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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传天下-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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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与他们三个比起来,他们射出的箭根本就是浪费。除了少数几只流箭射中了突厥人,大多数箭都射空了。而突厥人回射的几箭,却将三名骑兵射伤。幸好,骑兵的铠甲不是伪劣产品,这些受伤的骑兵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距离稍纵即逝,短短的距离不过只够牛弼射了两轮连珠箭,让李潜和马三奎各射了三箭,一共射落十多名突厥人,两边的距离就不足五丈了。李潜丢了弓,右手抽出铁枪,左手握了映月刀,向迎面而来的突厥人冲过去。对面突厥人怪叫着,扬起弯刀向李潜劈过来。李潜根本没有任何迟疑,舌绽春雷一声厉喝,趁着突厥人略一愣神的功夫,铁枪一式“毒蛇吐信”将突厥人干脆利索地刺落马下。左手横刀斜挑,将从身边窜过去打算到后面肆虐其他骑兵的突厥人斩杀。

后面又冲来了三骑,品字形冲向他。李潜不慌不忙,利用三骑的位置差,一枪刺死了右面面冲来的突厥人,大喝一声,胳膊肘压住枪杆用力挑起了突厥人尸体,甩出砸向后面的一骑,将那突厥人直接砸下马,左手的横刀同时架左面冲来的突厥人砍下的弯刀。他用力震开弯刀,左手腕略略翻转,锋利的横刀在突厥人肋下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那突厥人惨叫一声,直接跌落马下,打了几个滚,还未来得及呼救,便被后面的涌来的骑兵踩踏而死。

解决了五个突厥骑兵,前面又冲来了两个。李潜再次抽枪舞刀迎上去。这边李潜在几个照面就杀掉了五名突厥人,那边牛弼杀的更多,他一边用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哇呀乱叫震慑突厥人的心魄,一边将那根足有六十斤重又粗又长的铁矛舞的密不透风,突厥人触之非死就伤。而更变态的是他那刺死、挑起、砸下来的凶蛮杀法,令突厥人无不胆寒,无不退避。只是牛弼杀的过瘾,岂能放过他们?于是,他便哪里人多往哪里冲,所到之处,血雨纷飞,惨叫震天,恍如一台开足马力的生命收割机。

至于马三奎,早已杀红了眼。在肃州他与牛弼打赌输了,心里就憋着一口气,一直想着找机会赢回面子。这次他将兵器换成一支五十多斤重的狼牙棒,挥舞起来如同一台疯狂的碎肉机,杀的突厥人不敢撄其锋芒。在这三个大杀器的带领下,那些来自肃州的骑兵浑然忘记了害怕,瞪着血红的眼睛,挥舞着长矛大刀,杀向突厥人。一百多突厥人被四十人,哦,不,只有三十多人(后面有十一人在压阵),杀的寸步难进。

话说谢志成带领十名骑兵快速来到张各庄村口,看到许多人早就发现了外面的大战,正站在村口向李潜等人战斗的地方张望。谢志成立刻勒住战马,冲他们大声道:“突厥人来了,你们赶紧收拾东西逃命。这次你们运气好,只是小股突厥人,若是突厥大军来了,你们性命不保!”

一名年长的村民站出来,浑身颤抖地问:“官爷,突厥人啥时候来的呀?”

“就在昨晚,突厥人偷袭了金山关。若非肃州马将军早有提防,恐怕肃州也已不保。”

村民们一愣,为首的长者又问道:“官爷,我们往哪里跑啊?这肃州城还能进的去吗?”

谢志成略加思索,道:“只怕现在也进不去了。你们想活命,赶紧往山里跑吧。”说完谢志成就要拨马回程。

“官爷,官爷,”老者急声叫道:“马上就到冬天了,这天寒地冻的,我们逃到山里能有活路吗?”

谢志成勒住马,望着那些眼中充满了渴望的村民,道:“逃到山里虽然天寒地冻,免不了要遭罪,但总还有活下去的机会。留在这里,突厥大军一到,你们觉得还有活命的机会吗?实话告诉你们,即便你们现在就去肃州,只怕也进不了城,因为突厥大军很可能今天就到,到那时你们更是难逃一死。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谢志成说完,一夹马腹,喝道:“弟兄们,跟我冲,李公子正带着其他弟兄与突厥人恶战,咱们也不能让人看扁喽!随我杀啊!”

