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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国魂-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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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中将,父亲是鹿儿岛的藩士,从戊辰战争、西南战争一路走来,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日本六个常备师团的第五师团长。

眯着三角眼,瞥了一眼周遭木然的朝鲜民众,野津道贯微微一笑,侧头道:“参谋长阁下,帝国二十年之功,今朝总算得偿所愿朝鲜,已经在帝国铁蹄之下了!真是让我辈热血沸腾啊。”

旁边的川上操六显然没有他那么乐观。自打七月二十三日那场小规模的战事以后,他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关东军,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火力强大,悍不畏死,如果其余两师关东军都是这般战斗力,那关东军的的确确就是日本最大的敌人。何绍明退走之后,他第二天就上报大本营,将此次的前后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并且附上了自个儿的建议:原定征清计划,如今已经不合时宜。当面之敌的淮军,不是日本最大的敌人,而是始终神秘的关东军!为此,帝国应该取消第三波攻击计划,调集两军的力量从朝鲜进攻,一军按原计划登陆辽东,集中消灭关东军。

征清计划,几乎就是出自川上操六个人之手,这时候提出修改意见,顿时让大本营一片大哗。首相伊藤博文当即召集大本营武官,集中讨论川上的意见。可是,还没等出结果,丰岛大捷、牙山大捷的消息就接踵而来。顿时,全日本铺天盖地的乐观呼声,将这一微小的不和谐掩盖了起来。川上的意见,大本营只回复,会仔细考虑。

“还不算,如今帝国只占据了大同江以南,其余地方,还在清国手中。而且……关东军还未露面。”川上低语道。

野津道贯侧头瞧了瞧绷着脸的川上操六,不屑地一笑:“川上阁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标榜关东军,谨慎小心是没错,可是您似乎有些谨慎过度了。事实已经证明,清国军队不堪一击!即便隔着大同江,隔着平壤的城墙,只要帝国大军一到,一个白刃冲锋,再坚固的堡垒也会攻下!清国军队,已经腐败透顶!鄙人不相信,在整个清国,整个清国军队都腐朽的情况下,关东军还能独善其身!”

川上操六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此时的日本,跟清国没什么两样,上下都处于极度疯狂之中,容不得一丁点的质疑。只不过是日本更能集中力量罢了。确实,在情势一片大好的局面下,没有亲自与关东军碰撞过,任谁也不会相信腐朽的清国居然存在这么一只军队。血勇、极具战术素养,更与其他清国军队不同的是,这支奇怪的军队,身上散发着崭新的精神面貌,灵魂,是的,那是一支有了灵魂的军队!

见川上无言以对,野津道贯得意地伸出右手,举起来朝四周挥了挥,而后道:“鄙人已经决定,赶在第一军长官山鹏阁下到来之前,拿下平壤,作为贺礼。参谋长阁下以为如何?”

川上只是恍若听到般点了点头,他还在想着关东军。至于平壤的所谓精锐淮军,于帝国陆军来说,就是个笑话。

“第十旅团已经登陆元山,之后,我们兵分四路,直奔平壤。鄙人已经做了详尽的攻击计划,九月十五,就是总共之期!参谋长阁下,让我们一同见证帝国的荣光吧!”

最后的一声,已经是吼了出来,震得川上操六愕然侧头,却见今年已经五十三岁的野津道贯中将,脸色激动红润,那面色,更像是一个刚过青春期的青年。川上心中咯噔一声:帝国,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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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大厦将倾3

