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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废后不易-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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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驯服了匹马而已。”
    听到她小声地嘀咕,明明心服却又死犟着不承认的模样,刘彻忍不住朗笑起来:“哈哈……阿娇姐说得极是。”他翻身下马,轻轻拍了下硕大的马头,指着远处的天际,大笑道,“这天下,没有朕驯服不了的马。”
    阿娇点点头,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北方的蓝天水洗一般的平静,用不了多久,便会传来大胜匈奴的捷报,汉武大帝的威名会传遍北方的山山水水,不由感叹道:“怕也不只是马吧。”
    “不错,马如此,人亦是。”刘彻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望向苍穹,“这一日,不远矣。”
    阿娇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里一颤,总觉得好似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可再想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将她的纠结尽收眼底,刘彻心中大定,几日的烦躁一扫而空,负手阔步走在前面。阿娇摆摆头,把莫名的不安压下,快步跟了上去。
    刘彻放缓了步子,阿娇只跟在他身后一步的地方,怎也不肯上前。忽然想起那日在长门宫,也是一步之遥,却像是隔着两个世界一般,刘彻一皱眉,一把拉过她到身边。阿娇紧抿着唇,强压下心里的不愿,低头任由他拉到并肩而站。
    看着她又是一副低眉侧目的柔顺模样,刚刚散去的烦躁又冒了出来,刘彻只觉得这样的阿娇刺眼得很,想也没想就撒开了手,也不顾她跟不跟得上,大步大步地往前走去。
    抬起头,只看到刘彻头也不回地离开,阿娇长长吁了口气,像风雨共济的伴侣一般手牵着手,这剧本,真的很不适合他们啊。
    还好,他总算是放了手。
    刘彻虽走在前面,却仍留意着阿娇。看她居然一副庆幸不已的模样,还笑得这般惬意,心里越发不爽了:跟朕同行,难不成还委屈了你不成?
    “来人,送她回去。”

  ☆、第5章 喜忧参半

“什么?你再说一遍!皇上传召了何人?”
    卫子夫猛地从榻上直起身来,脸上再无半分温婉之色,狠狠盯着跟前的内侍。
    “回……夫人,是皇后。”
    “什么皇后?哪来的皇后?”卫子夫猛地拔高了音,厉声喝道。袖中的手紧攥成了拳,长长的指甲抠进掌心,钻心的疼,却不及泛上心来的怒:陈阿娇已经废了,是长门的弃妇了,椒房殿是她卫子夫的,皇后的位置也是她卫子夫的。
    “罢了,念你初犯,但下不为例。”卫子夫深深呼吸几口,平复了心情,脸上缓缓又挂上了笑,“也不是本宫不体恤,这话若是叫陛下听去了,纵是本宫主理后宫,怕也保不住你。”
    “是,是,小的知错,夫人恕罪……”可怜小黄门满心欢喜来报信,却吓得浑身发颤,重重磕了几个头,直磕得额头沁血犹不知。
    “夫人开恩,饶了你这一回,还不将前因后果细细说一遍,杵那作甚!”见他吓得七魂去了六魂半,只顾磕头告罪,正紧事却半句没提,灵玉忙出声提醒。
    小黄门一个激灵,忙不迭地把上林苑的事一字不漏地叙述了一遍。他本是走马观伺候的,还以为能来卫夫人地方讨点彩儿,没想到险些就遭了罪,这会子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盼着将功折罪,再没半分讨赏的心思。
    “不欢而散?”半倚的身子不由地微微前倾,卫子夫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敢置信,“陈氏随侍上林,临到头却又与陛下起了争执?”
    小黄门的头垂得更低了:“皇上离开时,确实是怒冲冲的,也没理会……陈氏。”
    摆手叫小黄门退下,灵玉会意地送他出门,悄悄塞了些碎银子给他:“下回要是还有个什么讯儿……”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小黄门喜滋滋地应下了,连连赌咒发誓一定会效忠卫夫人,要再有个风吹草动,哪怕是芝麻绿豆的事儿也不会瞒着卫夫人。
    “灵玉,你说陛下为何就想起了她?”一想到皇上急急地差遣郭舍人往长门宣旨,想到只有两人同往走马观,卫子夫便觉心中不畅,罢黜长门还未过去多久,皇上却又惦记起了她,难道当真是旧情重燃?