谢志成带领十名骑兵从突厥人的后背猛冲过去。突厥人不妨此变,立刻阵脚大乱。李潜见状,喝道:“突厥人已乱,速速杀敌,秦彝,压上前来。”

秦彝立刻领命,命令手下的十名骑兵各自散开丈许距离,手提长矛,缓步压上。遇到漏网的突厥人便指挥骑兵立刻两两出击,左右包抄将突厥人刺落马下。

李潜见状,心中暗叹,秦彝果然不温不火,镇定自若,实乃难得的将才。反观自己,却只在一味冲杀,若是陷入重重包围,后果将不堪设想。他将眼前的突厥人挑落马下,左右看了看,发现那八骑兵能跟着自己的只有五个了。他立刻喝道:“不要慌,李潜在此!”说着,便冲向最近的一名肃州骑兵,一枪一刀将围攻骑兵的突厥人斩落马下,对那名骑兵道:“随我来。”说着,便再次向另外一名骑兵那冲过去。被他救下的骑兵立刻紧随其后。反复几次,李潜身后聚集了十多名骑兵,这其中有他带的骑兵,也有与马三奎、牛弼失散了的骑兵。李潜看到谢志成等人正被突厥人围攻,立刻喝道:“尔等紧随着我,不可擅离。”说着,便策马向围攻谢志成的突厥人冲去。

虽然谢志成等人从突厥人的背后冲杀了一阵,令突厥人阵脚大乱,但他们毕竟人数较少,此地地势又非常开阔,很快突厥人就调整了方向将他们围了上来。谢志成挥舞着厚背斩马刀,接连砍翻三四名突厥人,却也只能将突厥人逼开,丝毫无法阻止突厥人队他们的围攻。眼看着突厥人越围越多,谢志成心中异常焦急。他正待招呼其他人不要恋战,加速冲出包围时,就看到李潜已经带着十多人一马当先向这边冲过来。谢志成大喜,喝道:“弟兄们,李公子已带人杀过来了,弟兄们手底下加把劲,缠住这些突厥人,咱们跟李公子他们来个前后夹击,干翻这帮狗娘养的突厥人!”

骑兵们一边挥舞着兵器逼开身边的突厥人,一边大声应道:“诺!”

围攻他们的突厥人不明所以,听到这声齐刷刷的大喝,心中一震,手底下慢了一分,就被谢志成等人瞅准机会砍翻了三四个。不过几息之间,李潜已经从突厥人的背后杀到,两边二十多骑兵,很快摧枯拉朽般地将围攻谢志成他们的十数个突厥人斩落马下。

李潜来不及与谢志成客套,见面就道:“四哥,咱们兵合一处,再杀他个三进三出!”

谢志成豪迈地大笑一声,“合该如此!”

李潜拨转马头,大笑道:“突厥人不过尔尔,大楚的男儿们,你们刚刚证明了自己的勇气,接下来,你们要争取属于自己的功勋!随我杀敌!”

李潜一马当先,带着二十多名骑兵专门往突厥人多的地方杀过去。众人已经见识了血肉横飞的场面,此刻,对突厥人的恐惧和诸般乱七八糟的情绪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敌!他们追随着李潜、谢志成的步伐,如同一支利箭狠狠冲向突厥人。

对一百多个突厥人来说,四十多个大楚骑兵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然而,因为突厥人的阵线拉的太长,在阵线的局部,李潜与谢志成带领的这二十多名骑兵围攻不足十名突厥人,单从人员数量上稳占了上风,再加上李潜与谢志成这两个杀伤力超强的怪物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当真是挡者披靡,整个队伍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切牛油一般把十多个聚在一起的突厥人杀的落花流水。

