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皮任他皮,我只是条鱼-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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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容予拿着麦克走到采访席上的时候，只敢虚虚瞟了一眼乌泱泱的观众席，好像大家都忽然注意到了她这个新面孔，开始盯着她打量议论。

台上人看不清台下的每一张面孔，可置身台下的人却能通过放大的屏幕一览无余。观众席靠前排的位置，有两三个在比赛时候就一直低着头刷微博晒照片的粉丝，终于等到采访时刻，这才忙不迭抬头往台上张望。

其中一个穿紫色衣服的女生用手肘杵了杵旁边人，一脸惊讶，“哎，这不就是刚才在门口Fire带走的那女的吗？她是新主持人？？？”

旁边女生也眯着眼睛回过神来，一瞬间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俩究竟什么关系？带进来的自己人？赛场还是舞台？这女的别是走后门进的KPL吧？！”

大屏幕上此时打出了容予的名字，另外一个瞧见也按耐不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手机，打开一个饭圈管理层之类的□□群，直接在里面发了一条，“求大佬们的在线人肉链接，在线等，急！！！”

台上的容予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她自顾自闭了闭眼，尽量摒除杂念，转过头深呼吸，找准镜头稳定状态，然后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刚才毛球和虾丸说，本场最佳是LS丶Fire，那来接受采访的人……？

没有给她回头求证的机会，已经有答案出现。

在台上握手鞠躬后的左炎缓缓朝着采访席走过来，引得粉丝一片尖叫不止，容予在震耳欲聋的打call声中强迫自己冷静，可就在一片混乱的此时，她戴着的现场耳机里忽然传来导播的声音，“容予一会儿采访多加一个问题，是刚从官博底下评论里选出来的！”

容予只来得及低低说了一声“好的”，手里就被弯腰赶上来的工作人员又塞了一页采访手卡，她匆匆把那张手卡放在最后，然后视线之内就看见了那人一双三叶草黑白金色的SuperStar映入眼帘。

她顺着黑色队裤下的长腿抬眼往上看去，对上来人一双淡淡含笑的勾魂眼，他点了个头，就径自坐在高脚椅子上接过麦克，垂下来的眼睫看上去无限温柔。

这样近的距离，甚至感受得到在她左手边男人身上的温度。

有些灼热的，不可忽视的。

她忽然想起来苟霁的名言，诸如“暗送秋波”、“暗度陈仓”、“偷偷摸摸”这一类的。

左炎将麦克风握住搭在腿上，另一手抬起，漫不经心又毫无章法地拨了拨额前的刘海，一双眼睛猝不及防朝她望过来，让她一瞬间惊醒，气氛又变得有些微妙尴尬。

台下那几个粉丝不知道谁低声咒骂了一句，一个哭丧着脸转头看其他人，“这网址不行，没搜到什么这女的的黑料。”

紫衣服抢过手机，照着结果念了出来，“容予，H市传媒学院毕业，合作过多家名企的主持人，在校时任广播站站长及校慈善协会组长，微博认证同名……”

旁边那女生恰好瞧见台上对望的两个人，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别查了，前些日子Fire因为人肉的事好像挺生气的。不就是个新主持人么，咱们换个办法搞她。”

说完，她在手机上打开比赛的直播，开始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另外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纷纷打开了各大直播软件。

这一切都在暗处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台上容予面前的摄影师比了个手势，摄像机红灯亮起，整个场馆大厅已回荡着毛球和虾丸的声音，震得人如梦初醒——

“好的，那么接下来，让我们把时间交给采访席！”

作者有话要说：

《兔子与胡萝卜》…赭莓奶　/　温水沁。

这周上榜了，一万五千字更新~大部分时间集中在周末，不过好像是毒/榜吗！

我看29个收藏了，结果又掉了一个，哭唧唧。

很可怜哎这点收藏可以说是。



第11章　全部都是你



全场默契地安静下来，他刚刚结束比赛，本该是放松的时候，却又莫名认真了起来。

左炎坐直了身子，转头似是想要提醒一下身旁的人，视线刚刚投过去，却见到盯着摄像机的容予一秒钟笑容满面，握着麦克风镇定开口，“各位召唤师们大家好，欢迎来到采访席，我是主持人容予！那么坐在我旁边的这位，就是刚刚在赛场上表现十分亮眼，使用诸葛亮五连绝世的Fire，请Fire跟小伙伴们打个招呼吧！”

