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风歌-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看着公主娇羞的美丽,张淮深忍不住怦然心动,拉着公主的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头轻嗅着她天鹅似的头颈,一股熟悉的香味顿入鼻中。

是胡香,是最上等、最有功效的胡香。张淮深是个中的行家,闻得出是来自乐荣轩的精品。他轻笑道:“好香啊。名香自然该配美人。明儿我叫人送一百盒来,好让我们的美人儿公主天天香气撩人。”

公主浅浅一笑,反手搂住张淮深,用自己的娇嫩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脸,轻轻地厮磨着。

张淮深情欲之心大起,想闻闻公主身上的香气到底来自何方,四处轻嗅,耳后、颈中、直至胸前。此时天气颇热,公主只着轻罗小衣,低头嗅去,深深的乳沟顿时冲入了张淮深的眼中。

张淮深一震,本欲转头不看,却又忍不住俯首嗅去,鼻尖已轻触到公主的前胸。公主脸上飞霞却无避让之意。浓郁的香气阵阵入鼻,轻挑着张淮深的情欲。

耳鬓厮磨许久,男女之间的礼数早已抛诸脑后,又直小睡方醒,情欲正高之际,加之胡香的挑逗,张淮深再也忍不住了,翻身将公主压在了身下,疯狂地亲吻着她。公主亦如久旷之人曲意迎奉。

于是春宵苦短被翻红浪,一对年轻的男女就在这骊山之麓结下了最深的情缘。

几度激情几度缱绻,无论男女都已疲惫,只是刚刚小睡方醒,激情过后也无睡意。

公主披着一袭轻纱斜倚在床上,望着枕在自己膝上的情人,纤手轻抚着他的胸膛,嘴角间洋溢着满足的微笑,心中更是甜蜜之极。反反复复对自己说,从今而后,这个出色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了。这份快乐真想在这天地间大声吟唱,让所有的人分享。

而张淮深仰望着公主,轻纱之下,适才和自己抵死缠绵的无暇玉体隐约可见,竟是那样的纯洁那样的美丽,如白玉般,更显出份庄严之感。一股欲永远占为己有和永远保护的念头溢满了心中,直欲为她而死。此时的他即使公主令他做任何事也都不会有所迟疑。

两人沉醉在甜蜜中许久,张淮深坐了起来将公主那美好的胴体揽入了怀中,咬着她的耳朵说道:“我最最心爱的妙人,无论如何我都要娶你。”

公主仰头给了他个妩媚的笑容,深情道:“我也是一样。”

张淮深感受得到公主的真情,更加情动,紧紧搂着她不愿有一丝一刻的分离。

时光一分分过去,两人在互相搂抱中沉沉睡去。

不知多少时间,铎铎的敲门声将两人惊醒,传来了门外侍女的声音:“殿下,快酉时了,陛下已经派人来催请去赴宴了。”

两人这才记起,赶紧穿衣洗漱,问起其他人,侍女说道下午陛下已经先派人召他们入宫了。

收拾好后两人再次来到华清宫,宫中灯火通明,颇有喜庆之气。到了殿前,居然是马元贽亲迎了出来。

马元贽拱手向张淮深道贺,张淮深谦逊了几句,话中暗暗感谢他的暗示,隐隐有相报之意,马元贽非常高兴,和他携手共进殿中。

此时皇帝已经在座,殿里人数却不多,除了芊芊拉隆等人余者寥寥。仇士良、豆卢著都未出席,神策军诸将也一个不在,倒是颇有些中官,像两枢密和监门将军等要人居然赴宴,倒是出人意料。

马元贽悄悄对张淮深说道:“今日是张东主鹊起之时,下官自然要多找些人和东主同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么。”

