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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老婆又想解剖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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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敦倒没有出言嘲讽,他只是目光不闪不躲地望向了水箱中的怪物:“他很特别。”
  卡文迪许赞同道:“确实如此,毕竟实验体一号就像是个傻瓜。”
  章敦瞥了他一眼,淡淡地批评道:“因为你擅自割除了她的额前叶。”
  卡文迪许哈哈大笑起来,他那个样子几乎有些不能控制自己了:“我怎么知道她真的有额前叶这种东西,放轻松,没了额前叶,这种野兽照旧凶猛无比,她到底需要什么思维能力?”
  沈略终于皱起了眉头:“卡文迪许?”
  卡文迪许收住了笑声,却仍然带着笑脸看向沈略。
  沈略带着一种郁郁的神色在看他,几乎看得他有些心虚了。
  他无奈地开口:“你是想怎么骂我?我所做的一切,上头都是默许的。”
  沈略道:“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有勇气对着同人类这么像的生物的脑袋钻孔的。”
  卡文迪许这回很冷淡了:“你是不是又犯你那圣母病了?百八年前美国人用在人身上的手段*,我还不能用在一个怪物身上了?”
  章敦站在一旁,没有什么相当和事老的冲动,毕竟他也觉得卡文迪许当时做的这件事情太过冲动。
  他只是看戏一样地笑着说道:“你们两个都是一路人,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沈略皱着眉头道:“把他同我放在一起,我觉得很困扰。”
  卡文迪许道:“少他妈的困扰了,你就别装了,装来装去很有意思,师兄说得没毛病啊,你就是和我一样,你当年不也……”
  沈略竟然从其中听出了自豪的成分来,她略一皱眉,已经忍不住上手的冲动。而卡文迪许毫不示弱,龇牙咧嘴,一副很愿意同她打上一架的样子。
  章敦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半点也不打算上来劝阻。他正好端端站在门边,外头忽然有人推门跑了过来,冲着章敦低声说了句什么。
  章敦这才抬手按上了蠢蠢欲动也想同沈略大打一场的卡文迪许:“可以走了,以前的事情就少说一些吧,都过去多久了?”
  卡文迪许像个叛逆期的小孩子一样甩开了他的手,斜着眼睛看他:“哦,可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人类的通病。”
  章敦冲着沈略无奈地摊手,便不再管他们,径自走出了实验室。
  卡文迪许冲着沈略翻了个白眼:“走啦,跟紧了,你可是重头戏。”
  作者有话要说:  *额前叶切除手术:19世纪80年代美国用以治疗不听从管理的精神病患者(如同性恋等)
  后来衍生了冰锥疗法,具体方法是用冰锥通过眼窝插入大脑,肥肠残忍,灭绝人性_(:з」∠)_


第10章 诺亚方舟(三)
  他抛下那句话就跟着章敦出去了,沈略却没有动作。她最后敲了敲水箱的玻璃,算是告别,波赛顿歪着头打量她,沈略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从前你没有见过大海,现在你能见到了。”
  他本是深海中的水怪,却被带上了旱地,灭世的洪水造就了无垠的海面,如今也算得上是回到了故乡。
  沈略跟着卡文迪许走了出去,卡文迪许显然是没有等待她的意思,步子迈得又快又急,沈略还算能跟得上,也就快步跟着,不让他走出了自己的视野。
  会议厅里面有吵嚷的声响,卡文迪许像一只猫儿一样,拉开了半道门便溜了进去。
  沈略知道他面对陌生人,交际能力十分低下,此刻的他大概是不想成为门前众人瞩目的焦点。
  而沈略是没有什么想法的,所以她进门时将门开大,迈步,再走进去。微微抬起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她。
  这还真是从未有过的殊荣。
  她不否认,她希望有人注视着她,就像她每天在幽暗地下室中,波塞顿那样似乎永远离开的,捕食者一样的目光。
  但她绝对不是喜欢此时这样一种看猴子演杂技的目光,和一张张带着“这样一个人怎么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神情的面孔。