左炎看着她的侧颜怔了一秒，觉得她前一秒还在措手不及，后一秒就能游刃有余的变脸戏法十分有趣。

他想起停车场里，她站在他面前仰头眉眼弯弯的模样，她说会好好采访他们，而他们也没有辜负这份期望。

现在他坐在了她身边，这个属于胜利者的赛后采访席。

而且，这滋味好像不差，以后经常来坐一坐，也没什么不好的样子。

虽然这之前，他好像嫌这采访尬聊到爆炸来着。

他笑了一下，然后不急不忙转回头看着屏幕，轻轻点头，“大家好，我是LS丶Fire。”

容予转头象征性地看了他一眼，在主持人的思维状态里根本看不清他盯着她用的是什么眼神，跟着微笑点头，“首先要恭喜LS斩获本赛季的又一场胜利，最近的连胜状态可以说是势如破竹，今天Fire又是拿到了本赛季第一个五杀，那一波团战可以说LS处理得非常完美，对于当时的情况可以跟我们大家分享一下吗？”

左炎不经意被她开合的红唇吸引去了几秒的注意力，看着她定格的笑颜——一点朱色红得热情洋溢，少女感十足。

听说女人的各种口红有什么斩男色，大概，就是这种颜色？

引英雄折腰。

英雄就够了，不要无数。

缓缓转过头，他习惯性地抬起右手，用拇指指腹擦了下唇角，“那一波团战，要点名感谢我的队友Escape，是他让出了双杀，成全了我的五杀。虽然私以为，我是凭本事拿到的人头，而且双杀本来也应该给五杀让路。但还是要感谢一下他，毕竟他一直在为丢了个双杀纠缠我。”

站在台下把下巴搭在小白肩膀上安安逸逸看采访的脱脱闻言一激灵，站直了腰眼神如刀，剜着台上笑容云淡风轻的左炎，恨得磨了磨牙，“他感谢个香蕉棒，老子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

小白：“……你和那啥就这么混为一谈了？？别自暴自弃啊兄弟！”

台上容予反应了一秒，然后很快跟着笑了一下，把手抬起微微贴近耳边，“哇，听台下的尖叫声就知道‘脱炎’党的大旗已经高举起来了！不过不可否认哈，今天LS全队在Fire的带领下表现都十分亮眼，几波团战都无懈可击。那么在下一周里，LS即将对阵劲敌MARS，他们也是你们的老对手啦，继上个赛季常规赛最后一场负于MARS后，这个赛季再次相遇，LS是否有信心成功复仇呢？”

左炎看她一眼，轻飘飘勾起的唇角平添几分魅惑，一双弯起的笑眼透出狡黠，故作郑重地打趣，“我这个人从不记仇的，最多也就是下周MARS离场的背影，大概会和FJ上周的重叠吧。”

男人扬言复仇的话语惹得全场失笑，她从侧面看过去，那个人眼角眉梢处都透露着意气风发。

从第一届KPL打过来，作为当之无愧的明星选手，承受着最多的话题和热议，一路踏着欢呼和掌声，艳羡无数。他带领着LS如一把利刃，在这个游戏最顶尖的赛场之上，以令人闻风丧胆的绝对实力冲云破雾。即便队伍有过配合的失误与上届冠军失之交臂，可毫无疑问，左炎是所有玩家和职业选手心里不可攀的高峰。

