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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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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阴谋拱到了家门口,青衣这种以天下为己任的人不该坐视不理,可她左右想了几圈决定顺其自然,反正这男权社会,怎么折腾由他们。陆压要来?那就来吧,人家是龙头老大,她没权利不要人家进门。青衣最担心的不是别人,天下将乱,苏樱这等好事之人不知道会不会来掺和一脚,他若真的置身其中,会是个什么角色?

小乔来到青衣身边最大的好处就是,晚上吃不饱的时候有人帮她在树林里赶野物。小乔拿着竹竿在树林里到处乱捅,把那些鸡啊兔子的都鼓捣出来,青衣管着捉。这晚小乔推说肚子疼怎么都不肯来,青衣一个人在树林里穿来穿去,东跑西颠。

“夫人?夫人,你在哪里啊?”小乔在小路上边走边唤她。

“什么事?你这么叫都被你吓跑了,怪不得我现在一无所获。”顶着一头枯叶,青衣从树丛里蹦出来,一脸的功败垂成。

“夫人,遭了,坏事了。”小乔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更差。

“嗯?静空师太发现我不在床上了?还是被人举报了?”

“都不是,是大邑和漠濯开战了。”

青衣怔住,拿手将头上叶子摘下来,敛容问她:“苏樱可有消息?” 她心里一直隐隐约约有个念头。

“大人……他,在漠濯举兵了。还有更坏的,宁国府和宰辅大人找出一帮遗老遗少,说当今天子本不该是天子,当年失踪的太子已经找到了……温公子让给您带话,说不管皇帝曾经对您如何,现在让您能避就避,皇族是不会放过您的。”

青衣琢磨了一下觉得有道理,夫君谋反,还勾结外邦欺负自己百姓;娘家叛变,要逼宫,不承认自己的老板了,非要重新拥立一个出来,她是尚书府与宁国府间的一个连接点,只要有变,必然首当其冲。

“太子找到了?”

当年佘琼花一直半梦半醒,所告诉青衣的也是支离破碎,可她见过那龙纹襁褓,从陆压嘴里多少听出点关于她娘的身世,二十五年前……青衣没勇气问前太子是不是苏樱,如果是,那就大大的不妙,她这种草根阶层还是不要搭金枝玉叶的亲,攀得高必然摔的重。

“夫人,您快拿主意吧,皇帝要驾临净业寺了,他会不会要拿您做人质去要挟大人啊?”

青衣抬头,天幕丝绒般的静蓝。“不会。你太小瞧了大邑的皇帝,也太高估了我在苏樱心里的位置,外有强敌内有叛军,此时净业寺才是最安全的。哪里也不能去!”

江山美人江山美人,江山永远排在美人前面,何况她根本比不得妹喜、褒姒能令人神魂颠倒。她知道苏樱对她有那么点不同,可现在情况不同,一边是大宝皇位,一边是她这个草根小民,孰轻孰重?不愿意多想,是因为青衣怕自己受伤。她也真是怕两军对垒时陆压押她上战场。她更怕苏樱说出高祖刘邦说出的那流氓一般的话来:你我本是兄弟,你爹就是我爹,你媳妇就是我媳妇,你若是要杀她烹她,别忘了留块肉给我。混账啊混账,青衣不愿自取其辱。

几日后,陆压不仅来了,还是带着美眷来的。雅柔果然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当日答应要来看望青衣,此时践守承诺了。

这些天青衣一直浑浑噩噩,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不太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

陆压驾临的日子是个艳阳天,天空中偶有南飞雁队掠过,叶子已有些许泛黄,中秋早就过了,苏樱答应同青衣一起过节他爽约,青衣隐隐觉得只是个开始。

御前接驾,陆压和雅柔仍如月前见到的那般,神仙眷侣光彩夺目,映的这青灰色的尼姑庵里多了几分气色。参神拜佛,一切都按照帝王参拜的程序走。陆压参拜,青衣执香,这等美差别人求不来,是静明师太关照自己弟子才给她留下的。

