下,朝着石锁一撇嘴。石锁拿出支票簿交给他。
刷刷写了个数字,撕下来,将支票塞给经理,然后斯杰潘转头对九阿哥笑道:“这把琴归你了。”
“不不!”九阿哥慌了神,“我开玩笑的,你把人家的琴买走了,人家弹什么?”
“那我管不着!”斯杰潘索性抓起古琴,将它塞到九阿哥的怀里,“只不过我还有个问题,刚才那曲子很好听。它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意思?”
九阿哥一愣,半晌,才掩饰道:“是我乱弹的,没什么意思。”
女学生诧异道:“咦?不是乱弹啊,刚才弹的不是凤求凰么?”
斯杰潘马上说:“凤求凰?这是什么意思?弹的是什么主题?”
“凤求凰的意思就是……”
女学生刚想解释,却被九阿哥飞快打断:“没什么意思,就是说,有那么二只鸟,你一爪我一爪的打架。”
“咦?为什么要打架?”
“鸟打架还用问为什么!”九阿哥没好声气道,“还不是觉得人家的毛长得比自己的毛好看!嫉妒了呗!”
斯杰潘愣愣想了半晌,点点头,“你们中国人真奇妙,连鸟打架都打得这么好听。”
那女学生,连同茶社里的客人,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
于是那晚,九阿哥就抱着这把焦尾琴回到家。一看他竟然抱着把琴回来,阿哥们纷纷围了上来!
“哪儿来的?!”胤禛惊愕道。
“朋友给的。”九阿哥支支吾吾道,“推辞不掉,我就拿回来了。”
胤祥很高兴,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这把琴:“是好东西!四哥!赶紧来一曲!”
胤禛难得也兴致勃勃,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头,又掀了掀并不存在的长袍,这才正襟危坐于古琴前,满怀感慨道:“我也是好久没碰这玩意儿了,今天就来重操旧业。十三,想听什么?”
“千本樱!”
“滚!”
十阿哥笑道:“四哥先试试嘛,如今就流行用古琴弹快歌。”
“胡说!弹快了那还有味道么?那不成吉他了?”
……他们几个说群口相声似的,笑闹一团,九阿哥却揣着一肚子心事,独自回到房间里。
今天的事儿,太出乎他的预料了,这不是九阿哥事先所想的那样。
斯杰潘的改变让他感觉异样,难道说环境对人的影响,会如此之大么?
九阿哥自己琢磨着,正想得晕头转向呢,忽然间,觉得声音不对:嘿!客厅里的那群家伙,还真的用古琴弹起《千本樱》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那晚睡觉前,十阿哥觉得九阿哥满腹心事,于是不由问:“九哥,你怎么了?”
九阿哥坐起来,盘腿沉思片刻,却忽然问:“老十,你说,环境对人的性格,是不是真的有很大的影响?”
十阿哥噗嗤笑了:“我当你在想什么呢,冒充弗洛伊德呢?”
“不是弗洛伊德。”九阿哥不耐烦道,“难道你从来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为什么相同的人,在丧尸世界和在这儿的性格会有如此大的不同?茱莉亚曾经说过,恐怕他们的na都是一样的,为什么na一样,性格脾气却有这么大的差异?”
九阿哥一连串问了这么一堆,十阿哥也被他说得沉思起来。
然后,十阿哥说:“九哥,这事儿我是这么想的。其实所谓的性格,还是由他人来看,对不对?那我还觉得我道骨仙风呢,可你们觉得我又懒又馋。所以这本身就没谱。有没有可能,人的性格没发生改变,是观察者看见了更多的东西,于是就主观的将对方视为‘性格发生了改变’?”
九阿哥觉得十阿哥这话,说得颇有些琢磨劲。
“你说得详细一点?”