被李潜和谢志成冲开的突厥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后面的府兵已经向他们举起了屠刀。突厥人虽然弓马娴熟,但双拳难敌四手,他能挡住(躲开)一刀(矛),却难以挡住众多府兵纷纷向他劈(刺)过来的刀(矛),只要有一下挡不住,这小命也就交代了。等李潜带着二十多名府兵冲过去之后,能侥幸活下来的突厥人实属凤毛麟角。

李潜冲过战团,挥刀一指,运气喝道:“一鼓作气势如虎,大楚的男儿们继续杀!”说着,便一马当先向下一个突厥人扎堆的地方冲过去。

第一四四章 首战(三)

李潜带着骑兵连续冲击了几处突厥人扎堆的地方,并成功和马三奎、牛弼汇合。在他身后,跟随他的骑兵越来越多。等他们击溃最后一拨突厥人与秦彝汇合后,放眼四望,只有不足二十名突厥人零零散散在战场上游走,似乎想汇聚在一起,只是,没有了带头人,他们不知道该到哪里汇聚。

李潜见状,手中横刀一指,道:“谢志成、马三奎、牛辅国,你们各带本部去将那些突厥贼子清理干净。”

三人立刻领命,各自带着手下的骑兵分头向突厥人冲去。突厥人见状立刻四下逃散。

自李潜一马当先开始冲杀到现在,不过一炷香时间,却已将百多个突厥人斩杀殆尽。见局势已经完全明朗,李潜对秦彝道:“秦队正,你带领其他人抓紧收拢无主的战马,捡取兵器,救治受伤的弟兄。有重伤的速来报我。”

“遵令。”秦彝应下带着手下的人离开。

李潜对留在他身边的五名骑兵道:“你们立刻埋锅烧水,一会救治兄弟们要用。”

将诸多事情简单全都安排好后,李潜将长枪插在地上,跳下马来,顺手在一名突厥人的尸体上蹭干净映月刀,插回刀鞘,举目四望。战场上,牛弼、马三奎、谢志成正带着骑兵追杀残余的突厥人正欢。骑兵们早已没有了开战前的恐慌,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兴奋。看到骑兵们的状态,李潜暗暗松了一口气。

早在未开战之前,李潜虽然嘴上说的慷慨激昂,但心中始终没底。这些年来,府兵的战斗力已大不如前,很多府兵根本没上过战场,也根本没见识过突厥骑兵的战力,而且这次又是野外遭遇战,可谓不占天时地利。若这些府兵真的不济事,还未开战便已吓破了胆子仓皇而逃,仅凭他们几个别说杀光这些突厥人了,就连能否保命都难说。万幸,自己终于鼓起了他们的勇气,而且带头杀敌,消除了他们的恐惧。更加庆幸地是这帮突厥人纪律松散,加之折腾了一夜,人困马乏根本没什么战斗力,若是遇到了突厥人的精锐,这首战的结果可就难说了。

只是,仅仅让这些府兵们能战还不行。李潜的目的,是要他们敢战、善战,成为无所畏惧的战士。只是这战损比……李潜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一战,有四个骑兵被突厥人打落马下踩死,有十多个负伤,能全须全尾活下来的士卒只有二十六个。想到负伤的骑兵,李潜立刻回头,看到秦彝手下的士卒已经将伤兵全都转移到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安置。

李潜来到伤兵们跟前,看到几个秦彝手下的士卒正给他们抹金创药。只是他们的手法太过粗鲁,疼的那些伤兵嗷嗷直叫。李潜立刻上前制止道:“全都停下来。”

士卒们不明所以,全都停下来望着李潜。

李潜道:“你们仔细看着我是怎么做的。”说着招手让士卒拿些干净的布帛,并将烧开的热水盛一些来,李潜从干净的布帛上撕掉一块,放在热水里浸泡,道:“抹伤药之前要先清理掉伤口的血污,不然容易使伤口化脓。清理血污用的布帛要先在滚水里浸泡一会。”他取出布帛,不顾布帛滚烫,拧出部分水,来到一名伤兵面前蹲下。这名伤兵身上多处受伤,血污都已半干。李潜先用布帛擦拭血污,等血污擦拭干净,再换了块布帛清理伤口。李潜的动作很轻,士卒虽然能感觉到疼痛,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清理完伤口,李潜看到伤口很深很长,便从袋中取出针盒,先用银针封住血管,再用热水煮沸过的针线缝合割断的血管和伤口。缝合完抹上伤药,包扎妥当。李潜将银针和缝合针放进热水中煮沸,抬眼却看到那些士卒均直愣愣地望着自己。

