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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贤皇后]清梦绕瑶池-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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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云散,只余满怀欢喜,一杯续了一杯。
“美酒虽好,饮多伤身,皇额娘不如吃这个吧,参芪炖白凤,补身。”云珠说着,让掬桂将跟前的汤盅端到太后面前。
“难得高兴,皇后连这个都要管吗?”太后有了几分酒意,声音不由大了些,引来不少侧目。更有那新换了座位的纯妃与哲妃,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与几位亲王郡王一起说话的皇帝脸上,明昧不定的灯火下,即便瞧不清表情也能从瞥过来的眼光中感受到一种无言的不豫。
云珠微微一笑不以为忤,反吩咐身边的宫人去给太后准备可口的解酒汤。
几位亲王福晋见了心中不由点头,觉得皇后做事仔细,人也孝顺。果亲王福晋钮祜禄氏对坐在她上首的庄亲王福晋郭络罗氏笑道:“老人家总不爱晚辈的管头束尾,即便是为他好。”
“也万没有将晚辈的孝心往地上踩的,况这里是乾清宫。”庄亲王福晋看不顺眼太后的作派很久了。
果亲王福晋勾了勾唇不再说了。她性情高傲,在妯娌里人缘并不算好,也不得果亲王的宠,若不是为了娘家,也不必替上头的太后说好话。
不一会儿,太后便有些后悔喝多了酒,“扶我去更衣。”
“是,太后娘娘慢点。”冬芒听出她话音里的不悦心头一惊,太后自膝盖受过伤不良于行后便不爱在众人面前行走,若出了慈宁宫必要坐轿撵的,这会儿当着众多王爷福晋与内命妇……就更加注重自己的仪态了。忙暗示了旁边的秋梨,佯作太后不胜酒力地搀着她慢行,又有两位嬷嬷几个宫女拥护在旁,总算掩了过去。
一刻钟过去,醒酒汤上来了,云珠觉得太后去得有些久了,便又打发身边的掬棠去瞧。哪知掬棠刚走不过几步,便有一个小宫女跌跌撞撞跑来禀报:“不好了,太后娘娘摔倒了!”
“慌什么?!”云珠一惊,看了眼乾清宫殿前摆得满满的筵席,迅速镇定下来,一面让身边的人去请太医,一面又对底下的小宫女道:“许是喝多了酒没走稳,不是有嬷嬷跟着吗?怎么没照顾好?!”
小宫女喏喏地应道:“也没绊着什么,更无人跌倒,只是更衣时太后娘娘的腿不知怎么就折了下去……”
云珠看着小宫女不自在的表情,估计太后不仅受了伤,可能还碰倒了香桶……心中一阵幸灾乐祸,她等这天等好久了。
大喜的日子发生这样的事,弘历沉着脸吩咐了弘昼两句便匆匆赶到后殿。方才还觥筹交错、推杯论盏的喜庆场面顿时寂冷下来,弘昼福惠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有些心不在焉,弘晢弘暊他们更不敢吭声了。
众人面面相视,半晌,怡亲王福晋才说道:“怕是年纪到了腿骨不大好。”这种事虽不常见,却也不鲜闻。
“皇额娘的腿是受过伤的,只怕也是旧伤没养好。”云珠打发了冯益去给雍正禀报,又给与宴的宗亲大臣们致歉,“出了这事,不好再留各位。”
“不敢。”宗亲大臣们也是心中有数,这筵宴是进行不下去了,真在这里等着那不是吃寿筵而是吃西北风了。皇后的话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纶音。
只有钮祜禄承恩公府的几位满怀忧虑,一脸焦色。
云珠心中冷笑,也不管他们,安排了人手善后便带着素问灵枢几个往后殿看太后去了。
进了后殿一看,太后面色潮红地躺在床上,额上汗珠直滚,身上的吉服早已换过,夏荷春桃正专注地给她拿温毛巾擦拭着。秋梨冬芒正脸色煞白地跪在一旁,秦嬷嬷吃人似地瞪着她们。
弘历正在阅览太后这些年的脉案,一边随口问孙太医:“这么说,太后这两年的身子骨没养好?”