    可她伺候皇上也有十一年,怎会看错了呢?
    “夫人,前几日,馆陶公主进宫了。这才没几日,皇上便见了陈氏,此间会否有何缘由?”
    经灵玉这一提醒,卫子夫也细细考虑起来。她虽不觉得皇上会因着馆陶公主的情面再见陈阿娇,可一番盘算下来,却也没旁的更好的理由了:“差人好生盯着长门,如有蛛丝马迹,不拘是什么,都报与我听。”
    卫子夫如何盛怒生忧,阿娇并不知情,若是知晓,怕也只是感慨几句汲汲营营庸人自扰而已。此刻,她亦是心烦,她只想安分守己地守着长门过清静日子,为何偏偏不能叫自己如愿了呢?明明记得,史上的阿娇与刘彻,便是死生不复见,怎换了她,就出了岔子?
    一想到郭舍人恭恭谨谨地在跟前,说什么“上林多景,还请常往”,说得倒是婉转动人,可她怎会不懂其间的言外之意?
    该死的刘彻,你究竟想要怎样?
    瞧见阿娇款款而来,刘彻起身相迎,扶她在身旁坐下,这才指着炭炉上冒着热烟的陶壶,和桌上摆放的茶具,还有罐不知何处得来的茉莉,笑问:“听闻阿娇姐善茶,不知朕能否有这福分?”
    把一切都备下了,难不成我还能拒绝?阿娇心中不住地诽谤,面上却仍带着浅笑,细细地净手,温具,置茶,提壶注水,将一盏奉与刘彻,这才取过另一盏低头啜饮。
    此番相处,刘彻似乎也习惯了阿娇的沉默,两人相邻而坐,各捧一盏茉莉,各想各的事。
    待水冷了,茶尽了,刘彻朝远处的郭舍人摆摆手,阿娇便起身告退。
    眼看着阿娇的身影在绿荫花间几个辗转,就这般悠然而从容地隐没不见,刘彻揉了揉眉心,轻声叹了口气,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了,明明能感受到阿娇的抗拒,可他就是不愿放弃;明明是无言又寡淡的相处,可他就是不想叫停。似乎只要两个人坐一坐,满心的疲惫就会消失。
    阿娇一时也弄不清楚他的心思,几番思量未果,也就索性抛开了。卫子夫把全部的心神都搁在了刘彻与阿娇身上,生怕两人真的有些什么,可每每听到这些千篇一律的事,又觉得祸福难料,进退两难。皇上这般,究竟是上心,还是不在意?若是上心,为何只是坐坐,再没有旁的?若是不上心,又为何这般频繁地相见?
    猜不透,想不通,卫子夫便觉得不安。一想到皇上虽常往上林,可自己这里,也从未少过雨露恩泽。后宫之中,帝王最大的恩宠,不就是绵延子嗣?
    这般一想,又有些心安。
    思来想去诸多计较,还未琢磨出个所以然,倒把自己折腾着了。
    这一日醒来,卫子夫便觉头重如裹,身子乏力得很,更无半点胃口,早起只用了小半碗粥食便推开了。待到午后,灵玉拎着食盒小声地进来,轻轻搁在桌上,到了榻前,轻声道:“夫人,方才王食监送来了盅白玉锦鲤汤,是用新进贡的暹罗锦鲤慢火熬的,您今儿都没用什么吃食,可要用些鱼汤?”