他耀眼得好像一出生就应该拥有这样多的幸运，在云端之上睥睨众生。

人如其名，似赤焰灼热，从未张扬过，却也从来不能被忽视分毫。

这样一个锋芒毕露的人，却让人打心底无法觉得讨厌。

他的骄傲，是他用实力支撑起来的，哪怕不加遮掩，不肯收敛，没有人可以置喙一二。

她看着他，带着拼命小心遮掩的谨慎崇拜，不自觉难抚平唇角的弧度，却仍不敢忘自己的职责所在，弯着一双眼自然而然地将手卡划到最后一张。

容予匆匆扫了眼，因为常年的播报习惯已经养成，她相信她的眼睛可以快过她的声音，于是没有过脑子直接往下接着走流程，“好的，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官方微博下面的网友提问啦，这位叫做@一串小芭蕉的网友想要提问Fire，她说……”

左炎静静看着她，不止左炎，全场的观众，以及屏幕前数万的观众都在静静看着她，可容予在看清了这条回复以后，大脑倏地宕机了一瞬间——

这什么问题描述？？？这他妈让我怎么念？？？

但是下一秒，她的职业素养使然，除了身边的男人从她略僵硬了一秒的笑容看出端倪，其他人都只觉得她做了个自然的停顿，台上红裙的女主持人笑意挑不出错，“如果说，脱脱是情人，Key是老公，小白是弟弟，Yi是小哥哥……请问Fire对今天小哥哥的露娜月下无限连怎么评价呢？”

容予一脸镇定的微笑，将手卡放下，一双眼睛弯弯，看似在等左炎的回答，心里却在排山倒海般地咆哮——

他妈德！

你问月下无限连你就好好问啊，前面那一长串跟后面的有什么关系吗？？？！！！

我第一天上台主持啊兄弟！！！你让我当着千万迷妹的面儿叫情人老公弟弟小哥哥……

我晚上大号微博就该炸了吧＇挥手＇。

这导播是不是在搞我？！

左炎看了眼她看似很期待的面容，却敏锐地捕捉到她忽然的语速加快，面前人两只耳朵好像兔子一样竖了起来，在紧张地准备倾听他的回答。

虽然准备要安抚她的紧张，男人还是先在心里默默“呵”了一声——

小哥哥。

他修长手指握住话筒，看着她也微笑起来，慢条斯理地回答，竟有几分温文尔雅的做派，“Yi的露娜吗？很秀。”

他刻意放慢的语速一下点醒了她，容予意识到在紧张之下，她的语速开始不受控制了。

她感激地看了左炎一样，刚想要开口，却看他又直了直腰，笑意漫不经心地懒懒补了一句，“只是很可惜，没拿到五杀。”

容予愣了一下，控制了自己以一种“你也太骚了吧”的眼神去看他的冲动。

这样说话二十几年还没被打死真的只是因为帅吗？

台下默不作声的Yi忽然掏出手机登录游戏，不知道点了什么，几秒钟之后，一旁的Key只听到一声系统音提示，忍不住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你神神秘秘在干嘛，刚处了个未成年小cp啊？”

Yi看着台上的左炎，傲娇地转头扔下一声“老子不他妈网恋。”

Key定睛看了眼左上角，游戏用户名赫然五个大字——左炎真的骚。

他再抬头看向台上勾唇浅笑不断发射魅力的男人，摸着下巴斟酌了一下，几秒后，又一个改名卡消亡在王者荣耀的历史长河里。

LS家上单的小号游戏昵称改成了，打野说得对。

本想问问一旁的脱脱要不要保持队型，转头却见自家ad一脸崇拜地看着采访席，嘴里陶醉地喃喃自语，“你说这些主持人有什么差别，我咋说不上来？但是就是觉得美人鱼声音好听，说话也大气，整个赛场简直瞬间档次up，我要崇拜上我的小粉丝儿了……！”

Key最终选择和小白一样沉默，乖乖地闭上了嘴，毕竟一个队伍五个人，疯了三个，剩下两个还要尽量保持正常。

挺不容易的。

台上容予出神自顾自腹诽着，接着往下去看手卡，问出来的问题就没有太加以思考，“那炎神不好奇粉丝们是怎样称呼你的吗？”

