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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枪王-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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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过后,街道上异常安静,没过一会儿,一个戴钢盔的中国士兵手里拿着一支步枪。左一绕右一绕地向前面冲来,像奔跑的马匹一样,速度非常快,脚底下拖着滚滚烟尘……工事后面的士兵扔出了两个手榴弹,但是刚刚飞出来。就被这位中国士兵连开两枪。手榴弹折了回来,反而将扔手榴弹的战士炸翻了。

中国人跳跃着冲过来,手中的步枪呯呯地响,每响一下必定有人中弹,原先卧倒在临时工事后面的那些步兵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有两个顺着商铺的板棚向后跑去,但是很快被追赶上来的子弹打倒在街道。

在一轮炮弹和枪弹的打击之下,部队死伤超过大半,可以看得出,剩下的这些战士立刻就会溃散、逃跑。他们呆在阵亡的战友之间,看到他们的死状。已经紧张到了极点,鸦雀无声,从他们那惊惶失措的眼睛里可以清楚地看出,他们是顶不住的……

随后发生的一切,本丘克特别清楚地记住了这一瞬间。伊丽沙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脑后上,她慌忙异常,脸色煞白。头发散乱,变得简直认不出来了。在连续两天的战斗中,她已经经历过多次惨败,看过太多的残酷的死亡,而现在又要经历一次,她已经完全,崩溃了!

她一跃而起,端着步枪,向前面射击,手指着中国人的方向。用同样变得听不出是她的嘶哑的声音喊道:“我受够了,我跟你们拼了!”一颗子弹毫无怜悯地击中了她的胸口,她口中喷出一口血,——便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地,倒在一条沙包墙上。

本丘克不敢站起来。他糊里糊涂地喊了几声,就看到了伊丽沙中了枪,鲜血从沙包上渗了出来。顿时觉得非常害怕,两条腿哆嗦得要命,他向伊丽沙爬过去,他喊哪,叫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急得浑身无力,两眼发黑,好不容易爬到伊丽沙跟前,将她拉下来抱在自己的怀里,伊丽沙已经被她自己的鲜血染红了。

他听到外面的街道上,响起了脚步声还有后面几个跟着跑上来的人的喘息声,他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不可避免的、奇特的结局已经迫在眉睫。在这一刹那,他已经明白,他这两天的经历已经告诉了他一个非常残忍的事实:在中国人的冲杀面前,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任何抵抗都注定要失败的,因为中国人太过强大了。

在离房子拐角处不远的地方迎面冲过来了一支支援的队伍,他们与工事上残留的士兵一起,果断地向中国人发起了反冲锋,他们呼啸着冲过去,几乎很快就要跟飞驰而来的中国士兵撞到一起,从中国人那方面传来一阵阵参差不齐的枪声,子弹在飞啸,红军战士发出可怜的尖叫声,之后一切又回归沉静,中国士兵皮鞋踏在积满血渍的街道上的特有叭叭的声音又重新响了起来。

所有这些,对丘比克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眼里只有伊丽沙一个人,他伸出一只手抚摸伊丽沙渐渐失去血色的脸庞,眼睛象发疯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的两手毫无感觉地把她翻过身来,想把她抱到自己的胸口,给她一点温暖,这时候他看到她的胸口在汩汩地出血,——他明白,她是被子弹打中心脏了,知道伊丽沙是活不成了,而且在她那朦胧的眼睛里已经看到了死神的影子。

几个中国士兵踏着大头皮鞋跳过横在街道中心的一道沙包墙,看到了失神的丘比克和他怀中的伊丽沙,一个中国士兵仁慈地说道:“是个女人,长得还挺漂亮的,看能不能够救得活吧,这样死了太过可惜了……”

一个手臂带着红十字袖章的中国士兵推开了丘比克,把伊丽放平在地上,检查了一下伤口,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办法,救不活了!”