    见卫子夫点头,忙将榻上的酸枝木矮几搬到跟前,扶她坐起身子,在身后垫上软枕,这才回身取来食盒,小心地布好碗筷,双手奉到跟前。
    卫子夫懒懒地接过,瓷勺轻轻搅了会,刚舀了一勺凑到嘴边,只觉一股子腥味扑鼻,腹中一阵反胃,来不及细究什么,只侧身干呕起来。
    “来人!快请御医!”灵玉心里一慌,手上却极利索,一面使唤宫人取来痰盂、铜盆、茶盏等物,一面服侍卫子夫吐尽,漱口,净面,末了,还不忘将那碗鱼汤收好,只待御医前来查验。
    御医来得极快,这厢刚收拾完,那边便有宫人传禀说是赵御医到了。细细诊治一番,赵御医一脸喜气地跪下:“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有喜了。”
    “当真?”卫子夫一脸惊喜之色,待赵御医肯定地点头后,更是欢喜得不行,低头看着平坦如初的小腹,轻轻抚摸,没想到,这里竟又孕育了一个生命。
    赵御医亦是极开怀,主子有喜,他的赏银也多了不少,只是……犹豫片刻,只得斟酌着言辞,又道:“眼下不过一月有余,夫人身子矜贵,还请好生静养为上,万不可忧思伤了心神。”头三个月,本就危险,眼下这脉息,胎又有些坐得不十分稳当,若是真有个差池……这般大罪,他可担待不起,不得不隐晦地提醒一番。
    包了个足足的红包,送走赵御医后,卫子夫更是容光焕发,一扫几日的低沉:“灵玉,还不快去上林苑告诉陛下这个喜讯!”

  ☆、第6章 八方云动

亭外风景正好,近处是一片荷塘,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碧意盎然间,渲染着深深浅浅的红。此刻荷花开得极盛,绚烂得像是要将一生的美好都绽放在这一回。
    阿娇支着脑袋,望着这一片荷池发呆。
    月白的出云袖微微坠下,露出半截胳膊,叠在石桌上,像极了铺展开来的云彩。
    刘彻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出神。
    起初,他总不习惯阿娇穿得这般素雅,可看得久了,却觉得这一袭月白极称她。只是,心底的疑惑却越发盛了:“你不喜红衣了?”
    “穿多了,久了,自然就厌了。”阿娇随口应道。偏过头,见刘彻仍望着自己,微微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的笑了,“莫非陛下不许旁人换了喜好?”
    “你怎能算是旁人?”刘彻也跟着笑了,“朕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
    “君无戏言,我可不敢再错了。”轻声回了一句,阿娇也不再多言,舀了把干果,随手丢了几颗到荷塘里,只见红鲤奋勇跃起,划过道道弧度,却又沉寂在阳光下,连半丝痕迹也无残留。忍不住叹了口气,抬眸望天。
    刘彻默默地看她喂食池中鱼,见她忽的望天不语,便问:“想什么这般出神?鱼可不在天上。”
    “无事。”她不过想起了那一句:天空中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
    见阿娇回过神来,轻描淡写地撇开了话,刘彻忍不住拧了下眉头,又是这般,每每走得近了,她便退后一步,又回到了原地,“阿娇,你我之间,何必分得这般清?”
    “陛下说笑了。”阿娇略略低头,似在斟酌,沉默片刻,忽而抬眸看他,“只是……”
    刚欲说话,却见郭舍人急匆匆地进来:“皇上,卫夫人差人有事禀告。”
    刘彻脸一沉,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阿娇已然退后两步,面上又浮出淡淡的笑,心知再无继续的机会,只得长叹一声,摆手让人进来。
    灵玉低着头进来,跪礼道:“恭喜皇上,夫人有喜了。”
    “当真?”刘彻猛地往前两步,走到近前,又确认道,“御医怎么说?”
    “赵御医已经看过了,说是已有一月有余,确定无疑。”灵玉连忙道,“若非如此,夫人也不敢打扰了皇上的正事。”
    “哈哈……果然大喜!”刘彻搓着手,来回淌着步子,大笑道,“来人,赏!通通有赏!”他已几近而立之年,却仍无长子,心里自是焦急,也越发看重卫子夫这一胎。
    听闻卫子夫有孕,阿娇本是一派事不关己之态,神色淡然如常,可瞧见刘彻这般狂喜,突兀地,心头涌上一阵痛楚,窒息压抑得叫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由捂着胸口倒退两步。心里却是苦笑无奈得紧,也不知原主的怨念究竟何时才能退得干净。
    刘彻笑了阵,正打算去昭阳殿看卫子夫,不知怎的,刚迈出一步,鬼使神差的,竟看了眼阿娇,见她脸色恍白、恍恍惚惚的模样,先是一怒,渐渐地,心头泛上几分喜意,脚步也生生地止住了:“朕先送你回去,可好?”
