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积木城池[出版]-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昨晚睡觉前喝水喝多了,所以有点浮肿。”她这样掩饰地说道。
“不对吧,睡前喝水的话是整张脸都浮肿,可简洁同学只有眼眶红肿,好像是偷偷哭过哦。”我故意戳穿道。
“不要你管!”她嘟起嘴巴,气呼呼地往前走。
我推着车跟了上去,追问道:“昨天你爸为什么在店里打你?”
她愣住了,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我,有些尴尬,沉默片刻后才开口说:“我说我的水笔笔芯没有油了,要买一根笔芯,他说柜台记账的笔可以用,我说一个是圆珠笔一个是水笔,而且颜色不一样,写作业不好看,他就打我了。”
我瞠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平时都是直接将笔芯用完的笔丢掉,从来不去换笔芯,而她继父居然连一块钱的笔芯都舍不得给她买。我拍了拍车子的后座:“来,我载你去学校吧。”
“不。”
“你想迟到吗?我们抄小路走巷子不就是了,没人看见。”
她稍加思索后点头答应了,揪着我的衣角坐到单车的后座上,我们就摇摇晃晃地出发了。此时才六点多钟,兆宁镇的居民大都还在睡梦中,路上没几个行人,单车畅通无阻行驶着,满耳都是车轮碾过石板时发出的声响。驶入学校门口那条马路时,她从车上跳下来,整理好衣服,说:“谢谢你,你先进校门吧。”
我笑了笑,只得先走一步,临进校门时回头望了一眼,简洁仍然站立在巷口的冷风中,身形单薄。她是一个谨慎的孩子,时时都担心受到别人的攻击,但无论她如何谨慎,那些攻击者仍然不会有所怜悯。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从不与别人走得太近,即使对方是她朝夕相处的同学。
当天中午我把那封情书交给唐明煌,章鱼心安理得地索要了五十块钱,唐明煌明显有些不悦,却没有说什么。他走了之后,章鱼捏着那张钞票,哼道:“德行,自己没文化,连情书都要别人代写,还有脸不高兴!”
“得了吧你,你就有文化吗?”
章鱼愣了一下,又嘿嘿地笑道:“我没文化但我有自知之明啊,我从来不去惹那些好好读书的良家少女,不像唐明煌,整个儿一西门庆,成天指望着能够遇到红杏出墙的小金莲。”
尽管章鱼这人有时很不靠谱,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早熟妞非常体贴,这是全校同学有目共睹的。
早熟妞名叫冒盈盈,普通家庭出身,父母只是普通的工人,拿着不到两千块钱的月薪。章鱼是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小男人,自从将冒盈盈追到了手,他将自己仅有的那点爱心全部奉献了出去。用事实说话吧,章鱼每个月的俸禄不过三四百块钱,却打肿脸充胖子,其中一大部分的钱用来买零食填冒盈盈的小嘴,章鱼的这种精神令人肃然起敬。
“那啥,这钱先借给我吧!”他厚颜无耻地恳求道。这个月刚到中旬,章鱼就已经把钱用光了,于是盯准了我的口袋。
“叫哥。”我没好气地说。
“哥!”他理直气壮地叫了出来,而后捏着那张钞票跑掉了。迄今为止他已经从我手中拿走了一千多块钱,估计又要带冒盈盈去浪漫了,我不禁揣测,那五十块钱会换来什么商品呢?一顿肯德基,一只抱抱熊……
周末的时候章鱼和冒盈盈去市区玩了,我一个人在家里无所事事,跑到兆宁镇和那帮小混混打台球。下午三点多钟,卫薇打电话过来问道:“你在哪里玩?”
“在华联超市对面打台球。”
“哦,我也想玩。”
“那你过来呗。”
十来分钟后卫薇出现在台球室内,打扮得很精致,她跟我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尽管平日保持短信联系,但我和她却没有说过几句话,两人目光相接时也只是尴尬地笑着,然后各自将目光瞥向别处。在这里玩的大都是镇上的小混混,和我相处得不错,他们对卫薇调侃道:“嘿,是不是小义家相好的啊?”
卫薇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笑着,既然她都不否认,我当然更无所谓了。
台球室里光线昏暗,空气混浊,烟雾缭绕,几乎没有女孩愿意在里面待着,卫薇的出现不免让那几个家伙心猿意马,反复地失手。
卫薇给我买来一瓶水,之后的两个小时里她一直在一旁观看,直到我要离开时才站起来。
“你去哪里?”她一边问着,一边将我的外套递了过来。
“回家。”
她欲言又止,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
天空已经有些暗了,我走出几步,回头问道:“怎么,你有事吗?”