李潜一愣,立刻醒悟,自己这种缝合式外伤处置法目前还没人用过,这些士卒当然震惊了。他眼睛一瞪,道:“看什么看,赶紧按我说的处理血污,等我挨个缝合,然后包扎。难道你们还想在这过夜不成?”

士卒们被他一呵斥,立刻清醒过来,赶紧分头取了热水、布帛,挨个擦拭伤兵身上的血污。而李潜则根据受伤的轻重,开始缝合治疗。

由于这支突厥人不是精锐军队,所用的武器非常粗劣,加上骑兵身上都穿了甬甲,伤兵们大多是胳膊大腿上受点轻伤,没有出现断胳膊断腿的,这让李潜略感欣慰,也让他处置伤兵的速度提高不少。

李潜处理完伤兵,牛弼等人早已回来。见李潜开始净手,牛弼上前兴奋难抑地道:“潜哥,这次杀的可真过瘾,一个突厥人也没逃掉。有两个已经逃远了,被我两箭射死。”

李潜淡淡地点点头,道:“你们抓紧打扫战场,将牺牲的弟兄好生葬了,有没死透的突厥人一律补刀。另外,辅国,你到村子里找些壮劳力,帮着挖坑把突厥人也掩埋了。告诉他们,凡帮忙挖坑的,每人一贯钱。”

牛弼有些不悦,发牢骚道:“这些突厥贼子,合该被野狗啃了!挖坑干什么?还得自己掏钱雇人。”

李潜瞪了他一眼,道:“这些突厥人应是没跟上大队的散兵游勇,若我们将他们掩埋了,其他突厥人也无从找起,若是就这么放在这里,被突厥人发现了,一定会向附近的百姓报复,而且还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牛弼恍然,愧然道:“小弟鲁莽,哥哥莫怪。小弟这就去找人。”说着飞快的上马向张各庄奔驰而去。其他人也立刻投入到清扫战场的工作中。

不一会,秦彝过来,拱手道:“禀公子,战马已收拢完毕,共缴获突厥战马七十三匹,另有负伤不能再用的五匹,能够治疗好的十五匹。还有不足十匹已逃远了,无法追回。”

李潜点点头,道:“我方损失如何?”

秦彝回道:“伤十七个,死了四个,战马死了四匹,伤十一匹,其中四匹不能再用了。”

李潜盘算片刻心中有了计较,道:“先从突厥战马选五十匹好的留下。重伤濒死的战马先杀了吧,向那些百姓多买些锅来,马肉留下部分一会煮熟了当干粮,剩下的那些,嗯……给壮劳力抵挖坑的工钱,反正咱们也吃不了这么多,不要浪费了,钱还是能省就省。另外,把马皮割成条编成网绑在两匹马中间,让那些受伤不能动的兄弟躺在上面。”

秦彝领命,立刻带人去办。

李潜安排完,刚刚休息了一会,忽听有人惊呼,“还有活的!”

李潜立刻转头一看,看到正在打扫战场的几名士卒拔刀围住一名突厥人。李潜立刻上马赶过去。走进一看,却见那突厥人身材不高,灰头土脸不辨相貌,穿着厚厚的皮袍,皮袍上虽有血迹但看不到身上有任何伤口,正手持一柄弯刀与士卒们对峙。不知是害怕还是怎地,那突厥人拿刀的手一个劲地颤抖。

李潜喝道:“放下兵器,饶你不死。”

那突厥人却不答话,只是用颤抖的手紧紧握着弯刀对准他面前的士卒。李潜越看这突厥人越觉得气忿,这个突厥人胆子这么小竟然还敢进犯中原,难道真以为中原无人了,可以任凭他们从容进出?