    灵玉心中一沉,更是打定了主意,回去与自家主子好生提个醒儿,万不可叫陈氏钻了空子。毕竟,主子有孕是喜事,可这也意味着许久不能再承恩了。这般想着,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阿娇,见她如此失态,心里更是嘲笑不已,还当这陈氏长进了呢,原来,骨子里还是那个善妒不懂掩饰的陈阿娇,若不然,怎会在皇上跟前露出这般神色?
    过了这些时候,原主的影响已大不如从前,不过须臾,阿娇便缓过神来,却见刘彻面带喜色地看着自己,一旁的灵玉却是一脸凝重,不由嗤笑道:“如此大喜,陛下何必为不相干的人耽搁了时间?想来卫夫人还在昭阳殿里殷殷期盼陛下垂怜呢。”话刚出口,便知不妥,可已然说出了,就再没有收回的道理,心里暗恼这番失态,面上却不露分毫,“天色已晚,请容阿娇先行告退。”裣衽轻施一礼,阿娇转身往亭外走去。
    看来,得好生想个法子,把原主的影响消除了才好。这一次又一次的折腾,委实叫人头疼。阿娇心中暗自忖思道。
    如此作为,不留半分情面,刘彻更是恼怒,也不再看她,用力地一甩袍袖,大步往另一个方向行去:“摆驾昭阳殿。”
    随着刘彻迈进昭阳殿的大门,卫夫人有喜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扬开去,不止后宫,便是前朝,也很快得闻此事。
    平阳公主欢喜,不愧是卫子夫,若是此胎能顺利生下皇子,这皇后宝座,应该不远了吧:“来人,速速置备重礼,将那架百子千孙的画屏也包上!动作快些,一个个磨蹭什么劲儿,本公主明儿赶早便要进宫。”
    馆陶公主府,刘嫖却是愁云密布:阿娇已经退居长门了,眼下又冒出卫子夫有孕的事儿,不知还得退到哪般田地!我的阿娇,我可怜的阿娇,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思来想去,又担心阿娇会想岔了,可眼下天色已晚,也不得不按捺住心里的焦急,只盼着明儿早早到,她也好早早看到阿娇。
    长门宫里,青衣忧心忡忡、神不思蜀的,看得阿娇好笑又无奈:“青衣,茶都溢出来了。”
    青衣忙止住沏茶的动作,急急地去扶茶盏,却不想竟打翻了去,茶汤洒了一大片,又连忙跪下要请罪,被阿娇伸手扶住了:“不过些许小事,值得你这般在意么?”
    “娘娘,你怎就不……眼下皇上分明是对您上了心,那卫子夫又有孕在身,您就别跟皇上犟了,趁机好生打算一番才是呀。”青衣苦口婆心地劝道,话里话外的,就差没直说也赶紧生个孩子了。
    “胡扯些什么?越说越没个样儿了。”阿娇失笑地摇摇头,自顾自地斟满了一盏,轻呷一口,淡淡的茶香带着淡淡的苦涩,“清静日子不过,非得去挤那钩心斗角的地儿?罢了,这话儿,往后不许再说。”
    话虽清淡,可其间的不容置喙,却让青衣不得不放弃。见阿娇悠然地品茗,轻松又惬意的模样,青衣心里的焦虑更甚了:后宫之中,本就是不进则退。纵使您不争,可那卫子夫会放过您?

  ☆、第7章 苦肉之计

“灵玉,陛下在何处?”
    “回夫人,皇上还在未央宫处理朝务呢。”
    “灵玉,陛下又去了何处?”
    “皇上还在上林苑宴请文武朝臣。夫人且宽心些,待忙过这几日,皇上定会来看您的。”
    “宽心,叫我如何宽心?”卫子夫摸着依旧平坦光滑的小腹,幽幽地叹息,“除了第一日,往后,陛下再没来看过我了。”
    这几日,虽说昭阳殿的赏赐依旧不断,甚至,比她最得宠时更甚几分,叫诸宫上下分外眼红,可她心里却总觉得,皇上,不若以往了。前些年,她也曾有孕过,也曾为皇上诞下公主,可那时的皇帝对自己的着紧和关爱,可不是些许赏赐能比拟的。
    “灵玉,你说陛下是不是……”将目光慢慢移到窗外,已是人间四月天,芳菲依依,莺歌燕舞,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可莫名的,卫子夫却觉得发凉,再美的锦服再好的首饰也压不住的凉意泛上心头,忍不住又是一叹,“那陈氏又在做甚?”