卫薇点头说:“今天我过生日,爸妈都在外地,我又没有什么朋友,你能不能陪我吃一顿晚餐?”她见我犹豫不决,又补充了一句,“就一会儿,现在才六点钟,八点钟之前就可以回去了,好吗?”
我只得点头答应下来,今天家里没有人,不用受时间约束,不过我还是觉得别扭,毕竟我和她不熟,连生日礼物也没有准备。
她带我去镇上最好的一家饭店,点了几道菜,说:“我还订了蛋糕,蛮小的,不过刚好够两个人吃。”
“哦,你先坐一会儿,我出去一下。”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往外走去。
“那个……”她站了起来,沉默了片刻后又挥手说,“没什么,你去吧。”
我猜她是想问我是不是去给她买礼物的,其实我倒蛮希望她问出口的,因为给别人选买生日礼物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何况还是给一个不熟络的女孩买。可惜她没有问出来,我只能怀着“悲壮”的心情往外走去,目的地是附近的一家精品店。
经过反复挑选,我买了一只镌刻着“生日快乐”的音乐盒——多庸俗啊,我喜欢。
“要包装起来吗?”店主笑吟吟地问道。
我点头说好的,那店主一边取彩纸一边说:“送给女朋友的吧,我帮你包得漂亮点!”
我有些惊诧,下意识地将那音乐盒又抓到手中:“不用包了,我就这么拿走,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那店主握着一卷彩纸,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大概是被我高尚的情操给感动了吧。事实上,我不想把这件礼物弄得过于花哨,那种华丽浪漫的场景在电视里看看就行了,如果来一场真人秀,我只愿与对方抱头狂吐到天明。
我拿着礼物往饭店走去,从街道上就看见落地窗边坐着的卫薇,她正与身边的一个人说着话,那人正在拆一个蛋糕盒,卫薇似乎有些不悦,一直皱眉抱怨着。我正要往里走,那人抬起头来,我的脑袋一下子炸开了——是简洁!她咬着嘴唇,额发遮住了眼睛。面对卫薇的挑剔,她频频点头。那一刻我没有敢走进去,一直在窗外的暗处观望,卫薇在单子上签了字,简洁鞠躬道谢,拿着单子走了出来。
她是步行过来的,又步行回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我像木桩一样立在原地,再回头看着灯火通明的饭店,突然很害怕走进去。这算怎么回事呢?
明亮灯光下,简洁受人欺负,忍气吞声,而我在无形中成了帮凶。
我将那只音乐盒递给卫薇,低声说:“抱歉,我得先走了,不能陪你了。”
“为什么?”她诧异地站起来,问道。
我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才好,目光一直盯着桌上那包装精致的蛋糕。两人尴尬地沉默了很久,最后我还是转身离开了,反正不是什么关系密切的朋友。
章鱼说我与女生交往时有社交洁癖,只要不是很重要的女生,我大都不会去答理,鉴于他从未说过这类正儿八经的话,我就当做是误听了。
'五'真的勇士敢于面对各种顶罪
那段时间我比较背时,月考失利,全校排名从第十七位滑到第七十位,班主任这个月的奖金有所缩水。他愤怒他抓狂,他把我揪到办公室里批斗,我却不以为意。我花钱来这里学习,也算是一个消费者,现在学习成绩不好,理应是我向他兴师问罪才对。当然,我不敢把这么直白的观点说出来,否则会招来一片骂声。
中学就是这么回事,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文化教育上能够吃到小灶,于是他们在老师的经济收入上开了小灶。章鱼的老爹就是其中一个,他给老师塞了一个红包,章鱼一鼓作气把唯一可能及格的数学也搞垮了。有此前车之鉴,我安能重蹈覆辙乎?
这种小挫折对我而言犹如挠痒痒,我走出办公室后就若无其事了,不过章鱼给了我一个新的打击,他说他把我的相机丢了。那相机并不算昂贵,但丢失的过程让我很郁闷,他和冒盈盈从市区打车回来,途中因车费问题与司机发生争执,下车后听见司机在后面喊:“你们像鸡,你们像鸡!”
章鱼回骂道 :“你像鸭,你全家都像鸭!”