北京,恭亲王府。

北京城的夏天,不同于南方,闷热的紧。如今虽然时值九月,可这秋老虎一点儿也不比三伏天差多少,大中午的,一点儿风都没有,柳条静静地垂立着,细长的叶子被晒得打了卷儿。

鬼子六奕䜣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周遭几名侍女轻轻地摇着蒲扇。躺椅之前,固伦公主荣寿静静地半蹲在那儿,轻轻地给鬼子六按摩着小腿。躺椅之上,奕䜣皱着眉头,闭着眼,一脸的倦容。自打开战伊始,闲赋多年的鬼子六,破天荒地再次被启用,行走军机。朝廷中,无论帝后二党,连个稍微明白点外事的人都没有,两眼一抹黑。不得已,慈禧亲自召见鬼子六,好通劝说,鬼子六这才起复。甫一上任,便奔走于各个衙门,各个公使馆,合纵连横,一个多月下来忙忙叨叨,成效先不说,可起码让大家伙明白现在是什么势头了。鬼子六懂洋务,可于兵事实在不在行。是以,他筛选来筛选去,最终将已经做了盛京将军的荣禄简拔入京,垂立御前,专门协调兵事。

鬼子六早就不复当年,不论精神头还是身子骨,连番忙碌下来,甫一歇息下来,分外的疲乏。

午后刚过,渐渐起了风,心疼父亲的荣寿取了毯子,给奕䜣覆上。这一举动,却惊醒了半睡半醒的奕䜣。他睁开眼,打量了下天色,问道:“什么时辰了?下午约了老翁一起研究各地协饷,这事儿紧要,可不能耽误了。”说着就要起身。

荣寿劝慰道:“阿玛,时辰还早着呢,您再多歇息一会儿。”说话间,愈发心疼自个儿父亲,不禁叹息道:“阿玛,您这又是何苦呢?朝廷上的事儿,自有当道诸公出力,您都淡出好些年了,这么不顾身子骨图的什么?老佛爷也忒欺负人了,用不着了就圈起来,用得着了就巴巴把您招呼过去。这叫什么事儿啊。”

望着荣寿关切的眼神,奕䜣只是摆摆手,良久才道:“闺女,你阿玛沉浮几十年,这点儿道道早就看明白了。我那老嫂子这会儿用我,回头战事一结束,我还得乖乖圈在这府中。论手腕,当今天下,就没人儿能玩儿的过我那老嫂子。”

“那您累死累活的图什么?”荣寿追问道。

“图什么?”奕䜣苦涩一笑。“你阿玛还能图什么?权位?我那老嫂子就不是个容人的主儿,这会儿用完回头就得来个卸磨杀驴。闺女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京城里旗人什么德行,这么些年你心里也有数。北洋老李说的没错,这大清就是个破房子,全靠着他老李一人来回裱糊。加上朝廷里那帮清流一顿吹捧,粉饰太平,大清这才能支撑到现在。可如今,老李多大岁数了,还能支撑多久?远的不说,这场战事能不能支撑下去都两说。到时候,老李一倒,大清败给了小日本,其余列强一瞧有便宜,蜂拥而至,这大清就得玩儿完!”

荣寿吃惊道:“阿玛,有您说的那么严重么?前些日子,往来电文不是捷报频传么?说叶志超在朝鲜先战牙山,再战仁川,杀了上千的小日本。”

奕䜣正要端起旁边的茶碗,闻言,停了手,嗤笑道:“捷报?姥姥!哪儿有打胜仗还一路北退的?好家伙,打得日军破胆,而后自个儿一路退了几百里,现如今都退到平壤了,这也叫胜仗?他叶志超没全军覆灭就不错了!”

荣寿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道理,皱眉道:“既然如此,朝廷上怎么没人看出来,阿玛你怎么不戳穿?”

奕䜣品了口香茗,润了润嗓子:“这事儿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瞧出不对来。大清,还有几个明白人。旁的不说,就是递捷报的老李,他早就心中有数了。可心里有数又如何,这事儿能挑明么?戳穿了,大损民心士气,他李鸿章也得不了好。皇上没兵,这打仗还得靠着老李,这时候皇上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荣寿沉默了,那头奕䜣却自顾自地说道:“所以啊,大家心知肚明,都不挑明,反倒嘉奖叶志超。皇上是指望着老李能感恩,回头好卖命啊。其实也用不着旁人说什么,老李自个儿就得拼命。朝鲜可是北洋地盘,小日本这次矛头直接对着北洋来的,老李能不卖力?”