本丘克再次扑上去,解开伊丽沙的上衣领子,撕下自己的内衣,揉成布团,压在伤口上,看到鲜血冒着泡往外涌,热气直往伤口里钻,本丘克撕开她的衬衣,无所顾及地露出她那垂死的冒着热气的身体,但是所有的这些都没有用处,伊丽沙没有恢复知觉,反而脸色更加苍白,身体慢慢冰冷。

阳光透过笼罩天空的烟雾照在伊丽沙洁白的脸上,照在象玉一般光滑的手指上。丘比克慢慢地抱住她的肩膀,把她抱起来,注视着鼻梁上细碎的雀斑已经变成黑色的尖鼻子,捕捉着两道弯斜的黑眉毛下面的瞳人里凝集的微光,姑娘细长光洁的脖子上的蓝色血管里几乎还跳着最后的几次脉搏。

本丘克把嘴唇贴在她那半睁半闭的黑眼皮上,轻轻地唱起来了歌谣:“远征的俊马呀,在教堂前嘶鸣,等候出征的小伙来骑——美丽的姑娘呀在闺房里轻轻地哭泣,满脸的泪痕……顶盔披甲的小伙终于步出圣殿的大门,姑娘为给他牵过战马,父亲为他递上长矛一把……”歌声非常凄凉,丘比克挺直了身子,抱着心爱姑娘的尸体,向远处的街道走去。

身后传来一下清脆的枪声,丘比克和伊丽沙一同栽倒在地上。

第七百零一章 固执

喀山的攻击战一连打了三天三夜。防守喀山的苏俄红军和赤卫军以及平民百姓被压缩在城市中心的一块不大宽阔的地区,进行着着艰苦的抵抗,不过中国军队主要是以杀伤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很多地方攻占之后,到了晚上就主动放弃,让苏俄军队重新占领,然后第二天重新杀回来。

在这三天的战斗中,喀山城内的军民伤亡惨重,尸横遍野。

黄昏时分,张一平的专列到达据喀山城五十公里的一个小镇,从火车下来之后,在车站外面的田野里,看到一群哥萨克正在枪毙一排排的俄国人——有军人也有平民。

一阵排枪响过,排成一排的俄国人纷纷倒在地上,一个刑场执行官检查了一下,然后带队跑了回去。

“这个小镇也只不过几百个居民,这样杀法,基本上被屠杀干净,以后用什么人来替他们耕种土地?”与张一平并排行走的西伯利亚方面军参谋长刘品纯说道,有些不满似地扭过头不看那些凶残的哥萨克骑兵。

张一平不以为然,处死这些俄国人不是他的意思,更不是他下的命令,主要是由于前沙皇的贵族与哥萨克结合起来的一些所谓的“俄罗斯帝国”的武装在干这些事,他并不想干涉。

张一平对这些所谓“俄罗斯帝国”并没有好感,并不允许他们成立自己的武装力量,但是可以让他们与哥萨克骑兵合作,这两个根本利益相矛盾的集团,现在有利用的价值,但是他们不可能逃过张一平的手掌心。

“欧阳任。你最近下部队实践了一下,你来说说,有什么心得!”张一平对落后他一个身位的欧阳任招手说道。

欧阳任跑快两步,在张一平的右侧与他并行,说道:“在现在这样的大规模战争之下。处死几十个俘虏根本是小事一桩,不值得大惊小怪,事实证明,俄国人全民皆兵,他们根本不算真正的平民,处死他们是理所当然的有正当的理由的。这种决定也是非常英明的……我们应该杀死他们,毫不留情地消灭他们!异地而处,他们也是不会怜惜我们的,我们也用不着他们的怜惜,也用不着可怜他们。叫他们见鬼去吧!把这些妖孽从地球上扫除!总而言之——既然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有关国家民族前途的重大问题。那就不能感情用事。这些哥萨克干得对!”

