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积木城池[出版]-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套。”卫薇说到这里,又眨巴了一下眼睛,认真地举起手说,“真的,我可以保证,可以打赌。”
“为什么?”章鱼顿时来了精神。
“这次我们学校的统考成绩全市第一,但只是险胜,一中的成绩紧随其后,教育局还特意表彰了我们学校,给学校拨了一笔专款奖金。如果现在学校大张旗鼓地处理这件事情,一中肯定不会罢手,教育局也会难堪,谁会捅这个马蜂窝啊!”
我仔细一想,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
卫薇成竹在胸的姿态让我十分诧异,我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一毛丫头,但她居然将我们看不到的利害关系看得那么分明。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孩童一般的天真表情,用筷子蘸了盘中的汤汁,放到唇边抿了抿,又嘟着嘴巴将筷子放了下来。
“不喜欢吃吗?”我问道。
她摇了摇头说:“不是,蛮好吃的,不过这里面有辣椒,吃了会长痘痘。”她在食物上面的挑剔是全校闻名的,连高三的学长都知道高一这个叫卫薇的女孩,连米饭都得用开水涮一遍,将上面的残留油花漂涤干净,据说这样有利于减肥。别人都说她的身材非常好,前凸后翘的,腰肢细得像蜜蜂,但我不大喜欢,我更喜欢简洁那样儿的——简洁挽着袖子,踮着脚尖做蛋糕的样子漂亮极了。
卫薇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抱歉地笑了笑,将来电掐断,但两分钟后电话又响了起来,她只看了一眼就又掐断了。我和章鱼都好奇地观望着,她有些尴尬,只得勉强接听。对方可能是她的家长,反正不太受欢迎。卫薇的语气一直不太友善,似乎一直催促着对方结束对话。女孩的家长就是麻烦,整天担心女儿被别人拐走,却不知道现在已经进入了女拐男或者男女互拐的年代。章鱼家在这方面表现得比较具有代表性,张家爹娘从不担心儿子的去向,即使儿子在外面被一帮如花似玉的姑娘包围了,他们俩都不会有所行动。
卫薇简单地敷衍了几句,草草地挂了机,她嘟着嘴巴用筷子戳着鲟鱼,似乎闷闷不乐。我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家老爹吗?”
“不是。”
“老娘?”
“也不是,”她幽怨地哀叹了一声,摇头说,“唉,有点郁闷,不提了。”
既然她不说,那么我也不想继续追问,尊重隐私是基本素质,刨根问底什么的最讨厌了。按照既定方案,我们仨一起去公园的湖里划船,盛夏骄阳似火,湖面上倒是十分清凉。游船管理处的大音响里播放着《让我们荡起双桨》,大叔大妈们坐在小船里眉来眼去,那场面一眼看上去十分喜庆十分欢乐。章鱼打算喊冒盈盈过来,她住在遥远的乡下,即使风尘仆仆地赶来,天也已经黑了,届时章鱼必然热情地留她过宿。冒盈盈在他的调教下已然阅历丰富,她法眼一开就洞察到了章鱼的心机,她十分镇定地说:“我‘大姨妈’来了。”
章鱼瞬间体贴起来:“那就不用来了,这么远的路,你要照顾好自己啊,多喝点开水,不要在空调房里待得太久,着凉了可就麻烦了。”
听到他如此虚伪的关切之言后,我胃里一阵翻腾,眼前浮现各种颜色的斑点,仿佛油花在水面扩散。章鱼的博爱又转移到我这边来,他问道:“你怎么了?”
