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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妃-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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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去了恩爱夫君,在后宫使些小手段,与其说是争宠,不如说是对以往风光的不甘心罢了。

折腾累了,看清些事,蒋氏自然也就停了手,知道怎么才能活得舒服。

现在对于蒋氏来说,保持体面生活,偶尔缅怀过往,这才是生活。

男人从来都不算什么,尤其是压根儿就不看重自己的男人,何必纠结。

蒋氏面冷心痴,但从来不笨。

谢福儿将这些道理跟娘说了。

谢夫人也看得出,女儿和蒋氏关系处得不错,偶有些拌嘴,但面上还是维系得很好。

谢福儿又补充,安慰娘亲:“皇后是明白人,咱们一正一副,抬头不见低头见。”

提起一正一副这事,谢夫人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你爹昨天叫吕公捎了个口信给我,说是皇帝跟几个内阁商议个事,像你身子还没恢复,叫我先别告诉你……”

谢福儿一听这话,知道娘绝对是要告诉自己。

果然,谢夫人望了一眼女儿,自顾自地接着说:“皇上有想重新册立中宫的意思。”

*

除了蒋氏对两个小皇子有些兴趣,谢福儿也知道,生产那天陈太后来过,还在产房外等到自己生。

那晚刮着西北风,冷得很,太后还是想见孙子啊。

谢福儿想,现在已经出月了,再过两天就把两个皇子抱到佛堂去,到时太后再硬的铜墙铁壁,也得融化了。

这晚皇帝来远条宫时,谢福儿正在逗婴儿。

皇帝这段时间又忙了起来,谢福儿听说跟表哥接触多。

品藻在远条宫投毒那天之后,表哥又升了一级,跟皇帝连体人似的。

尤其这几天,两人关在建始殿的小书房,一关就是一个下午。

宫里规矩,皇子三岁前随母,住母亲宫殿偏殿,谢福儿不愿意离得太远,白天黑夜都叫乳母将孩子抱进来。

皇帝进来靠近炉子搓搓手,脱下外袍,将身子都蹭热了,抱起龟龟看看,又抱着阿狸瞧了瞧,疲倦的脸霁下来,笑得很得意。

谢福儿盯着他逗弄婴儿,小的那个跟皇帝像得厉害,阿狸的五官和性情……倒更像另一个人。

这事谢福儿不敢明说,免得又惹得他老醋坛子掀开了,只是趴在床沿边打趣:“你可别跟太后一样偏心眼。”

皇帝知道自己对龟龟亲热些,宫人们都看出来了,她怎么会看不出。

还真的是冤枉了,其实都是一样喜欢,只是小儿子实在太像他了,总会有点儿新鲜感,听她质问,皇帝笑了笑,将龟龟举起来慢吞吞地摇了摇,扫她一眼:“我还怕你偏心眼,对阿狸照顾得多,对龟龟反倒不怎么理睬。”这话醋意大得很。

阿狸身子弱些,胆子也小,谢福儿自然关注些,但他看来,却是觉得阿狸长得太像那个人了,她这是移情作用……

谢福儿蒙着被子,懒得跟他说了。

皇帝逗了半天,将孩子还到乳娘手里,打发下去,走到床边,手钻进她的单衣内,少女的身材变成了少妇的身材,饱满而柔软,越发的叫人挪不开手,帐内熏香呼吸不上来:“宝贝儿,这都出月了……”

一个捏重,娇嫩的地方受了委屈,谢福儿吃不得这个亏,逗逼上脑,一个猴子偷桃还了回去。皇帝哑然,嘴角刚抽了抽,她趁他发恼前已经滚到他身上,箍住他肩膀压得瓷实,雪软快要滑出轻薄的纱衣外,看得面前人眼都红了,又马上拢紧了纱衣,叫他不能看。

在皇帝气急败坏时,她又俯下来贴得紧紧,摩来挲去,总算叫他又舒服了。

皇帝摸摸她散下来的乌云发,垂在碧玉一样剔透的脸颊前,两枚眼儿眨啊眨,哪像个贵妃啊,在外人面前倒是越装越沉稳了,在帐子里头恐怕还比不上民间夫人庄重,捏了一把她脸蛋。

那把凤椅叫她坐,还真有点不放心,一个不小心,指不定还啪嗒一声坐断了。

谢福儿见他若有所思,知道他在想什么,坐在他身上,弯下腰挨着他脸,小声:“我不当皇后。”

“什么?”皇帝快要一个翻身坐起来。

幸亏怀孕生产长胖了一些,还没来得及修身,她一用力,压得他不能动弹:“皇后没犯错,无端废了,别人只会说你把这嫂后给利用完了。”

皇帝盯住她,她有这么维护自己的名声?