“详细啊……”十阿哥想了想,“比如鲁本斯,提起他来,大家都觉得他的作品洋溢着人性美,肉感什么的,但是后来我发现他在展示人性黑暗方面……”
“打住打住!”九阿哥赶紧叫停,“别给我举西洋画的例子。我听不懂。”
十阿哥无奈,他想了半天,突然说,“那好吧,现成的例子就在眼前:二年前,咱们眼里的四哥是什么样?必定是不大好,对吧?”
九阿哥点点头:“事到如今,倒也没觉得四哥有什么特别糟的地方……”
“对呀,那么,他的性格发生改变了么?没有!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在而立之年突然改变脾性?所以说。这就是观察者的角度发生了改变,我们腾挪时空,获得了多个观察四哥的新角度,他也获得了展现自己不同面的新机会。不再被迫以阴谋杀人来维持自尊。转而依靠良好的工作和社会地位。于是这么看来。似乎,四哥的性格发生改变了——但其实是没有的。”
十阿哥这番话,说得九阿哥愕然万分!
“没想到。老十你居然还具有哲学头脑!”
十阿哥被一夸奖,顿时高兴起来,他摸摸脑门,呵呵一笑:“我这不是闲着没事瞎琢磨嘛……”
“那你这意思,人人都有好的一面,只是没有足够机会来展示?包括斯杰潘,他到了这个世界,也能让我看见他的闪光点?”
一听斯杰潘三个字,十阿哥慌忙摆手:“那不可能!”
“咦?不是你说的,要多角度观察么?”
“我那说的是一般人,我不是说那些大奸大恶之徒。例如薛定谔他那只猫,那也只是死与活的分别,不管你把盒子打开关上多少遍,薛家那猫也变不成黄鼠狼,对吧?真要变成黄鼠狼,那就是刘谦家的猫了。所以我认为,斯杰潘不论在哪个时空里,都是坏的!我可不相信他还能有什么闪光点给咱发现!”十阿哥说到这儿,想了想,“譬如鳌拜,就算给他再换三个时空,他也dǐng多是从s级变成级,他也变不成张廷玉,对吧!”
九阿哥哭笑不得:“你这什么比喻!”
“真的呀!像这种大奸大恶之人,可能会在细节上发生一点点改变,但根性是不可能改变的!这一类就是反社会人格!医生都拿他没法,这已经没药救了!”
九阿哥沉默不语,所谓大奸大恶,之前他不也认定自己的四哥是大奸大恶之人么?既如此,换一个环境设置,鳌拜真的还会像历史上那样么?这些阿哥们都认为鳌拜罪无可赦,是因为自小的耳濡目染,因为皇阿玛是胜利者,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那如果他自小是在鳌拜身边长大的呢?如果他是鳌拜疼爱的儿子呢?那他对鳌拜之死,又是何种观感?人和猫毕竟不同,也许从别的角度来看,鳌拜也只是个普通人,老十认为他是反社会人格,但反社会人格无法建立牢固的社会关系,更不会具备常年身居高位的能力——如果鳌拜真的是反社会人格,又怎么可能被先帝信任,定为顾命大臣呢?他也就不可能结党对抗皇阿玛和太皇太后了。
所以说,鳌拜也许本身不错的,只是时局导致他最终走向失败。
糟糕,我连最基本的信念都被动摇了!居然认为鳌拜这人不错……九阿哥突然想,天哪!这世界,太可怕了!
因为太困惑,在思索良久未果之后,有一次,九阿哥就在饭桌上把这个问题给提了出来,他主要问的是胤禛。
胤禛当时正喝汤呢,被他这样一问,就放下碗来。
他盯着九阿哥:“你说的是咱大清的那个鳌拜,还是你那只猫?先说好,不许把那猫抱回来!”
九阿哥气乐了:“当然是真的鳌拜!”