“你看看,看看,刘参谋长,下基层锻炼过,思想就有大大的不同…”张一平指着欧阳任对刘品纯说道,“俄国毛子是一个非常贪婪的民族,这样的民族时刻威胁着我们的安全。所以我们就要趁他们聚丙烯虚弱的时候,给他们深深的一切,让他们永远站不起来…这就是战争的目的,要记住,战争是残酷的甚至是万分残忍的,从来都没有仁慈,更没有人道可讲。”

“我到基层部队的一个深深的体会就是,杀、死亡、流血,不停的杀、不停地流血、不停地死亡…其它的都是笑话!”欧阳任说道。

“在草原深处的伏龙芝和托洛茨基至今还没有消息!”刘品纯依旧皱着眉头,“喀山已经差不多被害人我们攻打下来了。他们还没有走出草原,难道他们置喀山的安危不顾,宁愿放弃喀山,或者有什么变故发生?”

“那片草原虽然少有人烟,沼泽密布。但是红军是一支坚强的部队,路途又没有两万五千里,我相信他们能够克服困难,走出草原,按时进入咱们的圈套的,不用太过担心!”张一平安慰地说道。

“我有点担心,伏龙芝这个人用兵比较灵活,他不一定能够上当,在明知我军主力在进攻喀山的时候还会往喀山方向行动…在野地里,他们不可能打得过我们,如果他们不来,而是直接往莫斯科,这样对我们以后进攻莫斯科会造成不必要性的麻烦…”刘品纯担心地说。

张一平说道:“固然,最好的结果是我们在喀山一带消灭这批红军,苏俄红军西伯利亚—远东方面军是苏俄红军最有战斗力的军队,歼灭他们,苏俄基本上也就打残了,让他们逃到莫斯科,固然会给以后的战斗造成于一定的麻烦,但是越过这么一大片沼泽区,我想部队的伤亡士兵也消除一大截,就算他们到达莫斯科,也不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威胁,总的来说,我认为,自从他们放弃乌拉尔山的防线之后,这一支传说中的红军力量已经不足为惧,只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不要犯大的错误,俄国老毛子就翻不了天了!”

“不错,他们丢弃了辎重,没有后勤补给,就算他们越过了沼泽地,也是疲惫之师,不足为惧!”欧阳任说道。“我对我们军队的战斗力有充足的信心,事实上,越过乌拉尔山的防线,胜利已经铁定在我们这一边的了!”

“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我们再核计核计…”刘品纯说道。

“对,伏龙芝有战神之称,”张一平笑道,“咱们也不是笨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战神也白搭。”

=文=“咱们现在就到指挥部去,好好合计一下。”

=人=“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书=“不对,是‘三个臭皮匠臭死诸葛亮’…”张一平哈哈笑道。

=屋=“是气死诸葛亮好不好?”

在布满了沼泽的草原深处行军的苏俄红军部队的确遇到了一些困难,而最严重的是,苏俄红军的缔造者托洛茨基同志病了!勉强支持了两天,但是总觉得恶心、想吐,全身软弱无力,——脑袋象生铁铸的一样沉重、疼痛难忍,而且嗡嗡直响。最后不得不被警卫用担架抬了起来,在一条前方战士用生命探出来的道路上,艰难地行走。

两个星期过后,给养已经基本消耗得差不多。而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没有人烟,没有村庄更加没有城市,无法获取充足的给养。

在恶劣的环境之下,部队伤亡很大,严重减员的红军部队慢慢地走着。伏龙芝拄着一条棍子。由一名警卫罗夫搀扶着,跟在托洛茨基的担架后面,托洛茨基由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抬着,但是即使再强壮的士兵,在经过这么长途跋涉之后,也非常疲倦。

伏龙芝艰难地拖着软弱无力的身子,就象在梦中似的倒动着两条僵硬的、不听话的腿,觉得沙米利那哀求、惊慌的目光仿佛离得很远…沙米利是伏龙芝的警卫员、勤务员,十八九岁的精壮精灵的小伙子,一头金黄的卷发,深蓝的眼睛饱含着对革命的忠诚。

沙米利说话的声音也象是从远方传来的:“您骑马吧。首长。您听见了吗?求求您,您骑马吧,要知道您领导,而且是病人呀!”