谢福儿见他不吭气,又说:“……阿寿不到十岁就被您赐庆国公爵位,现在刚刚升了寿春郡王,我表哥如今在御前行走,成了宫中的大红人。阿狸又刚办了接生礼,宫人们早就把他认定成了储君……要是再来个皇后,我怕……”满门的荣耀来得太猛,会叫人嫉妒。谢家不喜欢争权夺利也不善于争权夺利,只有一个气管炎家主和善妒的主母,招架不了红眼病的进攻。

月满则亏,福气到了顶就成了灾祸,点到即止就好了。

这才是她的目的,始终是自保为上。皇帝手指滑过她的脸,唔了一声。

谢福儿也不知道他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又说了两句话,只觉得困了,带孩子简直不是人干的活计啊,就算有这么多保姆乳娘还是累。

再抬头一看,他比自己还要困,眼皮子阖得紧紧,呼吸均匀,竟然早就睡过去了。

谢福儿刚要叫宫人捻熄烛芯拉上帐子,赵宫人从外头走过来,在廊柱下打了个手势,样子神神秘秘。

谢福儿奇怪,想要下床,皇帝感觉怀里少了个东西,将她腰身一揽说梦话:“别走,再走朕砍了你。”

谢福儿果断将他推到里面去,皇帝歪着身子继续会周公。

她趿拉着寝室内小靴,披上袍子出去。

赵宫人耳语:“贵妃,太后过来了,在殿外。”

半夜三更的,太后居然跑来了……

*

大半夜的,陈太后站在小厅里,连搀都不要马氏搀扶。

见到谢福儿,太后踉跄着迎了过去,完全没有礼仪。

谢福儿看见她面色很惊慌,还没来得及问,太后颤着身子,刷一下,竟是要跪下去:“媳妇儿,老身这次可就指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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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陈太后哭哭啼啼的叙述中,谢福儿听明白了。

打从高长宽跑路,太后人虽然是进了佛堂,还是在外面安了些眼线,打探孙子消息。

据不知道哪路探子报进宫的路透社消息,外来使节被高长宽毒杀,皇帝开始满世界搜人。太后一直竖着耳朵在听,本来想这都好几个月了,要抓早抓着人了,该是没什么了,正松了口气,昨天有眼线递信进宫,四十多天前,北方边境那里一路走小道,暗中押回个人,秘密送进了太仓宫。

太仓宫从那会儿起就戒严起来。

太仓宫掩在山郊里,又因为个鬼名声,本就不入人眼,加上这事处得严密,除了皇帝身边心腹,满朝臣子没个知道的。

四十多天前?谢福儿掐指一算,约莫就是苏娃身死,自己中毒,表哥匆匆找皇帝去建始殿的日子。

表哥一直都负责有关太子的任务,……只怕那天就是汇报这事。

太仓宫那人,十之八/九还真是太子。

事关孙子的安危,陈太后话也挑明了,天下除了谢福儿,再瞧不出还有谁能帮她办这事情了——

太后恳求谢福儿亲自去一趟太仓宫,看看到底不是不是。

车子都备好了。陈太后哭着握住谢福儿的手:“就算皇上事后发脾气,老身拿命去媳妇儿挡,皇上怪罪不了媳妇儿的!”