虽然他在太后的酒盅上动了手脚,不过只是让她“发病”,好让她从此在慈宁宫静养罢了,没想到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对弘历来说,真的很匪夷所思,他没想到人老了会骨质疏松脆弱到不须碰撞就自己折断的地步。
“是的,太后的身体表面看着没什么大碍,实则内里虚耗严重,瘾患极多。”孙太医是个聪明人,从皇上查阅太后这些年的脉案及问话,就知道他想听的是什么。“其实太后在当年中了月根草之毒后,身子骨就有些受影响了,后来补药吃得不大妥当,又有些冲了,再加上一直没能安养……不过方才奴才给太后把了脉,又查看了太后的脸色,发现太后身上似乎中了一种会销蚀人体精气的药粉……”
弘历一惊,当年的六弟(福惠)可不就被下了这种药,险些夭折?!
他心头大惊,却不知旁边的秦嬷嬷比他更震惊,跪下道:“请皇上允许奴婢去拿太后娘娘的药渣来给孙大人检查。”
“去吧。”弘历知道秦嬷嬷懂些药理,太后的汤药饮食一直是她在打理,若是其中出了错,必是手下心腹所为,也难怪她心急。
等雍正赶过来,知道了这事,沉默了一下,才问太后现在的伤势情况。
孙太医道:“太后娘娘腿骨本来受过伤,这些年没保养好,又上了年纪,愈发不健壮,这次骨折的地方还在原来那处,导致身子使力不当,又摔到了另一只腿……以后恐怕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良于行。”
身体差,恢复力就差。孙太医觉得太后可能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了。
真想现在看到太后知道自己境况后的表情。云珠拿着帕子拭了下发红的眼角,眉尖微拧:“那太后也不能移动了?”
“只要小心别碰撞到伤处,用担架可以。”现在太后折了的腿骨已做好了矫正,敷了生肌去瘀健骨的药,还上了夹板,只要小心抬着不会有事的。
“既然可以移动,一会儿就将人抬回慈宁宫。”雍正干脆利落,乾清宫是皇帝处理政务,御幸妃嫔之所,皇太后在这里养伤像什么样子。
太上皇都发话了,弘历和云珠自然不会反驳。
244、莫及(上)
伤筋动骨一百天,太后的身子骨因为缺乏生机——即老龄化严重;几位太医对她的伤势恢复进度实在有些绝望。
神智清醒过来的太后面对几位太医的支支吾吾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心头无法自制地涌上恐惧,她不会从此要在床上渡过余生吧?!
她紧紧地攥着秦嬷嬷的手;喃喃道:“我好后悔,我应该听你,好好养身体的,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一辈子躺在床上;我不要!!!”她疯狂起来。
“主子!”秦嬷嬷泪流满面地跪伏在床边,“都是奴婢不好,没能护好主子啊……”
“冬芒和秋梨她们呢?作死的奴才!”太后狠毒地叫嚷,“都是她们服侍不经心,不然我怎么会摔倒?!”
“已经贬到慎刑司去了。”秦嬷嬷忙道;“是皇上亲自处理的……”
“饶不了她们!去让高嬷嬷处理,我要她们受尽折磨而死。”她好恨,忽地,意识到什么一般停住颤抖的身体,“不对,我天天喝补药,再怎么着也不能喝了那点酒就腿脚无力到一碰就折的地步……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尖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秦嬷嬷,她知道她一定清楚这里边的原因。
难道是皇帝?看着秦嬷嬷变幻不定的神色,她猜测着,难道皇帝和上皇知道了自己干的那些事,所以……那些酒?恐怖的目光直瞪得秦嬷嬷浑身发寒,怕太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赶紧禀道:“皇上不愿意太后忧心让奴才不要说的,是有人在您的养身汤里下药了!”