  一时间沈略似乎对着卡文迪许的尴尬有了感同身受的理解。她微微皱眉,目光轻巧地扫过在坐的各人,里头不乏一些眼熟的“老朋友”。
  桌椅为了防止翻动,是钉在地面上的,两边各有一排座位,船上的人与来访者坐得相当泾渭分明。
  来自“诺亚方舟”号上的人们端坐着,脸上有些轻蔑的神采,似乎是不愿意同军方有所牵扯的高洁模样。
  沈略心道:“来都来了。”目光最后却落在了首座的人身上。
  最让她讶异的自然是一身西装革履的诺亚,他这个样子同平日里穿着不合身,袖口过短露出手腕的年轻人判若两人。他的面容是严肃的,看见沈略的时候终于是露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来。
  沈略同他避开了目光,冲着一道道目光唯一的反应是做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然后灰溜溜地坐到了卡文迪许与章敦的位置之间。
  他们这边坐着的还有几位穿军装的,小队队长也在其中,另一位领头人看上去孔武有力,带着老船员应当有的,被海风磨的粗糙的面孔,和粗壮的,能在任何飓风中操纵航船的双臂。
  刚一落座,便听到对面有人不耐烦地吵嚷了起来,半点不给面子,半点不收敛。
  “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不是我们实验大楼被开除的那个只会研究红藻的废物吗?”说话的是沈略的前同事,她这句话不是对着这边说的,而是对着她身边的——禾睦说的,但却丝毫没有注意音量。
  刚才沈略只是匆匆过眼,并没有看到禾睦,这个时候因为这句话,两人终于是对上了眼神。
  禾睦略有些尴尬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痛快地扭过头。
  诺亚咳嗽了一声,示意安静,一群人的目光终于从沈略的身上挪移开来。
  官方这边的人却是沉不住气了,沈略正打算整理好思绪交流一下近日的研究,却听到卡文迪许高声嚷嚷道:“她确实是不怎么样,但是比起你们这帮人间渣滓,还是强上许多的。”
  沈略又一次成为了众人的焦点,这回大家的神色终于是从不屑到各异起来。
  如果刚才这话,换做别人来说,大概已经被狠狠收拾了一顿。
  但是说话的人是卡文迪许,年纪轻轻就包揽了各项国际生化类奖项的天才少年。他一般不说话,觉得别人都是辣鸡,一旦话出了口,都是能引来各种纷争的人。
  比如有一次基因研究相关奖项的颁奖仪式上,他少有地露了面,并且很直接地表达了他毫无人道主义精神的观点,而且说得相当真心实意——他引用了一句中国的古话“老而不死是为贼”,认为年迈衰老、已经没有价值的人,是应该被直接人道毁灭的。
  这话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官方电视台在直播这一段颁奖现场时,直接掐断了直播,这件事一时间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他本人,半点事情也没有。
  这样的一个人,在帮着前实验大楼的员工,一个红藻研究者说话,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一件事情了。
  因此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没人想要和卡文迪许对着骂,因为少有人骂得过。
  章敦见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才略为满意地开口发言先是介绍了几位船乘风破浪号上的几位船员,以及船长郝东,这才转头看向了沈略:“这位想必你们也应该挺熟悉的,她是我的师妹沈略。”
  他说这话的时候温和友善,没有半点讽刺的意味,但停在诺亚方舟号的这群来客耳中,有说不出的刺耳。
  诺亚点了点头:“是的,我们都是认识的。我也来介绍一下,我们带来了两位异能者。”
  沈略听到这话,眼球转了转,终于是有了可以聚焦的地方,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诺亚伸出左手,坐在他身边的一位中年妇女站起了身子,她皮肤微黑,穿衣风格像是个吉普赛人。
  她微笑着看了看面前的这群人:“大家好,我叫赛琳娜,我的异能很特殊,属于精神类,可以预见未来。”
  卡文迪许的背靠在椅背上,十怕不是分冷淡地发声道:“愚蠢的吉普赛占卜术吧?”