赵宫人一听急了,不敢反驳只得嘟嚷着:“贵妃刚出月子。”

陈太后对谢福儿帮自己没抱太大希望,最大目的无非是让她给皇帝那边透个风声,自己已经知道高长宽被软禁了,让皇帝有个忌惮,不会伤害高长宽,没料,这声媳妇还真没白叫,贵妃竟低声喊道:“赵宫,叫上贤志达,陪本宫一道去。”

陈太后见谢福儿答应,倒有些不自在了,灯烛下看鬼似的看着她,半天没说话,谢福儿也不知怎么说,只能半真半假,话里藏话:“他对我也是有大恩的。”

陈太后想想,叹了口气,是啊,要不是当初孙子看中了这女孩儿,招她参加群芳荟,又哪儿能叫她跟皇帝有接触,成了如今的贵妃,想必说的就是这个恩吧。

谢福儿见陈太后为了孙子连夜奔波,人都快摇摇欲坠,叫马氏扶她回去先歇着,披上银狐大裘朝门口走去,临走前突然停住脚步,回头。

陈太后当她变卦了,心里一个咯噔,却见贵妃嫣然一笑,半边侧脸在荧荧灯火下发亮,惊人的貌美和拔萃的风范,连带着马氏都看得一呆,只听她说:“母后对孙儿可真是慈爱,阿狸和龟龟能分一半都好。”说着出了小厅。

陈太后身子骨一松散,坐在椅子,抬起朝马氏无奈笑笑:“这孩子,这关头还不忘记……”

*

出城门,谢福儿用的是皇帝给的那块玉符。

幸亏当时接下来了。

陈太后叫太仆丞那边安排的代步自然都是快马好车。

京郊路虽偏,但夜里人稀路畅,上半夜还没完就到了太仓宫。

上次来行宫时,还是死气沉沉,这次周围铁卫重重,水泄不通,还设了两处哨岗。

车驾还没靠近,夜勤小兵噔噔快跑上前揽住马车。

贤志达掀帘拿出玉符,晃了一下眼。

玉符通了几道关卡,到了这里却不管用了。兵卫迟疑,朝帘子里探脑袋。

这太仓宫果真是押着神秘要人。

谢福儿直接掀帘。

兵卫见一张围着胡帽的雪玉脸蛋探出来,快照亮夜色,呆住许久,能拿着天子的玉符,铁定是个贵妇,嗫嚅:“这位贵人是哪位?”

车蓬里传出个稚嫩却有气势的男声:“既然知道是贵人,还不开门叫咱们进去!”

年轻的兵卫接触过宫内宦官,听那个嗓音明显是个阉人,想肯定是宫里来的人,越发吃惊,却还是拦住不放,正要回头喊人,有人喝止一声:“慢着!”

那边有灯光照过来,伴着脚步声。

谢福儿见着个熟悉人影提着灯过来,松了口气,不退反一笑。

那人弯下腰,揉了两把眼,逼近看清楚了,倒吸一口气。

兵卫见那人过来,低声投诉:“谢大人,车厢内人强闯禁宫……”

谢表哥一瞧谢福儿这样子,半夜三更过来,连家门都没敢报,肯定是瞒着皇帝的,哎,又来给自己找麻烦了,可还是得护短,瞪眼:“强闯?天下还真没几个地方她不能强闯的!还不拜见贵妃!”

兵卫只料到半夜来的是皇宫中的人,没料到竟是皇帝身畔的贵妃,一时怔住,还没开声,谢大人又挥挥手:“算了算了,别拜了别拜了,你先回舍睡觉去,今儿你的班就算是值完了!一觉睡下去,就当做梦哈!”

一个贵妃,一个国戚,哪敢说不,兵卫挠挠头,匆匆退下。

谢福儿见表哥在这亲自守着,知道陈太后的眼线没打听错,也没多磨叽,闹着要进去。

谢表哥腰一叉:“哎我说贵妃表妹,我为了你面子赶人走,你还真不跟我客气了,说闯就闯。”

谢福儿一个马鞭扔过去,不轻不重地甩他一下:“自家人有什么客气的?这不浪费时间吗。”

谢表哥哼了一声:“不许,皇上差微臣看守这儿,微臣就得负责任。”

谢福儿笑笑:“好呀,那本宫回去就叫皇上卸了谢大人的责任。”

不愿意在皇宫当差是一回事,被人炒鱿鱼又是另一回事,打从受了皇恩,谢表哥就知道逃不过这表妹的魔爪,外戚难为,尤其这种专横跋扈说一不二的宠妃娘家人呢,更是外表风光,满肚子苦水。

实在磨不过,谢表哥指了指太仓宫侧门。

谢福儿会意。

马车转向,去了侧门,门外门内为数不多的兵差早就被表哥清了场子。

谢福儿叫赵宫人和贤志达在外面等着,落车刚进去,谢表哥从暗中冲出来:“贵妃表妹跑来干什么,皇上是不是不知道,还不回去!”