当夜很是热闹,众人或称颂皇帝慧眼或恭贺张淮深今日的得胜,气氛很是融洽,皆尽兴共醉。张淮深等人是日因醉留宿于宫中。

第二日早晨,张淮深和常无咎、芊芊、拉隆诸人共进早饭,席间常无咎对皇帝称颂不已,拉隆也颇为赞同。张淮深有些奇怪,细问下来,原来昨日他们进宫谒见皇帝时,皇帝对他们非常和善,颇多勉励,对常氏父女赏赐有加,对拉隆则亲赐度牒,更赏赐了神龙寺十万钱,连爱爱都获得了赏赐,难怪他们对皇帝赞不绝口。趁着公主不在,张淮深还笑他们被皇帝收买了呢。

早饭过后不久,宫中又来了中使,宣召公主和张淮深觐见。

皇帝一见面就大大的称赞了张淮深一番,除了因为没能将豆卢著趁机诛杀有些遗憾外,对他在比武中的表现表示非常满意,然后又提到仇士良那时的话,说道:“仇士良这次说的颇为有理,朕亦有此意,典军本是虚职,品级虽然不低却无甚职掌,卿是个难得的人才,自然不是愿意尸位素餐之人,十二卫是朕亲军,须有朕亲信之人,以卿之能不如在左右卫中先作个中郎将,只要好好报效朝廷,朕许你十年内可以升至正三品的大将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淮深一时难以回答,内心深处很是为难,先前他愿意接受副典军一职,除了为求个身份好迎娶公主外,也因为这职位是虚职,自己挂个名就行了,官场种种依旧可以于己无关。可若是接受这左右卫的军职那可是真的卷进去了,因为十二卫都是深处官场中枢,只要朝廷有一丝变动就可能波及到自己甚至于乐荣轩。何况官场黑暗早已是熟知在心,如果同流合污则不能见谅于良心,可如果清灈不染必不能见容与诸小,所以张淮深很想推辞,但见皇帝意诚词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细细想来也只有使个拖字诀了,于是张淮深说道:“陛下厚爱,草民感戴在心,决不敢推托。只是依草民看来,十二卫诸官都是要职,不是亲信大将或功臣子弟难以担当。草民毫无寸功更无资历后援,若骤得美官恐惹人非议,不免有伤陛下圣明,三省也难通过。不如陛下依旧如前议,待数年后草民年久资深,那时再行此议或可水到渠成。”

皇帝虽然听得出张淮深有推脱之意,但他说的也很有道理,不便勉强,就说道:“这样吧,这次回宫后朕命三省拟诏授你左右卫军职,如果大臣们都反对,那就一如前议,若太平通过,卿万勿推辞。”

张淮深看到公主企盼的神情,想到昨日缠绵后情爱更深,己心之内深欲早日迎娶,但若只是以一典军身份尚主未免委屈了公主,要是能出任左右卫的中郎将即可早日完成心愿又可添些风光,不免心动。心中又盘算一下,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就算是事成,细想来只要韬光养晦多撒些钱帛破财消灾,多半也应无大碍,至不济等到娶了公主后就立刻辞官不作也就行了。

于是为了公主,张淮深一狠心一咬牙,答道:“此事但凭陛下吩咐,草民不敢推辞。”

皇帝大喜,连声称好,又赏赐了他多件珍宝,并赐他共食午膳,很是宠络了一番。

次日,皇帝先行回宫了,走前吩咐公主不必同行,留下来陪同张淮深在骊山好好玩赏几天。同来诸人也先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

接下来的时光对张淮深来说简直像在天堂一般,日日和公主厮磨在一起,早起同去观赏日出,午后共去鞠戏,晚上则同浴温泉,直有乐不思蜀的感觉。

如此三四日后,在一日的清晨张淮深拉着公主换上胡服小帽,只骑着马也不带随从下山而去。公主问他去何方,张淮深笑笑说去带她见一个很好的朋友。公主闻听此言忽然生出股将见姑嫜的感觉,心中颇为喜悦,也就听之任之。

离开骊山二三十里路的一处山脚下有两间茅屋,张淮深带着公主到了门前大声叫道:“五哥五嫂,七郎来了。”