“我可能晕船……”
“可是我们还没有登船呢。”章鱼一头雾水,不过卫薇站在旁边嘿嘿地坏笑起来,其实她这样的妞还是挺有趣的,领悟能力超强。上次我与同班女同学一起值日打扫卫生,相处一年我都不晓得她的名字,为了缓解当时的尴尬气氛,我决定讲一个笑话给她听。那是一个十分经典的冷笑话,这么年来它养活着我为数不多的幽默细胞,泡妞吹牛都靠它,实在是劳苦功高。
“一只企鹅从南极出发,走了四年才走到北极,它敲着一间冰屋的门喊道‘北极熊快出来,我来找你玩’,北极熊开门说‘这里不好玩,还是去你家玩吧’,于是它们手拉着手唱着歌往企鹅家走去。”
讲完这个冷笑话,我极力忍住笑,憋得面红耳赤,然而该女同学兴致勃勃地听完,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问道:“然后呢?”
我不禁大窘:“没……没有然后了,就这么多……”
她侧着脑袋想了半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扫地,我至今仍然记得她最后瞥我时的眼神,那眼神透露出一种对我智商的怀疑。普通的笑话都会在最后关头抖一个特大号的包袱,讲述者的脸上写着“SURPRISE”,聆听者的额头上刻着“哇塞”。这类笑话对演技的需求比较高,精细到对语调的掌握,相比之下平铺直叙的冷笑话比较适合我。然而冷笑话要求听众的智商比较高,一旦遇到愚钝的听众,它的存在顿时失去了意义。
倘若当时与我一起打扫卫生的是卫薇,她必然不会让我陷入尴尬的境地,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我果断与卫薇同船共渡。其间,她又接到一个电话,她听了片刻后颇为不耐烦地说:“我在公园划船玩呢,不去了!”她挂了电话,想想又将手机彻底关机,继续与我聊天。
我知道自己不该多问,于是将目光瞥向旁边——章鱼独自一人划着一条船,他像一只从未下过水的猫一样,畏畏缩缩地抓着双桨,游船在离岸不远的地方打着转,他那模样滑稽极了。
'九'羞涩的少年总有一种装逼的情怀
我提前去兆宁镇,在幕府山的别墅里住了一个礼拜后刚好开学,我好几次从简家的蛋糕店外面走过,看见简洁孤零零地守在店里,她要么趴在柜台上写作业,要么扎着天蓝色头巾打理待售糕点。相比之下,我是那么游手好闲。没有一技之长的我,整天坐吃山空,说不准以后还是一个啃老的废物,我情何以堪哪!
简洁的弱项是化学,她选择文科的几率比较高,尽管我一直希望可以与她同班,但机会到了面前我却犹豫不决。高中的文科无非就是死记硬背,我在这方面并不擅长,再加上自己吊儿郎当的态度,跟着简洁选择文科简直是自寻死路。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但我自己还不够伟大,再三权衡之后我决定选报理科。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再经历两年隔墙偷窥的单恋生活,才有机会与她进入同一所大学。象牙塔,据说那是知识的殿堂,但稍稍目明耳聪的人都知道,那座用象牙打造的高塔已经升华为恋爱的殿堂。
章鱼得偿所愿,他与冒盈盈坐到同一间教室,打情骂俏,整天厮守。那位廖明勇学长进入高三毕业班,再也得不到自由,偶尔看见他趴在五楼的阳台上发呆,眼神里充满了幽怨,仿佛压在五指山下遥望飞鸟的弼马温。据察,此人从未谈过恋爱,活到高二才在生理与心理层面上陡然得到升华,而他的首次恋情居然无疾而终,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够预料得到的,原本声称和我一起选报理科的卫薇却食言了,她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简洁所在的政史⑵班的花名册里。我顿时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她们俩在我的面前做了小小的配合,仅仅一个假动作就把我忽悠了——卫薇来忽悠我选报理科,甚至自己假意迈出一步,等我填报结束她就大功告成,帮助简洁甩掉我这个讨厌鬼了。我一直对卫薇采取笼络政策,但显然我低估了女生闺密之间密不透风的关系,她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切瓦解手段不过是藐小的尘埃。上午整队出操的时候我目光如炬地盯着隔壁队列里的卫薇,她后退着往简洁身边靠,我投鼠忌器,只得灰溜溜地缩回自己班级的队列里,她又得意地嬉笑起来。羞涩的少年总是有一种装逼的情怀,我当时不敢被简洁发现,又希望被她发现,好让她从自己强大的威慑力里揣摩到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
