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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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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青衣手一挥,挡开这些利器将流云子拽出人群。

“功夫不错,胆子也不小啊,连营都敢擅闯。今日让你侥幸进来,弄不好就是万箭穿心,你活腻烦了?这是什么地方?”青衣不知道出了什么样的大事能让流云子擅闯军营,他是苏樱身侧护卫,此时正是与漠濯胶着之际,怎能擅自离开?青衣面色不善,流云子低着头凭她训斥,半晌才敢开口,小声道:“夫人,公子让我转告您,他不日将回转接你。万望夫人小心,咱们家公子为了和您团聚对漠濯无所不用其极啊,您可不能辜负了公子这份心意。”

“战事才刚刚开始,苏樱就要回转?他如何抵挡漠濯攻击?”投降可耻啊!

“这,您就不用担心了,公子自有妙计。好了,话我已经传到,马上要赶回去,就此跟您拜别!”流云子一脸的得意,他们公子岂是一般人可比,就连他这信差都是不同凡响的,连营算什么,万军从中娶元帅首级的事情他也干过!躬身拜礼,流云子来去匆匆,还没等青衣问话,人已经飘出多远。

崤关城外扎营后,陆压没有忙着攻城,先将与崤关城有联络的周边小城清剿干净分兵驻守,然后以小股部队对城内守军袭扰,同时赶制攻城云梯。一连几天陆压忙着和将领们开军事会议,青衣虽然想知道他如何破城,却总觉得贴在帐外偷听真不是好差事,太阳又太,连喝口水吃个馍都没人搭把手。虽然不晓得具体攻城日期,可是但看这些将军面容就知道战事迫在眉睫。

连日袭扰,崤关城守军将吊桥拉起,无论下面人如何讨战就是固守不出。扎营后第三日,大军开拔,向崤关城挺进三十里继续扎营。时值暮色苍茫,中军帐擂鼓,青衣知道,重要的时刻要来了。简短议会后,陆压走出中军帐,望向青衣的目光坚定不已,大有破釜沉舟之意。

“首战即要亲征?会不会太过冒险?”青衣还想向陆压进言呢,若是地质条件允许,可不可以坑道作业?打地道战嘛。

“此战若败,朕真的就要沦为孤家寡人,四海天涯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陆压低首瞧她,失了江山就无力护佑美人,所以此战不能败。

“那、那可真是可怜啊,那我还是希望你能打胜。”天下大定,万民才能安乐,万民安乐了才有闲情鼓捣珠宝玉器啊,这样青衣才能重操旧业。兵荒马乱的,即使有货也没地方脱手啊。

“哈哈哈!青衣,我觉得你十足有做皇后的潜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这颗心到底是怎么长的?包了铠甲吗?没人能攻破?”有校尉来为陆压披甲,青衣在暮色秋意中看着他,金甲披身,玉剑横膝,雕弓斜挎,雄姿英发,尽显睥睨天下之气。

第五十九章

主帅出战,全军以太牢之礼祭旗。长空万里,暮色苍茫,青衣扒了后备营一个兄弟的铠甲,穿戴妥当打算随陆压同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能错过,谁知道下次再有叛乱是什么时候。青衣也没傻到钻到前锋营里面去,她跟在骑兵营里四下观望,只要风声不对打算立马掉头,绝对不让冯唐捉她做人质。不要讥笑战场上跑的快的人,起码人家不拖后腿。

崤关城近在眼前,大军行到离城关一里处停住,陆压点了神机营与羽林军来到城下,百步之外就是护城河,所有人止步,再靠前已在弓弩射程内。冯唐早已上了城墙,羽扇纶巾笑得目空一 切。

青衣在骑兵营里一直往前拱,她想看看这个外表光鲜如山鸡,内心邪毒如鸩鸟羽一样的男人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本想着对阵的会是温仪,王蛇对巨蟒,有看头,可现在却换了这个不入流的货色,让人失望。

“皇帝陛下驾临,崤关城可是万物生辉啊,不过臣不能像往日一样行参拜大礼了。陆压,你本不该是天命之人,不过是太后当年宫闱乱权让太子殿下流落民间,你才得势谋位,这天下让你白白掌了十年,现在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或许是几天前被陆压打的狼狈,青衣觉得这么远的距离她都能瞧出冯唐激动得双目血红。