木门开处,一名中年妇人急急而出,语声倒是不急不慢的道:“来了来了。七郎你这小子,敢不成忘了你五哥五嫂,一个多月也不来露个面。上次你刚来又走,嫂子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张淮深嘻嘻而笑,道:“我这不是来了么。上次是我有急事没办法。你看,这次非但我来了,还带了个客人来呢。”

那妇人看了看公主,只见她衣着虽然普通,但浑身上下满是富贵之气,样子又是那样美艳,心下颇喜,笑道:“好俊的姑娘啊,七郎你小子还真有福啊。”话里行间显然认为张淮深带来的是未来的媳妇。说完了,妇人上前就要见礼。

公主面上微红,也没辩解。见妇人行礼,正要说声免了,忽然想起她和张淮深的熟络,想是很亲近的人,这才赶忙回了半礼。抬起头来才看清妇人,只见她虽无丽色,但气度却是不凡,很有大家风范,不由得稍微收起了轻视之心。

那妇人心思亦是极灵巧,见到公主很不自然的回礼顿时猜到公主必是大贵人家之女,不免有些疑惑,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张淮深。

张淮深明白,笑笑道:“五哥还没回来吧,等他回来了我再给你们介绍吧。”

妇人一笑,将两人请入屋中。

进屋后,张淮深问道:“五哥还要多少时候才回来?”

那妇人看了看天色道:“总还得半个时辰吧,这些天田里不忙,或许早些也说不准。”

原来是家农人,田舍翁而已,公主轻视之心不禁又起。

张淮深没注意,和妇人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妇人答了几句,说道:“七郎你是熟客,替我招呼这位姑娘,我还得去做饭呢。”

张淮深应了一声,但又道:“五嫂千万别费事,像平日里一样就行了。”

妇人道:“那怎么行,不慢待了客人么。”

张淮深道:“无妨,平日里她什么精细的没吃过,换个口味,吃些粗茶淡饭倒新鲜。”

妇人看了公主一眼,公主连忙道:“没关系,七郎能吃我自然也能。”

妇人于是道:“那可就委屈了姑娘了。”告了个罪,就进厨房而去了。

妇人既走,公主忍不住说道:“七郎,你带我来这乡下农家干什么?”

张淮深兴致正好,没理睬公主话中的埋怨,道:“你总是在那些亭台楼榭里不厌气么,这山林田野间风景正好,不是别有风味么。”

公主看着这黑沉沉的屋子,看着这起伏不平的泥地,看着那些粗陋的家生,心中忍不住的厌恶,皱眉道:“这里这么黑臭脏乱,有什么好来的。”

张淮深不以为然,道:“这里或许黑矮了点,但哪有脏乱,你不见这里无论什么都整齐干净的很么。”

公主忍住不悦,道:“要是你打算让我领略民间风土的话,我已经领略过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张淮深笑道:“不急,我是带你来见人的,人还没见到哪能说走就走呢?”

公主看着身边周遭,对将见之人已经不屑一顾,只是不便忤了情人,这才忍住不发作,勉强道:“既然这人还没回来,那我们到外面去走走如何?”

张淮深点点头,和那妇人招呼了一下,就带着公主去田边陇陌闲逛了起来。

碧绿色的田野一望无际,远处是隐约可见的骊山,张淮深蹲在田边很有兴致地指点着田中的作物向公主解释何为麦菽何为裨草。公主初时尚有兴趣,但时间一长就感到厌烦,只是不欲伤他雅兴,哼哼哈哈只是应付。久之,张淮深也感觉到了,好好的心情一下冷了下来。

时近正午,远处传来了浑厚高亢的歌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何有于我哉。”

听到这歌声,张淮深跳了起来高兴道:“五哥回来了。”不及和公主打招呼就向着歌声来处奔了过去。

公主从没见过他这么样子,有些讶然也有些不高兴,但既然如此也只好跟了过去。

走了不几步,远处已经出现了一个农夫的身形,扛着农具悠闲而行。张淮深大步赶了上去,口中高声道:“五哥,七郎看你们来了。”