简洁一如既往地面若寒冰,不苟言笑,仿佛与周围嬉笑怒骂的人群处在两个空间。夏天清晨的阳光穿过水杉树枝叶的罅隙照射下来,落在简洁的睫毛上,未经雕琢的清秀面容绽放出令人动心的光彩。她不和别人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操场不远处,我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一截矮墙的墙头上蹲坐着两只黑灰色的家猫。它们一大一小,似乎是母子,大猫使劲地舔着小猫的脑袋,舔得小猫摇摇晃晃的,几乎要从墙头上坠落。大猫似乎对当前位置不太满意,叼着小崽子的脖子迅速转移,两个可爱的影子从墙头上消失,只有一撮狗尾巴草随风摇曳。
简洁收回目光,抿着嘴巴一声不吭,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表情,那一刻我很想摸一摸她的头,抚慰一下这个乖巧的孩子。正当我心猿意马的时候,政教处主任像鬼魅似的从操场边缘飘过,他的目光从我的脸上一扫而过,我整个人都晃了一下,当即将视线转向别处。他虽然不知道情书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但毕竟歪打正着地探知了我对简洁的情愫,倘若刚才我的花痴模样被他发现,恐怕他又要大做文章了。
我对卫薇充满怨恨,但她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我的怨恨就像憋了很久却毫无声响的闷屁一样随风而去,不是因为我软弱,而是因为我善良。既然她是简洁的闺密,替简洁着想也在情理之中,而她的本意并非与我为敌,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呢?不可否认,卫薇似乎天生就具有一种说不清的魅力或者能力,她似笑非笑地盯着别人,对方大都会感到内心躁动且迷离——这是章鱼说的,而我仅仅是赞同他的观点。
别人都说卫薇对我怀有某种“粉色”情愫,对此我不予置评,因为我自己也感受到了。尽管我对她至多停留在贪婪其美色的层面,不能深入到情感层面,但她给予的那些暗示着实让年少的我感到一丝亢奋与欣喜,卫薇好歹也算是本校一朵花,对她垂涎三尺的男士可达两位数之多。我明白,作为一个道貌岸然的君子,我理应义正词严地表示拒绝,譬如“卫薇同学,请你自重”,可惜我做不到!那是野蛮人才会有的野蛮行径,我实在做不到!我竟然喜欢那种被人关注的感觉,甚至刻意摆出一副比平时更英姿飒爽的姿态来吸引她,我不得不为此而深深忏悔。
我选择的科目是物理与化学,纯粹而彻底的理科,整天都在研究能量哪里去了,原子哪里去了。这样的生活虽然让人觉得枯燥,不过与文科班比起来,已然十分幸福。考试时文科生可能扯半天淡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摸到出题者的意图,而我们理科生完成一道题以后基本上已知道对错。有趣的是,我们的理科题的最终答案几乎都是工整的数字,倘若有一天我们中间出现出类拔萃的顶尖学子,被选拔到某某高科技研发机构,必然经常对自己的演算结果感到怀疑:普里斯发克密,为什么这个结果不是整数,这不符合考题规矩呀!
隔壁班级的选修科目是化学和生物,对于这个班级的命名,学校领导十分伤脑筋。由于“物”字是物理学科的特定指代,只能用“生”字来指代生物,“化生班”听上去太卡通,外人以为这是农技站;“生化班”又太霸气,让人有一种未来战士的错觉。经过一番痛苦的心理斗争,本着共建和谐社会的原则,他们毅然决定挂上“化生班”的牌子。
唐明煌偏偏在化生班落户了,也就是在我班级的隔壁,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原本要归还那台相机,可惜章鱼那厮将相机毁了。有一天唐明煌独自在教学楼的阳台上吹风,从侧面看上去十分忧郁,我不禁暗骂一声装逼。我向他打了一声招呼,他扭头看了我一眼,稍稍往旁边挪了挪,给我腾出一个空间。为了舒缓气氛,我问道:“在看哪个美女呢?”