但是伏龙芝没有听沙米利的话,也努力地坚持着,正是因为自己是领导,更加不能让自己倒下。因为托洛茨基已经病例了,他不能够再倒下,否则部队的军心就会散去。

伏龙芝已这片草原被折磨得筋疲力尽,伤寒病正在向他发起来进攻,企图征服了他,他现在只凭着一股意志在坚持。

一些陌生的和非常熟识的声音好象是在外面空间的什么地方喧闹,但是却不能进入他的意识,沙米利的两只疯狂、惊恐的眼睛像是在远处的什么地方闪烁似的,托洛茨基的大得出奇的胡子在他眼前摇晃,旋转。觉得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薄幕把他和整个渺无边际、飘忽不定的世界隔开了,这个飘忽不定的世界仿佛倒竖起来,要从他脚下挣脱,他梦呓般地发出一点声音,然后。伏龙芝就裁倒地地上泥泞的、被无数双脚踩出来的小路上。

沙米利把伏龙芝翻过来,捧着他的脑袋,把宽大的手巴掌贴在火热发紫的脸上。他觉得伏龙芝眼睛在往外渗血,“不用骑马!我不能够倒下…等等!部队现在到了哪里了?你是谁?……托洛茨基同志现在哪儿?他怎么样了,他是革命的中流砥柱,他不能够出事……我们要冲出草原出。拯救革命,拯救苏维埃……要把中国侵略军全部消灭——按我的命令,用机枪扫射!正对着他们,瞄准射击!等一等!我觉得太热啦!……”他沙哑地嘟哝着,扭动着脑袋,把自己的手从沙米利的手里抽出来,向天空挥动。像演讲时的那样。

大家都没有力气了,沙米利用树技做了一个担架,把伏龙芝放在担架上,让马拖着走,但是走了一天,连马也累倒了,只能由警卫连的人轮流拖着走。

伏龙芝烧得迷迷糊糊,有一段时间,他还能闻到一种混杂、难闻的沼泽的气味,他感到恐怖,竭力想使自己保持清醒,控制住自己——可是后来,他便慢慢地沉没在一片膨胀的无声的漆黑之中了。

这样走了五六天,前面的草原上奇迹一般地出现了一个村子,这是一个美丽的,像天堂一般的村,在身处绝境的人们的眼中。这个村子的上空有一小块染成天蓝色的天空在缠绕,还有金黄色的闪电射出的曲折、波动交叉在一起的闪光。

“我们得救了,我们可能走出了沼泽!”沙米利大叫着,摇醒了伏龙芝。

“托洛茨基同志怎么样?”伏龙芝迷糊着说了一句。

“他很好,他也挺了过来!”沙米利流着眼睛说道。

这是一个只有一户人的村庄,一处宅院有几间茅草房子,但却给疲倦的人们带来了希望,因为这里有村庄,表明这里有人活动,就说明周围没有沼泽,起码会有通向草原外面的路。不用用战士宝贵的生命在沼泽丛中探路了。

伏龙芝在这个村子上住了下来,直到他开始恢复,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他才由扶着走出所住的茅草房里,在屋檐下面,外面正在下着细雨,由茅草染黄的水珠从屋檐上坠下来,摔在地上,发出玻璃似的清脆响声。这是一个潮湿闷热的雨水天气,村子里到处是水洼;有两头长着长长的毛的牛在巷子里游荡、闻嗅着。麻雀象在春天里一样唧唧喳喳叫着。在院子里的一堆树枝上啄食。

院子大门口积了一堆冻结的牲口粪,一只毛茸茸的山羊正在上面乱踏。一只比母羊还高的羊羔想要吃奶,母羊用脑袋直顶它,把它赶开,旁边有一只犄角盘成圈的黑毛阉羊在柱子上蹭痒痒。在大门那扇涂了一层黄泥的板门边。一只肮脏的、黄眉毛的公狗,缩在那里淋雨,时不时猛抖一下,水珠被甩得四处溅射。