那农夫一听到张淮深的声音,快步赶上,扔下农具抱住他大笑道:“你小子,总算又来了。上次匆匆而去我还没和你算账呢,这次你非得多住几天补回来不可。”

张淮深歉然道:“这可又要对不住了五哥了,这次我只能待半天,天黑前一定要走。”

那农夫不高兴了,说道:“你小子又是这样,乐荣轩又不是一刻都不能离开你。曹大、常二不都能坐镇么,既然大老远来了又急着回去做什么呢。”

张淮深笑道:“这回不是从长安来的,只是正巧人在骊山就抽空来了。”

这时公主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那农夫见到了公主,咦了一声,诧异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张淮深赶紧道:“她是今天小弟特意带她来见五哥的。”

那农夫上下打量了公主一番,暧昧地道:“原来如此,好小子,还真有眼光啊。这位又是哪家的千金,看来不像是寻常人家的闺女啊。”

张淮深不好意思道:“五哥还记得上次我和你提过的事吗,这位就是清源公主。”

那农夫大吃一惊,脸上立刻严肃了起来,整整了皱巴巴的衣裳,上前就要下拜行礼。

公主见他和张淮深交情不同寻常,连忙道:“不必了,这里是山野田间不是朝廷庙堂,不必过于在意礼数。”

张淮深顺势拉住了农夫没让他拜下去,一边向公主说道:“公主还记得敝宅中堂上的那幅画吗,你不是对那首 《赠卖松人》 很是激赏?这位就是武陵兄,杜曲于邺于武陵。”

公主想起那首诗,心中本有的那股轻视,此时不禁去了三分,微微颔首,道:“我曾拜读过于先生大作,果是了不起的名篇。”

这已是她很难得的客气了。

于武陵知道了公主的身份后拘谨了许多,也不敢再大声说笑,恭谦有礼地道:“得蒙公主谬赞,草民不胜惶恐之至。公主猥自光顾,顿使陋宅蓬荜生辉,此处野外不便招待,还请公主委屈移趾到寒舍驻晔。”

此时的气氛其实已有些尴尬了,张淮深赶紧说:“也是也是,我们还是回屋子里吧。”

于是于武陵前头引领,三人回到了茅屋。

先前农妇听到动静迎了出来,于武陵赶上两步低声向她说了几句,那农妇顿时也收起了笑容,恭恭敬敬地将公主请入了屋内。

于武陵指着妇人向公主介绍道:“这是拙荆,本姓卢,小字九娘。”

听得妇人姓卢,公主稍微重视,说道:“尊夫人可是山东卢氏一族。”

于武陵眉头一皱,似有些不情愿公主提到卢氏,勉强道:“是的。”

公主点点头道:“难怪尊夫人待人处世很是不凡。”

这本是公主看在门第上的客气之词,但于氏夫妻竟是很忌讳一样,都没立刻谦让一番,却是有些失礼。

公主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不知所措,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张淮深。

张淮深知道这是为什么,哎呀了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引了过来,这才道:“我们可是走了很远啊,又是远来为客,五嫂要是不再开饭可是要把小弟饿坏了。”

张淮深这一打岔,气氛稍微活跃,卢九娘笑了下,但又为难道:“我不知道今天会有贵客临门,也没什么准备,饭菜都很简陋的很,恐怕怠慢了贵客。”

张淮深笑道:“我又是什么贵客了,公主也不是外人,五嫂要是不想怠慢客人的话还是快开饭填饱兄弟的肚子吧。”

卢九娘笑了笑,向公主告了个罪,下厨房去了。

不多时端来了四碗菜,果然是简陋的很,不过是豆腐萝卜之类,最好的也不过是碗炖蛋,除此更无荤腥,主食也只是黄米慥饭。

公主顿时皱起了眉。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她又哪能将这些东西下咽,只是看见张淮深吃得津津有味,只好略微动了几箸,可实在是难以下咽,只吃了一口就推开了碗道吃饱了。