青烟缭绕,青衣眯着眼睛看着黛妃,依旧美得嚣张,水粉色的宫装让水蛇般的身躯更加妖娆,虽不过多地妆扮,却把最好的取一两样戴着。那神态是想通过这绝美的衣饰来传达一种声音,她要让这些找被帝王遗弃的女子们艳慕,水溶溶的眼睛看向青衣时还是满满的恨。

青衣叹了口气,将缭绕的青烟吹散了,才发现陆压已经看了她许久。皇帝参拜礼毕,该进香了,可她却走神,将龙主晾在那儿了。陆压眼底是一如既往的深邃与傲慢,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人还没等映入眼底,已经冻成冰棍儿。漠濯十万大军压境,兼有宁国府太宰等人内乱,陆压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且从容,如怒涛之上手握定海神珠的神君,谈笑间就可让樯橹灰飞烟灭。

陆压瞧青衣的那一眼,有太多扯不清的东西,冰棱里透着执拗,看她那眼神如同散财童子突然长出对龙角般,她这个局中人根本难说明白。青衣只知道被他看了一眼,心中的气恼如同气球一样疯狂膨胀,跟只小肥猪一样的饱满。黛妃要人给自己讲佛法,亲点青衣。皇帝陛下不允,大军出征在即,他要找慧质之人与他共同为三军将士祈福。皇妃虽最贵,却还是一人之下,即使她此时恨不得大殿中佛像能压下来将这可恶小尼砸成肉酱,面上仍做得完美,她岂会和个不相干的人争风吃醋?

静明师太领着所有人退避三舍,辟出空间让天子与神明会晤,悟色小尼自然要留下,否则谁充当引导帝王的引渡使者呢?青衣现在代表的神佛一方来聆听陆压祈愿,神态自然周正肃穆。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虽然到现在还记不清金刚经都说了些什么,既然师父要滥竽充数,就必须充到底。

陆压走到青衣身边,伸手抓住的胳膊向怀中一带,青衣一怔,下意识地甩手,可没能扭过陆压的力气。

“几日不见,青衣清减不少,到底为何事伤神?”下巴愈尖,衬得眼睛越大,浓浓的不掺杂色的黑,有磁石的魔力。

“施主,请你自重,你就是真龙天子也还是个凡人,而我是佛祖使者,来渡化你的。”天子也不可随便非礼小女子。

“你虽入空门,可肉身还是归我管,怎么,当初与苏樱睡一个屋子都没觉得不妥,被我碰碰就不行?”陆压眼中有气,手上力道不自觉地加大。

青衣无奈,您那哪是碰碰啊,若是再用几分力气,估计这条胳膊就扯下去了,敢肯定,现在已经有了大黑手印了。

“当然可以,佛头都可以摸,我还有什么不能碰的。我又不是含羞草。”

“苏樱有消息了,你想知道?”他就是要看她着急的样子,这样才是真真切切的。

“不想。”五天前她早就知道了,要知皇帝陛下的消息也是很滞后的。

“青衣,苏樱是没有心的,所以他能成为大邑的常胜将军,是料事如神的天机公子,他心中无牵挂,自然凌于众事之上,才能看的准,看的远。他无心,所以任何人抓不住他的死穴,一直不败。当你太过着意于他的时候,到头来伤的最重的是自己。”

这个道理青衣岂会不知?即使没掉过陷阱还看别人掉进去过呢,可是心如果能控制爱情也就不会盲目了。有些人掉下去了能爬上来,鼻青脸肿总比一辈子爬不上来强。青衣也怕,怎能不怕?不是爱情专家,也不愿在感情上做赌徒,一颗心若是摔出去,能不能捡回来都未知。

“我知道,可我愿意给他一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在苏樱没遇到我之前,他是半个圆,有了我以后,就是一个圈。”青衣有一种直觉,知道苏樱不会负。

“哼!苏樱上辈子一定做了什么善事,才有你在这里一直等着他,念他,可你终归没有我了解他,我与你打个赌,他必负你!”陆压说的笃定,笃定到青衣心里都颤了三颤。

心中一阵酥麻,青衣用力甩开陆压的手。“我不赌,凭什么跟你赌?”

“你既然信得过他,又何妨与我打赌呢?若是你输了,起码我可以为你撑腰,后宫女官由你挑拣,御前伴驾不比叛军夫人要好?”