正当此时,外头奔进来一名管事,垂着脖子,走到近前,低语道:“王爷,盛京将军荣禄递了帖子求见。您看?”

“荣禄来了?得,赶紧让进来吧。”

“喳。”

管事儿转身去了,没一会儿,引着一脸风尘的荣禄进了花园。

荣禄三两步走上前,抖了抖马蹄袖,一个千儿扎下去:“啊哈荣禄见过王爷千岁。”

奕䜣不耐道:“荣禄,甭跟本王玩儿这套,赶紧起身吧。”转头又吩咐人:“给荣大人拿一墩子来。”

“喳。”

荣禄应了一声,依旧恭谨着,不失半分礼数,小半个屁股碍着墩子坐了下来。

“荣禄,调你入京,知道什么差事么?”

“回王爷,奴才一早就知道了。随王爷架前参赞军机。是以,奴才甫一到京,就先到王爷这儿讨教来了,万事还请王爷吩咐。”

奕䜣心里嗤笑一声,很是对荣禄不屑。荣禄这人跋扈乖张,早年也是因此被罢了官职。后来散尽家财,走了太后老佛爷的门子,这才重新起复。荣禄还贪财好色,领兵的本事也就马马虎虎。若不是如今旗人凋敝,实在找不出比荣禄更知兵的,奕䜣也不会矬子里拔大个儿,将荣禄调入京师参赞军机。

奕䜣询问了一番辽东各地战备情况,二人对答一番,话渐渐说开了。要说荣禄的盛京将军当的够窝囊的。辖区之内,先是存在一个他管不了,而且他也不敢管的关东军。而后战事一起,奉军奉令大股入朝增援平壤,这荣禄彻底成了光杆司令。手底下除了亲兵,再没有可以指挥的兵力。奉天防御,又是重中之重,荣禄忙了十来天,也没忙出个头绪。正抱怨着呢,一纸圣谕,调他入京参赞军机,算是把他挽救了。

荣禄初来,实在说不出什么,二人谈论一番,奕䜣就要端茶送客。荣禄起身,刚要离去,却被奕䜣叫住了。“荣禄,何绍明的关东军最近如何啊?”

这句可有可无的话,问得荣禄身子一震。转身抱着拳头,好半天才道:“六王爷,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奕䜣直接白了他一眼:“废什么话,有话痛快点说,别婆婆妈妈的。”

荣禄应了一声,低头组织了下语言,这才道:“王爷,他何绍明可不是善茬啊!不瞒王爷,奴才亲到辽阳视察一番,竟然发现,除却赴朝一师,关东军营内还有两师兵力,这么一算关东军上下将近五万人啊!而他何绍明却瞒着朝廷,根本就不报备!还有,有传言,何绍明瞒着朝廷私自借兵美国。压根儿就没把朝廷放在眼里!奴才走访辽阳,发现辽阳各地衙门一早就被架空了,大小官吏都被关东军闲置看管,自个儿另搞了一套班子。王爷,依着奴才看,这何绍明所图不小啊。”荣禄总算找到了发泄怨气的地方,一股脑地将所见所闻,添油加醋说了出来。临了还拿关东军不留辫子这事儿好通说。

荣禄是够委屈的,堂堂盛京将军,朝廷一品大员,竟然管不了一个小小的提督。更可气的是三番两次在人家那儿吃瘪。

痛痛快快地倒了苦水,说了不少何绍明的小话,荣禄心满意足地走了。花园内,又剩下鬼子六父女二人。

望着荣禄远去地身影,荣寿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何绍明练兵早就得了圣旨,圣旨上说的明白,五年练三师新军。荣禄准是跑过去占便宜,结果吃了一鼻子灰。这荣禄可真小肚鸡肠的。听他这话说的,好像何绍明如今就是第二个李鸿章一般。”

奕䜣此刻坐在椅子上,依旧沉思着方才荣禄的话。良久,道:“战事吃紧,我倒希望多几个李鸿章出来替朝廷多分担一些。起码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再说。风雨飘摇几十年,大清,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可怕就怕……”

“阿玛怕什么?”