三人知道是为何,于氏夫妇面露歉然之色。

公主看着这粗劣的饭食心中很不高兴,语带讽刺地道:“山东氏族果是与众不同,清口茹素倒是颇能益寿延年,两位想必定会长命百岁。”

于氏夫妇脸色一变,但只是苦笑不语。张淮深却是勃然大怒,放下碗筷冷冷道:“我本以为‘何不食肉糜’是痴呆之人才会说的,不想有些聪明面孔的人也会有这种笨肚肠。”

公主脸色大变,她哪受过如此奚落,更何况在外人的面前,当时就怒道:“你说什么?你竟敢骂我!”

张淮深盯着公主的眼睛毫不示弱,说道:“你是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每日间钟鸣鼎食,自然以为这是有心慢待你,你又可知道这些饭食在民间已是很好的了。你以为他们不想食肉吗,你以为他们就想这样清淡度日吗?不是,不是他们不想,只是不能。他们辛辛苦苦一年只不过能混个温饱,要有个天灾人祸什么还得典田卖儿才能侥幸不饿死。能拿出这些招待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你居然还要讥讽他们,真真是全无心肝。”

越说越激动,张淮深端起那碗炖蛋说道:“告诉你,就这碗蛋,要不是来了客人,要不是有你一起来,他们连这点东西都吃不上。那些王公大臣达官贵人们日日间笙歌宴舞,又怎会想到百姓的疾苦,又怎会想到老百姓天天在生死之间上打滚,今日不知明日之事。他们整天知道只是钩心斗角、党同伐异、争权夺势,中饱私囊,又哪会理会百姓的死活,又哪会以百姓的生计为己任。”

放下手中的碗,张淮深叹息道:“当今皇帝想要灭佛却灭不尽,为何?若今生温饱无忧又哪会有人去信这来世,哪会去拜这泥塑的菩萨。如此治标不治本,又有何用。”

张淮深激动不已,滔滔不绝,只把公主惊得目瞪口呆,简直不认得这就是平日里温文有理冷静多谋的人。

她愣住了。

是的,打出生到现在从没有人敢对她这么无礼,她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直听到他对皇帝的批评这才回过神来,正打算一振皇家威严,却不愿发作。忽然又感到一阵委屈,看着昨日还温情脉脉的情郎竟如此的凶恶,再也忍不住夺眶的热泪,推开身前的几案,夺门而去。

于武陵本已惊呆,这才醒悟过来,急推张淮深道:“你疯了吗,还不快把公主追回来。”

张淮深余怒未消,道:“随她去。”

此时马蹄声起,想来公主已经绝尘而去。

于武陵急了,说道:“公主都走了,你还坐得下去啊?”

张淮深索性不理,自顾自又拿起碗来吃了起来。

于武陵只得自己赶到门外,但此时已经连公主的身影也见不到了,长叹一声,只得回到屋中。

回到屋中,于武陵埋怨道:“这又是何必呢。她本是天潢贵裔,自然不知道民间疾苦,你何必苛求呢。”

张淮深放下碗筷,叹道:“话不是这么说,虽然她不知道老百姓的苦处,但起码的脑子总该有吧,以她的身份谁敢怠慢他,饭菜粗劣自然是不得已,可她就是没去想,只以为别人对不住她。我以前还以为她和别的皇室子弟不同,很有仁爱之心,看来是我错了。”

于武陵笑了,说道:“没那么严重吧,我看不过是一时小孩子脾气发作而已,何况你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她自然是受不了了。”

张淮深摇头道:“不然,一个人要从他的细微处才能看出品性好坏。没有了善良之心,做什么都只会为自己私利打算,这种人我怎么能受得了。”

于武陵失笑道:“不会吧,这么点小事你居然会把它想的那么严重。其实照我看来这不过是公主小孩子脾气发了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和人性更没有什么关系,你可别想当然而。”

张淮深也许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于是默不作声。

于武陵脸色一正,说道:“你五哥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张淮深见他很是郑重,不敢怠慢,说道:“还请五哥教训。”

于武陵道:“你今天既然把公主带来给我们看那自然是打算娶她了。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心,那就该把自己的心胸放宽大些,不要为了这些小事闹的不开心,伤了你们之间的情爱。你们相识相知本来就是艰难得很,可别了被这些小节给毁了。”

张淮深听得出于武陵的话中之话,忍不住问道:“五哥,难道你觉得公主和我之间并不合适么?”

