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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街的包租客-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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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拉仔细观察了这具男尸,如他所望慢慢说出自己的猜测,克利夫兰对此从不做评价,也不会告诉她她所说的推测究竟正确与否,他似乎只是很享受这样另类的时光,天才大多是孤独的,而看他的模样大概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好在诺拉所有的重点都在两英镑上,对于克利夫兰这样古怪脾气的人却并不反感,上司下属两人相处和谐,颇有宾主尽欢的意味。
她一直在诊所里待到了下午四点的光景,克利夫兰终于开了口,“你可以回去了。”他说,仍然忙着手里的活计,“明天下午再过来,我们需要去摄政街一趟。”
接外活?诺拉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个并不怎么美好的回忆,她罕见地露出犹疑的神色,克利夫兰没有听到她的回答,立刻转过头,一双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略呆滞的目光令人格外毛骨悚然。
算了,即使是见到了对方大概也是认不出来的。诺拉点点头,“遵命。”
由于心里还想着昨天的案子,诺拉匆匆赶回贝克街,郝德森太太依然一个人织着毛衣,诺拉问起华生和福尔摩斯的行踪,郝德森太太说道,“他们去听什么音乐会去啦,我看华生可不像是喜爱小提琴的人,噢可怜的约翰——”
诺拉心有戚戚焉,她平时也是对音乐并不如何感冒的人,对这种跨越国界的艺术只有系统粗略的必要学习,游走在生与死边缘的人向来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音乐对她来说接近于对牛弹琴。华生是个温柔的人,但很显然他对音乐一窍不通却不得不痛苦地听完一整场演奏,连诺拉都难得地对他产生同情了。
果然,在诺拉悠闲地翻阅杂志的时候,大约下午五点左右,福尔摩斯和华生回到了贝克街,前者精神抖擞目光发亮极为兴奋,而后者一脸彩色憔悴极了,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上帝。”华生看到他们就像看到家人一样亲切,简直热泪盈眶,“郝德森太太,诺拉,你们简直不能相信,福尔摩斯和我整整说了两个小时的关于g,f大调,还有和弦与奏鸣曲的区别……”
他委屈极了,“我甚至睡着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声音的回音,噩梦,真是噩梦!”
“音乐是人类历史上为数不多的智商和情感的进步。”福尔摩斯不高兴地说,“只有在沉浸在钢琴和小提琴曲的短暂时光里,我才能感受到那些人类与我的确存在某些方面的共鸣,而不是愚蠢到无可救药。”
华生痛苦地把脸埋进手掌里,拒绝接话。
福尔摩斯将目光转向看热闹的两位女士,沉静的目光里略有期待,“那么你呢,诺拉小姐,作为一个智商勉强达到猿类生物合格水准的女士,你对音乐应该是极为喜爱的,不是吗?”
诺拉果断地摇头,无视福尔摩斯惯有的嘲讽,“不,毫无感觉。”
“……”对牛弹琴的福尔摩斯。
“难道这个屋子里就没有一个能够理会人类智慧结晶,可以记录历史,歌颂传奇的艺术吗?”福尔摩斯绝望地喃喃,“就是因为人类的肤浅和片面,这个世界才会不断发生战争,侵略,死亡……”
“……”华生接过红茶感激地对诺拉笑了笑,诺拉继续低头看杂志,郝德森太□□静地织毛衣,无人理会这位大侦探日常任务般的发神经。
即使只相处过短短几天,租客们却意外的和谐,并且一致地在某些方面产生了共鸣。
“说说案子的进展。”福尔摩斯不悦地停止了对愚蠢人类的感叹,坐在他的专属沙发上,镇定地理了理微微吹乱的头发,恢复了往日的犀利神秘风采。
“哦?”诺拉立刻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注视他,明显来了精神。
福尔摩斯却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他微微后仰靠在沙发上,下意识地探进衣兜想要拿出烟斗,尴尬地发现目标却被郝德森太太藏在了炉台后面,他极快地瞥了一眼众人,发现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又镇定地放松了肩背,微微眯眼,坐姿优雅又闲适,几乎可以用来拍某些侦探小说的封面插图。
“华生先生。”福尔摩斯抬了抬下巴,一派倨傲,“我想这些由你来叙述更加合适。”
诺拉眉梢轻轻一挑似笑非笑,华生好脾气地无奈摇了摇头,开始回想,“我们早上去找了那位约翰兰斯……那是一条狭窄的小胡同,方形大院,院内的地面是用石板铺成的,四周都是一些脏乱简陋的住房……”