“什么?!”太后心中一松一紧,情绪波动太过剧烈,眼前一阵发黑,头更是嗡嗡发痛,秦嬷嬷见了赶紧拿来黄太医开的药油给她按摩头部。她低声道:“那些药是当年孝敬皇后给温郡王下的那种,听说很耗蚀人体精气……主子身边经手过药汤的都仔细查过了,没能找到幕后主使。”
“还能有谁,这种阴毒的东西只有乌喇那拉氏有。”太后咬牙切齿,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娴嫔……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心神波动之下,胸臆一阵剧痛,喉咙猛地涌上一股腥甜——
“主子!”秦嬷嬷大惊,怎么吐血了?!“来人,请太医,快请太医!!”
老话说得好,趁你病要你命,如今的太后身体犹如一个沙堆的堡垒,而这次的伤病便如一个缺口,一旦打开,便如米诺骨牌一样其他的病症也相继暴发出来,难以抑制。
孙太医对弘历摇摇头,“只能安养,再好的药对太后的身体也起不了多大效用。”
弘历默然,不是看在秦嬷嬷服侍太后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他早处置了她!还有,给太后下药的人是不是娴嫔?还是面憨内奸的愉嫔?亦或是为了上位介日在慈宁宫伏低做小的魏氏?又或者是温柔不争的纯妃哲妃?
云珠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在他日常饮食上更尽心了。
弘历见她整日不是带着和亲王福晋温郡王福晋或几个长公主在慈宁宫侍疾,就是在毓庆宫给永琏按摩身体,做羹汤——这个受惠的有很多人,包括太上皇、他、还有太后,就是照顾儿女,关心娘家年老体弱的父母,宫务反而分给了哲妃纯妃金嫔协理,很是心疼。
“太后的事你看着就好了,服侍的活儿让那些下人去做,再说还有娴嫔和愉嫔呢。”他亲自拿了烫伤的膏药轻轻地在她被药汁泼了的手背上抹了一层,心隐隐地抽痛着。“都起泡了!”
没有人知道那次围场刺杀让他体会到了什么。
在永琏生死徘徊之间,给予他的不止是面对*子可能逝去的痛苦、没能护好儿子的愧疚,还有恐惧。他怕永琏一死,他的云珠会怨他、恨他,从此与他陌路。
他第一次品尝到害怕的滋味,深入骨髓的害怕。
一直知道自己喜欢她,知道她在自己心中占着很重的份量,可到了这关头,他才蓦然觉悟,自己对她的喜*已经到了不能忍受她与自己离心,一想到未来的生活里没有她的笑靥没有她的嗔恼……只剩下相敬如宾的淡漠,心就难受得裂开了似地,烦躁不安里夹着隐隐的恐惧。
那些日夜的煎熬与辗转反侧,在永琏奇异般大好的那一天突然像破晓的晨光,消失得一干二净,亮亮堂堂地,他看清了自己。
既*到不能克制不能分离,又何必去分离?何必百般纠结犹豫?
没有她,世间的一切于他又有什么意义。如果*她,不能成为明君,那就不做明君吧……何况,依云珠的心性,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忧虑。
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这些心情,这些领悟,他没有跟任何人讲,深深地埋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他知道,说出来,或者被别人知晓,对云珠来说不但没好处反而会引来各种嫉妒与算计。
*她,就如*自己。维护她,即维护自己的心。
他既然没有全心*自己的母亲,便不能失去全心*自己的妻子。
再说,太后所做的一切实在令他心寒,不说孙子了,自己这个儿子的安危又何尝放在她心上?!毫不犹豫地选择下手,也是为了阻止更大的悲剧出现。
没想到因为还有别人对太后下药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毕竟是自己的生母,他心中多少有些内疚,结果他的好母亲到了这时刻还不忘为难云珠。
非要云珠端着热烫的药汁一口一口喂她,借口太热掀翻汤药,泼洒到云珠手上……还拿话挤兑云珠,若不是五弟妹六弟妹帮忙,这葱玉似的手就毁了!
她的心已经完全扭曲了!