左炎看着女人盈盈的笑意，她眼尾微微上挑，是标准的桃花眼，这样偏头含笑看过来的时候，只让人想到四个字。

眼波撩人。

他忽然觉得很微妙，旁边的这个人，她得体，有礼，但好像很难看到她的破绽。诸如紧张、愤怒、失措这类的情绪，不知道是职业病还是性格使然，她好像都能够很好地一带而过，甚至是深深藏起来。

像兔子把胡萝卜埋在坑里一样。

完美和客气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疏离，这只兔子，不是很容易能够被亲近的类型吧。

可偏偏越是这样，他离得越近，捉到些蛛丝马迹，就越想凑上去，看清楚。

他挑起一双剑眉，看向她的眼中星光闪烁，用鼻音低声表示继续，“嗯？”

这声音太性感，让人有一瞬间的浑身酥软，直接导致她在全场的尖叫声中失了智，三个字没有经过任何恰当的前后词语修饰，就这么脱口而出，“男朋友。”

话音刚落，她被更高的尖叫声一瞬惊醒，悔得差点咬了舌头，脸颊开始不受控制地泛红。

容予感受到脸上的热度，不敢去看摄像机，只好盯着左炎等他的救场，可谁知道他似是也愣了一下，随即那双盛着星星一样的眼睛再度微微弯起，依旧用鼻音，极轻地，却又极清晰地——

“嗯。”

她的眼睛一瞬间睁大，在迷妹几乎要撕碎她的尖叫里彻底懵逼。

你嗯什么嗯啊？？？

你嗯是什么意思啊？？？

你继续说话啊！！！

算我求你好不好！！！

大概是她求助的眼神太过于明显，左炎看着她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终于转过头，看着摄像机，一脸半真半假的笑意，淡淡说了句没头没脑的，“不止是这样。”

容予此刻就盼着抓住个话茬，根本不管他说什么，赶紧笑着接过话，也盯着摄像机一味笑起来，“啊，Fire是说不只是个很棒的男朋友吗！当然啦，炎神这么优秀，相信一定是个全能先生呢！”

他用余光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不肯有丝毫停顿的主持人保持状态，一本正经地对他点头致意，“非常感谢Fire接受我的采访，同时也再次祝贺LS取得了今天比赛的胜利。那么接下来，让我们稍事休息，广告之后，马上回来！”

直到耳机里传来导播喊停的声音，她始终微笑的脸一秒钟垮下来，换成有点丧的表情，满脑子飘过的弹幕都是“今晚别上大号微博”，“回家走路小心点”，“最近不要拆快递”这样的系统提示。

左炎看了径自出神的兔子一眼，丝毫没有身为始作俑者的自觉，仍旧慢条斯理地取下麦克，刚准备要跟她开口说点什么，余光却见一阵风刮上了台——脱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上来，一张大大的笑脸登时凑到她面前，吓得容予肩膀一缩，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忍住没后退。

脱脱却全然不在意，像只拼命摇尾巴讨好的小京巴，“美人鱼！晚上咱们约起上分好不好！”

左炎搭在高脚椅上的长腿缓缓落地，瞧见容予愣了一下，然后好像极快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对脱脱笑了一下，“好啊！不过我很菜的，我怕你带不动我！”

脱脱站直身子，努了努嘴，一脸的大包大揽，“哎呀有我在你怕啥！有我Escape带不飞的人？？？zei四儿包我身上了！！！”

容予被他逗得笑出声，然后点了点头，握着手卡抱拳，“菜鱼已躺好！先谢过脱大侠上分之恩！”

脱脱拍了拍容予的肩，除了颈上的一圈白色细带，她的肩颈处皆是裸露的皮肤，接触到他掌心温热，她身子僵了一瞬，然后怔怔看着面前毫无察觉的脱脱，他却依旧笑意不减，“放心吧，就算你选条鱼，我也能让你变成凶猛无比的鲨鱼！”

脱脱的手指纤长，搭在她裸露的莹白肩头，不得不说是一副悦目画面。

一旁保持安静的男人双手插袋，高大的身形却有意将存在感降到了最低，他垂下眼，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浓密阴影，不再看两人谈笑风生，转身往出口走去。