“怕就怕,真如荣禄所言,何绍明不是第二个李鸿章,而是第二个曹操啊!”

鬼子六语重心长的一句话,震得荣寿呆了好半晌。仔细一琢磨,拥重兵,自备饷,不尊号令,心思差点儿就是个李鸿章,但凡有丁点外路精神,那可就真成曹操了。辽阳统属于盛京,虽说是龙兴之地,可再怎么说也是口外。少有人问顾。就是何绍明如今的名气,也是因着那次抗命奔袭汉城,讨了个天大的功劳,这才走进众人的视线。几年下来,何绍明折腾成什么样,有什么打算,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值此国战之际,真要出个曹操,那大清离亡国不远了!

荣寿思虑了半天,这才劝慰道:“阿玛,再怎么说何绍明也是个旗人子弟,哪儿有自个儿反自个儿的道理?再说了,凯泰那小子一直跟在何绍明身边,凭着跟女儿的关系,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早就知会了。您多心了。”

鬼子六颓然摇了摇了,说不出的落寞:“但愿吧。”

‘轰隆’一声,惊雷划破天际。奕䜣抬头,但见从西北方向卷来滚滚乌云,眼见着,将本是耀眼的日头遮了个严严实实。须臾间,狂风大起,电闪雷鸣。

奕䜣撑着椅子,缓缓站起身,沉着脸色,望着远方,道了一句:“天……要变了。”

此刻,远在九连城的何绍明,根本不知道北京城正有一对父女揣摩着他究竟是李鸿章还是曹操。若是知道了,他肯定会嗤之以鼻。他何绍明就是何绍明,李鸿章自嘲是个裱糊匠,他何绍明不是,也不愿意是。他就是何大锤,将这满目疮痍的江山砸个七零八落,而后全盘推倒重建。

他一直为此努力着。当初去美国寻找资金,更大的目的,就是要网络一大批有识之士。因此,振兴社诞生了。这个小小的组织,几年的时间逐渐发展壮大,早已今非昔比。

如今振兴社,以旧金山为中心,菲律宾为试点,辽阳为最终目的地,蓬勃地发展着。

一批又一批的国内学子走出国门,走向广阔的世界。更多的海外华侨青年,又走进来,悄悄地,改变着关东军上下的思想。

一支五万人的军队,全近代化装备,已经是对面日本人的大敌。而更恐怖的是,这支军队已经经过初步民族解放思想的洗涤。

战事一起,振兴社上下立时运作起来。抢在日本封锁渤海之前,大批的粮食物资乘船运抵牛庄,而后车拉马驮运往辽阳。如今,关东军的资源储备,足可以维持三个师进行两年高强度的作战。兵精粮足,上下官兵一个个擦拳磨掌,嚷嚷着要教育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日本。

日军的战斗力,在警卫营回返之后,参谋部立刻进行了简单的评估。就算抢占景福宫的日军大部分是海军陆战队,缺乏火炮支援。可给日军加码后得出的结论,依旧是乐观的。参谋部认为,关东军的战斗力,至少是日军的一点五倍。当然,这只是单纯的战斗力,抛却军心士气这些主观因素。

可这足以安了何绍明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这会儿,他就站在山岗上,看着陆续开赴过来的关东军第三师一部,颇有些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味道。甲午开战月余,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如今,就要到见证自己这支蝴蝶够不够强大的时刻了。

旁边的秦俊生有感而发道:“大帅,下官有时候也有些恍惚。想当初咱们刚到辽阳,就那么点儿人,几年折腾下来,楞是弄出这么大个阵仗。有时候想想,还真不敢相信啊。”

话说完了,何绍明却没反应,这位老先生这会有魂游天外去了。

看着何绍明愣愣出神,旁边的秦俊生小意道:“大帅,您琢磨什么呢?”