李潜跳下马来,朝着那突厥人走了两步,仔细看了看,察觉出端倪来了。先前只觉得那突厥人个头不高,现在仔细看,原来他根本就是个未成年人!李潜心中更是气忿不已,突厥人欺人太甚!太看不起汉人了,莫非他们以为这场战争是过家家吗?让这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也来当先锋?

李潜恶从胆边生,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吗?他再不放下兵器,就把他剁成肉酱!”

士卒们大喝一声:“诺!”便举起刀矛跨步上前。

那突厥小子更是惊骇不已,连连退了两步,丢了弯刀,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士卒们先是面面相觑,而后哄堂大笑。

李潜也被那突厥小子弄的哭笑不得。更令他头痛的是如何处置这小子。杀了吧?李潜的心肠还没硬到那种地步,不杀吧?放他回去会泄露了自己行踪,不放带着又是个累赘。

李潜轻咳一声,四周放肆大笑的士卒立刻鸦雀无声。李潜走到突厥小子面前,喝道:“不要哭了!再哭我就杀了你。”

突厥小子立刻停止了哭泣,磕磕巴巴地用汉语道:“先前,你不是说,放下刀就不杀我的吗?”

李潜登时气结,这小子还敢犟嘴!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李潜刚要下令斩了他,突然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硬生生地将斩杀命令憋回去。这小子会汉语!据李潜所知,突厥人中会汉语的除了汉人女奴生的孩子,就只有贵族才有闲情逸致学习汉语。而这两种人,李潜都暂时不能杀。汉人女奴生的孩子中,目前地位最高的就是思必拓。思必拓因出身的原因,对待这些混血儿很好,还专门从混血儿中培养亲信,李潜与思必拓目前是合作关系,谁知道这个突厥小子会不会与思必拓的那些亲信有什么关系?若这小子是突厥某个贵族的子嗣,那就更不能轻易杀了,日后可能会成为他与突厥人打交道的筹码,用好了能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潜遂和颜悦色地道:“先前是说过放下兵器不杀你,可没说你哭就不杀你啊。”

突厥小子抬眼望着李潜,磕磕巴巴地道:“你,你也没说哭就杀我啊。”

李潜被他顶撞的心中微怒,冷哼一声,道:“少给我耍嘴皮子。说,你叫什么名字,属于哪个部族的?若是敢骗我,立刻将你剁成肉酱!”

突厥小子眼光躲躲闪闪地看了李潜一眼,立刻躲开李潜的视线,低下头道:“我叫蒙陈杜尔,蒙陈部的。”

蒙陈?李潜有印象,应该是铁勒九姓中的一支。

“为什么来中原?”

蒙陈杜尔瞧瞧瞥了一眼李潜,道:“他们说中原遍地锦绣,景色美的象天上的仙境一样,我就偷偷跟来了。”

李潜站起来,对一旁的士卒道:“搜在身上有没有武器。看好他别让他跑了。”他顿了顿,又道:“若他逃跑,不必回报,当场射杀即可。”

蒙陈杜尔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士卒领命,上前拎起蒙陈杜尔,仔细搜了一遍。蒙陈杜尔像是被李潜刚才那句“当场射杀即可”吓怕了,没敢做任何抵抗。

李潜远远地看到牛弼策马过来,后面跟着二十多个村民,肩扛铁锹、锄头。李潜上马迎上去,道:“不必选地方了,就地埋了。”

牛弼应下,回头对村民道:“就在这里挖吧,挖个大坑。”村民们立刻分散开挖坑。

牛弼远远看了一眼蒙陈杜尔,纳闷道:“怎么还个活的?”

李潜道:“还是个孩子,而且会说汉语。”

牛弼与李潜从小玩到大,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心意。李潜说完牛弼就立刻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这短短的几个字包含了两层意思,一是那突厥人年龄小,李潜狠不下心肠。二是这个突厥人会说汉语,留着日后有用。

虽然牛弼不清楚李潜的真正想法,但从他领悟的这两层意思来说,留着突厥人的小命比杀掉他更有利。至于如何利用这个突厥小子,他相信李潜肯定会有计划,自己不必操心。

牛弼顿了顿,又道:“张各庄的村老想见你。”

第一四五章 匹夫有责

听到牛弼的回报,李潜一愣,道:“可说是什么事情了吗?”