“您的好意心了,我本江湖野萍,攀不起皇家池塘,还是任我漂流吧。”

“三日后大军开拔,我当亲征,你要与我同行!”低头看着她黑紫色的眼,溢彩流光,只消她看着你,就如夜光杯中的葡萄美酒般,能醉人。师父曾告诫过他,为君之道要谨记一条,绝情弃爱,帝王之爱为大爱,若是单单投注在一个人身上会误苍生。权利巅峰,情爱太过渺小,只是……他还是做不到如父皇般铁石心肠。

“我??我去做什么?我不懂医术,不能做军医,佛法也不精通,更不能做随军牧师,超度不了亡魂。又是个女子,有伤风化,不方便啊,真的不方便。”她才不要去,刀枪不长眼,她没有什么软猬甲。娘只教她打不过就跑,可是战场上若是随便跑回来那要砍头的。

“嗯,这样吧,听说你做饭的手艺不错,来做个随军伙夫吧。大敌当前,大邑子民该同仇敌忾奋勇抗敌,青衣有异心?”陆压静静看她,只等她这条泥鳅上钩。

“不是不是,我对国家是很忠诚的。只是,我是在此为太后娘娘赎业罪的,若是我走了,佛祖把罪降在太后她老人家身上怎么办?” 百善孝为先,她不信陆压会不顾自己老母死活。

“若是担心这个就多余了,雅柔在佛法上比你专精,你走的这段日子她会顶替你在净业寺。”陆压脸上淡淡的,不起一丝波澜,安置那般水样美人就如同件东西般,青衣觉得这才是绝情绝意,一日夫妻百日恩,还不等美人迟暮就发配到净业寺来了。

“黛妃可愿意?”

“同你一样,来了净业寺就可剔除往日身份,求得个自由身,若是你,愿不愿意?”

青衣低头想了一会儿,轻声嘟囔:“自然愿意,也值得啊,或许换回来的是段好姻缘呢?”

第五十三章

陆压轻笑,如羽毛在面上扫过。儿女情长面前,他也不过是个天下最普通的男子,置身网中兀自挣扎,却被缚的更紧。曾经他睥睨天下以为自己会做一辈子孤家寡人,可上天似乎对他不薄,他也有了自己的连理枝,为了能让她跟上自己,陆压不得不将步伐放慢。他了解苏樱,所以他知道青衣要的苏樱给不了。

“现在内有叛乱外有强敌,攘外必先安内,陛下你若是亲征,岂不是把京畿拱手让人?你身下无子嗣,没有太子帮你监国,万一若是有个一万你让那帮孤儿寡妇后半辈子怎么办啊?”青衣摇首叹气,竭力想劝陆压打消御驾亲征的想法,她自己着实不愿意跟着上战场。

青衣觉得自己担心是有道理的,苏樱已经有多年的指挥作战经验,陆压没有,这若是两人交战起来,天子败了面子上太不好看,而且历史上早已出过宋徽宗、宋钦宗,不多一个陆压。

“就是为了好好安置你,我都不会走绝路的。放心!打点行装,明日与我一起走,倒杯茶给我。”相对青衣的担心陆压气定神闲。房内香炉青烟缭绕,蒸成一朵朵祥云,透过烟层一望,陆压像是九霄殿中的帝君。

青衣本不多话,陆压也愿意享受这片刻安宁,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干耗着。时不时地青衣起身到窗口张望,眼神里的期冀溢于言表。

“院子里有金银还是珠宝玉器?”轻抿茶,天子目光追逐她身影。

“都没有。”青衣有些无奈。

午斋的时间已到,往日她会第一个冲到五观堂,今日贵客盈门,吃的自然不比寻常,如果她去晚了是不会有人给她留饭的。

眯着眼思量,青衣猛然叫屋梁上的刀光晃了眼,下意识地一个翻身,躲开屋檐上吊挂着的人送到的一刀。又是黑衣人。自古以来凡是行刺者不论白天黑夜总要一身黑衣,恐怕别人不知他们是刺客。黑衣人伸手矫健招招搏命,从窗口卷进来手中长刀不离青衣,要的是的命。惊变之下,陆压手中杯子脱手直向来人面门,黑一身闪身的一刹,陆压已将青衣拦在身后。院子里有打斗之声,现在即使青衣想喊救驾神龙卫也是□乏术,凡事还是要靠自己。陆压与黑衣人缠斗,青衣左右瞧了瞧,手边没有趁手兵器,只有师父的一杆拂尘。袍袖一卷青衣拿在手里,朝着黑衣人又扑了过去。