  名叫赛琳娜的女人的脸色一下子暗下来,她抬着倨傲的眼光看向卡文迪许:“这是我的异能,与占卜术无关,我的占卜,也很优秀,你大可来试一试。”
  卡文迪许装模作样地鼓起掌来:“哦,那听上去太酷了。”
  诺亚没有理会这边的不快,只是继续介绍道:“这是禾睦。”
  禾睦没有站起身来,只是在点名的时候随意地举起一只手,淡淡地说道:“木系异能者。”


第11章 诺亚方舟(四)
  禾睦依然画着漂亮的妆容,指尖照旧是一片血红。她的目光终于是落在了沈略身上,似乎说完了方才那句话,作为一个异能者,才有勇气 同沈略对视一般。
  沈略同禾睦是没有什么恩怨的,最多是拿着一份工资做了两个人的活,一些十分琐碎的摩擦,不至于到深仇大恨的地步。
  异能者是在暴雨的第十五天出现的。
  那是在美国的一个贫民窟里,第一位异能者诞生,那个时候贫民窟到处都是积水,鼠疫爆发,这位异能者悲惨地死于瘟疫,不治而亡。
  这似乎是一个希望破碎的声音,当电视网络被切断之后,各大地区的广播系统终于恢复,它们一遍又一遍地传来对这位黑人兄弟的悼念。
  紧接着,世界各地,都纷纷传来了异能者横空出世的消息,于是故去的人很快便被忘却,再也没有人提及这个第一位出现的异能者,广播系统被各类风格迥异的名字充斥了。
  一时间人们欣喜若狂,几乎要将他们当做神迹来膜拜,但他们很快意识到,这群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神。
  他们没有分开红海的滔天伟力,更没有分五饼二鱼果世人之腹的慈悲。
  除却这一类海盗一般的异能者,还有另一部分为了生存,更多的是为了权利,加入的官方组织,通过自己的异能为官方效力。
  而禾睦是其中的一员。
  她在往日的生活中,只是一个略有姿色的小姑娘,从来没有什么人会另眼相看。谈过几次恋爱,次次都是备胎,而当她登上诺亚方舟号之后,那些往日里的精英名流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因为女性异能者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确切的来说,在末世的第一个浩劫中存活下来的女性就太少了。
  会议室有这么一瞬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沈略思索了几秒,终于是对着对面的禾睦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脸来。禾睦的眼睛却微微撇开,不再看她。
  而沈略的待遇一向是如此的,没什么人愿意同她有什么实质性的交流,大部分人和她说话也只是出于客套。
  深入探讨学术?不存在的。
  他们连沈略的外在都懒得多看一眼,更别提那个平平无奇外表下的内心世界了。
  沈略一直知道这一点,但是这件事情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桩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创痛,毕竟她要忙的事情,要管的生活太繁杂。
  此时此刻,灾难来袭的时候,她才终于能从忙碌庸常的生活中逃出生天,仔细思考一下她这一段十分失败的人生。
  她垂着眼睛,没有仔细听他们在讨论什么,这种事情向来是交给章敦的,同她没什么关系,一旁的卡文迪许早已经不耐烦地胡乱蹬着脚,在地面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
  不过没有什么人敢管束他。
  等到对方发言完毕之后,章敦才平放好摆在桌子上的笔记本,微微抬起眼睛,夸赞了一番诺亚的人道主义,十分典型的商业互吹。
  沈略这会儿才抬起眼睛,终于有了几分感兴趣。
  却看到对面的诺亚也在看她。
  她不知道诺亚是怎么想她的,也没什么兴趣知道,但如果她能有读心术这一类精神类异能,那么她必然会大为吃惊。
  她并没有普通东方人审美中所喜爱的大眼睛,双眼皮,长睫毛。相反的,她的双眼偏近细长,在眼尾处微微上挑,瞳仁阗黑,看人的时候似乎有寒光,略有凶相,并不是一个好亲近的模样。
  诺亚觉得这样的一双眼睛很有趣,甚至说是有些美丽了,那眼中有他从未见过的神采,同平日里的那个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截然不同。
  沈略继续垂下眼,乖巧地听章敦的发言。
  章敦也发现了自家两个孩子的心不在焉,终于是没有效仿对面的短话长说,只是随意地简述了一下己方的情况。
  诺亚听得似懂非懂,沈略在一旁也要夸赞一番沈略这个四两拨千斤很完美。毕竟两方才初初交涉,透露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章敦虽然是搞学术的,但在这一方面也很有一套,沈略对于他没有去搞政治感到惊奇。倒是诺亚仿佛一个谈判新手,略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
  但是他也是有个大致的方向的,听着章敦那套糊弄人很厉害的一堆话,他半点没放在心上一般,只是开了口大大方方地要人,半点不藏着掖着:“之前可是说好了,朱诺计划的负责人,沈略的名字是要写上去的。”
  突然被点了名的沈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愣愣地抬眼,余光扫过章敦,反正章敦是打算把她交出去了,同诺亚方舟号上的诸位科学研究者和异能者们联谊一番也就点了点头。
  诺亚看上去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方的话也说完了也就说完了,十分干脆地散了会,总不至于留下来吃顿晚饭,搞温馨得就像是和和气气的一家人。
  两个向来是对这种场合束手无措的人这时候终于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沈略跟在两人身后,却被诺亚叫住了。
  她前头的两个人这回没有管也不管她地走掉了,一副如临大敌地望向诺亚。
  诺亚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不安稳成分,冲着沈略的两位师兄弟耸了耸肩膀,带着些示弱的意思,而后冲着沈略微笑着说道:“以后工作上的事情,也请你多多指教了。”
  沈略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说话,因为这个时候诺亚的身份很明显不再是昔日的同事了,她怕说错话,反而给章敦这边添了麻烦。
  然而诺亚并没有借着这话继续话题,他温和地冲着三人打了个招呼,最后迈着宽阔的步子跟上了他离去的队伍,队伍中明显有人在等待他,等他以上前去,一群人便将他簇拥在了中心,十分有兴趣地攀谈起来。
  沈略冲着章敦挑了挑眉:“所以现在,诺亚是个什么身份?”