谢福儿笑着说:“睡得正香,表哥你麻溜点儿,我还能趁天亮前赶回去。”

谢表哥瞠目结舌:“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福儿抬起手臂,指着不远处的阶上几座殿:“我问你很皇上搞什么鬼才是真的,太仓宫里是谁,是不是高长宽。”

谢表哥想她人都找上门了,叹口气:“我说不是,你信不信,我自己都不信。”

谢福儿在行宫住过,管他三七二十一,驾轻就熟地先朝主殿来馨殿走去:“皇上将他一直囚在这儿?为什么不通报外面,皇上到底想怎么处置他?”

谢表哥步子一停。

谢福儿没听到追步子声,回过头,犹豫了下,问:“皇上和太子到底有什么鬼,那几天在宫外会面,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谢表哥先前还真是不知道,这些日子接下蹲守太仓宫的任务,才通晓了内情。

兹事体大,表妹也不能说。表哥摇头,视死如归。

谢福儿眨眼:“表哥跟我说了,我就藏肚子里,绝不多说,而且马上就走,赶紧回宫去,免得表哥为难。”

成交。谢表哥眼一亮,将她拉到阶下阴霾处。

孔君虞刺杀一事后,谢表哥在扬州接到了皇帝的密折。

谢表哥只当皇帝是想利用这个事借题发挥,将太子给打得不能翻身,飞灰湮灭,事实上,现如今在臣民眼中,也确实这么个结果。

可皇帝却在密折上叫谢表哥安排他跟高长宽见面。

皇帝出宫私会太子时,心平气和,完全不谈行刺事,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侄子起过杀自己的心,反倒以德报怨,提出了个建议。

这就是两人关在驿馆里,几天足不出的讨论内容。

皇帝问高长宽愿意不愿意对付匈奴。

为亡父报仇的事,高长宽怎么会不愿意,这些年跟太后进言过多次,皇帝每次都以战争无益打消了主战派的念头,还当这六叔根本无心。

皇帝又循循善诱:“朕听闻你在扬州与匈奴贼匪有染。”这话并没震怒,反倒含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琢磨。

高长宽在扬州与匈奴的贼匪有些牵连,一边是为了拉结外族力量震慑皇帝,一边伺机调查匈奴朝廷。

皇帝又笑:“……正好,你趁这机会,投匈奴朝廷,朕在背后全力支持你外逃,会宣称你里应外合,与外人勾结,又煽动内臣,废你太子位,这样你就能尽可能接近匈奴。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你信任朕的基础上。”

高长宽并没考虑多久,叔侄当下达成协议。

之后,太子北逃,得了老单于的信任,皇帝废除太子储位。

谢福儿算是明白了,两人私下会面后,就将天下臣民玩弄鼓掌之间了。

高长宽是皇帝放在北境的间谍。

谢福儿半天没回神,这就是高长宽胆敢如入无人之地进出京城的缘故……

因为晓得这叔叔压根儿不会抓他。

她呐呐:“他既然是皇上的人,为什么要来京城毒杀沙陀使节,现在回来是干什么?”

谢表哥这回沉默了许久:“毒杀沙陀使节,是进一步取得老单于信任,证明他跟皇上针锋相对的障眼法罢了,皇上下旨,满天下的抓他,也是故意做给老单于看。他这次从匈奴处得了些军情,是来递取匈奴情报给皇上,亲自与皇上商议……不日之后与匈奴的战事。”

要打仗了?谢福儿怔愣,只知道皇帝近来疲倦,事儿多,可从没想过是有开战的企图。

她还以为他如今刚坐稳江山,决不会大动干戈。

“这些日子,皇上也来过几次。两人协商的时候,表哥我也在旁边做过几次记录,若是开战,怕就是不久之后的事了……”谢表哥抱起臂,语气难得的沉静。

谢福儿转了身,朝阶上走去。

谢表哥拦不住,追在后面跑:“喂,臣该说的都说完了,贵妃该走了,您不能进去啊……哎表妹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我天……不能啊……走错了走错了,不在这儿,是那座殿……那座……在交泰殿!”