司机愤然离开,几秒后冒盈盈才意识到相机丢在车上,两人一路追在后面喊“等等,我们像鸡,我们像鸡”,然而,心灵受到伤害的司机叔叔毅然绝尘而去,留下这对小情侣在夕阳的余晖中无语凝噎。
好吧,破财消灾,我认栽,那么还有更倒霉的事情吗?
残酷的现实立即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当时我正在上自习课,唐明煌哭丧着脸跑来敲窗户,我看他面色焦黄,印堂发黑,立即意识到他必有血光之灾。他带我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吞吞吐吐地交代了发生的事情,我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居然在送情书的时候被政教处主任当场抓住,主任一眼就看出这封情书是别人捉刀代笔的,一定要追查来源。这政教处主任正是唐明煌的亲舅舅,“宽以律己,严以待人”的那种,唐明煌从小就怕他。
“那你招了吗?”我心存侥幸地问道。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摇头说没有,我这才放下心来,不料这家伙话锋一转:“我舅舅很凶的,我没敢招,就说我是帮别人送信的。”
“他信了?”
“信了,我说是帮你送的……”
整个世界立即安静了下来,我犹如遭遇晴天霹雳,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我干吗好呢?我唱歌吧,唱我一闭上眼睛就是天黑,不,我瞪着眼睛也是天黑;那我笑吧,来个仰天长啸人神同悲,不,我此时笑得比哭还难看。现在他来找我干吗?难道他祸水外引,还倒戈当了政教处的讨逆先锋,妄图陷我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或者周围埋伏了一帮刀斧手,只要我一上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拿下?
“你别打我的主意,也别拉我下水,凭什么你作孽,我买单?”我这样告诫道,并且决心死扛到底,绝不当替罪羊。
唐明煌踌躇起来,几秒之后他合掌恳求道:“这一次帮帮我吧!我舅舅不会轻易罢休的,他肯定要对笔迹啊什么的,被他截到的那封情书就是你的笔迹。”
“妈的!不是叫你重抄的吗?”
“我看你的字写得这么好,我又懒得写,所以直接拿你写的那封交了上去,还好你没有写名字,我才赖得掉。”
他不依不饶,又贴了过来耳语道:“你帮我扛下这件事情,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我给你钱。”
我当然火冒三丈,钱钱钱,整天就知道用钱摆平一切,写情书花钱请人代写,连出事了也要花钱让人给你擦屁股!他说这种话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是对我品德的玷污,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肯容忍!
“多少钱?”我问道。
他此时又豪迈不起来了,伸出三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立即转身要走。他一把揪住我,又伸出两根手指,整个巴掌在我眼前晃,像要揍我似的:“五百,不能再高了。”
我推开他的手,只是对他冷笑,他有些急了,追问道:“那你开价,你说多少,只要不超过一千,我都答应。”
“现在索尼刚出来一款新相机,听说非常不错,你不准备弄一台吗?”
他愣住了:“你也太黑心了吧,那个好几千呢!”
“我的胃口当然没有那么大,我只是想要你现在用的那台旧的,反正你也不怎么用,拿出去也丢人,还不如给我,你让你家里重新给你买一台新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唐明煌居然面如桃花地咧开嘴笑了,他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甜,仿佛看见了希望,也看见了未来。
他这样的纨绔子弟在思维上独树一帜,实物远远不及现金来得靠谱,而且他只在乎自己口袋里钞票的增减,丝毫不在乎将灾难转移到父母头上。经过一番斡旋,唐明煌答应这个周末回家把那台旧相机拿来送我,而我则深明大义地扛下这件事情。
政教处主任很快发下请帖,邀请我过府一叙,我雄赳赳气昂昂地过去了。我淡定地敲门,听见主任应了一声,我推门进去,当我跨进门槛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脑袋一下子炸开了——百密一疏,我居然忘记问那封情书是预备送到谁的手中了!