“哦?冯唐,你家族世代金戈铁马代代忠良,你要亲手毁了这一切?黄泉之下你可有脸面去见先祖?朕为君十载,河清海晏,时和岁丰,自认为俯仰无愧于天下。你此番与宁国府作乱,误尽苍生,谋得了天下又能如何?”一个俯视,一个高仰,气势却颠倒。青衣怎么看怎么觉得陆压丰神俊朗行止如仪,相形之下将冯唐比得跟个浓墨重彩的小丑。

“哼!陆压,多说无益,你既然领军伐我,那就战场上见分晓吧。真龙天子已经现世,哪容你这恶蛟摇头摆尾逞能?”

从容淡定地轻笑,陆压并不被这几句话激怒,继续与他说天下大势。狭路相逢谁能笑到最后?陆压是长空展翼的苍鹰,冯唐顶多算只鹞子,不足匹敌,可这鹞子身后还有两只雕给他做参谋,所以这禽鸟大战的结局也不好预料。

冯唐终是面皮嫩,耐不住陆压撩拨,一会儿的功夫已从城头下来,放下吊桥领兵与陆压对阵。

“前方将士听着,天下昌平百姓安乐,你们却要逆其道而行,有田不能使其得耕,使父母妻子饱尝饥馑;黄发垂髫者本该安想和乐,你们使他们饱受骨肉分离之苦;朕轻徭薄赋让民生繁茂,你们为虎作伥,让生灵涂炭,是为大邑千古罪人。冯唐,你口口声声说真龙天子已经现世,可他若是真的天下之主,可忍心自己子民水深火热?朕能来阵前,他为何不敢露面?因为你不敢,你只是在欺骗世人,本没有什么前太子,这只是你们兴兵叛乱的借口,你巧舌如簧蛊惑众将士为你们不可示人的目的无辜丧命,还妄图把所有责任加在个根本不存在的人身上,你图的,不过是京畿里的大位,又何苦牵扯这么多无辜?兴兵起战火,涂炭天下,于你也没有好处!”

“住口!陆压,你摇唇鼓舌无非是想离间军心,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咱们主上岂是你这等混人能见的?当日若不是妖妇耍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今日大宝之位哪能轮到你?”冯唐的战鼓已经擂了三通,只是陆压根本就没想与他交战。冯唐军鼓一敲,陆压只是大声与他麾下将士大讲仁义礼智信,讲忠孝之节。

青衣在三通战鼓的当,成功挤到了陆压身后。瞧着冯唐泛红的面皮她就料定他此战必败,还没等开打,就被敌人扰乱了心神,压不住阵脚。两军对阵岂是小混混火拼,气急败坏只会令神智更加不清。简宁去围京畿了,温仪呢?怎么会撂下冯唐自己守崤关城呢,他这等角色哪里是陆压对手。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被陆压这么几下折腾,冯唐那方军心浮动,不为陆压之言所动者也在考虑到底什么时候进攻,是不是能歇口气儿,体力和信心可不是总能调整到最好,一次次这是闹着玩的吗?

“冯唐,我看哪有什么真龙天子,朕就在你面前,可你非要弄个似是而非的人出来混淆视听,不仅欺君,还是愚民!其心之恶毒,万民可诛。”陆压就是不战,他也笃定冯唐没那个胆子冲过来。

冯唐身后已经有兵士在嘟囔根本没见过所谓的真龙天子,如果真有,起码应该让大家知道此番是为了谁拼命。心中一怒,冯唐回身砍刀两个兵士,目光在身后的队伍里一扫,以眼神告诫,若是有人再犯,这就是下场!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还用朕来教你?今日你可砍杀兵士,却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你以不义之师兴犯上灭族之事,却还想拖着一干无辜将士。其实不过是你自己妄图君临天下,却编出太子这个替罪羊!冯唐,你还不放下兵器下马受降?”陆压单手一指冯唐,面上厉色让马上人一惊。

