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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漫]会长,快到碗里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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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锁,做回忆状。总觉得镜夜前辈看有栖川学姐的眼神似曾相识。
环前辈好像一直这么看着自己?
》》》
有栖川润时而关注着凤镜夜那边的动静,见樱兰的小姐们踊跃提问,热情高涨,她想起自家后援会在论坛上实行留言轰炸时的场景,遂会心一笑。有栖川润早就听说凤镜夜是Host部的实际掌权者,从某种程度而言,经营理念相同的他们,应该还挺合拍的。
嗯……应该称之为“奸商的本能”?
不过,商人总是利益为上,不怎么估计私情呢。
天马行空地想着,有栖川润转而又用手指拨弄着骨瓷茶杯壁凹凸不平的花纹,杯中的红茶在逐渐冷却,她也毫不在意,权当打发时间的另类方式。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入耳的说话声有些熟悉,有栖川润循声望去,看见某个红色短发的小姐,在背光处俏生生地站着,是她在Host部为数不多的熟人。
“奏子小姐。”
熟稔地呼唤着来人的名字,有栖川的声音也不由带上几分属于青春少女的跳脱。
她与春日崎奏子也算投缘,起初以凤镜夜的委托为契机结识的两人,事后也时常联系。不过,有栖川从不在电话中主动问及有关珠洲岛的事情,就连前些日子他终于赴美留学的消息,也是从父亲口中得知的。
像春日崎这样的年纪,无论伪装得多成熟,总有一些难以启齿的小女生心思。这份心思不能和父母分享,也不能和好友分享,只得在夜半时分,关起了门独自品尝。
此次在Host部的会面是两人自酒吧一别之后的初次重逢,好在平日里有电话联络的关系,彼此也不觉得生疏。春日崎奏子在与有栖川的寒暄里,抚平了裙摆并肩坐在她身边。
在珠洲岛离开的这段时日里,春日崎购买了许多有关茶具方面的书籍,潜心学习,只为了能在未婚夫回归的时候,站在他面前,流利地报出一连串茶具的品牌。
虽然润说过,在她与珠洲岛的相处中,勇气是最重要的。不过,现在两人相隔两地,既然不能一刻不离地腻在一起,总要培养些相同的爱好,防止远距离在他们之间竖起什么隔阂吧。
春日崎奏子先看了一眼有栖川端在手里的杯子,质地上乘,颜色以碧绿为主,外部杯壁附着肖似藤蔓的花纹。
“地海苔?”
接触到有栖川润肯定的目光,春日崎奏子颇为自得地扬起了笑颜。
看来自己的学习还是挺有成效的。
春日崎用银质的勺子从面前小巧的杯子里挽起一小块布丁放入嘴里,入口即化的布丁不需过多咀嚼,就顺着喉咙一路下滑。
春日崎奏子对布丁的喜爱程度并没有到痴迷的地步,她之所以临时起意要尝一尝新鲜出炉的布丁,只是为了酝酿情绪罢了。等到完全将布丁吞咽下去,擦拭完嘴唇的春日崎再度开口。
“你和忍足君怎么样了?”
春日崎心知,无论她与有栖川的感情如何亲密,这种事关隐私的事情还是少问为好。但是身处幸福中的女人都是如此,一旦自己千辛万苦得到了幸福,自然希望身边的好友也能收获幸福。归根究底,就是一种推己及人的期盼。
春日崎奏子从没听有栖川润说过她与那位台球能手的情况,平日的联络中,也总是春日崎絮絮叨叨地说些对珠洲岛的思念之情,春日崎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有栖川的感情也逐渐趋于稳定,哪知道,今天竟然看见她受邀参加Host部的限定活动。
尤其是亲耳听见有栖川的那句;
“我是为见你而来。”
春日崎更是震惊非常,顿时也不管自己是春绯的客人,一心只关注着有栖川这边的动静,眼见她与凤镜夜互动频频,神色自然仿佛两人的状态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她终于按捺不住,瞄准凤镜夜无法抽身的时机,前来关心一下好友的情感归属问题。
听见春日崎奏子直白的提问,有栖川摩挲杯壁的动作滞了滞。她脸上的微笑不变,眼里的闲适却摧枯拉朽般地褪成一片死水的沉寂。有栖川润微微弓起身躯,把茶杯搁在桌子上。
经过父亲告诫之后,有栖川润便一直注意与忍足保持距离。在她看来,最适合彼此的角色莫过于同学。自从忍足与后辈交往以后,两人的关系也确实逐步往理想的状态发展………无论是网球社活动,还是班级中,都没有过多交集。
有栖川润曾断定,忍足侑士这个人一定会以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慢慢淡出自己的生活,而那些与他相关的回忆也会在浩瀚的时间洪流里,悄悄地不复寻觅。直到此刻,毫无准备地从春日崎的口中听见忍足的消息,哪怕是单单一个姓氏,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所遗忘的还远远不够。确切地说,那些她以为被遗忘的记忆不过暂时蛰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指令就能再次占据有栖川的脑海。
本应该模糊的记忆涌上心头。
有栖川润想起台球比赛之后,醉意朦胧的自己由忍足侑士牵着走在花坛的边缘地带,脚步落空的时候,跌入的那个温暖到无法割舍的怀抱。她又想起两人嘴唇相触的瞬间,耳边萦绕的那首歌谣,比龙舌兰酒更醇厚醉人的亲吻。
思绪辗转,场景变换到光线昏暗的走廊。
同样是钳制住自己身体的那双有力臂膀,同样是低沉慵懒的声音,吐露的话语却徒生几分无力挽回的悲凉。
“你知道的,只有单身的人需要防备。”
可惜,忍足侑士甚至没等到月考成绩公布的那天,就早早地接受了后辈的告白,跨出单身的行列,也平息了有栖川的猜忌。
至于姗姗来迟的月考成绩……即便忍足的排名比她靠前又怎么样呢?