    灵玉略略弯腰,正欲回答,却听卫子夫轻声笑了,“左右不过是躲在长门里消遣些玩意儿,我说得可对?”
    灵玉点头应是,恭维道:“后宫之中,谁能逃得过夫人的目光如炬?”
    “自然是有的。”卫子夫自榻上缓缓坐起身来,灵玉忙躬身上前双手扶着她的胳膊,伺候她往妆镜前坐下,又自鎏金铜盆拧了软巾,细细地拭了脸,取过雕花檀木梳篦小心地梳发盘髻。
    “随我去长门走一遭。”待梳洗完毕,卫子夫起身往殿外走去,抬头望去,蓝色的天空如水洗过一般的干净美好,春日正浓,更是明媚得绚烂夺目。亦让她的心里微微暖和了几分,但愿,这一位,她并没有看错。
    若说椒房殿如典雅雍容的贵妇,道尽了红尘繁华,那长门宫,便是那小家碧玉般的存在。亭台楼阁,蜿蜒曲折,极尽江南之婉约。
    那日在椒房殿外,阿娇一袭如火的红衣,高坐在玉撵之上,众心捧月,犹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可今日在这长门宫内,却是一身水一般的白裙,宛若置身世外桃源,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优雅到骨子里的风情。
    果真,小觑你了呢。
    只是,这样的你,让人越发忍不住想要毁掉呢。
    卫子夫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婉亲切,比这春日里的和风更加暖人:“许久没来看望姐姐,确是子夫的不是,姐姐切莫介怀。”见阿娇神色如常,连唇畔的弧度也没有丝毫的浮动,卫子夫掩面轻笑了起来,“说来,倒是羡慕姐姐你呢,此前因着姐姐之故,陛下却急急地推我上来打理后宫事务,陛下的意思,我自是不敢不仔细着,这一日日的,不敢有一刻松懈,却忘了来找姐姐说说话,叙叙旧情了。”
    手指顺着茶碗沿绕着圈儿,阿娇勾唇微微一笑:“难为你有心了。”目光从她平坦的小腹间掠过,却见她似是无意地挺了挺肚子,更觉得好笑,“这般模样,怎就来了我这长门?莫非,夫人是嫌日子太清静了?”
    卫子夫心头一跳,以往宫中每每有人怀孕,这陈阿娇都是明着刁难暗着陷害,没有一日的消停,便是当年的自己,也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唯恐避之不及,更不消说还特意找上门来了。
    想到这,不由地倒退两步,恨不得不曾出现在这里一般。如此作态,惹得阿娇更是笑得开怀,伸手压了压鬓间乱摇的玉钗,笑着建议:“可要我差人送你回去好生将养着?”
    “姐姐说笑了。”卫子夫暗生恼怒,忍不住讽刺道,“当年你贵为皇后,统领六宫,却仍奈何不了我,叫我得了陛下的欢心,叫我为他孕育子嗣,如今,你不过是……”说着,不由弯下腰,凑到她耳边,轻声笑着,“呵呵,被废了呢,我的好姐姐。”
    阿娇心中一痛,飞快地伸手捂上胸口,深深地吐息,将这口积压的戾气尽数吐出口,方觉舒畅。
    卫子夫一面说话,一面细细留意着,见她脸色微变,那痛楚的模样不过一瞬,却被她清晰地看在眼里,呵呵,陈阿娇啊陈阿娇,纵使你掩饰得再好,也没办法把失意痛心演成云淡风轻呢:“怎么,姐姐不舒服了?情之一字,可由不得旁人呢。可惜姐姐这般金枝玉叶,花容月貌,怎就偏偏叫陛下欢喜不起来呢?”