诺拉头疼,“华生,说重点。”
华生一停,尴尬地摸了摸下巴,咳了一声,“……嗯……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刚刚醒,福尔摩斯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半磅金币在手中抛弄……”
“咳咳。”福尔摩斯右手成拳放在嘴唇前作了个手势,“诺拉说得对,我们需要重点,重点。”
华生有些迷茫,但在福尔摩斯眼神的暗示下,困难地顿了几秒,组织语言道,“福尔摩斯用金币诱惑兰斯先生让他讲出那天看见的一切——”
福尔摩斯“……”
“据他所说,他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当班,昨夜十一点钟的时候有人在白哈特街打架,此外一片平静。而一点钟左右开始下雨了,他遇到了同事摩诃,就站在亨瑞埃塔街的拐角聊天。”
华生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大约两点或者多一点的时候,依然平安无事,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两辆马车驶过。他溜达不久,却突然看到花园街3号房子的窗□□出灯光——那里大家都知道一直是空着的,他吓了一跳,就往屋门口走去——”
华生口才出乎意料的不错,声音低沉,故事经过他的修辞变得惊心动魄起来,“然后福尔摩斯忽然就问他是不是马上就停住了,接着走回花园门口,兰斯先生被猜中了,并解释说他只是因为害怕,想要找个人和他一块进去,但是摩诃先生却早一步离开了,他只好一个人大着胆子走进了房子……”
“他描述房子的场景和我们当时所见并没什么区别,但是炉台上燃着一支红色的蜡烛,就在那里,他看见了尸体——”
华生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当时兰斯诉说这件事的表情,眼色沉重下去,“兰斯先生说,他立刻走了出去,吹响了警笛,接着摩诃和另外两个警察就赶了过来。”
“‘没有其他任何人吗?’福尔摩斯问他,他告诉我们,正经人早就回家了——”
诺拉眉梢一动,“|正经人?”
华生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看来你也发现啦,的确,还有一个醉汉——兰斯先生说他从来没有见过像那么烂醉如泥的人,他走出屋子的时候,他正倚着栏杆站在门口,扯开嗓子唱着克伦巴吟的小调一类的曲子,站都站不稳了,让人头疼。”
“福尔摩斯仔细询问了醉汉的衣服,模样,身高——”
“让我猜猜,高个,红脸,健壮的男人,是吗?”诺拉说。
华生点点头,“的确,穿着一件咖啡色的外套,福尔摩斯询问他是否拿有马鞭,兰斯否认了……”
“他肯定是将马鞭放在车上了。”福尔摩斯忽然开口道,语气笃定,“那个与死者一起乘马车的人。”
华生摸了摸鼻子,“我可不敢轻易赞同您的话,也许他真的只是一个路过的醉汉。”
福尔摩斯却笑了,笑容里充满某种意味深长的笃定,“不,他不是路过,而是回到了现场,想要去找一个东西,一个非常关键的东西。”
“戒指。”诺拉接话道。
“戒指。”福尔摩斯微微颔首,眯起眼睛,灰蓝色的眼睛里光芒既犀利又明亮,“和您打赌,医生,他一定会上钩的,鉴于他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
“一个男人?为什么想要一个女式戒指?”华生苦苦思考。
“谁知道呢,”福尔摩斯轻轻耸肩,“也许是他母亲的遗物,也许来自他重要人物的赠送,不管如何,它一定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而这将成为我们找到凶手的关键点。”
“你是说……”诺拉领悟出了他的意思,“招领启事?”
“well,我再次重复,和聪明人说话总是那么舒心。”福尔摩斯站起身,拿出小提琴,一本正经地宣布,“既然正事告一段落了,那么接下来每日里的艺术熏陶必不可少了,不是吗?”
“福尔摩斯!”来自贝克街的怒吼。
第11章 十一
由于诺拉穿男装的第一天租客们都沉浸在酣然的睡梦里无法亲眼一睹英姿,因此第二天一早,当诺拉整理好一切下楼的时候,十分无语地看到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郝德森太太正在忙乎着早餐无暇打招呼,而一脸困倦打哈欠的华生还未反应过来,正在看早报的福尔摩斯就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拟声词,“——噢。”尤其含义丰富。
华生抬起头,然后立刻惊在原地,“……哦!”惊呼。
“早上好。”诺拉若无其事地道安,为自己冲了一杯热腾腾的红茶,拿起钥匙揣进兜里,漫不经心地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华生一如既往轻易被转走了话题,“你忘了吗,今天我们需要去贴招领启事。”
反倒是福尔摩斯观察了她半晌,最后微微点头,作出结论,“比裙子更适合你。”
这是在嘲讽她丝毫没有女士应有的礼节和矜持吗?