牛弼摇头道:“只说求见。”

李潜略一沉吟,道:“让他们过来吧。”

牛弼立刻领命而去。不多时,两名年过七旬的老者碎步小跑着来到李潜面前,纳头便拜,并且连声说着感谢官爷大败突厥人,救了全村百姓等等。李潜立刻扶起他们,温言道:“两位老人家快快请起。突厥人侵犯中原,任何一个大楚男儿都应奋起杀敌,我们所做的乃是份内之事,不敢当两位老人家的大礼。”

两位老者听了有些吃惊。以往那些个官兵哪个不是居功自傲,恨不得把一丁点大的功劳夸成盖世功绩才好?为何这年轻人却并不居功?或者是故作谦让?于是两人没有停止道谢,依然不依不饶地向李潜反复说着种种溢美之词,李潜听了片刻,心中暗自揣摩,俗话说,低三下四,必定有求于人。这两位老者一个劲的对他说好话,肯定有事求他。他摆摆手,制止了两人反复说了几遍的车轱辘话,道:“两位老人家,如果有事就请直说,如果没有,就请回吧,我们还要赶路。”

两位老者互相对视一眼,其中那个年纪稍大的道:“官爷,您是从肃州来的吧?”看到李潜点头,老者继续道:“请官爷开恩,给俺们写封信,俺们想进城求条活路。”

李潜一听,脸色立刻沉下来。他很清楚肃州的情况。当初谢慎思建议马真封闭城门时他也在场。虽然当时他对谢慎思的提议犹豫过,不过,面对数万甚至数十万突厥大军的围攻下,为了稳定军心、民心,封闭城门乃是无奈之举。若是估计的没错,想来此刻肃州城已经封闭了城门,即便这些村民拿着自己的信也无济于事。

李潜道:“刚才在下已命谢伙正去通知诸位,难道他没对你们说起此事吗?”

两名老者稍稍犹豫片刻,道:“那位谢官爷的确说过,还让俺们逃到山里去。只是这拖家带口,老的老,小的小,再加上眼看着要下雪了,入了冬天寒地冻的,俺们可怎么活啊?恳请官爷开恩,救救俺们吧。”说着两人又跪下去。

李潜连忙拉住他们,道:“不是在下不愿帮你们。而是现在肃州的城门均已封死,根本入不了城。而且突厥大军不日即到,你们再不抓紧时间,只怕想逃都来不及。”

两名老者对李潜的解释显然很失望。李潜略一思量,道:“你们村共有多少人家?”

一名老者回道:“本村共有二十七户人家,皆姓张。”

李潜点点头,道:“这样吧,这次我们缴获了不少战马,借给你们每家一匹,好方便你们搬家的时候驮东西。不过,丑话说到前头,这些马匹只是借给你们的,你们要好生照料,等我们回来后,会以每匹马十贯钱的价格给你们报酬。若是马匹死损,你们要照价赔偿。还有,现在天气尚可,若你们齐心合力,抓紧时间在山坳里修些草棚茅屋,多准备些干柴,冬天也就不觉得艰难了。若是你们只想着如何进城避难,恕在下无能为力。”

虽然李潜说的客气,但却是不容置疑的口气。两位老者虽心中悲切,听到李潜如此说,却也知道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何况,先前这位公子带领府兵杀光了突厥人,救了全村人的性命,他们理应感恩。两人怕惹恼了李潜拂袖而去,不在理会他们,也不敢再继续哀求,只得大礼谢过了李潜,抓紧回村准备。

李潜望着他们的萧索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暗叹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旁的牛弼没有注意李潜的神态,望着离开的两名老者,气咻咻地道:“轻轻巧巧几句话,就得到了二十七匹草原马,这两个老杀才,可真是会算计!也得亏是你,心肠软,换了我,早就乱棍打出去了,哪有那闲工夫跟他们磨牙?早知他们是如此来意,我就不带他们来了。”