来人不仅功夫一流,刀也是宝刀,刃上青光流转,有慑人的寒气。青衣手中拂尘刷刷刷地对着黑衣人甩过去,没成想这根本不是灭绝师太的拂尘,刺客几刀砍下来,拂尘上的麻线兽毛四散,顷刻间青衣手中只剩了光杆。

“退下,不要胡闹!”陆压面色黑沉,嘴唇紧抿着,如一条薄刃。

按说来人该是偷袭他才对,对这丫头的兴趣比他都大。陆压此次上山并未大张旗鼓华盖荫天,神龙卫虽皆便服跟从。青衣见黑衣人将两人逼得急,心道陆压你可真是艺高人胆大,这凶险的时候怎么不带正规军护卫呢?空手夺白刃须是两人功夫上有差距,而来人功夫根本不在陆压之下,几十招后陆压袍襟被刀口挑破。

青衣一见不好,从袖子里掏出一件东西交在陆压手里。

“凑合凑合,当做峨嵋刺用吧。”是上次她从师太房中窃来的发簪。

十几招后黑衣人没能取胜,陆压与青衣背心相对,想着破敌之法。

“青衣,你看你人缘混的太差,神佛都护佑不了,不跟我走哪天丢了命可没处诉苦去。”陆压话里讥笑,目光愈冷。

“这还不知道是谁招来的呢,你没来的时候我可是好好的。”青衣背对着他嘟囔。

黑衣人可不愿陪着他两人斗嘴,猝然出刀,猛攻青衣,如发狂般。青衣闪躲腾挪,心里暗骂,猫了个咪的,难道我上辈子挖的祖坟有你一份?对出家人都这般心狠,真是无药可救。抽身抓起方桌上的念珠青衣向来人砸去。为了保命,青衣这一下也是十足十地用力,自她出道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凶险的事。

黑衣人长刀隔开陆压,忽从右手腕处又抽出一柄小刀刺向青衣。青衣望着那冷光慢慢闭眼,心道人家这才是真正的二刀流啊,她认命地等着匕首戳过来。主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信念,他给你关门的时候自然给你留窗,他让人刺你的时候自然会派个好功夫的骑士解救你。

不过电光火石间,陆压单肘撞开长刀,左手金簪扎向那人脖颈,右手两指硬生生地将小刀夹住,刀尖距离青衣心窝不足一寸。青衣看的眼直,原来陆压和陆小凤大侠真的有关联,都会灵犀一指。不敢细想,她出指如风快点他曲池穴,将小刀截下来。

窗外的黑衣人与神龙卫混战,屋内黑衣人已经落了下风,老天爷像是嫌不够热闹,又让打屋檐处跃下一人。来人青衫宽袍,丝巾缚面,手中黑白棋子打出将窗口处的神龙卫定身,袖中藤丝直奔持刀与陆压缠斗之人。青衣一见那藤丝立时一怔,很眼熟的东西。藤丝缠在黑衣人腰中,来人用力一拉,将他提出重围。

“快走,前面有人接应。”腰上送力,黑衣人翻上屋顶去了。

青衫人转目,手中藤丝在青衣身上打了个圈,想如法炮制将青衣提走。刚一用力却被陆压中途扯住。

“公子,人已救出,主子请您速速回去。”屋内又跃入两个美貌女子,形容分毫不差,竟然是对双胞胎姊妹。两人进来后双双缠住陆压。

青衫人将青衣拉在身旁,搭上她的胳膊低声道:“跟我走!”