他没有答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抖出两支出来,将其中一支递给我:“抽烟吗?教师都去开大会了,没人抓的。”
我四下观望了一圈,尴尬地接了过来,却只是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他径自给自己点了烟,淡蓝色的烟弥漫开来,他说:“安泽义,你对你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唐明煌问出如此深邃的问题,我一时搞不清怎样回答才好,眼前不禁浮现出各种感人肺腑的琼瑶式对手戏,并且是两个男性之间的。如果某个女生走火入魔,想和我比拼内涵,我倒是愿意一试,反正大家都寂寞,男同胞就算了。我直入主题地说:“那个相机的事情很抱歉,本来想还给你的,但是不小心弄坏了,所以……”
“哦?”
“真的,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水里了,好几个人在场。”
他扬了扬眉,侧头问道:“哪几个?”
“章鱼和他家妞,我和卫薇——卫薇,你认识的吧?”
他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吐了一个烟圈,沉默片刻后又问道:“你不会专程来说相机的事情吧?那天我是忽然有事急用才向你要的,我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太不厚道了,说好送给你了,哪能再要回来呢。兄弟你说得对,那玩意儿在我手里也不是寿终正寝的命。”
我不得不承认,唐明煌的处世之道确实不错,以后在哪里都是吃得开的。既然他已经想开了,我也不必大费口舌去扯淡,这算是皆大欢喜的局面。我正准备提议请他出去撮一顿,忽然听见楼下有人喊道:“哪个不怕死的居然在这里抽烟?”
我们俩被吓了一跳,唐明煌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而我情急之下迅速将手里的那支烟搓成一团。不过我们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喊话的不是什么学校领导或老师,而是古灵精怪的卫薇同学。她仰脸望着上面,在看清我之后先是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即又脸色阴沉下来:“哟,胆子不小嘛,自己抽烟也就算了,还带坏别人,你去死吧!”
走廊上以及楼下的很多同学都把视线投了过来,当众受到美女的责难,我羞愧难当,正要耐心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料她已经飘然而去。哦,shit,骂人之后不等别人回复就跑了的人最讨厌了!唐明煌对我哼笑一声,似乎有些冷嘲热讽的意味,他把烟头掐灭后丢进垃圾篓,下楼去了。
卫薇的举动让我不能理解,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她至于这么卖力地干涉我的生活吗?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又遇到卫薇,她的暴戾之气荡然无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我本来打算澄清刚才的误会,但简洁与她站在一起,我没有机会开口。简洁依然不与我说话,甚至懒得看我一眼,我感到十分挫败。后面的两个女孩提着网球拍,似乎又要去打网球,我让开一条道,目送她们离开。她们即将走下楼梯的时候,卫薇忽然回头问道:“安泽义,你想不想过来一起看看啊?”
“你们玩你们的,我看了干吗?”