  章敦以一种你有些愚钝的神色看向沈略,缓缓道:“他们的轮船以他的名字命名,他当然是船长。”
  沈略当然听出了这个船长不是平日里那些船长一样,这是末世洪水中载着生命输光的船长,可以称得上是“captain”的正真领头人。
  “具体中间经历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我也只知道他以这样一个权威身份出现之后的事件。他很果断,也很勇敢,”沈略听到章敦这么说道,“是他力排众议,筛选出了登上诺亚方舟号的人选,完全不带半点私心地排列组合,或许他真的有一颗冷酷的心。”
  沈略对这个话题似乎很感兴趣,同章敦并肩走着,一面问道:“怎么说?”
  章敦笑了笑:“他拒绝了让他的外祖母上船,官方本来是希望的,但是他说‘这没有任何价值’,而他的祖母,也对这个决定万分赞同。”
  沈略的余光瞥向了沉默异常的卡文迪许:“听上去是他的家庭教育出了什么毛病——他的想法大概是同卡文迪许相近的,如果他们合作,或许能成为挚友。”
  被突然提及的卡文迪许冷笑了一声:“得了吧,不要拿我与他相提并论,我倒是觉得他看世界你的眼神很有意思。”


第12章 诺亚方舟(五)
  沈略几乎是悚然地看向了卡文迪许,她开口说道:“你为了恶心我,竟然能有如此猎奇的脑补,我很佩服。”
  卡文迪许摆出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不再理会她,扭了头走到了章敦的另一边。
  沈略几乎为他那种小孩子闹脾气的样子绝倒,但既然话题已经结束了,她也不打算继续提起,于是便冲着章敦问道:“所以明天我是要去诺亚那边?”
  准确的说是“诺亚方舟”号上,其实沈略内心深处是有些抗拒的,毕竟里头都是对她十分不屑的前同事,现在再用她这个身份进去同他们合作,尴尬的可不止是他们。
  章惇停了步子,转过身来很郑重地对沈略说:“当然可以留在这里,反正我们这边设备也是齐全的,只不过……”
  沈略早已随着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双手环抱胸前,抬起眼睛来看他,他那句只不过一出口,沈略便自然而然地接下来话:“只不过会让你有些为难。”
  章敦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对着沈略的时候,一向是不客气的。
  沈略有些无奈地回答:“好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卡文迪许在一旁很不屑地问道:“你就很高兴同那群垃圾为伍?章惇再怎么为难他一样也能处理好的,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一一你那群同事恐怕也不想看到你吧。”
  沈略对卡文迪许这种态度没有多大反应,她看了一眼卡文迪许有些怒其不争的神色,只是笑了笑。
  她同卡文迪许有些部分很相似,但也仅仅是一部分罢了,那点相同微不足道,几乎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卡文迪许从来不怕别人麻烦,他一向自我,万人瞩目的焦点,也理应如此。可沈略从来是最怕麻烦别人的。
  她没什么资格啊。
  章敦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想去再看看你那小怪物吗?”
  本来已经垂下头的沈略此时终于抬起了她略显沉重的后颈,章敦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怀疑自己从她那双从来冷淡,从来丧气满满的眼睛里看到了燃烧的火光。
  沈略的回答却是克制而又冷静的,她微微扬起头:“好的。”
  章敦忽然笑了起来,这个笑声实在是来得突然,连卡文迪许都露出一副看智障的神情望向了章敦:“神经病啊,你笑什么?”