*

交泰殿里,灯火明暗交织。

有人坐在棋盘边,左手捻黑子,右手捻白子,自我博弈。

素袍高冠,气态悠闲得很。

高长宽眉眼浅蹙,薄唇轻颦,盯着棋盘,捻着棋篓里的黑白棋子。

“你下黑,我下白子,”他在喃喃自语,就像对面坐着人似的。

这大半月来,跟皇帝商议完军事,闲着没事儿,在太仓宫就是这么打发时辰。

太仓宫,上辈子是他受尽折磨的惨死地,这一世,却成了他跟上辈子的仇人商议如何共同对付外敌的地方。

得知皇帝想跟自己驿馆碰头时,他很讶异。

他知道孔君虞行刺会失败,皇帝不会死在这么个籍籍无名的小辈手上,但还是得试试。

他事前考虑过,要是行刺失败,皇帝肯定会藉此挑起废储计划。

他提前就跟宾客协商妥当,又联系后双胞胎亲王的属臣,做好兵力上的充足准备。

一旦京城有风声,他就打着皇帝乱宗室的旗号,反。

万万没有料到,他这辈子自己在变,六叔竟也跟着在变。

上辈子皇帝残暴任性,眼里容不得沙子,这辈子竟是大度了起来,竟然忍下刺杀一事……人还真是奇妙。

也许福儿说的没错,真的是有种蝴蝶…效应的东西罢。

驿馆中,六叔青袍简服,面色却巍青庄重。

他说他不记前仇,愿意跟自己联手,击垮匈奴,只要自己信任他。

高长宽考虑许久,答应了,为什么不答应?

他重来一辈子的任务,其实从醒来的那一天就决定好了。

从头到尾,他根本就不想坐上那个皇位,只想努力活下来,然后寻机会出兵匈奴,为父报仇。

那天两人谈完,离开驿馆前,六叔回过头来,说了一句,麟奴,匈奴大事一妥,朕为你正名,你要是想要储君位置,朕……

他扬手打断了六叔的话:妥了再说,急个什么。

皇帝第一次吃个自己的瘪,脸色涨红,他觉得挺开心。

在北边做探子,他甘之如饴,不为了六叔,只为了这辈子的目标,终于能一步步实现。

只是有时候,还是不甘心,并不是不甘背上个叛贼名,而是不甘心,不能时刻再见着她。

他很不放心她的处境。生育困难,后宫那些女人,狠辣的赵王……哪一样都是她的绊脚石。

她能应付吗。这辈子她成熟多了,可在他心中,她始终还是上辈子那个要人保护的闺中小妇人。

他觉得一辈子都得替她提心吊胆……只好帮她应付,递生育方子,恳萧氏帮忙照顾,再亲口提醒她,赵王有问题。

偶尔,再回去瞧瞧她……给点儿醋给六叔喝,总是健康的。

怎么能叫六叔的日子那么好过?

想到这里,高长宽脸上笑意更盛,举棋落下,包住了白子。

“……举棋要定,该放就放,你下棋时总是心不静,亏你还去学堂读过书。”他笑着自语。

门口廊上的金钩被碰撞,轻微地哐啷一响。

高长宽回过头去,她站在门口不知道多久了,听得发呆。

他不惊奇她回来,并且十分满足,她是担心自己的,就算只是为了还一份恩情。

“贵妃夜晚来荒郊野外的行宫,臣侄连个款待都没有,只有清茶一杯来孝敬了。”他站起来添茶,颀长身姿玉树一般。

刚刚那些场景,那些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得了,这辈子连棋盘都没摸过两次,肯定又多想了。谢福儿拉回心思,向里面走了几步,真正对着他,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挤出来:“你们两个骗了多少人啊。”尤其太后,简直就快被玩死了,皇帝也不好受,被亲妈诅咒了不知道多少日子。

高长宽笑意一霁:“……我对不住皇祖母。”良久后,喟道:“贵妃回宫后,劳烦帮臣侄多安慰,让皇奶奶知道,不孝孙儿暂时无恙。”

谢福儿有些讶:“表哥说你这次回来是为给皇上递送匈奴军情……难道你不是顺便就留下了吗?怎么还要回北边?”