于武陵坦然道:“确是如此。假使你对公主用情还不深的话,我一定劝你挥剑斩情丝。不过既然现在你已经情根深种,那我也不会再拆人姻缘。”

张淮深连忙问道:“那五哥为什么会这么想?”

于武陵道:“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门第这两个字么。”

张淮深松了口气道:“我道是什么,原来是为了这啊。那五哥倒是不必担心,为了能配上公主,小弟这次在比武中拼了命把神策军的都虞候豆卢著给挑下了马,必能换个一官半职的,皇帝也答应过这次只要能胜我就可以迎娶公主,所以门第不成问题。”

于武陵不知道此事连忙问道,张淮深就把这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下,于武陵听完了后笑了笑,说道:“这可要恭喜七郎你了。想来展翅腾飞指日可待。不过话说回来,我说的门第并不是仅仅是这些表象。”

“那又是什么?”张淮深问道。

“你们从出生到长成就在不同的天地之中,周遭的所有之间的差异可以说有天壤之别,各自的脾气爱好品性乃至待人处物的方法习惯都是南辕北辙毫无类似之处。像你家向来没有奴仆,你对下人都是客气有礼。可是公主就不同,那些内侍宫女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些奴才,连他们的性命也不会放在心上。你们要是在一起,你会看不惯她的气指颐使,她也瞧不起你的谦仁,彼此自然格格不入。还有,她是公主,自小就是锦衣玉食,奢侈浮华定是免不了的,而你却是一直简朴的很,对奢华很是反感,你们要是住在一起,公主会笑你满身寒酸气,你也会鄙夷她的挥霍,彼此又哪能合得拢。再说像公主这种人想必是喜欢热闹怕寂寞又爱玩的人,而你是有自己的事业的,也不能整天个陪着他,今后难免会口角争论,说不准会成为怨偶。你也知道这些都不是天生就是这样的,还不是后天的教养所成,既已成形要改就很难了。除非你今后能把公主的性子变过来,或者是把自己收敛自己的脾气尽量顺着她,不然恐怕是难谐鸳盟了。”

张淮深听得此言就像被一盆冰水当头泼下,不止是一颗心就连整个人都凉了半截,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反复思量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于武陵见他这样心中不忍,说道:“七郎,你也别太灰心,话虽如此,却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张淮深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问道:“那该如何?”

于武陵看了妻子一眼笑道:“你五哥和你不也是一样,那时我和你五嫂的门第差异之大也不过如此,但还不是这样过来了。要想夫妻之间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你一定要记住,凡事不要太认真,水至清则无鱼,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不要挑剔,有些事能迁就就迁就,不要彼此不开心弄得心存芥蒂,要有耐心,慢慢地去感化她,要是你常顺着她,那她也不好意思不顺着你,时候一长,习惯成了自然,那自然而然就行了。所以说你要大度,退一步海阔天空么。还有,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所以你在这些小节的地方就顺着公主的意思算了,反正你家大业大不会在乎这些费用。”

张淮深将这些话仔细听到心中,出神地想了一阵,然后叹道:“事到如今我实在是难以割舍,只好听五哥的话了,我会耐下性子来想法子改改她的脾气的,但愿能如五哥所说。”

于武陵拍拍张淮深的肩膀道:“这才是么。能找个称心的人也不容易,可别在这些小事上伤了和气。你饭也吃好了,快去追公主吧。这荒郊野外的,可不是一个大姑娘可以单身行走的。”