    娇声细语婉转得像是衔泥的燕子轻喃,听在耳里却又跟生了刺一般,叫人浑身不舒坦。若真的还是原来的阿娇,怕是……
    “妹妹进宫多年,素来谨慎谦卑,怎这会儿却成了这般模样?”阿娇身子往后一倾,胳膊闲闲地撑在两边,笑得好不惬意,“若是叫人瞧见了,以贤惠良善着称的卫夫人,竟是这般尖酸刻薄样儿,岂不叫人笑坏了肚肠?或者……”微微眯了眯眼,唇畔的笑意却越发浓郁了,“你是笃定了,他护了你一回,就会护着你一生一世?”
    “看了十年,莫非姐姐还没看到陛下待我的情意?”卫子夫施施然直起身子,轻轻拨弄了几下修剪得极好的蔻甲,“若是姐姐不信,便再往后头看看便是。”
    “也好。”阿娇答应得爽利无比,笑得更是灿如春日,“但愿,夫人多争气几日,莫要步了我的后尘呵……”
    “怕是要叫姐姐失望了呢。眼下陛下近在上林与臣子们行酒乐,却记不起一墙之隔的姐姐。不过,妹妹还得早些回去梳妆,陛下待妹妹,还有这尚未出生的孩儿,却是着紧得很呢。”
    “主子,她来这作甚?”待卫子夫袅袅地离开,青衣急急地跑到跟前,一脸愤愤,看向阿娇时,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幽怨:我的主子啊,那卫子夫分明就是蛇蝎般的美人,你怎能不叫我随身伺候着呢?
    “除了来找我的茬,还能什么事?”阿娇无所谓地应了句,懒懒地舒展了一下腰身,起身往内室走去。陪她闲扯了半天,也有些困了呢。
    “主子……”青衣跺跺脚,主子怎就不放在心上呢?心烦了许久,终是快步地追了进去。
    回到昭阳殿,卫子夫心中委实舒畅了不少,在榻上略略躺了会,却忽然一阵腹痛。等刘彻闻讯赶到时,仍是一派兵荒马乱之象。
    “一群废物,怎么伺候的!还不快给朕滚!”刘彻大步走进内室,脸色沉沉,“御医?夫人到底可有碍?”
    “回皇上,夫人脉象已安稳,如无意外,应是无碍了。”帝王之怒,浮尸千里。赵御医只觉后背汗津津的,冻得牙齿都在哆嗦,战战兢兢地答道。
    刘彻皱眉:“什么叫如无意外?好生给朕看好了,若是胎儿有什么意外,朕要了你的脑袋!”
    “是,微臣自当竭尽全力。”赵御医用力磕了两个头,又小心翼翼地道,“只是……夫人怕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若是再有下一回,怕就真的难了。”

  ☆、第8章 御前问责

不干净?
    刘彻眸中厉色一闪而逝,俊脸更如墨汁般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吓得众人皆跪伏在地,不敢出声。殿内寂静一片,连喘息声都几不可闻,仿佛整片天空都凝滞在了此刻一般。
    便是榻上虚弱斜躺的卫子夫,似也感受到了这份窒息的压抑,眉眼微垂,睫毛不住地打着颤儿,衾被下的手早已紧攥成了拳,掌心布满了指痕,却只得靠这一阵一阵的刺痛来清醒自己。
    “来人,还不给朕仔细地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本事,竟敢对朕的子嗣动手!”刘彻今岁已二十又八,却仍未有长子出世,对卫子夫这一胎更是抱有极大期待的,如今却听闻有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既因险酿悲剧,更觉帝王威严被挑衅,其怒之甚,自是难喻。
    “陛下……”卫子夫急急地撑着身子欲下榻,却又后倒在榻上,几番努力无果,更急得额间冒汗,脸颊通红,刘彻见状,皱着眉上前扶住了她,刚欲轻斥两句,却见她一脸急切担忧,喘着气道,“妾无恙,陛下……莫追究了罢。”
    刘彻眉皱得更深了,子夫素来慈母心肠,今日怎这般反常?打算问个究竟,因见她眉宇间满是犹疑不安,心中微动,挥手叫众人皆退下:“你究竟要跟朕说什么?”