何绍明回神,嗤笑一声,指着西南方向:“大东沟。那儿……一场悲剧就要上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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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大厦将倾4

拂晓时分,天色未明。

这本应该是一天之中最寂静的时刻,而此时,平壤城却笼罩在成片的枪炮声中。城内外,炮弹往复,落下后就会爆起一团火光。空气中,弥漫着硝烟,间或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儿。清日两军围绕着平壤的争夺,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紧密的枪炮之后,日军就会发起一阵低沉的呐喊,而后无数的士兵走出掩体,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击着平壤城玄武门外最后的两处营垒。

日军分兵四路夹击平壤,于九月十二日齐聚平壤外围,并展开了攻势。先战船桥里,再战普通江,三日间已经剔除了外围的防御壁垒,紧逼玄武门。局势愈发对清军不利。

骤然,清军防守的牡丹台上火光暴起,借着昏暗的光线,隐约可见成片的清军倒伏于炮火之下。守在玄武门上的淮军将领左宝贵心里咯噔一下。左右四处营垒丢了,牡丹台也丢了,这玄武门还能守住么?

‘蹬蹬蹬’急促脚步声响起,一名浑身血迹与硝烟的营官奔上城头,带着哭腔道:“大人,牡丹台丢了……”

不用那营官说,左宝贵也看到了。这会儿,他已有了必死的决心。叶志超谎报军功,领了统领平壤各军的差事,不但不加紧防御之事,反而诏令各军回平壤,说什么要集兵而守。此后终日懈怠,各地营垒防御,全是之前叶志超没来的时候造好的。而且,叶志超每每着急众将商议兵事,都畏敌颇深,言,日兵来势汹汹,不可抵挡,不若放弃平壤。待日军围拢平壤,再想布置防御,此时已经为时晚矣。甫一接战,清军便连连败退。

左宝贵想不明白,中堂到底为什么让这个无能叶志超统领各部。老将军这会儿胸中有万千的怨气,只化作一腔热忱,守护在这玄武门之上。

“知道了,收拢各部,谨守玄武门。”左宝贵语气淡然,眼神中除了必死的决然,更多的是茫然。事到如今,他也搞不清楚,这大清到底是怎么了,北洋到底是怎么了,李中堂,又怎么了。怎么连小小的日本都能欺负过来?

那营官名唤杨建胜,戎马多年,一直是左宝贵的心腹。见其不为所动,不禁劝慰道:“大人,三千弟兄如今拼了个七七八八,反观叶志超,缩在城里,战事一起不发一兵一卒,大人,咱们奉军对得起李中堂了……卑职恳请大人,咱们还是撤吧。”

不待左宝贵答话,后头又奔上来两名将官。

“军门,左翼营垒……丢了。”

“军门,小日本铺天盖地的,兵力是咱好几倍,咱们撤吧!”

望着一众部下恳切的目光,左宝贵缓缓站起了身,侧头吩咐亲兵:“去把本官的黄马褂拿来。”

“大人。”“军门!”

一众部下都有些惊喜。他们都知道,左宝贵有一个习惯,每临阵,必定换上普通士卒的服装,冲杀在前,撤退在后。这会儿换了朝服黄马褂,保不齐就是要撤退了。

片刻后,亲兵捧来了朝服黄马褂。左宝贵不紧不慢地换装完毕,转身面对着一众手下将领,正色道:“吾辈安食厚禄重饷数十年,今敌失约背盟,恃强侵犯,正好愤忠义,扫尽边氛,上纾九重东顾主忧,下救万民西奔之苫。社稷安危,兆在斯时!进则定有异常之赏,退则加以不测之罚。我身当前,尔等继至,富贵功名,彼此共之。若辈惜死,可自去,此城为吾冢矣!”

“大人!”“军门!”

左宝贵眼睛一立:“不用再劝了!我意已决!话已经说透了,你们谁怕死自个儿走!我就在这城楼之上,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杨建胜狠狠地一顿足,叹息一声,不再多语,返身就走。走了老远,才飘过一句话来:“军门要效死,属下就陪着您死在这平壤!弟兄们,随本官杀小日本啊!”