张淮深点点头,向于氏夫妇告辞,然后出门上了马沿着来时之路赶了过去。

虽然因为要找寻公主所以马行并不很快,但在走了十几里路后,张淮深还是望见了公主。远远瞧去公主正低着头策马而行,只是走的极慢,不时地还回头张望一番。

张淮深见此心头之气不免全消,只是有心再挫挫她的锐气,虽然拍马赶上了公主并在她马后十来步的地方不离不既地跟着以安她的心,但却一直不和她答话,有意冷落她一番。

忽然见到张淮深赶来,公主面上不禁露出欣喜之色,但见他不理不睬,心中有气,虽然知道这只是张淮深等自己低头,但觉得自己并没做错什么,加之素来娇生惯养带来的高傲,也不想先开口示弱,别过头也是不理张淮深。

于是两人在这缄默中一前一后回到了骊山公主的别墅。

回去后,张淮深收拾了一下,向别墅的管家打了声招呼,让他向公主转达辞意就走了。公主正在气头也没挽留也没有和他一起走。

傍晚时分,张淮深独自一人回到了长安。

远望长安城楼,想起前些日子和公主并肩出城,今日却是孤单一人而归,又回想起这些日子两人在一起的甜蜜,今日的斗气,心中茫然若失一阵阵揪心疼痛传来,忍不住就想回头再上骊山,可是想起为了今后的打算,又只能暂时割舍眼前的牵挂了。

回到家中,得知消息的宅中一干人等都来向张淮深道贺。好容易都一一回礼后,众人散去,只留下芊芊向他禀告他不在这些天的一些事情。

“其实这些天也没什么是要事。不过大前天进士科发榜了,辛家老四辛浩铭中了进士,他特地来想告诉七郎哥,只是七郎哥正好不在。”芊芊最后道。

张淮深本魂不守舍,听到这里脸色忽然开朗,笑道:“太好了,上个月辛老四去春试,我那时正在神龙寺练武没能去送他,实在有些对不住他,这次我得好好给他庆祝一下不可。对了,芊芊,你贺礼有没有送去?”

芊芊道:“昨天我已经派人送了一份贺礼去了,礼单在这里。我和辛老四说了,这些天七郎哥不在,等回来会亲自去道贺的。”

张淮深赞许道:“芊芊你做得很好啊。有了你我真是很省心。”

芊芊笑而不语。

第二天一大早,张淮深就去位于宣阳坊的辛家给辛浩铭道贺。

辛浩铭的父亲辛知康职掌都水监,在他任上曾有过为了将江南赋税顺利运到长安而大修运河的工程,虽然辛知康并不是贪欲之人但仍积下了不少外快。所以辛家虽不是富丽堂皇,但也很有些底气。

张淮深是辛家的常客,所以门上一边通报一边就将他迎了进去。此时天色仍是颇早,辛知康已经去官署了,只有辛浩铭睡眼惺松地出来会客。

刚见面还没等张淮深道贺,辛浩铭已埋怨了起来:“我说小七啊,你来得也太早了吧,打搅别人的好梦可是很罪过的。”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张淮深笑道:“我昨天回来知道你中了进士,高兴的睡不着。这不,刚开了坊门就来给你道贺,你小子居然这么不欢迎我。真真是个恶主人。”

辛浩铭也不禁笑了,说道:“这些天到处应酬,未免缺睡。说到道贺,我还没给你恭喜呢,听说你很快就要做官了,呵呵,公主府的典军,看来不仅要恭喜你入仕还要恭喜你赢得美人归了。”

张淮深勉强一笑:“这以后再说了,这次春试你高中,我准备在樊川我的庄子里邀几个知心的朋友给你开个贺宴,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辛浩铭精神来了,笑道:“自从上次去灞上回来,我们也有一个多月没碰头了,倒是该聚一聚了,只是这些天我还要去拜座师,去赴曲江宴,到亲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