她这是在关心自己,高长宽凝住他:“臣侄还有人马在北边,怎么能抛弃将士,说走就走?呼韩邪一天还没对臣侄起疑,臣侄多一天留在那儿,总能得到些有益我朝的信息。”

等人家起疑了,连走的机会怕都没了,谢福儿蜷起拳击在案上:“不行,你都来这这么久了,匈奴说不定早就有怀疑了!你回去是自投罗网!”

高长宽说:“臣侄已跟六叔商量好了。臣侄有两王属地带去的两千精骑,近卫数百,就算出事,冲出重围机会颇大,就算运气不好,没跑出来……儿子给父亲报仇,丢条命又算什么?”

谢福儿喉咙酸紧:“我去跟皇帝说,说什么也不能叫你再回去。”

高长宽见她站起来,伸出手将她一拉。

她刚出月子,身子还弱,奔波了小半晚上早就没了力气,一下子被他拽到了臂里。

他的额抵住她的额头磨了一下,这是上辈子对着她的习惯亲昵动作,可她永远不会知道了:“这是我的心愿……最重要的我这辈子都丢了,你就让我满足这一点企盼吧,好不好。”

谢福儿抬起手去触摸他的脸,真瘦啊!每次见他都要比上一次清减一圈,这大半年,活脱脱瘦了个人下来了。

他颀长俊美的身型已经是成年男子的形象,他的躯壳里住着的更是个沉稳而有担当的魂。

他一次次帮着她,又为朝廷做了这么事,拿不到本来该得的皇位就算了,不该再去担风险。谢福儿不想叫他走,手停在他冰凉的肌肤上,只能尽一切办法叫他留下:“你走了,我怎么办呢?”

他任由她捧住脸,感觉她细嫩的手指沿着他的脸腮轮廓慢慢挲磨,轻轻笑:“你不想我走?”

她真心实意地答:“我不准你走,你不能走。”

交泰殿门口扑扑风声伴着脚步灌入,还有谢表哥故意引起表妹注意的夸大嗓门:“哎哟喂!皇、皇上您走这么快小心摔着了——”

皇帝一身微服便袍,左右各抱着一个襁褓,借着殿内的烛火,黑着脸踏步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还有最后一章,尽量明天能更新完。

112、结局

交泰殿还真不是个吉利地方,原先这儿就被高祖抓过奸,隔了几代,又原景重现……谢表哥鸭梨山大,拉皮条拉到了贵妃头上,一百条命都难应付了,盯着里面的三个人,眼睛都不敢眨,……唔,应该是五个人。

表妹前脚刚进去,谢表哥在交泰殿阶下等着,还没多久听前门传来脚步,一个熟悉身影穿着夜行便服,从正殿朱门拐弯进来,身后跟着中常侍和一行侍卫。

不是皇帝还有谁。

谢表哥早知道纸包不住火,只是没料到这火烧得这么快,一下就烧穿了纸,耷着头跪下来。

皇帝也没来得及责问谢表哥,心急火燎双手一伸,朝后面人吼:“拿来!”

谢表哥腿都瘫了,不会是找人要刀劈自己吧,再一抬头,皇帝臂弯一左一右多了什么,谢表哥肥着胆子一看,竟是两名皇子。

两个外甥被裹得紧实,嘴巴里鼓着泡泡,正睡得香。

谢表哥吐槽,皇上,这不是打群架光靠人多势众就能赢啊,就算是打架您带两个没牙的也赢不了啊。

皇帝抱起俩儿子就朝来馨殿里走。

家丑不可外扬,谢表哥跟胥不骄换了个眼色,叫随行宫人退到八丈外,自己赶紧跟上。

还没进里头,就听见表妹的声音传过来,依稀是什么我不让你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谢表哥真恨不得找面承重墙撞死,只能大声喊起来。