主任的桌上放着一个叠成心形的小玩意儿,从颜色上看,正是我写的那封情书,看来这主任年轻时也是一把好手,居然看完后又将那封情书还原成心形了。主任是一个年方四十的男人,他穿着讲究,还热衷风水,此时他坐北朝南,明亮的窗户在他的眼镜片上投影成一块亮斑,将他烘托成一个睿智的独裁者。我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封情书上,指望他能够主动提到那女生的名字,好让我尽早准备一下素材。学校的政教处和明朝的锦衣卫差不多,作为“东厂大总管”,主任绝不会轻易透露案情,而是要我亲口供述。
“知道喊你过来为了什么事情吗?”主任的这句问话很规范,我在那些公安破案的电视剧里经常看到,相当狗血。面对这样的问题,辩解情书不是本人写的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肯定会追问一句“我说过是你写的吗”,于是一顶不打自招的帽子扣了上来。
我没有答话,只是眨巴着水汪汪的双眼与他对视,眼神中透露着诚恳,透露着敬畏,透露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概。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败给了我的眼神,他将那封情书丢出来,说:“这个是你写的吧?”
我摇头,大义凛然地说:“不知道。”
“你自己写的,你怎么不知道?”
我惊诧了:“我还没有承认,您就认定了是我写的,莫须有吗?”
主任一时答不上来,面红耳赤得跟便秘似的,我猜他心里一定憋着一句话——如果你是我儿子,我肯定当场把你打死。可我是他儿子吗?他敢打死我吗?他打得死我吗?
答案是否定的,所以我有恃无恐。他干咳了两声,试图摆脱尴尬:“那你说吧,这个是不是你写的?”
我假意侧着脑袋观察那玩意儿,而后伸手拿了过来,他原本准备阻拦,犹豫之后又停住了,大概是怕再次被戗。我小心翼翼地拆开,飘逸的笔迹映入眼帘,果然是出自本人之手。然而我没有得意忘形,因为我惊悚地发现唐明煌连收信人的名字都没有加上,也就是说我连自己正在追求哪个女生都不知道。
“唐明煌已经承认了,说是你让他去送信的,你有什么话说?”
“没有。”
主任终于找到了爆发点,他拍案而起,怒斥道:“身为学生,不思进取,居然整天想着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急着早恋干吗?”
我悲伤地聆听教诲,却差点笑场,我的两块腹肌因长久的憋气而隆起——早恋这么重大的事情当然要趁早,等上大学了再搞还叫早恋吗?小黑哥曾经教导过,没有早恋过的人长大都后悔没有早恋,正如上过大学的人大都后悔上过大学。
“你说吧,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谁?”
“当然是那个女生!”
“要是有发展,那还要情书干什么?”我又差点笑出来,看到他愠怒的神情后我收敛了一些,规规矩矩地答道,“一点都没有发展,我连她的名字都说不上来,只是对她有一点好感。”
主任更加恼怒了:“你这是什么人生观?只有一点好感就写这种肉麻的东西,这叫什么?这叫玩弄感情!在以前这就叫耍流氓!是要被定罪的!”
我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就乱动,保持冷静的头脑是很重要的。主任来回踱着步,突然停了下来,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安泽义,你必须把你的父母叫过来,学校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地方,绝不容许你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偏,更不容许你成为害群之马。”
“我不!”
“不?”
“不。这东西没有题头,也没有落款,正文里也没有谈到早恋,只是说互相认识一下而已,我不认同它是情书的说法。”
主任大概没有想到我会矢口否认,竟然无语了,这一招既非太极拳,也非八禽戏,而是借鉴兔子蹬老鹰之玄妙,汲取四两拨千斤之精华,方练就如此境界。他把我手中的那封情书拿过去重新看了一遍,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可能真的发现没有什么暧昧的内容。我也对这位政教处主任产生怀疑——如果他具备师德的话,此时应该向我表示祝贺才对,为什么他愁眉苦脸的,难道巴不得我出事?
他点了一支烟,将打火机重重地丢到桌子上,而后直勾勾地盯着我。这种妄图用眼神征服世界的方式用在别人身上也许会有效果,但在我看来如同小孩子玩过家家一般幼稚,小学老师也惯用这招,但我早已免疫。他无计可施,只得循循善诱道:“如果真的没有什么,那再好不过,我们只是希望防患于未然。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让你们来这里交际的,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类事情了。”
他说到这里,又把那封情书拿起来看了看:“你看你写得多露骨,‘每当你出现在我眼前,都是那么优秀,那么光芒四射’,作为一个学生,你不去向别人的优秀成绩看齐,只注重别人的外貌,像话吗?”