“没事,这药治烫伤极好,明天就好了。”
“那也受了罪,你堂堂大清皇后,当然宗亲福晋后宫嫔妃的面她就这样折腾你……真是疯了。”
“哪个为人媳妇的没经过这个,给老人侍疾是天经地义的事。”云珠不在意太后,自然也不在乎她对自己的为难。
弘历就是看明白了,也无法接受。
云珠拉下他抚摸着自己秀发的手,正色道:“皇额娘不喜欢我,我心里明白,不过不能因为彼此感情不睦就不尽孝道。人有病痛的时候是会烦躁一些的,忍忍就过去了。再说,我也不是个傻的,以后会注意。”
从行围回来,弘历不是歇在养心殿就是待在长春宫,日里最多也就往宁寿宫慈宁宫请安,或到毓庆宫看一下永琏的伤势,后宫嫔妃那儿连半步都没踏到连个手指都没碰……太后心里不高兴,不能指摘儿子,便只能将气发在她身上了。
气死她最好!云珠心中冷笑,皇帝勤政是大清之福,又不缺皇子阿哥,她是傻了才去劝谏他临幸后宫雨露均沾呢。
“我不让娴嫔愉嫔帮你协理宫务,打着她们得太后欢心的名头让她们在慈宁宫服侍太后就是给你使唤的,你可真得机灵些,别反让她们合起来算计了。”弘历叹了口气,天家无私事,做皇帝也不能事事由着自己的喜恶来啊。
云珠莞尔,“太后哪里敢让她们近身。说起来,太后尽管不喜欢我,心底却是信任我多些呢。”
他的主意也太促狭了些,明知太后怀疑娴嫔她们给自己下药,还让她们打着替帝后尽孝的名义去侍疾……
******
二月二十二,云珠千秋节以太后有恙不宜庆贺的名义推了朝贺筵宴。
“皇额娘,这是儿子写的九十九个寿字,您看喜不喜欢?”永琏呈上一卷轻洁如羽的宣纸,上头用各种不同字体大小不同的序列写着寿字。
云珠接过来一看,十分高兴,“中间这个寿字写得最好。”转头对灵枢道,“快快收起,等闲了我要写它绣出来,做成炕屏。”
待灵枢仔细收好,才拉着永琏的手道:“肩膀真的大好了?写字的时候没勉强吧?”
“没有,真好了。”永琏笑得有些腼腆,“额娘天天给儿子按摩筋骨,所以好得快。”他真的觉得全身充满了气劲的,若不是为了长辈的殷殷关*,他都想去骑马打布库了。
永珎很嫉妒,拉着云珠问:“哪天我受伤,额娘也会给我按摩,给我做好吃的吗?”
云珠轻打了他一下,嗔道:“胡说!你们哪个受伤额娘心里都疼,你们要是孝顺额娘,可得好好保护自己,不能轻易受伤。”
和徽伸手拧了下永珎的小脸蛋,“额娘给二哥做好吃的难道没你份儿?眼皮子浅的。”
永珎哼了一声,对和敬道:“大姐,你将七弟抱开,额娘都抱了他好久了。”
众人失笑,云珠正要说什么,素问脸色不好地进来禀道:“太后不好了,秦嬷嬷遣人来说要见您呢。”
“又闹什么幺蛾子了。”和敬不满地嘀咕。小时候太后疼她,她也对这个皇玛嬷有些感情,只是后来慈宁宫频频算计长春宫,又总想着扶持别的嫔妃瓜分皇后的权柄与圣宠,和敬见得多了,慢慢地连表面上的亲热都懒得维持,祖孙间的感情也不过规矩上的请安罢了。倒是和徽,从小对太后不亲,明面上的礼节却从来不错,反给了慈宁宫的下人不少苦头吃。
“额娘,我们陪您过去。”和徽说道。
“你们留在长春宫,看着点小七,不许出去乱走。”云珠站了起来,神色清淡地吩吩采雯:“给我更衣。”
老太婆的时日也差不多了,不过想在我的千秋节给我触霉头也要看我允不允许。
245、莫及(下)
北方的二月算是早春;天气乍暖还寒,云珠在采雯的帮助下换上了一袭秋香色盘金绣梅长袍,外面罩着件淡黄色缕花对襟薄袄;青鸦秀发梳成简单的小两把子头;头上戴了支梅英采胜簪,耳坠着羊脂雕的水月环,手腕环着白玉镯;清爽中透着春暖花开的明媚。“走吧。”