身后热闹依旧，左炎瞳孔无人可见地略微收缩一瞬，有个形容在他心里一闪而过——

一只披着优雅高贵人鱼公主外皮的兔子。

紧张兮兮，却小心翼翼故作镇定的那种，一拎耳朵，就要吓得眼眶红红的兔子。

跟上来的粉丝人声纷杂，他却被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被遮盖的心跳声缠住，脚步一顿，有些心烦意乱地抬眼扫了身周一圈，然后不再作停留，转身大步往场馆外的麦当劳走去。

场内第二场FJ对阵SUC的比赛开场，容予才得空拿着手机悄悄出了体育馆，蹲在门口玻璃墙的拐角，擦了擦手心的汗，点开屏幕，看向始终静音运行着的直播软件。

她想看一下第一次主持采访，弹幕都是怎样评论的，如果风格上有什么不搭的，下一场好尽快改正。

她一手停顿在屏幕上，鼓起脸颊深深吐了口气，然后手指飞快向上滑动。

刚才的采访不算是完美，容予在心里只能给自己打个及格分，紧张加上左炎的……突发状况，她觉得在这个舞台上应对得还不够游刃有余。

她做好了接受批评的心里建设，诸如主持人说话方式太正式、问的问题可以更深入专业一些，甚至做好了因为和Fire近距离接触，被女粉丝攻击长相身材等等的准备。

可她没有想到，打开刷到评论的那一刹那，扑面而来的都是（因话语会引起不适而省略部分词语）——

“女主持……胸……揉……”

“红裙子……开叉……骚……”

“好腿……男人……骑……”

“想x……”

字字不堪入目。

饶是她人生前22年心性磨砺得堪称坚强，在面对千百条这样难听的侮辱攻击，而且被上万观众围观的场面，容予脑子“嗡”的一声，霎时间一片空白。

他从麦当劳没有粉丝堵截的侧门绕出来，缓步往停车场走，在经过场馆的玻璃门的时候，离着十步远的距离，蓦地停了脚步——

他看见一袭红裙就这么俯身蹲在拐角处，把自己缩成一团，头埋在肩膀里，莹白后背蝴蝶骨凸起的弧度是难言的优雅性感，却不断地，幅度克制地在高低起伏。

高跟鞋上的两颗珍珠，随着主人一并微微颤抖，无依无靠的模样让人心里一紧，她整个人纤细得如同风中摇曳的羽毛。

他瞳孔蓦地收缩，握着餐袋的手指僵硬在那里，她这是……在哭？

妈的。

他这张乌鸦嘴，刚才就不该想什么她情绪没破绽这种屁话。

作者有话要说：

《全部都是你》…Dragon　Pig&CNBALLER&CLOUD　WANG。

来啦来啦，感谢留言，稍后送红包哈~



第12章　妄越



宽大的场馆玻璃没能阻隔料峭春风，与门外人视线一同穿透进来，打在她的肩头。

却让左炎忽然觉得冷。

周身的血液全部倒流回心脏，心口处瑟缩一瞬，有点麻，然后极慢地，像握紧的拳缓缓松开，手指就开始觉得冰凉。

说不出来哪里涌起一股被强压着的愤怒，想要冲破撕碎他的防线。

他飞快地用拇指擦了下唇角，捏紧的纸袋响了两声，提步往前走去。

可刚走了两步，他却像被一道无形的墙抵挡，瞳孔蓦地放大一瞬，生生停在了原地。

他听见了她的哭声。

那个人蹲在那里，抱住自己，埋着头的声音很闷，带着糯糯鼻音抽噎，“他们说我不如cc，想要让cc赶快回来……这个我可以接受，但是……”

电话那边苟霁暴跳如雷，扯着嗓子大吼，“放他娘的狗屁！凭什么接受？为了黑而黑你还看不出来？弹幕被人带了节奏，无脑狗都跟着节奏狗去叫唤了，你还要听听狗到底说了些什么然后往心里去吗？？？”