“谢谢你的赞赏。”
“请别误会,那并不是一种表扬。”
华生低头忍笑,诺拉轻飘飘瞪了他一眼,见福尔摩斯看报纸看得异常仔细,不禁挑了挑眉,“你要在报纸上打广告?”
“不错。”福尔摩斯头都不抬,“作为一个谋杀案的凶手,必定时刻都在关注凶案的最新消息,想要让他最快时间上钩,登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你真的要交出那枚戒指吗?”华生问。
“当然不,”福尔摩斯用奇异的眼神看了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款式极为相似的戒指,“这支就足够应付过去。”
“你不怕他认出来——”
“不会的。”诺拉接过郝德森太太递来的面包,含糊不清地接话,“他根本不会亲自来取戒指,醒一醒,亲爱的华生。”
因为起得过早而脑子迷糊的医生“……”
“如果他铤而走险呢?”他不甘心地问。
“鉴于我们忙碌的员工需要出外赚钱养活自己,那么我们只有自力更生。”福尔摩斯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把老式的□□,“弹夹在抽屉里,华生,你的枪法怎么样?”
“……还行。”华生警惕,“你难道要把地址写成贝克街?”
“当然,我的医生。”福尔摩斯用再理所当然不过的语气说道,又极速地换了一种语气,温和地请求道,“亲爱的华生,我的小提琴需要换一套弦线。”
华生迷茫地注视他,不明白破案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你看,我昨天才在书摊上淘到了一本1642年低地的列日出版的《论各民族之法律》,拉丁文印刷的,我认为这是一本十分值得研究的旧书……”
“老实按他需要的做吧,亲爱的。”诺拉出门前似笑非笑地告诉他,“否则福尔摩斯先生会用媲美这本书字数的高谈阔论来达到目的。”
“谢谢你的注释。”福尔摩斯委婉地嘲讽。
“举手之劳。”
……
摄政街位于摄政王宫到公园之间,是一条拥有宽阔并且漂亮弧度的皇家大道,这不仅仅充满了王室镀金光辉,同时也是一条高级购物街,连接着牛津广场和匹卡德利广场,往来的人群众多。当然这并不是主要的,对于一个诺拉·穷人·夏普来说,这里给她的唯一印象只有认亲失败的尴尬和耻辱。
她的表亲布朗一家就住在附近。
离开诊所前她再次在镜子里观察了自己,确认和当初那个衣衫褴褛面容脏乱的流浪儿没有半分相同,才放心地跟着克利夫兰乘车来到了这里。
“你很紧张。”克利夫兰忽然说道,他总算将自己打理得妥帖了一些,新换的衬衣,穿着一件驼色的长款大衣,靴子擦得锃亮,连平日几乎从不在意的头发也整齐梳在了后边,即使目光依旧呆板,但这么看上去倒称得上英俊而风度翩翩。
不过他一开口就完全打破了这种假象,依然是僵冷冷的声音,在不涉及尸体的话题上,他总是显得略微呆愣。
“我从未来过这么华丽漂亮的地方。”诺拉从善如流地回答,“原谅我,霍克先生。”
克利夫兰盯了她几秒,随即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否认她的谎言还是单纯地感慨,好在他没有继续询问下去,沉默地望着慢慢后退的风景,直到车夫将马车停在了一间围着不少人的古董铺子前。
诺拉跳下马车,奇异的着装引起了许多人的异样眼神,但她完全没有认为自己不伦不类的觉悟,表情镇定地跟着克利夫兰走进人群,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微闭着眼睛,已经死去的年轻金发姑娘。
“霍克先生。”附近的警察走了进来,向他打招呼,“您来了,我们已经弄清楚了死者的身份,她是摄政街布朗家的一个女仆,名叫朱莉,昨天晚上来这里想典当古董,但一晚上都没回去,第二天早上就被人发现死在这里。”
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诺拉一愣。该不会是她想象中的那个布朗吧,没这么巧吧?