“你!好好好,你不是不相信我们找到了太子吗?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来人啊,去将主上请出来。”青衣在后面摇头,女人歇斯底里的时候会让人从心里怜惜,男人这样做可着实不美,连最后一点风范都丢了。

不消半刻,城门洞开,里面出来一挺明黄小轿,径直来到冯唐身边。轿子落地,万众瞩目的前太子现身。又到昼夜交替之际,天边火烧云摧枯拉朽地宣泄,似以这种你死我活的方式为昼送行。白日最后一丝微弱的余光洒在文弱青年脸上,淡淡的,被光影一拉,更显单薄。万军之前,他平静站着,似乎眼前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干。

“陆压,你瞧好了,这就是当年流落民间的太子殿下!”

陆压嘴角勾起一抹青衣十分熟悉的笑,是讥讽,是得逞。

“好!朕想问问这二十多年未谋面的兄长几句话。你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

文弱男子转身,轻声答道:“是净业寺中静空师太所说。”

陆压点头,又道:“师太是不是告诉你,说二十五年前你被宫中妃子抢掠出来,被她救出,为了你的安危她将你放到娘家静养。不料皇后娘娘思子心切亡故,你只有隐姓埋名下来,先皇驭龙西归后,所有妃嫔入净业寺,为了你的安危,师太将你藏在藏经阁中二十几年。你是延和二十八年荷月降生,自小六气不足胸口绞痛,一直以药吊养,平日除了洒扫小尼,世上本无人知道你的存在。”

“你、你如何知道?”男子大惊,两条素净眉毛拧在一处,眼睛更显无神。

陆压哂笑:“朕怎会不知。母后早就与我说起净业寺中你的事情。你根本不是什么皇后娘娘的孩儿,你是当日费昭仪与羽林军一名军卒私通的子嗣《小说下载|wRsHu。CoM》,当年你娘生下你,心知自己必不能活,去求当日的西宫娘娘,母后怜你母子可怜,赐费昭仪入净业寺,所以你会在那里长大。至于太子一说,是静空师太不甘心落发入寺,你只是她向皇室复仇的棋子!”

“陆压,不要胡说,你能瞒得过朝中文武,却瞒不了天下人!”

“冯唐,堂堂宰辅公子不去国子监求学,却跑到京畿百里之外的麓山书院,为何?你三番五次派人擅闯净业寺,不过是想将费昭仪之子找出来做个反叛天下的幌子。”

“你胡说,我已经找到当年为皇后娘娘接生的稳婆,稳婆说过,那孩儿……”

“那孩儿生下来左胸有茶盅大小红斑,脚有六趾,当日他降生之时雾气正浓,稳婆觉得那是天子气象,朕说的可对?”

“你……”

“她不过是多贪你那五百两银子,当年正是她为费昭仪的孩儿接生。身为宰辅公子,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与你为兰台令史的大哥相比简直不足一提,这等大事也敢轻信?当年皇后娘娘诞下的本是死胎,生产之时伤了元气过世,你竟然能想出如此荒谬的故事。”听了陆压这一番解释,青衣不仅扼腕抚掌,连她都分不清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即使现在有人牵过小鹿陆压非说它是马,青衣也会相信。

“不可能!”冯唐面色灰白,熊熊气焰顿时如风中烛火。崤关城守军虽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也觉得自己保的这皇子八成有问题。

“朕今日亲临,并不为讨伐崤关城守军,漠濯大军压境,外敌将入,同根相煎让亲者痛仇者快,望大邑所有将士能同仇敌忾共同对抗外敌。”

陆压一抖马缰,向前几步道:“漠濯大军兵临城下,有胆敢祸乱苍生的人,杀无赦!若是三天内崤关城守军仍据守,与漠濯外贼同视,朕,必屠城!”