“主子;要不要向乾清宫透个消息?”灵枢低问。主子的千秋节;难道太后会好心到叫主子去慈宁宫领赏?怎么想都觉得谲异。
云珠心中一动,“不;不用了,已经有人去了。”她唇角含着笑,“等着看好戏吧。吩咐底下的人不许妄动。素问和叶嬷嬷冯益几个跟我去就行了,你留在长春宫。”
“是。”
到慈宁宫的时候,素问和叶嬷嬷等人被拦在殿外。秦嬷嬷恭敬道:“太后娘娘只请皇后娘娘请去。”
“你们留在外面。”云珠从善如流。
“娘娘?”叶嬷嬷眼神透着不同意,云珠微微一笑,“太后娘娘想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没事,你们在外面守着吧。”
走进正殿,来到太后寝屋。一路门窗紧闭,帘幔重重,浓浓的药味盈满整个空间,古怪的沉闷感压得人心里难受,难怪侍疾的娴嫔愉嫔几个月下来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
一辈子残废的真相可能太过残酷,太后自清醒之后便破罐子破摔,没有静心休养不好还想方设法地折腾云珠……伤病自然是好不了,拖了三四个月,已经是太医们医术高超,秦嬷嬷竭力挽救。
“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云珠看也不看床上那枯萎衰败如冬日落叶的太后,迳自行了礼便起身。
“你好……”太后浑浊的目光狠狠地盯着云珠,为她浑身上下透发出来的那种清新妩媚勃勃生机感到无比地刺眼,嫉妒。
“今天是臣妾千秋大喜,自然好了。皇额娘可是身体又不适了?”只有身体不极爽快,太后才会想着将她叫到慈宁宫折腾,靠着对她的嫉恨,支撑着精神。有时候云珠想想都觉得好笑。不过她也不想太后这么容易就死了,多多少少便配合了一下。
所有人都说,皇后是孝贤媳妇,侍奉太后极为尽心。
毕竟连娴嫔和愉嫔都只坚持了两个月,后来便不断找借口不来慈宁宫了,来了也只待半天就想着法子离开。
只有魏贵人,真是低到了尘埃里去,她会在太后摔药碗时跪下收拾碎瓷片,会手脚轻柔地帮太后帮云珠擦拭身体,更衣换鞋,无所不做。她常帮云珠阻挡太后的“飞镖”,因此受了不少打骂,却没有怨怪之色。心态之平和坚韧,不止云珠感到佩服,连弘历都觉得难能可贵。
“呵呵,”太后突地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见云珠含笑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又沮丧地停了下来,恨道:“我还是争不过你!我不如你狠,儿子被害到残废了也能忍下!”
“太后说什么胡话,阿哥们都好好地呢,哪个残废了不中用了?”云珠想起永琏遭的罪心火一窜,差点忍不住上前甩她一巴掌,好在这些年她修身养性的功夫越发好了,转眼便将满腔的气怒随着平缓的呼吸慢慢吐出。亲自走到靠墙的雕花檀木高桌旁,执起雕花镂金银茶壶给她倒了杯水端过去,“您呀,好好养病,再过一年半载地,也能站起来到御花园里赏花观鱼了。”
谁是残废,谁在床上度过漫长的风岁月,如今一看就知。
太后气得倒仰,一挥手将水杯拍飞,摔到地上。云珠早趁机输了道灵气进她身体里,这会儿看着她不住喘气,温和道:“看太后这力气,身体倒比日前好了不少。要不是宣太医过来看看,说不定能三喜临门。您还不知道吧,永琏的伤势完全好了!今天给我的寿礼是他亲自写的九十九个不同字体的寿字呢,那字的筋骨力道比以前更好了,可见是历练了。”
太后不能置信地看着她,怎么可能?!永琏怎么可能好呢?他不是肩轴骨受了枪势不能再恢复了吗?