很快事实就给了她重重一击——在克利夫兰蹲下来检查尸体的时候,两位妇人带着仆人和车夫匆匆赶到了这里,一位大概四十岁的模样,皮肤光滑白皙眉目端丽,穿着华贵还戴着宝石饰品,明显是上流圈的贵妇。身后的一位金发女子更年轻也更艳丽,脖子上一串祖母绿的项链简直要耀花人的眼。她看到死去的姑娘时脸色猛地一白,而年老的妇人则更严重,身体一歪看上去就要昏倒了。
诺拉默默地退后一步想要淹没在人群里,不过克利夫兰没给她这个机会。
“过来看看。”老板发话了,“你发现了什么?”
还没等诺拉站出去,有人就用行动阻止了她。
“朱莉,噢上帝,谁对她干出这种事?”露西亚·布朗一脸悲痛欲绝地上前,目光在仆人胸口前用匕首造成的致命伤上顿了顿,愈发伤心了,“这位医生,你可一定要找出凶手,为她报仇——”
“离远点,你身上的脂粉都要撒到她的脸上了。”克利夫兰板着脸赶人,“我只负责检验尸体,至于查案,你应该去巴结你后面的警长。”
诺拉嗤的笑了,露西亚表情顿时僵硬了,她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啐了一口,“笑什么,一个女人还敢出来抛头露面,穿成这幅不男不女的德行,你是穷疯了吗?”
很显然她完全没有认出这个被她辱骂的对象就是曾经上门认亲的表妹,诺拉并未生气,她欣赏着表亲在人群中毫无淑女风度,完全露出暴发户粗陋气质的模样,似笑非笑,“说得对,小姐,一个淑女的确不应该在外面抛头露面。”她咬重了“lady”的发音。
“我不赞同。”克利夫兰轻飘飘地插嘴,“至少你有脑子。”
在他看来这完全只是抒发内心想法毫无帮衬意味的话让露西亚涨红了脸——布朗一家自诩伦敦上层,却始终无法融入这个古老奢侈的圈子,一味靠钱来打发人常常遭到不少贵妇们私底下的嘲笑。她平日里拿捏倒是比较得体,见到侍女被杀死一番作态不过是表明布朗尊重仆从的姿态,却没想到这个收尸体的这么不给面子,连着他的那个穷鬼助手也敢反驳她,她气的牙齿都在发抖。
好在她不是完全没脑子,在人群面前勉强控制了自己的表情,深深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扶住贵妇人发抖的身体,轻声安慰道,“妈妈,别伤心,警长们一定会找到凶手的。”
妈妈——这就是她母亲的亲妹妹,克莉迪亚·布朗么?
她细细看了对方一眼,即使年纪渐老,仍然可见眉目端丽,谈不上什么气质,但和她的母亲一比,的确出彩不少。原主的母亲和克莉迪亚并不是双胞胎,长相也不尽然相似,克莉迪亚更加艳丽贵气,而单单看诺拉的长相,一双继承自母亲的翠绿色眼眸和柔和轮廓,再看露西亚盛气凌人的细眉长目,单脸来说,这两人完全不像是表亲。
当然性格来看,两人的母亲也不像是一个肚子生出来的。
诺拉收回目光,垂下眼睛,开始仔细打量女尸。
朱莉长的很美丽,并不仅仅是眉目秀丽,即将尸体面色惨白泛紫,也仍然可以看出生前的温柔气质。穿着浅黄色的束胸裙,一头柔顺的长卷金发,被夜后的雨水打湿,胸口匕首造成的伤口狰狞血腥,她看上去就像是猛然被袭击的,脸上残存着惊吓苦痛以及……悲伤?
按理来说,死者脸上不会出现类似于这样奇怪的表情,除非凶手……是她认识的人?
那边布朗一家正在接受警长的问话,克利夫兰默默看着诺拉变幻不定的表情,最后好奇地出声打断她,“你认识她们?”
诺拉一愣,下意识地想要敷衍过去,不过克利夫兰似乎总对真相有一种出乎意料的敏锐,她不想得罪雇主,只好含糊地回答,“……见过一次。”
克利夫兰点点头,面无表情,“少见一些蠢货,我不希望她们影响到你的判断力。”
诺拉嗤的一声就笑了,克利夫兰无心的一句话让她心情豁然开朗起来,她摸摸鼻子,诚心地告诉他,“放心吧,就算她找上门来请求我的帮忙,我也会避而不见。”她可不是什么华生一类的老好人,一向睚眦必报,恩怨两清。
由于这具尸体的身份很明了,克利夫兰并没有按例询问她的故事,他吩咐警察将尸体抬到诊所去,刚准备和诺拉说什么,抬头就看见布朗母女走了过来,罕见地在二人脸上看到了犹豫尴尬的神色,瞬间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维持着面无表情,克莉迪亚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语气温和地开口,“这位先生,我还不知道您的姓氏。”
“什么事。”克利夫兰不答反问。
在她看来一个收尸人如此不给面子实在是有些尴尬,克莉迪亚脸色微微一僵,到底有城府,表情不动,眼色依然柔和,“其实我想拜托先生一件事。”
她故意停住了嘴,克利夫兰却不像想象中那样里面地询问回去,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气氛猛然死寂下去。
诺拉抱臂在一边看笑话。老板果然不同凡响,传闻里好脾气的布朗妇人都被他的反应弄得沉了脸,果然是天然呆征服世界,天然黑毁灭世界。
反而是旁边的露西亚忍不下去了,抢先开口,“朱莉手上的一个银环是我母亲赠送给她的,既然人死了,那么就应该还回来,不是吗?”