    “陛下,妾今儿去看姐姐了。”卫子夫臻首微垂,手紧紧攥着刘彻的衣角,好似抓着毕生的依靠一般,“是妾的不是,不该随意走动,更不该……”说着,说着,竟隐隐带着哽咽,低低的轻泣,更如绵绵春雨直往你心头钻,“陛下,妾求您,求您莫要再追究了……”
    “阿娇?怎会是她?”刘彻失声道。
    那不敢置信,抑或是不愿相信的口吻,叫卫子夫的心陡然下沉,似是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却又莫名地从深渊尽头浮出一缕笑来。
    “妾也不愿如此去想,只是……”嘴角凉薄的笑意隐了隐,很快又是一派哀伤之态,“妾不过小坐了会,用了些许茶点罢了。定是妾自个儿不小心,才会……陛下,您要责罚,便惩罚妾一人吧。是妾不好,明知道有了孩子,却没有照顾好他……那是妾心心念念盼了许久的福分哪,妾,妾真的好后悔,若是……妾也无颜再苟活了……”
    “你的心意,朕都明白。朕知你一向温恭贤淑,此事更与你无关,莫要再这般伤怀,若是伤着自个儿,或是腹中胎儿,朕却是要心疼的了。”见卫子夫压抑不住的落泪,如此憔悴神伤自责难耐的模样,刘彻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拥她入怀轻声宽慰了几句。
    只是,阿娇姐……
    想到那个无悲无喜云淡风轻的身影,忍不住想要替她辩解几句,蓦地,却想起了那日得知子夫有孕时,她仓皇失色的模样,心里突的一跳:莫非,真的是她?
    一直留意着刘彻脸色神情的卫子夫,自然也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她好不容易才演好的这出戏,可不能就这样坏在手里。想到这,身子慢慢地轻轻地依偎得更深了几分,脸色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变得越发紧张不安了:“陛下,这孩子,是不是会像大公主那样平安出世?他会不会怨妾的不慎,就不愿意出来了?陛下,您会护着妾,护着我们的孩子,您会护着我们的,是不是?”
    如花美眷殷殷期盼,含泪凝眸相视,仿佛自己便是她整个世界一般的美好,纵是心硬如铁的帝王,也难免心软:“子夫放心,朕定不会叫你,和我们的孩儿委屈。”
    “妾相信,妾一直都坚信。”眼角仍含着泪,嘴角却慢慢地扬起一抹极温暖极灿烂的笑容来,卫子夫柔声应道。
    当郭舍人再度出现在长门宫中时,阿娇仍是一头雾水,不知究竟又出了何事。见她如此茫然情态,郭舍人难得地叹了口气,四下里张望几眼,见左右并无外人,忍不住凑到跟前,小声提醒:“卫夫人动了胎气,险些小产,皇上震怒不已。”说罢,极快地又退回原地,垂手低首而立。
    阿娇眨了眨眼:这与自己有何关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眸色猛地沉凝下来。
    郭舍人心中又是一声叹,退后了两步,伸手虚引了一把。
    原来如此!
    阿娇心中冷笑着,眼底更如凝霜成冰一般,满是寒意。事已至此,她如何还不明白其间的是非曲直?
    不过是卫子夫演了一场好戏罢了。
    她还以为来长门宫不过是借机讽刺嘲笑自己一番,却没想到,竟是一箭双雕,为后头的好戏铺垫呢。
    好一个卫子夫!
    好一个贤名远播的卫夫人!
    “郭舍人,请带路。”清越的声音如玉石落在地上,纵是玉碎,却也铿锵有力。
    昭阳殿中,刘彻满心复杂地坐在主位上,听着内侍来报说是阿娇到了,看着阿娇一袭皂白黑纹曲裾深衣,身姿纤细而挺拔,一步一步,走到跟前,却意外地不曾下拜见礼,只微扬着头,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陛下宣我来此,所谓何事?”
    她的眼神清冽如水,却又似笼着一层深秋的初霜;只身立在殿中,却有种如千军万马于身后的气势。内室里,卫子夫隐忍而轻微的啜泣似乎还在耳畔,那个全心仰慕着自己、如丝萝般依附自己而生的女子呵,刘彻眼中的恍惚被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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