勤务兵沙米利正在外面的草地上,冒着雨上追赶那匹从院子里跑出去的显得有点瘦的枣红马。这是一匹有功的马,这拖着伏龙芝走出了沼泽地。沙米利跟它嬉戏着,马直挺挺地翘起象麻束似的尾巴,迎风摇晃着乱蓬蓬的鬃毛,尥着蹶子,蹄子上的泥浆被踢出很远,它在草原上兜了几个圈子。然后在院子的矮墙边慢慢停下来,闻墙砖;它让主人走到近前来,用紫色的眼睛斜看着他手里的笼头,又把脊背一伸,狂奔起来。伏龙芝看着,嘴角露出了微笑。

这是一个湿闷的天气,伏龙芝望着天空。期待着雨天早点过去,让他的部队顺利地通过沼泽,他现在的地方是沼泽的边缘地区,但是起码还有一半有部队还在沼泽的草原上,恶劣的天气造成了更多的困难和凶险。

伏龙芝在屋檐下站了很久,望着被淅淅沥沥的雨中的一望无际的草地,在村子旁边有一块山地,好象肿涨起来的河边牧场,上面有一堆堆的新土,那里埋着托洛茨基——那位苏俄红军的缔造者。最终没有挺过来,病死了,跟三百多位战士一起长眠在山坡上。

这间茅屋的主人是一个叫做伊万的鞑靼人,六十来岁了,身体还很强壮。他光着膀子在打扫马厩,准备给那匹立了功的马住。他出入于茅草棚里和雨天之下,戴着一顶白色的皮帽子。额角上披下来几缕汗湿的硬直的头发。伊万用肮脏的、带着牲口粪味儿的手背把头发撩到脑后去。

方面军的参谋长米伦从对面的一个房子趟出来,用当好奇的目光眼神打量伊万,伊万走到几垛干草面前,正想用耙子去搂那些被羊扯乱了的麦秸,但是这时候他听见了外人说话的声音。他把耙子扔到草堆上,往院子里走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嘀咕了几句,这是伊万的老婆,估计是叫他吃饭了,伊万说在院子里的水洼的积水里洗了手,然后不到堂屋里,坐在一张长板凳上面,伸出一只脚,踏在另外一张凳子的上面,把一个他的女人给他绣的漂亮的烟荷包夹在两个手指中间,掏出一张发黄的纸弄了些粗碎的烟叶在上面,开始卷烟。

方面军的参谋长米伦大概也听到叫开饭了,连忙跑到伏龙芝的屋檐下面,帮助警卫将伏龙芝拷到堂屋里,在一张黑漆漆的饭桌旁边的长凳子上坐下了。

方面军的参谋长米伦从上衣的口袋里掏着油污的卷烟纸。向伊万讨了一些“烟丝”也卷了一支烟,在伊万的烟头上接着了火,抽了起来,他那刮得光光的脸上露出一种满足的神情,显然是忘记刚刚经历的沼泽里的恶梦的经历了。

“昨晚睡得好啊,伊万同志!”伏龙芝轻轻地问候说,他的声音有一些沙哑,那是因为伤寒未愈的缘故。

“托福托福,老总们!”

伏龙芝从自己的口袋掏出一支雪白的烟,“来一根抽抽,咱这是高挡烟,我一直不舍得抽,留到现在。”

“天主保佑。我这烟就挺好,烟味够劲,自己种的,很好。”

伏龙芝摘下头顶上的帽子,用手理了理竖起来的白头发,微微一笑。“伊万同志,不要担心嘛,我们是人民的军队人,是红军,是自己的亲人……”伊万再次从头到脚把伏龙芝打量了一番,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又掏出一张纸,把烟叶抠一点出来,放在烟纸上,先用唾沫浸了半天,用象牛似的大粗舌头来回舐了舐,等到把烟卷好以后,才粗声说道:“烟叶是我自己种的,如果老总们喜欢的话,可以弄一些去,但是我们的牛羊——现在正在长膘的时候,就请你们高抬贵手了…”

4830

伊万的婆娘捧着一大盆食物进来,只是一大盆土豆,另外还有一点奶油,伏龙芝和参谋长米伦都向她点头表示感谢,伊万的婆娘又不声不响地走了出去。

“伊万同志,就像我们吃你的这些土豆一样,临走的时候,我们会给线给你的!”伏龙芝说道,“我们是人民的军队…”