剩余两名军官对望一眼,只是对左宝贵拱拱手,抽出腰刀,高喊一声‘杀敌’,便冲下城楼。看着远去的众人,领着一众奉军子弟跟日军混战在一起,左宝贵心中在滴血。湿润了眼角,只是不住呢喃着:“都是好汉子,我左宝贵对不住大家伙了……”

骤然,一发炮弹袭来,炸在城楼之上,顿时激起无数碎石断木,两名士兵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飘落墙外。炮声刚一想起,左宝贵便被两名亲兵扑到在地。

左宝贵晃了晃头,飘落些许尘土,回头望去,却见炮弹是从日军刚刚攻占的牡丹台发射过来了。牡丹台俯视平壤,是为第一要冲,日军以此为凭借,炮火可以直接威胁玄武门以及平壤城内。左宝贵推开身上的亲兵,当即收拢士卒,要发炮还击。

“军门,炮手被炸死了。”

左宝贵也不废话,当即亲自操炮,对着牡丹台开始倾泻炮弹。

左宝贵亲自上阵,那身醒目的朝服黄马褂,激励了奉军士卒,一时间所有人都奋勇还击,生生将日军汹涌的攻势打退了下去。可他那身服饰,也成了醒目的靶子。子弹、炮弹,一股脑地朝他就招呼过去了。城头上,枪林弹雨,每一刻都有人倒下,每一秒都有人中弹。

护卫在左宝贵身边的几十名亲兵,始终围拢着左宝贵,这么一会儿功夫,楞是倒下去一多半。一名亲兵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拉住左宝贵,劝慰道:“军门,您这身儿衣服还是换了吧,这不是招小日本的枪子儿么?”

左宝贵一把甩开他,大声道:“我穿朝服马褂,就是要告诉士卒,我左宝贵还没死!我还在这城头!敌人注目,吾何惧乎?”正说话间,猛然身子一震,而后直挺挺地朝前扑去。

“大人!”“军门!”

亲兵们急忙将其扶住,朝他后背一看,完好的朝服上破了两个洞,鲜血正从弹孔中汩汩而入。

“别……别管我……上炮弹……还击!”左宝贵挣扎着站起身,脸色苍白一片,兀自要发炮还击。

正当此时,方才发起反击的奉军士兵又被日军压制的回来。密集的子弹吞噬着后退奉军士兵的生命,一个又一个士兵相继倒下。转眼间,日军已经冲到了玄武门之下。

杨建胜等人去而复返,几名将官人人带伤,瞧见左宝贵,当即泣不成声:“军门,最后两处营垒……丢了……军门,咱们奉军够意思了!”

“叶志超这个王八蛋,见死不救!”

“军门,我等在这儿拼了性命,您带着人撤吧!”

虚弱的左宝贵抬头看了眼浑身带伤的几名将官,再侧头看了看玄武门外汹涌而来的日军。轻轻推开搀扶自个儿的亲兵,直挺挺的跪下,面朝西方,长长一个叩首,再起身已经是泪流满面:“我……对得起大清,对得起中堂了……中堂,您这条道走不通啦!”自己已经出了死力,官兵们也超水平地在苦斗,为什么就是敌不过日本人?日本军队到底是如何变强的?日本这个国家,又是怎么变强的,以至于将老大的大清帝国打了个落花流水。大清又是如何变成如今这样的,说是叶志超误国?说是中堂调度不利?如果都不是这些,那还是什么?

感觉到自个儿的生命正在流逝,左宝贵无暇他想,他这会儿要尽一个军人的本份,要对得起自己的祖宗。左宝贵猛地站起身,强忍着伤痛,几步走到火炮之前,抢过火绳,猛地一拉。上好炮弹的火炮向后一震,炮弹喷涌而出,几秒之后准确地落在牡丹台上。

左宝贵露出满意的笑容,正要指挥人再上炮弹,骤然一发炮弹袭来,正中其胸前,左宝贵登时阵亡。

“军门!”

“大人!”