  沈略也向他投去了茫然地目光,只觉得章敦有些笑得难以自制。
  他终于停了下来,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了沈略,他笑得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了,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令人云里雾里一一
  “我本以为你无坚不摧。”
  那轻飘飘地一句话却像是一记重拳一般砸在了她的心上。
  因为她听懂了。
  沈略有些艰难地撇过了眼神,避开了章敦略带省视而戏谑不已的目光。她忽然有些觉得对方的行径太过恶劣,但是她却不敢开口说些什么,只能将指尖微微攥紧。
  人又怎么可能坚不可摧,再坚如磐石的人都有自己的阿喀琉斯之踵*,哪怕往那里施加最绵薄的气力,都足以摧毁他的坚强意志。
  既可以是见肉见血的重创,也可以是道破人心的只言片语。
  她觉得自己此刻在章敦那双眼睛之前是毫无隐私可言的,她是□□的,一时间慌张错乱。
  她觉得章敦已经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一一不是觉得,是必然一一毕竟对方知道她所有的过往,了解沈略就如同沈略了解他一样。
  沈略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尖叫的,甚至她体内的那个灵魂都已经开始尖叫了,可是她的脸上却只有一点点神采,那是透过她热血沸腾的心脏涌出来的一点点岩浆。
  卡文迪许本来就没有看着她,照例还想继续开口嘲讽的,然而睁眼便瞥见了沈略不太自然的目光,微微皱眉,望向了章敦,神色带了些许责备一般。
  章敦露出了一个极为无辜的神情,用口型念出抱歉。
  卡文迪许差点冲他翻了个白眼,对着这个状态的沈略,他也是不敢说什么太过分的话的,只好十分僵硬地开了口:“行了行了,可以了吧,再不走你的小宠物要等得着急了。”
  也不知道是否是他这句调侃式的言语起了作用,沈略在他说话之后,似乎很快从那个状态下脱离了出来。
  她脸上的不安与凝重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明快。卡文迪许看不出那是否是真实的,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三人像是心照不宣一般,这个时候都一言不发了起来,艰难生涩沉默地走过了略显漫长的走廊,沈略几乎感受不到船身的摇晃,甚至可以说,她根本不太觉得自己现在就在船上。
  沉默是一剂缓解尴尬地良药,两人送她到了实验室,有略略指明了她的房间,她的一些资料也一并带来放在了里面。
  房间就在在走廊最那头,只要走出实验室,再沿着走廊直走就到了。
  只要不走错方向,傻子也能找到路。
  沈略垂着头听着,一面敷衍了事一般地点着头。
  章敦走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倒也是挺细心的。
  就是因为他这么细心,不管是谁都觉得他善解人意,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才知道刚才章敦是故意的。
  她坐在了实验台之前的椅子上,几乎觉得有些精疲力竭了。
  水箱中的两条人鱼都在静静地打量她,用打量食物的目光。她夹在其中,反而觉得有了绝境逢生的感受。
  波塞顿扭动了尾巴,像是太平洋那一面的蝴蝶挥动了翅膀,水箱中的气泡随着他的动作翻升上浮,带着些他鳞片上妖异的色彩,像是一团团小火焰一般腾升。
  死里逃生的沈略看着他,终于同往日在地下室里一般地自言自语道:“我很害怕。”
  波塞顿大概是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的,他的眼底好像根本不会起波澜一般,永远带着深海式的平静,仿佛那来自基因深处。
  沈略只是继续说话,她从不在乎倾诉的对象究竟有没有听懂她的发言,她只是想说她自己的话罢了:“章敦总是这样,他觉得这很好玩吗?想到那些事情,我就……真希望世界上没有知道这些事情的人。”
  沉痛的,可怖的,拷问人性的往事。原来它们还存在在她的回忆尽头,那些人的脸孔如同恒河沙数,不灭不散。
  她活得理性自持,但不是说她能永远如此。
  幸而波塞顿永远是个无底的黑洞一般,用他平和的眼神告诉她:“把一切都告诉我吧,我能保守所有的秘密,它们就会像滴入大海的水滴,再也找不到一点踪迹。”
  沈略几乎是苦笑了起来:“我的秘密同我一样,只要跌进大海,就再也无迹可寻。”
  她这么坐了一会儿,乱七八糟地说了好些话之后,觉得自己已经缓了过来。她同波塞顿对视的时候,或者说是被那双金色的双眼注视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旧日的时光。