“冯唐,此人朕留给你,到底他是不是天子,自有分晓。温仪竟然会与你这等人为伍,朕真是高看他了。”扔下话,陆压留下瞠目结舌的男子和满面愤恨的冯唐兀自走了。

青衣赶上前去与陆压同行,小声问他:“你说为什么温表兄会派个与你段数相差这么多的冯唐守崤关城呢?你若算个神君,他顶多搭个散仙的边,才长出个狐狸的雏形,却没来得及历练,就碰上你这么个身经百战的,他真可怜。”青衣开始同情冯唐了,也不怪他搞不清庐山真面目,人跑到华山上站着去了能怪谁呢,本在瓮中,一切只能由人牵着走。

入夜后,大军戍卫并不似往常那般严密,吃过晚饭后,兵士早早入帐休息。中军帐倒是烛火通明。

“陆压,今日阵前冯唐被你一阵抢白丢了面子,我敢说他晚上必来劫营。”大帐里很静,时而有灯火爆出的微响,青衣嘴里的松子嗑的咔嚓响,她冲着陆压挑挑眉。

“哦?我看不会。”从她手里拿了两粒松子陆压掰开放回她手中。

“他没那个心思,此刻崤关城内就有他忙的。青衣,你就没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我一直猜不透,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当日苏樱我们四个虽不能说是这天下最好的,可再想挑更拔尖的估计也难,你到底想嫁个什么样的?”

【文】“……,依我看,三天冯唐未必会给你答案,你容他空挡只是给他机会想破军之计。陆压,你想怎么破城?”青衣本是斜靠在椅子上,猝不防陆压无声息地靠了过来。

【人】“你想知道?我给你一个答案,你也要给我一个!”

【书】“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冯唐的那些人,都是朕昔日步卒,他舍得让他们送命,朕还舍不得呢。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是作战最高境界。攻——心!”陆压在青衣耳边轻声说着,最后两字尤重,搅得她心中边鼓咚咚乱响。

【屋】“我已经说了,说说你的答案。”陆压指头在青衣耳垂一擦而过,青衣觉得此时的陆压比任何时候都危险,优雅背后有破之而出的邪佞。

“我……我喜欢四肢健全的。”

“嗯!要求不高,还有呢?”陆压双臂搭在椅背上,俯身将她逼在椅子上,青衣自由转身的空间几乎没有。他离她那么近,近到两人同时眨眼时如同蝴蝶翩跹的两翼。

“有房有车最好,不要聪明~绝顶的,不要早生华发的,最好能跟我一样是昼伏夜出……”青衣还要继续往下说,陆压的那两片薄唇离她仅寸许,青衣不得不住嘴,万一碰上了算谁非礼谁啊。

“朕曾经觉得自己优点非常多,今天看来还算过的去,正好都是符合你要求的,我没有正妻,你又未嫁,凑成一双岂不是好?”

“这个……,按照程序,正规球员已经上场,您只能算候补……”

子夜时分,陆压轻身出了营帐,青衣马上抖擞精神跟了出去。

“准备妥当了?”

“主上,都准备好了。”

“此时风向正好。动手吧!”

青衣跟在陆压身后,犹豫着问他,你不是要给冯唐三天时间吗?

“我想了想,觉得青衣说的很有道理,或许他们又有什么诡计呢?”

早已伏在巴山崖壁上的敢死队员一个个纵身向下方的崤关城跳去。所有人都是乘着大号孔明灯空降到崤关城中的。冯唐自然不是傻瓜,他从未把陆压的三日之期放在心上,不过此时他确实无暇他顾,晚间崤关城内风言四起,有人提出要开关投诚。为了免遭自己人反叛,冯唐大开杀戒,不论如何,先杀了再说。

陆压对青衣所说的攻心,只是这破城计当中一环。最厉害的乃是刚刚开始的——为渊驱鱼,要他军心涣散,自取灭忙。

第六十章

经过两天的鏖战、腾击、巷战,伏击、扫荡、清剿,冯唐领着支不足一万的残兵从城东撤退。陆压任由他撤走,意在城而不在歼灭,来日方长,若是这小子有志气,早晚有打回来的时候,那时决一死战也未尝不可,整顿大军,陆压准备接管崤关城。

崤关城太守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眼见着宁国府大势已去,冯唐奔出的扬尘还清晰可见,已忙扒了伪政府官服,将自己扔到床下多日的大邑朝服找出来穿好。皱些就皱些吧,染尘就染尘吧,总比没有强啊,表面功夫一定要做足。