皇帝一路抱娃火急火燎地赶来,见两人紧紧相依,恨自己没两个肺用来炸。

麟奴安的什么心,他会不知道?自己欠了他的,又跟他私下有些协商,这小子就仗着这点尺度,在他眼皮子底下猴子似的跳来跳去,就是不安分。

高长宽施礼:“六叔怎么也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仗着私下没人,还是挨得她紧紧。

皇帝两条臂都有点儿抱酸胀了,两小子,才多大,沉得不得了,冷着脸:“大半夜的朕一摸没了人,原来跑来这边了。”

谢福儿见到皇帝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冲进来,也是一惊,这回有得解释,再见他怀里是儿子,满脑子什么也管不着了,一脸嫌弃,上前就抱过来一团:“六郎自己来就算了,怎么把这两个小家伙带出来了!才满月,又入了冬,大半夜的吹了风怎么办,尤其是阿狸——”

高长宽头一低,扫过谢福儿怀里的孩子。

婴儿满月一样的脸蛋,睡得沉静,小唇珠无意识地在梦中嘟了嘟。

他心里一动,伸出手指头,顺便勾了勾阿狸的下巴。

被个不靠谱的父皇折腾半天,龟龟进殿前就被吵醒了,襁褓里睁着一双大眼睛满场子乱转。阿狸还跟以前一样,雷打不动,睡得沉稳,这会儿被高长宽摸了一摸,居然难得睁了眼,还小狗摇尾巴似的,友好地眨了眨睫。

皇帝气堵上了,儿子你这是不给面子还是不给面子。

谢福儿见高长宽还没见过两个堂弟,又想热乎气氛,介绍:“这个是执嘉,哥哥,皇上怀里那个是执祜,是弟弟。”

高长宽想了想,说:“臣侄本来也应该是执字辈,后来被皇祖父改了。好名字,嘉,祜,都是应了个福字,正好跟你匹。”

谢福儿笑起来:“我还没想到,还真是的。”

皇帝见两人撇下自己聊上了,恨得牙龈快出血,气得腰间盘都快突出了。

高长宽见皇帝脸色差不多了,这才退了几尺,合袖说:“今夜贵妃不请命就擅自来太仓宫,六叔也别怪罪,全是皇祖母以为臣侄有难,求了贵妃来打探。贵妃孝顺,不敢违逆,不得不应,倒也好,贵妃知道了,回宫后好跟皇祖母说,以免皇祖母日后误会皇上,又日日牵挂孙儿。”顿了一顿,“良马已备齐,该交代的都与六叔交代了,臣侄今夜就上路启程,赶回北境。”

皇帝抱紧小儿子,只字不语。

谢福儿抱着阿狸走到皇帝跟前,开始有些急了:“皇上真叫麟奴再回去当眼线?麟奴不能回去。”

皇帝刚才在外面就听见她阻止他走,背着自己说那不一样,这会儿当着自己面主动开口叫麟奴不走,心里翻倍地不舒服。

高长宽抱手,面朝谢福儿:“贵妃的好意,臣侄心领。这一趟回去,并不是六叔强迫,是臣侄自己的意思。臣侄自有分寸,利害关系刚刚也跟贵妃说过了,贵妃……懂的,不用担心。”

好小子,以退为进啊。装弱势,就算走了,也叫人一辈子记住他。刚刚两人私下聊过什么了?

皇帝声音和缓:“天色还早。多留半个时辰,趁夜色正浓时再上路不迟。”

高长宽一疑。

皇帝说:“你我叔侄亲人,你又跟贵妃婚前有些渊源,有些大事,有你在场,也能当个见证。”叫宫人进来,吩咐:“带贵妃去来馨殿那边。”

殿内一空,安静片刻。

高长宽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六叔不必想法子费精神防范臣侄。”

皇帝睨他一眼,直起脊背:“你小子太瞧得起自己了。”

高长宽摊摊手,表示无所谓。

叔侄两闷咕隆咚对坐会儿,天色不早,已经是下半夜,夜色最深,上路最合适。高长宽一个长揖,正式拜别告辞:“贵妃那边,臣侄就不去亲别了,劳圣上转达,望贵妃风调雨顺,一切安康。”

皇帝语气稍显冷清:“她在朕这儿,你就这样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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