胤禛就沉思起来:“环境的改变,会导致鳌拜的性格发生改变?这说法是有道理的,而且一旦他性格改变,行为也会改变,于是对周围人的影响也会改变,那么整体环境也跟着改变了……”
“像循环,听起来真乱。”胤祥在旁边插嘴说。
“确实是循环,所谓六道就是如此。佛曰勘破,其实就是打破循环或创造新循环。”胤禛说到这儿,想了想,忽然道,“但是老九这个议题,让我想起一个貌似无关的东西:三体运动。”
“就是那个无法推导出规律的状态?”
“对。三体系统确实是个不可积分的系统,但说到确定性……”
十阿哥赶紧打断他。“别说了,我又要听不懂了!四哥你每天都在研究些什么呀!”
茱莉亚笑起来:“所以我说你四哥真的该进学校去。”
九阿哥不想管那么多,他只抓着主题追问胤禛:“四哥到底怎么想?难道你也和老十想的一样,觉得鳌拜不管放哪儿,都一定是大奸大恶之人?是至死不变的反社会人格?”
“那倒不一定。”胤禛琢磨了片刻,“大奸大恶,也是我们给他的定性对吧?反社会人格什么的,如果不能拿到确凿的诊断书,我不愿给他人下这样的定义,哪怕那个人是鳌拜。虽然按照皇阿玛的看法。鳌拜是天生的坏胚。但我觉得这不过是宣传需要。如果当初先帝不给他机会当顾命大臣呢?他还会想谋反么?如果皇阿玛的性格从小就懦弱,像朱由校那样,说不定还很高兴能有鳌拜替他操劳呢。如果鳌拜在鼎盛时期突然染病、身体孱弱,如果苏克萨哈索尼遏必隆他们。有一个比鳌拜性子还狠毒……那可能一切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就是说。鳌拜也能成为大忠臣?”
胤祥在旁边噗嗤乐了:“皇阿玛会被你气疯的。九哥你比四哥还激进。四哥只是当当革命党,你呢,这都成造反派了!”
九阿哥皱眉道:“我对皇阿玛。对任何人都没意见!我也不想造谁的反,我就只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胤禛没有被胤祥的玩笑给打断思路,他凝神思索了好半天,才道:“退回到老九的问题上,单纯考虑鳌拜的本性是否会随环境改变……那我认为这是个主观判断。就是说,如果老九你认为鳌拜有药可救,那么在你眼里,他也能做忠臣,如果他在你手下当个戈什哈,你会觉得他挺中用,哪怕他还是那么粗鲁放肆,你也会说这没啥,谁还没有个脾性儿?老十坚持认为他没药可救,那么就会认为鳌拜到哪儿都罄竹难书,他怎么给你赔小心,你还是会防着他,哪怕鳌拜转头去做个笔贴式,你都会因为他多拿了粮库的半簸箕黄豆,就把他当贪污犯给逮起来,还说,看!果然根子坏了。所以……嘛,这种事找不到绝对的答案,只能看相对的个体的态度。”
胤禛这番话,不知在哪个地方,启迪了九阿哥。
他后来想,其实自己在这种事情上绕弯子,不过是担心这个世界的斯杰潘是个好人,担心自己错杀了无辜。
但是,既然军方和国际刑警都在找他的茬,那这个斯杰潘几乎不可能是良善之辈。所以自己的纠结,其实是没必要的。
想通这一点,九阿哥就把负担放下来了,他一向是个能自我说服的人,不会允许内心有太多太久的冲突。
接近斯杰潘的任务,那俩中校和九阿哥沟通过,他们说,千万别上赶着去凑那个热乎劲儿,斯杰潘就烦那样,而且他戒心大,你往前凑,他反而往后退,还得把你当做心怀叵测——毕竟这一路上,想拉拢他的黑道人物太多了。
因此不远不近,不冷不热,才是有效的“勾搭”方式,一切,等斯杰潘的主动。
九阿哥心想,你想叫我往前凑我也没那能耐!
所以只要军方没通知他,九阿哥这几天就窝家里投简历,他眼下更关心找工作的事。
那天傍晚,家里就他一个人,九阿哥对着电脑把他那简历又修改了一遍,这才关上文档。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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