既然他已经偃旗息鼓,我也不再惹火上身,只是低头听训。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放学的时间,于是挥手让我离开了。
走出阴森的政教处,我如释重负,却又看见一片光明。我以为这是一次疯狂的赴死之旅,不料竟是有惊无险,丢失相机的灾难就此转移。我那台丢失的相机是别人送给我爸的礼物,用了两年了,折价只有几百块,远远不如唐明煌的旧相机昂贵。
不过从此以后我就在政教处挂名了,一旦再有风吹草动,主任和他的锦衣卫们必然会将我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然而,唐明煌这样的人却可以逍遥法外,付出小小的代价就可以让别人当替罪羔羊——记得以前我爸说,被送上断头台的坏人通常只是一个利益集团的所谓义士,背后的大佬雷打不动地稳坐钓鱼台,原来在校园里也是如此。
唐明煌生怕我顶不住压力,跑去翻案,第二天就把他的相机双手奉上,我趁机夸大我遭受的残酷待遇,他居然相信了,拍着我的肩膀说:“难为你了,真是好兄弟!”
我丝毫不担心东窗事发,他那么忌惮他老舅,躲都躲不及,更不可能主动询问。我捧着那台相机反复地鼓捣,心中欣喜万分,就赚钱方式而言,有的人卖劳力,有的人卖身体,有的人卖才华,有的人卖技术,而我这算卖什么?大概是卖脸面吧。
没过几天学校召开期末考试电视动员会议,领导们在闭路电视里正襟危坐,重复着一套又一套的废话,他们自己讲话自己鼓掌,看上去有些滑稽。然而他们很快就给观众带来了亮点,政教处主任突然清了清嗓子说:“下面我要讲一件重要的事情,全校师生都要引以为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同学们原本都各做各的事情,打瞌睡的打瞌睡,写作业的写作业,谈恋爱的谈恋爱,但听到这话以后都抬起头来看电视,因为政教处主任爆出来的料大都具有十足的娱乐性。
政教处主任的目光呈一百二十度角扫射状,看上去很深邃,估计是在对着摄像机假想面前有千军万马聆听训斥:“这段时间政教处了解到某些同学蠢蠢欲动,女同学招蜂引蝶,男同学写情书求爱。你们把学校当成什么地方了,婚介所吗?”
他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开始拿杯子喝水,这是给同学们一个哄笑与讨论的机会,相当于相声演员甩出包袱后环顾观众席期待掌声。果不其然,从各个教室里传出了哄笑声,那声音极其沉闷,像来自阴冷山洞中的冷笑。政教处主任继续说道:“不过由于情节较轻,该同学反省态度较好,我们决定暂时不予追究,但如果以后再有此类事件发生,必定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我似乎听见全校四分之一的同学发出牙齿打战的声音,尽管主任并非针对他们,但是敲山震虎的威力还是让他们惊悚了,他们都如坐针毡,生怕大难临头。班主任老师也在教室里来回巡视着,不时地发出一声冷笑,我真想揭竿而起给他一个耳刮子,笑什么笑,你没有青春过吗?!不过政教处主任没有穷追不舍,很快就转移到其他话题上,这四分之一的隐藏罪犯都松了一口气,校园里的肃杀之气随之消散。
章鱼发短信过来说:“这下你牛了。”
卫薇的短信也跟了进来,她说:“安泽义,你厉害。”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神经,手机却疯狂地震动起来,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朋友纷纷发来贺电。我当时就震惊了,回复卫薇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自己不知道吗?”
“不知道。”
卫薇只是回了一句“哈哈”,笑而不语。我只得下课后去询问章鱼,章鱼那厮立即娓娓道来。原来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情书事件从政教处流传了出去,并在广大人民群众的口传中弄假成真,现在我花花公子的头衔已成既定事实,根本无法改变了。章鱼说:“你追女生也不通知我一声,何必躲躲藏藏的呢,不把我当哥们儿?”
“拜托!我还不是帮你擦屁股!你把我的相机弄丢了,我回家交代不了,只能帮唐明煌顶罪,把他的相机骗过来。”
我原以为章鱼会感动得泪流满面,不料他惊诧得瞠目结舌,指着我吼道:“安泽义,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家伙,为了物质就出卖自己的感情,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败类,我情何以堪啊!”