“玩呀,”卫薇笑得有些狡黠,“很好玩的。”
卫薇的话明显是一个陷阱,我倒是愿意往里跳。我刚要欣然应允,忽然撞见了简洁的目光。她对我皱起眉头,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更应该参考她的态度。既然她对我仍然有所抵触,我只得将溢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我对卫薇摆了摆手,灰溜溜地走开。临走时我又偷窥了简洁一眼,心中不免有些沮丧,她像一只永远处于防范状态的兔子,眼神中游离着犹豫和狐疑,我想重新得到她的信任恐怕很难。此时我不禁想起琼瑶奶奶偶像剧中的一个场景,含香公主捧着情人蒙丹的脸,深情地说了一句莎士比亚风格的台词:“哦,蒙丹,我真想拿一把熨斗把你紧皱的眉头抚平。”
动画片里的章鱼哥一直是悲剧人物,而现实中的章鱼哥也幸福不到哪里去,如今他遭遇了一件让普通男人都无法接受的事情——有人给他扣绿帽了。暑假期间他与冒盈盈来往不甚密切,这给了高三学长廖明勇可乘之机,他果断地对冒盈盈展开了攻势,而这所谓的攻势几乎不曾遭遇任何抵抗,与急行军毫无差别。冒盈盈仅仅扭捏了两下,就与学长娇羞地搅在一起了。可惜她的保密工作不太严密,两人刚刚进入深暧昧状态就被章鱼发现了。当时冒盈盈的春心已然荡漾开来,廖明勇鼓动她与章鱼分手,与他携手迈向幸福的明天。
章鱼果断地与她撕开脸皮大吵了一架,当时我也在场,但他们丝毫没有顾忌我的存在,彼此用激烈的言辞攻击对方。我当时享受了一场听觉盛宴,也领略到传统古典汉语言文学与后现代汉语言文学之间的碰撞,当时的情形太精彩了,我不妨截取一段以供观摩。
章鱼:“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忘恩负义,与他人暧昧不清,你这将置我于何种境地,岂不是潘金莲再世?”
冒盈盈:“你管偶嘞,你凭审末管偶,你有审末权匿管偶,你管偶做审末(你管我嘞,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权利管我,你管我做什么)?”
章鱼顿时无语了,尽管平日里他都嚣张地吹嘘自己视女人为衣服,但冒盈盈是他唯一的贴身小裤衩,他一时还真丢不了。冒盈盈明显有些心虚,她见章鱼不说话,连忙溜走了。章鱼没有阻拦,继续扮惊呆状,偶像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可以表现主人公伤心之甚。
“节哀顺变吧!”作为一个观众,我觉得这句台词比较靠谱。
章鱼的情绪十分低落,一直以来冒盈盈对他百依百顺,乖巧得让他引以为豪,今天她的言辞的确刺痛章鱼的内心了。他的用情之深令鄙人佩服,但是他的幼稚也让鄙人不屑一顾:女孩对你温顺不是因为你征服了她,而是因为她要用温顺来征服你,哪天她想换一个奴隶,温顺也就不复存在了。
我原本打算找冒盈盈深谈一次,转念又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少参与为妙,此时的恋爱就像菜市场讲价,免费试尝是平常的事情,我去冒充消费者协会的人没有意义。这样的比方同样适用于章鱼身上,他免费试尝那么久已经算是占了便宜,卖菜的都不介意,他又何必念念不忘?章鱼哥,你的修炼之门已然开启,加油呀!
当天傍晚放学后我从学校门口经过,冒盈盈和廖明勇正在超市那边打情骂俏,她手里拿着一支绿豆冰棍,含在口中舔来吮去的样子十分诱惑。看到我以后她有些尴尬,一边假装和别人说话,一边慢慢地转过身去。我当时都觉得好笑,你爱和谁在一起关我什么事,反正绿帽子又不扣在老子的脑袋上。
有一个词叫“自寻烦恼”,意思是说痛苦是自个儿酿的,还有一个词叫“自得其乐”,意思是说快乐也是自己鼓捣的。周末我照例在章鱼家的阁楼上玩游戏,他却老是心不在焉,不时地拿起手机观望,引得乌龙球不断,他的巴西队以十比零的比分败给中国队。
与一个毫无斗志的人玩一场毫无对抗性的竞技游戏,这简直可以申报吉尼斯世界最无聊纪录,我也懒得和他浪费时间了。我们趴在阁楼的窗口往下望,初中高中的女生们趁周末出来逛街购物,我们刚好一饱眼福。如今夏秋交替,天气转冷,女生们开始用长靴丝袜打扮自己,倒是比夏天袒胸露臂时更加养眼,我指着一个正在街上购买减价内衣的妞说:“看,那双腿多长呀,脸蛋又好看,现在你和冒盈盈分手,这是老天爷多给了你一次机会,你就敲锣打鼓庆祝去吧,难道你真的想和她待一辈子?醒醒吧你!”