“我何必骗您。改日我再带他来给您请安吧,这孩子又长高了不少……”
“不要说这些有的没有了。”太后估摸着自己的布置已进行得差不多,就想赶快进入主题,错过了这一次,她永远没有机会扳倒皇后了,那样她就是死也不会甘心的。“我就是想不明白,太上皇和皇帝到底看重你哪一点,伪善吗?”
云珠静默。
“没话说了吧。”太后喘息着又撑起身体,满脸地讥讽,“你明明知道是我使人向那些逆贼通报消息泄露皇帝和永琏的行踪,却还装作不知的大度模样……我呸!外表圣洁内里藏奸说的就是你这种人,恨我恨得要死,却还天天扮着孝贤媳妇的模样来慈宁宫糊弄天下人,说不定我这病就是你害的!
是你在报我害永琏的仇,是不是?!
为什么不说话?不敢说吗?放心,殿外都是我和你的人守着,没人会闯进来听到这些话,我就是不甘心,不想做个糊涂鬼……”
她既敢开诚公布,想必是不在乎丈夫儿子怎么看她了。云珠语气淡冷,面无表情,“你说得没错。我是不喜欢你。我想不明白,你这一生衣食无忧,就算日子过得有不顺心的时候,可比起大部份的人来说,好得太多。你不满这个,抱怨那个,为的是什么?你辜负了皇阿玛和皇上对你的维护之情。”
“什么维护之情!”太后哑着声恨道,“太上皇敬重的永远是乌喇那拉氏那个心狠手辣的贱妇,怜爱的是李氏是年氏,他眼里什么时候有我?他若有一分地在意,就该封我为后!而不是处处防着我,将宫中大权交给一儿媳妇管,让我丢尽脸面!
皇帝就更不用说了,不念生养之恩的白眼狼!他眼中只有你,什么时候有我这个母亲?我说的话做的事,他什么时候听过?!他也是恨不得我死吧?”
太后又哭又笑,声音像被掐了脖子的鸭子在叫。“是谁给我下的药这么久还查不出来,他是不想查,还是查到了不能处理的人身上?我没有儿子,我的儿子早死了!对,是被乌喇那拉氏那个贱人害死的,这个后帝,他是换来的,不是我生的……一定是这样……”
“你疯了。”
“我没疯!”太后直瞪着云珠,低吼道:“大清以孝治天下,如果他是我儿子,他就会听我的话!我是高高在上的圣母皇太后,我会是天底下所有女人羡慕的对象,又怎么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为了宫中大权,挑拨我们母子感情,构陷嫔妃,残害皇嗣……”
越说越没边了。
云珠苦笑,她不是要在皇帝和太上皇面前揭露自己的真面目么,说这胡话也要有个影啊?是真的疯魔了吧?
再给她倒了杯水,上前喂她。
太后可能没劲了,喝了半杯水,才推开她,“不用你假好心!”
云珠顺势将水杯放好,淡道:“倒不是假好心。我确实不喜欢你这个人,但我敬重皇阿玛,也敬爱皇上,看在他们的面上,我会尽一个儿媳妇该尽的孝道。我也没必要为了你这个人而毁了我自己的名声,使我儿女面上无光。
你只知怨天尤人,抱怨别人对你不好,却不知没有皇阿玛的暗中维护,嫡额娘的默允,你根本就不能在王府内宅中平安生存下来。你觉得他们不给你应有的尊荣,却不知你的一举一动,没有给他们信心,相信你有成为大清国母的气度。
你觉得我恋栈权势,挑拨你与皇上的感情,这更是你以己之心度我之腹。做为臣媳,我只能听从长辈的话;做为妻子,为皇上打理后宫更是我的责任。
权势这东西确实好,一个不能执掌宫权的皇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你我都明白,为了能过安生日子,为了保护我的儿女不被人算计,尽管我不爱权势,却也不容许其他人拿着这令旗在这后宫搅风搅水。我做得够好了吧,这后宫里头还不是事端层出不穷?