我蒙受这不白之冤,百口莫辩,愤怒之下追讨那台相机和他以前的债,他当然没有能力偿还,一路骂骂咧咧地跑了。
这就是我的兄弟,一个装模作样的闷骚男,而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此时上课铃声乍响,我只得暂时作罢,回教室上课去了。
第二章
'六'防火防盗防师兄防不胜防
人生就是一场徒步旅行,如果发现前方趴着一只臭虫,你千万不要惊呼,因为说不定再走几步你还会发现一只蛤蟆。案情渐渐明朗,唐明煌生怕我翻案,也怕他舅舅深入民间挖掘案情,于是散布流言,让这起冤假错案成为板上钉钉之事。对此我没有提出异议,只能在深夜独自抚摸那台相机,以这种方式来自我疗伤,多么忍辱负重的铮铮铁骨啊!
然而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让我处之泰然的,其中的一些事实令我羞愧难当,原来唐明煌试图用那封情书打动的女生是简洁。那天傍晚我仍然内心单纯地跟着简洁,想和她一起走,不料她突然转身恶狠狠地盯着我,厌恶地说:“你别和我一起走!”
“怎么了?”我仍然一脸单纯。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甩着手愤然离开了,我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此时章鱼和冒盈盈跟了上来,他嬉皮笑脸地调侃道:“喂,干吗呢?阴沟里翻船了吧!我早就说过情书那玩意儿不靠谱,你自己也承认,怎么就以身试法呢?”
“TMD,我到底怎么了?”我捏起拳头,恨不得和他当街单挑。
“你要是自己写情书给简洁,那也合情合理,谁让你是一文艺小青年呢。可是你帮唐明煌写情书给她,这也太离谱了吧!”
“唐明煌?”我松开拳头,瞬间惊悚了,“简洁?”
“你装,你继续装!”章鱼甩下一句,飘然走远,那冒盈盈对我做了一个鬼脸后也跑开了。我站在晚风中苦苦冥思,终于灵光一闪,理清了其中的关系。我连忙打电话给唐明煌,问道:“问一下,你那情书是给谁的?”
“我没有告诉你?我们班的简洁啊,你认识?”他仍然嬉皮笑脸的,电话那头人声嘈杂,不时传来男女嬉闹的声音,估计他又和那帮混混吃喝扯淡去了。我没有再听下去,咬牙切齿地挂断了电话,却无话可说,毕竟错在我当时没有问明。联想到上次金属钠失窃事件,我不禁仰头成四十五度角望着苍天——天哪!为什么我老是撞在枪口上,你玩我是不是?!
从简洁的反应可以看出来,校方肯定对她施加压力了,譬如委婉的威胁或警告。她原本就每天生活在水生火热中,上学在她看来几乎是家人给予的恩赐,她从不敢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而今我的误伤让她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逃回灌木丛,我再试图用一棵青菜接近她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那天我从蛋糕店门口经过的时候忐忑不安,生怕被她发现,我也没有敢再往里张望,里面飘出的芬芳像驱蝇香一样将我这只苍蝇赶得远远的。我担心很多事情,最担心的就是她遭遇了什么事情,是否又有老师说难听的话了,是否还通知她的家长了,其中任何一件事都会让她陷入尴尬的境地。
晚上我洗完澡正要上床睡觉,卫薇忽然发短信过来,她说:“安泽义,你以前不是说你大学之前肯定不谈恋爱的吗?”
“是啊。”
“那你怎么去追那个简洁,还闹得沸沸扬扬的?”
我无话可说,又不能承认我是替唐明煌顶罪的,只得回复一串句号过去,以此表示自己不想解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种事情就像用橡皮擦毛笔字一样,越擦越黑,我索性不去理睬。不料十几分钟之后卫薇又打电话过来:“我和简洁的关系还不错,要不要我拉你一把呀?”
“真的假的?”我忍不住惊诧起来,简洁平时与人交往得很少,身边为数不多的朋友也是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好学生,她怎么会和卫薇关系不错?
“骗你有糖吃啊?!”卫薇依然故作神秘,仿佛这样就能让我感兴趣似的,然而,我果断地对她的话感兴趣了,“你也知道的,她平时很低调,我们只有私底下才处得好,很多事情她只告诉我,怎么样,眼红吗?”
“啊?只肯告诉你?给我讲讲,有些什么事情。”
“你做梦!”卫薇大义凛然地拒绝了,“咱俩是朋友,但我和简洁也是朋友啊,我哪能为了迎合你而去出卖她呀!”
我原本打算锲而不舍地追问,但转念一想,又担心会传到简洁耳里,造成负面影响,于是掐断这个话题。此时卫薇在我眼里瞬间变得金光四射,我决意今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