这双眼睛青衣太熟,她在京畿中游走这些年一直惧怕这双眼,因为这双眼就像是大理寺门前那狮子般,是司法的标志,她也曾看着这双眼和他开玩笑,帮他拜托郡主纠缠,就是这双眼告诉她如果将来没了去处可以到漠濯去,他们的王和子民都会欢迎,也是这双眼睛告诉她,法网不外乎人情。

青衣心思百转千回,心中滋味如同发了霉的椰子从高处掉下来; 样,四散开来的不知道是什么味,她有些糊涂,有些明白,心中的迷网渐渐撤出了一角。

陆压怕青衣被抢走,将两女子点倒,抢身过来抓住青衣右臂。“她不能跟你走!简爱卿,不对,应该叫你旭烈王子才对。”陆压手扣在青衣腰上,不允许简宁上前分毫。

“十二年前先皇在雁荡门困住漠濯王巴布,双方血战数日漠濯王被俘,连同后妃几十人一同解往京畿。先皇敬他慷慨义气以上宾之礼相待,行至天延河边,漠濯王于饮马池畔自尽,血染饮马池,先王敬他是英雄,将其重殓厚葬,并将俘获的王妃和一干女眷送回漠濯,以天延河为界立碑,愿两国修好。可没出两年,漠濯大皇子无故失踪,有人说是埋在大漠里的风沙下了,有人说是跟着驼帮远出大石了……”陆压刀刃般的双唇终于有了弧度,眸中有墨晕翻滚。

“十年前的一个深夜,宁国府睿亲王安置了一个孩子,就连府中的夫人、亲信都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来自哪里。这些年凡是派出查探这件事的人都没了踪影。睿亲王过世后那孩子的身世如石沉海底,再也查不到一丝线索。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漠濯再也不是十年前那个举国哀鸣士气低落的国家。我不知道当日睿亲王如何让你在大邑顺利成长。你当年由礼部侍郎郭开举荐,同年常科登第中探花使,殿试时却一再压制自己锋芒,本该得个魁首,却仍退居探花。那时,我就知你城府必深。苏樱早你三年登科,当时他就与我笑言,简仕子不是治世贤臣,必为乱国枭雄,十年后果然一语成谶。”陆压从容说着,将青衣腰上的藤丝解下。

“你当日即已怀疑我,就该斩草除根,免留今日祸患。”简宁扯下面巾,对上青衣瞧他的眼。简宁在京畿男子中身形略高,眉目被寻常人要深,那种俊逸和刚劲原来是草原大漠上的风沙雕刻出来的。

“你身有贤能,为不可多得的俊才。虽行事小心却也不是大过,且你的身世做的太过完美,找不出分毫的差池,所以我虽怀疑,却不想失去个贤才。”十年前,陆压、苏樱与简宁三人都是年少气盛不肯服输,陆压笃定即使他有何居心自己也能对付。

“怕是不仅如此吧,当时你已知晓皇后所生的太子流落民间,你顾忌的不是漠濯的王子,而是本该登上大宝之位的太子。你比谁都清楚,如果我真是心有异数,定会有所举动,将我放在身边不仅便于监控,更可以通过辨识我的举动来判断我背后的力量。如果我是太子,你便不必煞费苦心四处寻找;如果我不是,又有谋乱之心,就会替你找出来。一举两得。”

“说的有理,你们不是声称找到了前太子吗?宁国府于缅州府起兵,声称真正的真龙天子已经现世,当年宫闱旧案又重翻出来,想改天换日?”陆压冷笑。

青衣在两人中间听的频频皱眉,她好像明白了不少,又不太明白。陆压这十年来是守株待兔,那苏樱呢?居心叵测意图谋反的不是苏樱吗?敢情这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原来玩的是狸猫换太子。看看陆压,又看看简宁,青衣突然想笑,他们三人的游戏里她不过是个异数,她到底为谁痴情为谁忙呢?