章鱼盯着街上那个漂亮的女生,眼睛放出光芒,我知道他已经被我的话打动了,荷尔蒙分泌旺盛的人都是软耳根。他忽然坚定地点了点头,说:“给爷扣绿帽子?哼,明儿我先去把她们班的英语课代表勾搭上,她们俩关系不好,我先给她扣一个!”
我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是何等正宗的精神胜利法!
我相信对章鱼而言今天是一个美好的开端,他将抛弃沉重的历史包袱,去迎接美好的明天,下一场恋爱必然和现在一样刻骨铭心,他也仍然假扮一个情感真挚并且热烈的深情男。
从他家出来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沿着兆宁镇的街道走了一圈,往简洁家的蛋糕店里偷窥一眼。她并不在那里看店,我只得失落地走开,她也许在家洗衣扫地,也许在家忍受斥责,总之不会像我这样游手好闲。如果简洁与我的出身背景颠倒一下,那该会是怎样的局面呢?我可能无法忍受继母的虐待,整天逃学混世;而她则是一个众人瞩目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它偶尔会制造一些完美的典型来供人瞻仰,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制造不平衡的落差,让人们劳碌一生去改变现有的状态。
'十'我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绑架了
我爸今年四十五岁,在中国官场里属于青年干部,而我也即将成为青年学生,这真是一个喜剧现象,青年干部和青年学生是一对父子。我很少过问他的事情,对他也没有太深的感情,不过我知道家里的经济命脉都与他头顶的乌纱帽密切相关。我妈经常出去打牌,偶尔是姐妹间的正常交际,但大多数都是政商色彩浓厚的牌席。在外人眼里,我爸妈的关系十分冷淡,处于婚姻名存实亡的状态,但在经济上他们恪守既定的规则,我爸帮人办事,而我妈则向那些人提供感恩的机会,回报方式各种各样,有时是一张支票,有时是一摞现金,有时是一支股票,有时是具体实物。
我爸应该算是一名贪官,不过他在贪官中又是清廉的,尽量按照程序办事,收受的也不过是事后的酬劳。按照常理来说,我应该属于既得利益者,但奇怪的是,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我希望我爸是一个清官,一个人人敬仰的清官;我希望天下为公,世界大同。我猜想我爸年少时期兴许和我的想法差不多,慢慢地就被同化了,这不是贪婪,而是生存。
今天我爸忽然回来说要带我们赴宴,对方邀请我们一家过去,我本来有点抵触,觉得他带一个年轻貌美的女秘书过去就可以了,总比带老婆孩子有面子。我妈怒目圆瞪,一眼就把我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我只得乖乖地换好衣服,和他们俩一起登车离开。这个时候我才明白我妈不光是一只母老虎,还是一只纸老虎,私下里装得如同坚强的容嬷嬷,一旦站在我爸的面前,她就变成夏雨荷了。
今天的宴席据说十分重要,对方是一家建筑工程集团的老总,他倚靠我家这棵大树已经乘了几年的凉,从一个小工程队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这种依附关系算是十分正常的,譬如一项资金上亿的建筑工程放在桌面上,派给甲乙丙三家公司都是合乎法律程序的,那么最终花落谁家呢?他们肯定不会唱着歌跳着舞然后猜锤子剪刀布,至于竞争手段是什么那就只能意会了。
之所以这次宴席邀请的是我们一家,是因为对方将出资让我出国留学。这种资助行为相当于每年几十万元的长期贿赂,可是没有人说什么,因为这可以演变为合法的奖学金,也可以演变成我在国外的勤工俭学。
宴席订在一家不算奢华的酒店里,我们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进入包厢,对方老板已经恭候多时,我爸赶紧双手合十地道歉:“不好意思,迟到这么久,女人出门就是麻烦,几套衣服换来换去,最后还是穿了第一套。”
老板笑了起来:“说起迟到,我们家才是专业的,家里两个女人,现在还没有到,所以迟到的应该算是我们家。”
我顿时就蒙了,关键词是两个女人,说得如此露骨,简直太开放了。今天我是一个谦逊的后生,除了安静地观望之外我不准备插话,即使他们讲我能够听得懂的隐晦的黄色笑话,我也会瞪大明眼假扮茫然天真。我们坐了十来分钟,有人推门进来,果然是两个女人,但我顿时惊诧得瞳孔急剧收缩,毛孔瞬间张开。
哦,shit,是卫薇!