皇阿玛是个英明果敢眼光深锐的人,皇上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我已经是皇后,只要不行差踏错,以后就会是太后,根本没必要去做那些无益的事。挑拨?陷害?你觉得他们都是傻瓜吗?凡做过的事必留痕迹,就算能蒙蔽一时,也不能掩饰一世,不是吗。”
“这么说,你倒是个安分守己,待人至诚至善的了?”太后笑了起来,这后宫里会有这样的女人吗?!
“只要别人不来害我,害我的亲人,我自然是安分守己的。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个待人诚善的了?我又不是圣人,做了错事的人当然就要接受惩罚。爱我的人我自然真心以对,与我无干的,我只须站在道理一边,顾全皇家体统就行了。谁好谁坏,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太后想不到她会这样说,一时倒找不出为难她的,便只恨恨地瞪着她,“果然伶牙俐齿。”
“我说真心话你又不相信。”云珠无奈一笑,“太后气我,为难我,我自然不好受,自然憋屈,可这世上谁又能真的一世无忧呢,做媳妇受婆婆气的这天底下多了去,难道因为我是皇后就不用理这纲常孝道了?!”
站在稍间帘后,一场对话听下来脸色十分肃冷的雍正和弘历听了这话嘴角一抽,这皇后根本就是把自己当平常人在居家过日子吧……
完全没有身为皇家人,身为皇后,威严不可触犯的觉悟。
“你对皇上做的,对永琏做的,我是有些猜测,现在知道是你做的……我恨不得甩你几巴掌,杀了你泄恨,可我真的对你下手他们知道了怎么看我?!我不想我的儿女以后想起他们的玛嬷就会想到他们的额娘是个杀人凶手!我不想弘历有了你这样一个为了权势而营营汲取的母亲,还有一个不为他着想的妻子。他对我好,我也不能辜负他。
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想着生事了,你知道的,宫权在我手上,我想防着你你根本没机会下手。我还会给你侍疾,你想为难我就为难吧,反正你的伤害对我来说不痛不痒,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你……你这个贱人!”太后抓起身边的迎枕就扔了过去,可惜久病无力,迎枕又重,只落在榻下滚到了一边。“狐媚子!还说你没想着独占圣宠……”
“你也是个女人,只要是对丈夫怀有感情的,哪个希望与别的女人分享?!”云珠优雅地走到一边,躲开迎枕的袭击,冷道:“我很清楚,弘历他不止是我的夫君,他还是个皇帝。你看这后宫,他缺女人吗,缺子嗣吗?
既然不缺,他想做个圣明君主,难道我这个皇后偏要引着他沉迷女色才好?
帝后和睦这不是大清之福么?我又不会因为这个就搞出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来。
你说你不明白有什么地方比不上我?现在明白了吧,我们做事情想问题的角度根本不一样。”真想说,你什么地方都比不上我!不过算了,免得躲着偷听的人喷笑出来。
……
云珠施施然走了,临走还吩咐秦嬷嬷:“太后情绪有些不稳定,好好侍候着。”
秦嬷嬷低下头。
246、余光(上)'已修'
雍正直接转身从后殿回宁寿宫。在他的心中女人都是善变的,不,或者该说是多面的,乌喇那拉氏和李氏、年氏,她们不都是这样吗?还有他的生母和养母……以前他也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忍受不得一丝欺骗与隐瞒,可他现在懂得放宽心怀了,他要求不了别人,便只求自己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现在,弘历也到了经历这一切的时候。
钮祜禄氏以前唯一可取之处就是恭顺谦谨,她的容貌才情甚至胸襟并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这样的人克忍半生,一朝登顶油漆的、会同以前一般?
她这样的变化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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