三名将官眼见左宝贵阵亡,顿时睚眦欲裂,当即嗷嗷叫着,带着残余的兵丁依托着城墙,又与门下的日军激战起来。

酣战数时,三名将官,副将杨建春和都司徐玉生先后中弹阵亡,守备杨建胜重伤断腿。尽管如此,奉军依然不屈。有数百土兵仍据高壁,飞铳如骤雨降,不可向迩。还有部分奉军土兵骤集于乙密台,自楼橹左右壁眼频放铳,顽强地进行抗击。日军步兵第十八联队第二大队冲进玄武门外门,伹聚集一起,处境甚是不利。忽有一弹丸飞中神田中尉,再有一弹中上等兵译村宽次,二人皆死。此时,日兵仅余二十七人陷于苦战之中,赖牡丹台炮兵助之,勉强支持,仍无法突进内门。

天已大亮,杨建胜躺在城楼之上,左腿被炮弹炸飞,流血过度的他脸色苍白,正陷入昏迷之中。几十名残余的本部士兵,围拢在他四周,不知从哪儿搞来了门板,将其小心地转移上去。轻微的摇动,惊醒了昏迷中的杨建胜。

他茫然睁开眼,询问道:“玄……玄武门……”

士兵会意,当即答道:“大人,玄武门还在咱们手中。”

杨建胜略微安心,瞧了瞧,发现自己整躺在门板上,随即询问道:“你们这是……”

“大人,军门战死了,副将战死了,连……连都司也战死了。弟兄们商量一番,托我们哥儿几个把您送下去……好歹,为奉军留点儿种子啊。”

杨建胜猛然亢奋起来:“放屁!老子不走!军门都战死了,我还有什么脸活着!我不是叶志超那种王八蛋,你们这是陷我于不义!放开我!”说着,挣扎着,滚落门板。

“大人!”“大人!”

无数呼喊声响起,四周残存的几百奉军士兵围拢了过来。一个个无不裹着伤,浑身血迹与硝烟色。几百人将杨建胜围拢起来,一名兵头慢慢站出来,道:“大人,咱们奉军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没一个孬种!您放心,军门把命都交代在这儿了,咱们弟兄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语气一转,那兵头眼现泪光:“可是……可是大人,军门与弟兄们死的冤啊!咱们在前头拼死效命,他叶志超……他叶志超不但不发兵援救,就连弹药都不给,如今……如今咱们已经弹尽粮绝了。大人,您不能让弟兄们与军门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大人,先送您走,一来是给咱们奉军留点儿种子,二来,兄弟们还指望着您上奏朝廷,给咱们申冤。还有弟兄们的孤老遗孤,这些全都指望大人了。您不必多说了,这事儿是我们大家伙儿商量好的,由不得您。”那兵头说着一挥手,当即上来几个人,按住杨建胜,将其捆在门板之上。

杨建胜堂堂五尺高的汉子,这会儿已经是泣不成声。呆呆地望着天际,任由士兵们将其捆上,而后抬着朝平壤城内退去。

一路上,他始终仰着头,倒看着渐渐远去的玄武门。他看到,日军再次发起了冲击。雨点儿般的炮弹落下,掀起无数的尸体,而后,一阵枪弹,日军挺着刺刀冲了上来。几百奉军士兵嚎叫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与日军缠斗在一起。

奉军已经没有弹药了,日军察觉之后,集合了大队,排着队形开始放排枪。无数的奉军士兵,或是扣动扳机,良久也不见子弹击发,而后倒在弹雨中。或者奋起血勇,操着大刀冲出去,随即也被放倒。几百淮军,没有一个孬种,前赴后继,几乎是自杀一般冲击着日军。

足足十分钟后,枪炮声渐歇,玄武门,再也没有能站起来的奉军。

杨建胜心在滴血,其余士兵红着眼睛,若非有着弟兄们寄予的托付,几欲转身重新冲杀回去。整整三千奉军,如今就剩下这可怜的几十个人。

后黄遵宪有诗吊唁:黑云萆山山突兀,俯瞰一城炮齐发,火光所到雷础尝,肉雨腾飞飞血红。翠翎鹤顶城头堕,一将仓皇马革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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