冯唐领着旧部退走而陆压又没入城的这个空档,太守大人颁布了几条临时约法。首先,领着阖家老少将宅邸腾出来,重新修葺布置以供御驾,同时将准备献给伪太子的女儿妆扮一番,太子妃是做不成了,看看有没有机会捞个娘娘坐坐也好。城头挂着的宁国府米字红幡旗扯下来烧掉,换上陆压的镰刀斧子旗。命全城百姓洒扫街巷,红绢铺地,大红灯笼挂起,门楣掸净。更派了少数极端拥陆分子涌到冯唐代执政时期的府邸,拆匾额烧家具,还像模像样地绑了几个没来得及撤退的小吏,准备御前讨赏。

革命浪潮席卷全城,月前的迎驾新王已是昨日黄花,城外的君王才是正当红。陆压与青衣入城时,崤关城万人空巷,夹道都是争着目睹天颜的百姓,人手一把小旗子挥舞着向陆压表忠心。“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陛下仙福永固,寿与天齐!” 跨在高头大马上,青衣跟在陆压身后那个美啊,心道当年解放军进城估计也就这等排场吧,做英雄的感觉真好,解放区的天也是分外明亮。

城门上头有人轻扬花瓣,彩凌飞扬,燕舞莺歌,人群中有好些姑娘冲出来将手里果蔬递给列队的将士。大凡青衣觉得看的上眼的,别管军阶高低,手里都有了果蔬,只有她两手空空,弄得她挑眉努嘴心里不乐意。论长相,青衣自觉虽不是国花级别,但起码够个祸水的资格啊,怎么就打动不了崤关的这些百姓呢?还是京畿与这里的审美标准相差甚大,不流行中性风格?连如黑猩猩般的散骑常侍中护军都有两根香蕉,她却一无所获,难堪啊难堪。

正当青衣发愁的当,人群里忽然冒出个大爷,跟着青衣的马跑了好一会才将一篮子水果递给她。

“小哥,给你!”

“嘿!大爷谢谢您了!”还是老爷子最有眼光。

“麻烦你帮陛下拿着,是我女儿的一番心意。”

崤关太守领着一众官员在府衙前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正在众人急得打转转之际,陆压终于不负众望地出现了。隔着数百步,所有人一躬到地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吧!”陆压不下马,俯视着地上众人淡淡一句。

“陛下,陛下,盼星星盼月亮,臣等终于把您给盼来了!冯唐那厮在崤关城内作威作福鱼肉百姓,险些使得民生凋敝啊,若不是您力挽狂澜妙计破军,百姓们还在水深火热中挣扎。陛下,臣有罪啊,宁国府作乱的时候,臣没能守住全城,罪臣本想以死保住名节,只是臣的一颗赤子心又让臣想苟活到陛下南定中原之日啊。”撩起袖子,太守老头在那干涩的眼窝上抹了又抹。

“哦?荀爱卿,你真是有见地,此时朕来了,你也能瞑目了。”陆压脸上的笑浮光掠影,似寒潭上滤下的一丝暖光,只有影子,没有热度。

“老臣……老臣……”太守的身子已经站不直,筛糠一样乱晃着跪倒,堆了三层的下颌上交汇了不少汗珠。

“戏言,荀爱卿不必当真。崤关城是大邑南北咽喉,卿能在强敌叛乱之际仍能保持城内秩序井然实属不易,朕,还要重赏你,又岂会迁怒,起来吧。”陆压定军崤关,一切拨乱反正。

泡着花瓣木桶浴,青衣端着杯子呷了口甜酒,指头挑起杯中蜜饯,用那白玉样的牙齿轻轻咬上一口,长长舒了口气。“人生就如同一盒朱古力,你永远不知道你接下来会得到什么。”阿甘妈太有才了,这可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两天前还餐风露宿跟硬草垫子较劲,现在就能睡总统套房了,跟对了组织果然有肉吃。

没日没夜睡得头重脚轻,这是青衣打还俗以来最清净最寡淡的日子,她顿觉自己这木兰从军记该结局了,陆压他们愿意打就接着打吧,天下不是她的,谁在里面搅和不甘她事,趁着陆压军务繁忙,青衣给自己规划未来的路要如何继续。见识了官军围剿的场面,青衣已经不看好山贼这职业,她忽然觉得去塞外牧羊不错,或许自己真是大农场主的命呢?