搞了半天是为了钱而不是尸体。克利夫兰看了看克莉迪亚的笑脸,再看了看露西亚,哦了一声,“请。”
“什么意思?”露西亚愣了。
“字面上的意思。”诺拉似笑非笑地接话,“霍克先生让你们亲自去取下来呢。”
“亲自?”露西亚一声尖叫,“怎么可能……那是尸体——”
“是吗?我看布朗小姐和朱莉感情非常好的样子,我以为你会想要见到她‘最后一面’呢。”
露西亚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还想要说什么,旁边的克莉迪亚却猛然攥紧她的胳膊止住了她的话,脸上微微苍白,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露出一个示好的笑容,“原来是霍克家族的医生……真是抱歉,既然银手镯已经送给了朱莉,那么它就永远属于她了,不必再还回来。”
“妈妈——”
克莉迪亚使了个眼色,很显然她在家里积威已久,露西亚立刻就闭了嘴,布朗家的夫人礼貌地朝二人点头示意,转身离开,头都不回,看上去就像是落荒而逃。
诺拉非常惊奇地咦了一声,转过头上下打量克利夫兰,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疑惑地看着她。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发觉原来霍克先生也非常英俊。”她反应极快地回答,既然对方没有告诉她的意思,她也不必刻意去探听他人*,自作聪明的人一向死得早。
克利夫兰完全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对于诺拉来说只是一个小小开玩笑的话在他的耳里就近乎调戏。他严肃地盯了她一眼,想了想,然后用非常认真,几乎是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但即使是这样,我希望你也不要因为无谓的感情因素影响到你的工作。”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回去吧。”自认为做到了一个老板应有的威严后,克利夫兰满意地点点头,最后光明正大地嘱咐了一句,“——记得将银镯子取下来,如果到最后也无人认领,那么就属于克利夫兰诊所的私人财产。”
“……是。”
第12章 十二
四月的伦敦天气已经开始回暖,即使它的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但总算不必冒着寒风出外工作。克利夫兰带着诺拉回到诊所,尸体已经躺在那儿,雇主坐在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她着手清理污迹,直到诺拉将朱莉的衣服拨开,打量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评价,“胸很不错。”
克利夫兰一愣,目光立刻转到尸体高耸的胸前,斟酌几秒,然后点头同意,“依据人体黄金比例说来看,的确不错。”
诺拉捏了捏朱莉的腿,“不愧是布朗家的女仆,皮肤比一般人都要好。”
这下克利夫兰不同意了,他摇头道,“逊色于你。”
“……”诺拉无语地抬头,“霍克先生,死人与活人是无法对比的。”
“哦。”克利夫兰恍然大悟,但看样子他内心里其实是不同意这样说法的,却也没有反驳,只是指了指朱莉的尸体,好奇道,“你发现了什么?”
“死者大概二十岁左右,皮肤光洁手指细嫩,养尊处优。暂时来看应该很健康没有明显的疾病,具体要等解剖以后来确定。”诺拉仔细地拨开死者的双腿,然后一顿,慢慢皱紧眉头,“……死前不久有过激烈的性…行为,内部轻微撕裂伤,不过没有任何精…液残留,行事人非常谨慎。腰部有青紫的印记,依据手指的长宽来看,是一个力气很大并且健康的年轻男人,等等——”
诺拉小心翼翼地死者的头发里挑出一根不属于她的,浅褐色的发丝,细细观察,“发质粗硬,短而有光泽,这是一个男人的头发。”顿了顿,“很有可能是朱莉的情人,或凶手——亦或是以上兼具两个身份的人。”
“你认为是情杀?”克利夫兰兴致勃勃。
“不确定。”诺拉摇摇头,目光在朱莉惨白的脸上逡巡,忽然一顿——
她将夹着发丝的镊子放下,小心翼翼地拨弄开死者已经僵硬的眼皮,在看到下面一双碧绿色的眼珠时,彻底愣住了,眼睛慢慢沉了下来,沉默不语。
“你怎么了?”克利夫兰问道,倒不是担心她,而是忽然沉重下来的气氛让他觉得很无趣。
“你有没有觉得……”诺拉慢慢开口,不确定,犹疑,喃喃道,“朱莉长得很像那位露西亚布朗小姐?”