“给好些卢布卷吗?不要也罢,咱们乡下人,用不上这东西,我只希望,你们给我留下一两只羊羔做种,要不来年就绝种了。”伊万非常固执地说道。

“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只要伊万同志替我们出去打听一下消息,弄清楚中国人去了哪里?”伏龙芝和气地说道。

“你们想把我支出去,然后就吃光我的牛羊,然后拐走我婆娘?”伊万警惕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会这样呢?”伏龙芝说道。

“你问问你的部下,昨天晚上,他抱着谁的大腿睡觉?”伊万用手一指方面军的参谋长米伦。

第七百零二章 走出沼泽地

方面军的参谋长米伦无耻地对伊万说道:“你的婆娘是一个骚货,我是替你照顾她,这也算是军民亲善吧,”

伏龙芝寒着脸斥责道:“米伦同志,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你犯了群众路线的错误!”

“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错误、什么主义…”米伦无所谓地说道:“我们现在是地行军途中,不是做思想动员,伏龙芝同志,是他的婆娘要求我这样做的,她说她身上有很多虱子,咬得她睡不着觉,需要我替她抓一下,事实上,我一天晚上只顾着替她抓虱子了,其它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米伦笑着说道,“老伊万,你老婆身上真的有很多虱子,只得全身都发红了……”

“那又怎么样?”伊万问,“这是你跟她睡在一张床上的理由吗?”

“抓虱子,当然要脱了衣服!”米伦微笑阗分辨到,根本不把伊万老头的指责放在眼里。

“米伦同志,请你住口!你这是什么态度呀?你不知道你犯了错误吗?”伏龙芝严厉地批评着说道。

“真的,我真不知道这也犯了错误!”米伦以起誓的语气说道。“天地良心,伏龙芝同志,我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难道帮人民群众抓虱子也有错误吗?可惜托洛茨基同志已经不在了,如果他还在的话,可以让他手下的契卡们把我抓起来,吊在横梁上拷问?”

“只可惜,托洛茨基死了,他的爪牙们——那些只会对自己同志下手的契卡们也已经死干净了,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伏龙芝同志。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伏龙芝不用想都知道,肃反本来就不得人心,被广大红军官兵所怨恨,特别是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之下,还要承受契卡们的迫害……在托洛茨基同志病例之后。那些契卡们就岌岌可危了,士兵们把满腔的怒气都发泄到他们身上。托洛茨基同志病死之后,他们的情况可想而知。

米伦在行军的过程中,有诸多的不当言论,受到托洛茨基同志的批评,要不是在草原绝境之中。恐怕他已经被契卡调查了。

“托洛茨基同志是革命的创造者,我绝对不允许你对他进行污蔑!”伏龙芝严正地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下一步是不是依然按照中央的命令,向喀山前进,那里有大量的中国军队,以我们现在这样的状态。根本不可能与中国军队作战。”

“这是中央的命令!”伏龙芝说道。

“这明显是一个错误的命令,他们是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而且现在托洛茨基同志已经死了,我们没有必要再执行这个错误的命令!”

“你别说了,我们必须执行中央军事委员会的命令!”伏龙芝果断地说道。

米伦轻轻的哼了一声,从盆里用手抓了几个土豆,然后就走了出去。

伏龙芝对伊万道歉说道:“对不起。伊万同志,等一下,我们会狠狠地批评一下他。”