国事虽繁忙,陆压也会忙中偷闲来关心青衣,只要她出门,左右随侍不少于四个,而且还有暗卫。皇上也不难为她,他只要她在他视线范围内就行。太过无聊,青衣效法美人为陆压红袖添香,那天的场面真是够壮烈。研墨、添茶、打扇子青衣做的也是有模有样,可惜不一会儿她就腻烦了。

跟书房门口守着的军卒小声聊天,青衣跟人家打赌,说她会隔空打物。

“你看到天上飞的大雁了吧,我要这么挥挥袖子,管保它就掉下来!”青衣作势扯了扯袖子。

“你不信?”

“我信!”

“切~~~你分明就是不信。你看你都翻白眼了。不信我就给你瞧瞧。这样吧,你看到陛下笔搁上的狼毫笔了吗?对,就是那支。我在这只要一发功,那笔就会自己从笔搁上掉下来。”青衣发狠了。

“翊青,我求你了,我信,我信还不行。”军卒俯首作揖,他可没那个胆子戏弄皇上。

“你看好!看左手,看右手,什么都没有。” 青衣袖子一甩,暗中以气想催动手里的绣花针,没成想针还没出去,陆压桌上的翠玉镇纸相当配合地从桌子上跃起摔了个粉身碎骨。军卒的脸立马绿了,要遭!别人都说跟着翊青这小子准没好事,这可不是一语成谶,闹不好他要把小命搭上。

“不对啊,我袖子里什么时候卷了个核桃?”她手里本捏着跟绣花针,这两天总用来戳苍蝇已经练出了一手好针法,没想到甩出去就不是本物了。怕被陆压怪罪,青衣猫着腰跑到书桌旁惺惺作态地检查了陆压是否受伤,叮嘱他往后办公时一定要小心闪躲天外来物,这若是真的打到了,伤了龙体大大不妙。没等陆压开口,青衣一转身,腰带将笔搁上的笔带了下来,不偏不巧就落在陆压刚批阅好的折子上,溅出好几朵墨花。

“青衣,你若是太闷不必再屋内守着,到院子去转转吧。”陆压两指揉着眉心,隐忍不发。

“真的?那要不要我打扫好了再走?”

“不用!你去吧,去玩吧。”长叹一口气,陆压招招手让人进来收拾。

青衣得意一笑,脚步轻松,哼着小曲忙不迭地跑了。

“不二,你去跟着她,不能让她出了这宅子!”陆压知道青衣的本事,若是让她溜出去管保就泥牛入海再也找不到。悄然出现的人如同他刚刚现身一样悄然出了书房,追着青衣去了。

那日下午,太守府的鸡鸭猫狗全部躁动不安,有种风雨欲来的惶恐。青衣自从在苏樱身上演练过箭法后,箭术果真一日千里,射鸡得鸡,射鸭得鸭,后来守鸡架的老伯实在看不下去了,颤巍巍地跟青衣说,小哥你就消停消停吧,说不累这畜生还累呢,自你一踏进这后院,母鸡都憋着蛋不敢下出来。

被人家从后院赶出来,青衣又开始对府中的猫狗下黑手。陆压只听到屋顶有什么来来回回移动,拧眉细听,连带着瓦片一阵嚓嚓嚓地乱响,刚平静下来又来一阵。猫叫的那个凄惨,白天都让人觉得渗得慌,陆压不知道畜生受了什么虐待能哼出如此让人胆寒的声音。

“不嗔,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主上,是……小姐好像把太守府上的猫逼疯了。”出去查看片刻后,不嗔实在不知道如何描述他所见到的。

青衣在实践,她想看看当猫被逼成老鼠的时候会不会在行为上向天敌靠近,所以她拼命地围追堵截,就是不抓它,后来那花猫竟然口吐白沫从屋檐上滚下去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反正没能拿到研究结果。