克利夫兰的目光长久注视在死者脸上,最后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所有尸体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子,美丽或丑陋根本没有分别。
“同样是金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就连身高和体型都差不多……”诺拉阖上死者的双目,沉思,“那位警长说,朱莉在昨夜去了古董铺,可是一个女仆哪来的古董,她又为什么要在深夜里去那种地方?”
“这不是我们的职责。”克利夫兰近乎冷漠地回答,“自杀或者是谋杀,这是警察厅的事。”
诺拉一愣,忽失笑,摇了摇头,“你说得对,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她又不是福尔摩斯那样的侦探,她只是一个诊所的小员工,即使老板的工作范围略奇怪,但她也不应该去多管闲事。
特别这种闲事还属于布朗,不安分的一家。高门大户里多的是龌龊事,这位可怜的朱莉不过也是一个炮灰的小人物,即使她很有可能是布朗家的私生女。
她将这些闹心事都抛之脑后,专心地做克利夫兰的助手,直到完成所有的工作清理了现场,和老板道别之后,快步走回了租房。
开门的时候,却正好有一个人匆匆走了出来,两人相遇撞了个满怀,对方只匆匆低着声音说了一句“抱歉”就擦肩而过。诺拉揉了揉发疼的肩膀,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只瞥到一个驼着背手揣在怀里的侧影消失在街头拐角,看上去应该是一个老妇人。她收起钥匙,走到客厅,就见福尔摩斯正穿上大衣,没来得及和她问好,也匆匆走了出去。
诺拉疑惑地看向华生,年轻人坐在沙发里,无奈地摆手,“你也看到了,上门寻回戒指的不是什么健壮的男人,而是一个老太婆。”
“怎么回事?”诺拉端来一杯热茶,细细询问。
华生耐心地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
在福尔摩斯和华生刚把招领启事登报不久,这位满面皱纹的老太婆就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并声称这是她女儿赛丽的结婚戒指,丈夫是一条英国船上的会计,脾气暴躁并且酗酒,这枚戒指在她昨晚看马戏的时候丢了。华生又问她的住址,宏兹迪池区,邓肯街13号,离这里很远。
福尔摩斯却一语中的,“|可是布瑞克斯顿街不在宏兹迪池区和什么马戏团之间。”
老太婆立刻解释道那是她的住址,而她的女儿住在塔克罕区,梅菲尔德公寓,女儿姓丹尼斯。
“那么福尔摩斯刚刚是去——”
“他觉得老妇人肯定是凶手的同党,跟踪她去啦。”华生摆摆手,翻阅手里昂立穆尔杰的《波亥米传》。
诺拉点点头,进房间清洗了一番以后,换好常服,拖着微湿的头发在点着炉火的温暖客厅里懒洋洋地看着自克利夫兰处借来的《外科手术论述》。福尔摩斯有非常多的藏书,但他却有个怪癖,非常不需要人家整理他堆得乱糟糟的书架和桌子,否则他会找不到放好的纸张,鉴于这一点,诺拉也不敢随意借阅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书籍,只好看着枯燥乏味的医书打发时间。
吃过晚饭以后,随意聊着天,直到晚上十天的光景,福尔摩斯才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他的表情很复杂,既高兴又懊恼,看样子似乎并没有成功。
“哈——”福尔摩斯脱下冰冷的大衣,忽然大声笑出了口,坐在椅子上,比划着,“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苏格兰场那些蠢货知道,这肯定会成为我嘲笑他们的最好把柄。”
大侦探的毒舌有目共睹,好在租客们都不是心里脆弱的人物,诺拉合上书,好奇地问道,“怎么回事?”
福尔摩斯垂下眼睛喝了一口郝德森太太递来的热茶,灰色的眼睛里露出兴高采烈的神情,他的手放在沙发扶手边,撑直了身体,样子看上去既兴奋又得意,声音却刻意做出神秘低沉的模样,“你们知道我一直跟踪着老太婆吧?”
华生和诺拉非常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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