她哭声大了一点，怕花了妆不敢把脸蹭在胳膊上，又没带纸，狼狈地微微抬着头，眼泪顺着下颔滑落。容予吸了吸鼻子，沉默了很久，才控制得住哽咽的声音，一半委屈一半讨好似的，“他们骂我就骂得很惨了，你还凶我……”

弹幕节奏被什么人带起来针对到她——回想一下今天进场的那一幕，他心里大概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身后那个人手指更加泛白了一些，下意识伸手去兜里胡乱地想要摸索什么，找了半天，最后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动作，显得毫无章法。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烟没有，纸也没带。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一穷二白。

左炎没什么烟瘾，因为要比赛，平时更是很少带在身上，只在一些很特殊的时候会拿出来救个急。

诸如安抚情绪之类的。

他捏着皱得不能再皱的纸袋，猛地想起什么，低头打开纸袋，伸手翻找了两下，眼睛里终于亮起来一瞬，将纸袋里附的餐巾纸小心抽出来，握在掌心。

他抿唇想了下，很缓慢地往前走了两步，停在离她更近的地方，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电话那头苟霁一瞬间气焰像是被浇灭了，喘着粗气平复了一会儿，咬牙切齿的声音透过电话清晰地传进身后人的耳朵里，“妈的那群弹幕屌丝，躲在屏幕后面的蛆虫，别让老娘他妈见到这种人，见一次老娘阉一个！狗/日的下半身动物，一辈子都他妈只配打飞机！！”

容予听她这样说，心里很小心地疼了一下，所有委屈好像洪水终于似开了闸，有了出口得以释放，她想要抬起唇角笑一下，眼泪却掉得更凶，“狗几几，我刚才真的有点害怕……”

苟霁气得直想砸墙，在公司洗手间小心捂着手机听筒，放低了声音哄她，“哦哦，好了，不哭了！不要怕，那群狗东西也只敢说说而已的，你就当看见了狗屎，不要去在意！一会儿擦干眼泪，还是要漂漂亮亮趾高气昂地回去主持下一场，知道吗？！他们越想看你流泪软弱，你越要坚强给他们看！！！你可是我的女皇啊，怕个屁！！！”

左炎觉得时间走得好像有些慢，靠在玻璃上又换了个姿势，纸巾上被他掌心一点汗浸染，也有些皱了起来。

他目光始终聚焦在她身上，眉头紧皱，却始终无言等候，看着她缓缓深呼吸了几次，试图调节自己的哭声，却听见电话里又传来声音，“不哭了，想想今天好的事！你今天看到他了吗？”

他呼吸停顿了一刻，眼神变得有些幽深。

他听见面前的红眼睛兔子一瞬间好像止住了啜泣，可下一秒，她抽抽噎噎的声音再次放大，像是再也无法容忍什么委屈一样，搅得他更加溃乱，容予握着手机的手指缓缓用力，她极轻地点了一下头，“嗯，刚才我在想……还好这个世界上，还有像他一样的人，让我愿意去相信美好……”

身后那人的脊梁一寸寸紧贴在玻璃上，缓缓屈起了右膝，高大的身形靠在这方小天地里，像一尊落拓挺拔的守护神。

小孩子摔倒以后，如果身边没有能牵动感情的人事来触动，是不会放声哭泣的。

像他一样，美好的人。

脱脱吗。

那小子是不错，简单，热情，也挺他妈帅的。

所以，能让她这样肆无忌惮的终于敢哭出声来，Escape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吧。

他刚想在心里说一句“挺好”，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生生把这两个字堵了回去，“其实，如果每天能见到他的话，这些事情，我都是可以忍受和习惯的……”