“还是让她回来吧,起码在屋里她只折腾我一个!”此时陆压也明白了为何当初朝堂上总是呵欠连连精力不济,听说晚上她精神更好。

被陆压叫回屋子里后,青衣盘膝坐在椅子上,梗着脖子双眼茫然无神嘴角下垂地望着窗外,那里,有种叫做自由的东西。崤关太守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儿,真真的美人儿,自打青衣的红袖计划失败被陆压放逐到院子里追猫逗狗后,荀子玫就光荣地接替她未完成的任务。十指芊芊,研墨也是风情万种;腰肢细软,端茶也能杨柳随风。

屋里突然多了个人,青衣精神不少,她不再空坐着,一直夹在荀小姐与陆压当间,想仔细看看人家是怎么能把身子一扭就出现两道曲线的。

“陛下,请用茶!”这一声,青衣觉得自己全身骨头都酥了。

“嗯。”陆压不抬头,压根没受美人电波干扰。

将杯子放好,荀小姐的袖子似有若无地在陆压脖颈处一拂,暗香弥散,她回身的时候正好和青衣照面,那香味让青衣连打了两个喷嚏。

这时陆压却抬头,好笑地揶揄她:“这是追猫追狗被风呛了吧?”青衣转开头不答他话。

荀子玫没成想这冷面君王竟然会笑,还笑的跟天山圣莲似的,勾人心魂。荀子玫突然觉得心里就跟被鸡毛撩拨过似的,又痒又软,抓又抓不到。她爹说这位皇帝心思可是比海还深,没一个人能摸得透,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他刚刚不就对她温柔地笑了吗?自从屋里女比例变为二比一后,氛围也就不一样了。荀小姐因为自己得了这块寒玉而沾沾自喜,青衣则因为她眼中的那线光芒跟着欣喜异常,她觉得这位小姐很有栽培的价值。

秋风一阵凉过一阵,抓猫逗狗的游戏青衣已经腻了,她奇招怪招频出,陆压总能处变不惊地化解,荀小姐那方也丝毫没进展,青衣心下怀疑陆压是不是不近女色,还学人家柳下惠。

长空洗练,北雁南归,可有些人就是毫无消息。晃着双腿坐在屋梁上嗑瓜子,看着封副将一脸肃容匆匆进了书房,青衣一个翻身下来,扒在窗根静静地听两人说什么。

“主上,漠濯那边送消息过来了……”

“嗯。”陆压抬头,用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青衣,子玫今日要去琴香阁,你在院子里呆的腻,与她同去吧。”青衣伏在窗边,脚根还未站稳,已被陆压一语道破。

“好!”青衣在窗外答。肯定有猫腻,竟然不让她偷听。青衣知道只要她还在这陆压就不会让封副将继续,可以陆压的耳力她是藏不住的。到底是什么消息这么怕她知道?难道是最近得了什么无价之宝?

青衣在街上无精打采地乱走,突然斜下里从街边晃出个人来势汹汹一头撞在青衣怀里,撞到后掉头即走,大有凌波微步架势。青衣愣了吞咽一口包子的档儿,飞身追上去。两人身法都极快,那人兜兜转转专挑人多地方见缝插针,青衣是经大理寺捕头专业训练过的,自然也不示弱,没两柱香功夫,那人身形一闪拐入一条小巷子,艺高人胆大青衣跟着也进去了。

走到尽头发现是条死巷,那人蹲在巷尾隔着老远单膝跪地俯身道:“小人想见夫人一面着实不易,您身边的人要不了片刻就会寻到这里,长话短,公子有信让我带给您。”打腰间掏出块玉佩交在青衣手上后,这才掏信。

见到苏樱玉佩青衣心里有数,收好后开始看她手上字条,苏樱那飘逸俊秀的笔记展在眼前青衣心中擂鼓数遍,她就是没有将字条扔在地上再踹上两脚的决绝。

苏樱说娘子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好消息我先说,前线战事告捷,为夫不日将回转与你团聚,坏消息……你猜。猜字没能写完,像是突然发生了什么变故必须撤笔,就那么一直搁下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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