  沈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只有八岁。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地下室中,一个没有名字的秘密。
  如果波塞顿会说话,他是否会像是一个年长的老友一般,轻声说一声你也长得这样大了。
  然而这些永远只是沈略心中的一个幻想罢了,人鱼从未开过口,似乎童话中动人的嗓音不存在,海妖塞壬那引人入绝境的歌声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希腊神话,阿喀琉斯这个人被他妈放到冥河水泡过之后屌炸天,但因为他妈提着他的脚后跟,没有泡进冥河,所以脚后跟是他的致命弱点。


第13章 诺亚方舟(六)
  沈略自从父亲过世之后,便接手了她父亲的工作,那个时候她只有十六岁,还在读高中。
  饲养一条人鱼实际上同饲养一条金鱼没有什么两样,定期投喂食物,但也不能一次给他吃太多,因为人鱼也同金鱼一样,永远不知道食饱厌足是个什么意思。
  当同一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们讨论着服装首饰、八卦恋情的时候,她同日后一样格格不入,整天研究着父亲留下的笔记。
  她那个时候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超过她的父亲。
  虽然她当年也有试着同班级里的同学交往,但是均以失败告终。
  沈略活得粗糙,但并不神经大条。
  沈略只要看一眼她们的神态动作,就能读出她们并不喜欢自己。她并不认为同学对她刻意的疏远算是校园冷暴力,因为到了如今的沈略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不会搭理这样一个怪人。
  她总是最晚到校,最早离校,整日一言不发,像是一个幽灵一样地独自生活,无人打算了解她,也无人打算和她说说话。
  她就这样带着一种孤独的气质长成了一个并不可爱的人。
  因为从来不被理解,浑身上下都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戾气,看人时总是促狭无比,自认为高人一等,无人可比。
  她如计划里一般考上了c市最好的大学,但是没有什么人同她庆祝。她出门买鱼回来,却发现永远是空着的信箱中忽然有了陌生的来信。
  信件来自他父亲的老友,c大生物系的教授,信中有着年长者的关切,沈略那个时候却偏执症发作了一般,一意孤行地拒绝了对方希望她就读生物系的邀请。
  清晨的海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四面都是寂静无比的。偶然有孤鸟掠过灰蒙蒙的天空,很快映入雾中,消失无踪。
  章敦孤身一人站在甲板上,除了凉丝丝的海风掠过他耳边的声音,他什么也听不见,置身这样的景象中,他一时都有些怀疑全世界只有他一个活物。
  海面过于平静,像是沉睡的凶兽,带着称重的呼吸与诡谲的心跳声。
  他伸了伸懒腰,沿着楼梯快步走下了甲板,静谧的清晨里,他的脚步声格外明晰。
  章敦没有去沈略的房间,而是直接找去了实验室,门被沈略反锁,章敦只好翻遍了口袋找出了钥匙。
  门被他推开一条缝隙,实验室没有窗子,关了灯里头就漆黑一片。缝隙投进一段微光,照亮了一半的水箱。
  章敦抬手将门彻底打开,便能看清沈略已经在桌前睡着了。章敦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在桌子旁停下。他微微俯下身去,一手撑在桌上,轻轻俯下了身子。
  沈略睡得很沉,也不知道昨晚她是什么时候睡的。她的手边是一些纸团和几张幸存的草稿纸,上头潦草地画着的一架大型机器的草图和各类演算式子,大部分被她用红笔胡乱地划去。
  她的头发蓬乱无比,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阴影。衣服还是昨天那一身,如果就这么叫她去了诺亚方舟号上,确实是不体面的。
  章敦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她还没有半点醒来的意思。从前老年人作息的章敦就对沈略那种白头睡觉晚上工作的树袋熊一般的生活方式很不能理解,但还是表示尊重。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章敦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打算让她再休息一会儿,却忽然感觉有人在看他。那目光微凉,像是一双冰凉的手攀上了他的后劲,黏黏腻腻一一他几乎有些奇怪,他是怎么有这样的通感的。
  他转过半个身子,对上了水箱中波塞顿冷冰冰的眼神,才终于知道了那种诡异感觉的来处。
  波塞顿歪着脑袋看他,眼睛里有好奇的色彩,那并不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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