只因为可以陪伴着那个人走过每一场比赛，所以被这样侮辱谩骂，被这样攻击，哪怕觉得委屈，哪怕害怕到一个人这样小心翼翼地哭泣，也都无所谓吗。

那么你，又是为什么来到这个舞台呢。

也是因为Escape。

对吧。

她背对着他，明明是伸手可及的距离，却显得莫名遥远。一袭红裙紧裹，勾勒出曲线毕露，跟那压抑的呜咽一起，扰得人不得安宁。

他喉结烦躁地上下滚动了一圈。

好在这是个死角，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

左炎垂下了眼睫，神色远远看去是一派的无波无澜，甚至带一些拒人千里的冰冷。

电话那头又絮絮说了些什么，容予低低应了几声，带着让人心烦意乱的颤音，几分钟后，终于挂断了电话。

她盯着暗下去的屏幕，强压下去心里一片的空荡荡，想要站起身，无奈穿着高跟鞋蹲了太久，痛得一时之间没法站起来，索性也不急了，环着双臂径自出神几秒。

窗外日渐西沉，阳光透过玻璃透进来，晃得她睁不开眼。

哭这么一场，也不觉得冷了，一旦平复下来，才发现脸颊有些烫，背后的冷风也不再跟她客气，嗖嗖地像刮骨钢刀。

眼前暮光突然被遮挡大半，入眼是一双修长的手，指尖以夹烟的动作捏着一张餐巾纸，纸巾略有些粗糙。

她倏地抬眼看去，一双泪凝于睫的眼水光潋滟，直直撞进他心底。

他手臂上的青筋跳动一刻，压下了想要伸手扶起她的冲动——有些事，有些话，位置不对，没资格做，没资格说。

她看见他，很快回过神，一手撑着微凉的玻璃站了起身，高跟鞋有那么一瞬摇晃，很快被她稳住身形。

看在人眼里是无边的纤弱诱惑，却不自知。

容予伸手接过纸巾，他指尖那绵软的触感消失，重新空落了下来，缓缓收回手，再一次插/在队服口袋里。

男人站在眼前，不苟言笑的模样显得有些冷漠，和他的举动形成对比，容予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回想起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她的脸愈发烧红起来——

他听见了……么？

面前的人接过纸巾却忘记擦去眼泪，左炎盯着她睫毛上那颗晶莹泪滴，眼神又暗了几分。

她觉得气氛有些压抑，抬眼小心看了他一眼，几分尴尬再也掩饰不住，努力抬了抬嘴角，笑得不成形，“你……怎么还没走。”

左炎抿了下精致薄唇，有些答非所问，声音淡淡的，“嗯，还没走。”

容予看了他几秒，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上表情丝毫没有裂痕，她有些讪讪地垂下头，目光落在手上的纸巾上，低低说了一声，“谢谢。”

要么再进一步，要么再退一步，这样不近不远的距离横在这里，他渐渐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的窒息。

他伸出舌尖，极快地润了一下嘴唇，面前人眼眶仍有些泛红，这只兔子，终究还是被人拎着耳朵吓哭了。

心里一股无名火升腾，Escape这个王八蛋，自己浪荡惹下的烂摊子，要他在这里生受着。

他不忍心地说着安慰的话，薄怒却令语气有些僵硬，让她听在心里却反倒更加难受，“新人上场一般都会经过和前人的比较质疑，这是难免的，哪一行都是这样。但如果坚持做好自己该做的，总有一天这些由于习惯所导致的非议，都会彻底消失。”

他看着她垂下的头暗自思索，安慰成这样，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应该可以了吧？

谁料面前的人却眼睛都没有抬，只是很克制地，带着点哭腔地“嗯”了一声。

然后吸了吸鼻子。

她发丝落在光洁肩头，遮盖了一点肌肤的雪色，模样看起来愈发凄凄楚楚。

就他妈这样？

哪怕是自家水晶前面剩下自己一人，该开大招还是走位，他总归有个办法，能拼死一搏，能力挽狂澜。

可现在让他怎么办？就算知道症结所在，又不是他的人，话又不能说得太深入，又不能……

左炎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盯着她越来越发红的眼眶，压抑着提起这件事就不打一处来的怒火，在心里极力劝告自己不要那么冷硬，“至于那些弹幕……”

容予又颤动了一下肩膀，心里觉得被扒光了送给人看的丢人——原来他什么都听见了。

他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