“批评顶什么用,如果把你那么匹马留下,我就不再追究!”伊万闪着贪婪的目光说道。

“行,就给你!”伏龙芝爽快地适应了。

“那可是一匹好马,才不过四岁,”伊万开心地笑了起来,他的一个老婆娘能够换来一匹马,也算值得了。

伊万开心之下。有些话也主动说了出来:“这里再走三天的路,有一个村庄,前几天我去过,就在你们到这里之前,那村子里我有一叫做谢尔盖的亲戚。他家里来了一个买卖人,也许是他的什么亲戚,——我不清楚。好,就这样,这个买卖人来了,就说,在乌日梅镇那边有外来的军队——就是那些哥萨克骑兵,他们抢光了整个小镇。据说这些哥萨克骑兵之所以这么凶横,完全是因为中国军队为他们撑腰…据说还有一些以前逃出去和大财主和贵族也回来了,他们和哥萨克骑兵一起,把镇上的人捉鹧鸪一样捉住!哥萨克骑兵会把人绑得严严实实,制得服服帖帖。然后打你的耳刮子,或者接到郊外枪毙,或者绑在马后面,用马活活拖死……我听了之后,觉得害怕,也就不敢再好去,折了回来,就碰到你们了……相较起来,你们红军比哥萨克骑兵好多了……”

米伦拿着几个土豆走出外面,刚好见到军团长赫里斯,米伦马上迎过去,喧哗起来:“赫里斯同志,终于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掉入沼泽里死掉了。”

“哪能呢,米伦同志!”赫里斯矜持地微笑着,一只手摩挲着脸颊,好多天没有刮过的大胡子的硬毛沙沙直响。

“来吃几个土豆!”米伦微笑着说道。

赫里斯没的接过土豆,反而卷了一支烟,抽着烟,看着米伦,米米伦猫似的鼓出的眼睛里凝聚着光亮,无法断定——他那绿莹莹的眼睛究竟是在笑,还是在燃烧着未及发泄的仇恨。

“那边有牛有羊还有狗?为什么要吃土豆,咱们从这么长的草原走出来,为革命做出这么大的贡献,不应该犒赏一下自己吗?米伦,你说是不是?”

“道理是这样说,但是…”米伦支吾其词说。

“我听说托洛茨基同志已经死了,他不在了,那些契卡们也作鸟兽散了,我们还怕什么?”赫里斯说道。

“伏龙芝同志还在!”

“听说他也病了,”

“但是又好了…现在正在里面吃土豆……”

“伏龙芝同志是领导同志,又是伤病员,怎么能够吃土豆呢?”赫里斯眨着眼睛说道,“为了革命的胜利,我们应该为伏龙芝同志补充一下营养,咱们去杀一只羊吧,起码也要杀一只狗…”

“你说得很对。赫里斯同志,我们的红军战士从沼泽地里走出来,正需要营养,特别是那些伤员,一只羊又怎么能够。把这些牛的羊都杀了吧,让战士们好好吃口肉汤也好。”

“你说得太对了!”赫里斯转向院门外走去,同时抽出身上的刺刀……

伊万正在高兴地和伏龙芝谈话,这里他的婆娘咆进来,紧张地说道:“不好了,咱们的牛羊被杀死了…”

伊万大吃一惊。跳起来,拿起来旁边的叉子跑了出去,伏龙芝也连忙起身往外走,刚刚走出门口,外面就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声,传来伊万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的惨叫声。

伏龙芝在警卫的搀扶之下走出去,在院的外面,积水的地下倒着伊万和他婆娘的尸体,十几红军士兵挥着刺刀,正在给一只牛开膛剖肚,米伦和赫里斯两人站在旁边,悠闲地抽着烟。见到伏龙芝过来,两人把手头的烟头使劲地一扔,向伏龙芝走了过来,伏龙芝心里觉得有一点不妙,不过很快镇定下来,站立着等两人走过来。

赫里斯似乎上有持无恐惧,大大咧咧地走过来,报告说道:“伏龙芝同志,我觉得我们的战士需要迅速补充一下体力,所以把这些牛给杀了。我知道这不合红军的规矩,但是在危急关头,红军战士们刚刚走出沼泽地,每个人都又饥又渴,特别是伤员。可以说这几头牛羊关系到红军部队的存亡,所以我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但是,你们也不用枪杀主人呀,他们是无辜的老百姓……”伏龙芝强忍着怒气说道,“赫里斯同志,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不要动不动就说犯错误!伏龙芝同志,”赫里斯愤怒地说道,“这个词我听得耳朵都生茧子啦,现在托洛茨基同志已经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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