“我还是低估了你君臣二人,十年之局,凭的不仅仅是隐忍,还有胆识吧。障眼法让我误以为苏樱是太子,赐婚更是认为你君臣二人不睦,最终目的不过是一举将朝中有异心之人牵出。”

两人说话之时面不变色,各牵着青衣不松。

青衣不干了,她又不是个物件,你说跟谁走就跟谁走。她当初以为自己是意外搅局,朝堂上的这场大戏里自己不过是个小角色,可等大幕一拉开,所有人都跟她说要唱花旦,花旦啊,是主角,还没等她从兴奋中清醒过来,班主却告诉她,弄错了,她演的是个小丑。一波三折,折折揪心,曾经她以为自己的小笼包良善,可不想他若是良善,又怎会是不败的天机公子?苏樱啊苏樱,你耍的好计策。他定然是早就知道她娘的身份,把自己困在身边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娘从宫里抱出的那个孩儿;大婚后,他把她扔出来,牵扯简宁的注意力,让人误以为他和陆压反目是儿女情长作祟,让她做祸水红颜;用自己替换宁国府的岚竹,给对方放烟雾弹,这可是一箭三雕之计。

看来十年前苏樱被自家老子逐出家门也是做戏了,人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是什么?她是什么?她平日常念叨难得糊涂,其实她是真傻,以前她曾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事情太过凑巧,看来女人的第六感是真的很准。难怪雅柔此次自愿入净业寺,难不成也是苏樱早就安排好的?皇妃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一步棋?现在真相大白,什么都要各归各位。好,很好!

屋外的神龙卫已经要冲进屋来,简宁拉住青衣沉声道:“青衣,跟我走!”“不准走!”

青衣甩开两人,眼中有泪滑下来,如清晨嫩叶上擎不住过的清露,一滴滴落下来。

“走?不走?走去哪?简宁,我不过是他们放出来钓你的千万个饵中的一条,吃的下也消化不了;陆压,你替我转告苏樱,他若真的运筹帷幄就不该拿女人做掩饰,也不该糟蹋我这颗心。”

青衣从腕子上将苏樱给的玉镯摘下来啪地扣在桌上,头一扬,抿开嘴笑了,只是那笑容在泪水中显得愈发苍白瘦小,让人不敢去接。

“闻君有两意,特来相决绝。自此不再相见,若见必当拉杂摧烧,当风扬灰!而今后,相思与君绝!” 她这个民间草根阶层到底不比上流社会,骑毛驴的斗不过他们骑白马的,这野狼125跑不过宾利,不怪她娘总告诉她要找门当户对的,她早该嫁给东庄王大户的儿子就对了,一辈子衣食无忧也不用庸人自扰。

仰天大笑出门去,青衣猛地冲出来,将一干妄图想拦截的神龙卫撞的东倒西歪,生猛刚劲无人能挡。气急攻心,青衣觉得自己不能像林妹妹似的,若是这口气走岔了吐血亏的可是自己。宝玉爱娶谁就娶谁,苏樱爱怎样随他吧,她还有大把的好年华啊。曾经苏樱对她于这只小舢板来就是蔚蓝色的海洋,即使没有港口可以靠岸,只要贴在他心里,就是依恋,也是隔世的眷恋,青衣认为这世上除了勾魂使没人能让她放弃苏樱,可到头来这结果够可笑。

发足狂奔,青衣身法从没这么快过,脚尖点在草叶上如同凌空低飞,几个起越,她跳到后崖。俯身瞧着雾气森森的谷底,她有一瞬的失神,在虎狼山和众师姐妹在一起时,她心底会升起一种智力上的优越感,可是来到京畿后,她才知道为什么古人能写出孙子兵法而后代只能遵循老祖宗的法则行事,身体进化了,智力却退化。她现在才明白,和他们几个相比,的智商已经退化到负值了。

第五十四章

青衣坐在崖边,两条腿荡在半空,缁衣被风一吹袖管膨胀,人如同要飞起来般。抹了抹眼睛,青衣现在的感觉很复杂,心痛原来是这般的,几个月前是冲上云霄,接着还没等自己适应就开始一落千丈,心脏完全负荷不了。她就知道樱花样美男不可靠,她是一腔柔情似流水,可惜落花不领情,早知道当初就该找个仙人掌男人。