卫薇的身份一目了然,我以前只知道她家是开公司的,却不知道是具体干吗的,她没说,我也没问。她明显精心打扮过,穿得十分隆重,还特意化了妆,比素颜时……难看多了。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今天却在这样的场合遇到,两个人都有些尴尬。她倒没有表现出惊诧的样子,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直接坐到我身边,似乎事先就知道我会出席。她管我爸叫伯伯,却又管我妈叫阿姨,我当时愣了一下,感觉匪夷所思,她父亲也纠正道:“你这孩子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伯伯的爱人应该是伯母啊!”
我妈一边摆手说不碍事,一边侧过脸来看卫薇。
卫薇赶紧站起来,解释道:“我也想叫伯母来着,可是她看上去比我妈年轻好几岁,气色那么好,我又不知道她是不是安泽义的妈妈……”
她的话让我听着十分别扭,不过我妈倒是十分开心,她平生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夸她年轻,哪怕恭维说她看上去十八岁她都会当真。曾经有一个小公司的经理请她吃饭,希望她帮忙通融一个政府采购业务,不过那位年轻的经理说错了一句话,使得本该属于他的单子飞走了,他说:“安太太保养得真好,就这样看上去,谁会相信您都五十多岁了啊!”我妈芳龄四十二。
卫薇的话让包厢里的气氛陡然热烈起来,他们扯他们的淡,我则与卫薇说些学校里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说到了简洁。有一个问题让我疑惑很久,我问道:“上次你过生日时我看见简洁送蛋糕过来,你的态度似乎不太好,是不是闹别扭了?”
卫薇愣了一下,她仔细地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你说那天啊,我当时是蛮生气的,我叫她不要出来送蛋糕,她那个妈叫她干吗她就干吗,她也太懦弱了。”
听到这个解释后我心里舒坦多了,我原本担心卫薇将简洁当成一个跟班,大耍千金小姐的脾气,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我一直认为女人之间的钩心斗角,绝不逊色于男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但她们的友情真挚起来也是细腻的,会设身处地地为对方着想。几分钟后又有三个人走进来,大概是卫薇父亲公司里的什么角色,专程过来作陪的。他们的话题比较复杂,大到家国天下,小到少儿不宜,男人们推杯换盏,女人们协助自己的丈夫劝酒或挡酒,忙得不亦乐乎。他们提到我和卫薇的时候,我们抬头与他们对一下眼,以微笑作为回应,然后继续说我们的话。面前的凉拌牛肉之类的小菜被我们两人一扫而空,那些清淡得像白开水一样的话题也被我们一一说完,卫薇低声说:“你还饿吗,不饿的话我们出去玩吧?”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夜色笼罩了整座城市,阴暗的角落里蹲伏着各种危险分子,作为建设祖国的未来栋梁,我们岂可擅自深入险境?更何况,我最期待的水煮虾还没有端上来。然而她用右手轻轻地在鼻子前扇了扇,以此表示她对二手烟的排斥,我便陪她一起出来了。
“不要跑远啊!”她母亲吩咐道。
“知道。”卫薇一边应着,一边带上包厢的门。
这家酒店坐落在护城河边,我们横穿一条马路,沿着河岸慢悠悠地走着,这就是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