李潜听了,不悦地道:“辅国,不可胡言乱语。”李潜虽然很努力的想融合到这个世界,但前世的影响实在太深,深到无法磨灭。一些前世潜移默化地道德准则,让他无法硬起心肠来做出其他人(比如牛弼)认为天经地义的事。诚然,按照牛弼的观点,击杀突厥人,救下张各庄的老少百姓已经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至于还要送给他们马,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听到李潜不悦的话语,牛弼没有象往常一样乖乖应下,而是争辩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这些马是我们弟兄们拼死拼活,杀光了突厥贼子才缴获的,要赏也要赏给弟兄们,凭什么送给他们?一匹草原马价值一千多贯,够一家子吃喝好几辈子的了。”

李潜听了,立刻醒悟过来,自己的做法的确有些鲁莽,更可能会寒了那些府兵们的心。他耐心解释道:“先前已经说了,不是送给他们的,是借给他们,借,懂不懂?”

牛弼撇撇嘴,道:“还不都一样?谁知道突厥人会不会找到他们,将马再抢回去?”

李潜被牛弼堵的半天说出话,许久才道:“听天由命吧。不过,辅国有些事我得好好给你说一说。我知道你看不起这些百姓,心里认为我帮这些百姓不值得,是不是这样?”

牛弼点点头,道:“没错。这些人能干什么?一听到突厥人来了就吓成了草鸡,我们在这和突厥人厮杀,他们却躲在村子里不敢出头,简直就是废物!不仅如此,等我们杀退了突厥人,他们却还要腆着脸来得寸进尺……”

“闭嘴!”李潜低喝一声,制止了牛弼的牢骚,道:“辅国,你与他们不同。若是你只想着服从军令上阵杀敌,那我根本不愿与你说这些,但你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你想过没有,兵民本来就是一体的,府兵原本就是百姓,没有百姓哪来的府兵?没有百姓,哪来的国家?天下,原本就是千万百姓的天下,没有百姓,空有土地有什么用?天下之兴亡,原本就系之于全体百姓,若天下百姓皆如绵羊一般,如何能挡得住虎狼般的突厥人?我们也是这天下百姓中的一员,只不过,我们有勇气对抗突厥人。可仅凭我们几个能挡得住突厥大军吗?不能!所以,我们要让更多人鼓起勇气,共同抵抗突厥人的入侵。不用多,只要西北三州的百姓都能拿起武器,勇敢地抵抗突厥人,突厥人焉能在此横行无忌?”

牛弼怔怔地望着李潜,道:“这可能吗?”

李潜望着他坚定地点点头,道:“不是可能,而是完全可以。就在刚才,那些府兵看到突厥人不也是两股战战不敢迎战吗?结果呢?我们照样全歼了比我们人数多一倍的突厥人。西北自古民风剽悍,只是边境太平了二十年,将他们的血性慢慢磨灭了,所以他们才显得懦弱,我相信只要激发了他们的血性,定然能让这些突厥人来得去不得。”

牛弼想了想,觉得也是。西北土地贫瘠,物产匮乏,为了生存,成年男子大多选择去商队当护卫、脚夫、马夫,长年行走在大漠上,九死一生地讨生活。若说他们没有胆子,那简直是开玩笑。也许真如李潜所言,边境二十多年的太平,消磨了他们血性,忘记了他们与突厥人之间的深仇大恨,以至于他们听到突厥人进犯的消息,第一个念头是想逃避。

李潜望着牛弼,低声道:“辅国,你要时刻牢记,一个人再强,能力也是有限的,上阵杀敌不是单凭好勇斗狠就可以,要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这些百姓,就是我们的力量之源。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把这力量之源保护好。”

牛弼眼前一亮,道:“难道你想……”

李潜点点头,道:“军功嘛,谁也不会嫌少。等把恩师送到安全的地方,咱们再大干几场,说不定能弄个将军当当。”

牛弼兴奋的直搓手,连连点头道:“太好了,这正合我意。”

李潜说完,眉头一皱,道:“差点忘记了大事。”说着便快步来到秦彝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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