将身上缁衣脱下甩在半空里,看着它在风头摇晃两下便堕入雾霭沉沉的谷底。

“苏樱~~,我女不做尼姑了,从此以为我要过自己的生活了。我想好了,你不适合我。你喜欢金毛孔雀,就去追吧,早晚有一天……有一天,会有青鸾神鸟拉着五彩云车来娶走我这只小家雀儿,我要过的比你们幸福……”青衣在风里大哭,山风强劲,将这女子所有的无奈和失落卷走,爬山过川走大漠,在天尽头处念给她日夜思念的男子听,那种悲愤和怨怼让苏樱手中的笔兀自一抖,心猛地一抽,墨迹在白纸上散开,晕出好大好大一朵花。

“主子,您没事吧?”流云子见苏樱捂着胸口,微闭着双眼,关切地问。

“没事,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扎下去一样疼,又寒又疼。不知道青衣现在如何?大战在即,若是能迅速解决这边就可以早些与她团聚。”提到青衣,苏樱脸上一抹柔情漾开,整个人的气质立时变了。

哭累了,青衣靠在大青石上望着浩浩青冥,伸出指头在空中划了个‘赤’字,苏樱说赤,是心色,心色,苏樱啊,虽然恨,但我还是希望你幸福。太过优秀的东西是不配私有的不是吗?青衣这样安慰自己,大凡珍贵的自然景观或是人文遗产那都是全人类的,苏樱这种人也不该私有化,他是全天下女子的白衣卿相天机公子。

脱下芒鞋,青衣将它们也丢入山谷,她从此不要做尼姑了,她要提前让自己毕业,够了,当初之所以要来不过是为了她娘和苏樱,现在仅剩半份动力不足以支撑她继续苦修。站起身,青衣探出两手高举,她要有氧呼吸,要光合作用,如果她注定不是苏樱的哪根肋骨,何苦偏要他承认自己是他的夏娃呢,林子这么大,值得栽培的小树还是很多的。

“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啊,我不知道大人都做了什么,可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想伤害您,夫人您不能这么想不开啊,我当日是从这谷底爬上来的,摔下去会面目全非的,夫人,我舍不得您啊。”小乔抱住青衣的腰用力将她向后拖,泪珠将睫毛打的湿透,脸上留下两行清浅的水印。

青衣眨眨眼,不跟小乔扭力,任她把自己拖出五丈远。本不想轻生,若是推推搡搡地掉下去横死,不知道老天爷给不给销账。

“夫人,您别做傻事,咱家大人是有苦衷的,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苦衷,可我知道你对他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夫人您要想开……原本青云子和流云子都是守在大人身边的,从不分开,可这次大人不放心您,特意把青云子留下来。”小乔似乎笃定青衣得知真相定会轻生,抱着她腰的手劲大的吓人。

“小乔,你觉得我为何气恼苏樱?”

“嗯,您是怪公子他成亲那日撇下您自己走了吧,公子他是迫不得已。”

揪着袖子给小乔擦了擦眼睛,青衣长长叹了口气,那件事她不怪他,她只心疼。

“小乔,我已经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原本指望着吃斋念佛能渡心上人,却不想原来苦海里挣扎的只有我自己。你回他处复命吧。”青衣笑了笑,转身下山。小乔觉得夫人这一笑十分的飘渺,虽然人在身边却似怎么都抓不住,如秋末的黄花一般单薄。心里咯噔一下,小乔觉得他家大人此次怕是失算,女人在感情上都长了副玲珑心肝,谁都不傻,只是很多时候不愿把一切挑得清楚。

赤着脚,青衣沿着小路下山。山中树叶黄了大半,即使没有风,仍有打着旋落在脚下的。路上枯枝繁多,带着尖刺,扎入肉中见了红雪青衣丝毫感觉不到。犹恐相逢是梦中,一切果然是梦,内心荒凉,肉体自然麻木。或许她对于苏樱不过是根盲肠,可有可无,可苏樱确是她的肋骨,现在抽出去,心就毫无防护,只要轻轻一压就有殒命的危险。

黄昏了,天边云霞不似仲夏般摧枯拉朽的红,粉嫩嫩的,渡了层金边,织女也厌烦日复一日的坐班织锦,心情不佳自然不会把色彩调匀,抖着刷子刷了两笔在天边,就成了初秋人们见到的黄昏色。陆压站在半山腰看着远处佳人慢慢走下来,抱着肩,皎白的脚丫在粗麻裤管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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