或许从始至终,忍足侑士的打算都是尽早地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涯吧。
“我们……”
有栖川润踌躇着,不知道要怎么给两人的关系做出结论。当亲密无间变成昨日黄花,一切时过境迁之后,最为难的莫过于向一个不熟悉其中经过的人阐述“曾经”。思考片刻,还是无法,有栖川润索性住了口。挣扎于这种无意义的事,不是她的作风。
她与忍足侑士的过往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的交往对象是凤镜夜,而忍足侑士也找到了新的归属。他们,各自陪伴在别人身旁。
即便有栖川润没有亲口证实,春日崎奏子也从她怔忪的神色间得到了结果。眼见自己的问题触及好友的痛处,春日崎有些讪讪,她促狭地扯了扯嘴角,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有趣的话题缓和气氛,只得尴尬地沉默。
此刻,去而复返的凤镜夜则像是上帝派来的救援一般及时。
隐约察觉到有栖川与春日崎之间的异样,凤镜夜的目光在两人面上游弋片刻,随即状似无意地问道:
“不知迟到许久的我还能跟上两位的脚步吗?”
有栖川润仰头看他,笑得灿然。
“那你跟上其他成员的脚步了吗?我说的是款待客人的数量。”
有栖川润清晰地记得“Death Game”的宗旨:每位部员接待十名客人之余,还要分心抢夺别人的顾客。最后剩余客人最少的那位部员需要接受惩罚。
临时决定参与到游戏中的凤镜夜也在被惩罚的行列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可注定失败了呢。因为客人的基数太少,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凤镜夜看了有栖川一会儿,嘴角噙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他不置一词地牵过有栖川润的右手,身子蓦然矮了半截,一个轻如鹅毛般的亲吻落在有栖川白皙光滑的手背,凤镜夜在她有些愕然的注视中重新抬起头。
“我是只愿意效忠于您的武士,我尊敬的女王陛下。”
凤镜夜如此说着,眼里是至上的虔诚与……宠溺。
第30章
自从“Death Game”限定日的活动结束以来,凤镜夜一直处于相当惬意的状态。根据他与部员的事前约定;在游戏中落败的人需要被小惩以戒;在凤镜夜得知倒数第一名的得主是Honey前辈时;二话不说便再度削减了部内的甜食供应量。平心而论;这场游戏无论结果如何;对凤镜夜都是不错的消遣。在担任副部长的这些年里,凤镜夜自信对同伴知之甚深,每个人的弱点都能如数家珍地列举一番。比如;春绯的女性身份之于环;沉重的债务之于春绯,哪怕是恬学长那样看似百毒不侵的人;也会因为Honey前辈偶尔的不理睬感到孤寂难当。
这一天,凤镜夜正坐在音乐教室靠墙的角落,浏览刚寄来的账单。 当他看见较以前长度整整缩短了三分之一的账单,嘴角不由勾起愉悦的弧度。
果然,Honey前辈每个月都是部内开销的杰出贡献者。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凤镜夜是那种十分乐意将自己的喜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人。此刻,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Honey前辈愁眉苦脸的表情了。视线从左往右巡梭一圈,依次掠过雄性荷尔蒙过度分泌的须王环、在女生夸奖下面色绯红的藤冈春绯、沉浸在表演禁断之恋乐趣中的常陆院兄弟,最后到达郁郁寡欢的Honey前辈以及他身旁因爱莫能助,陷入自我厌恶情绪的恬前辈。
凤镜夜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逐渐淡去,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迎着自落地窗户洒落的阳光,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暧昧不明的光芒似带他穿越回几年之前,那日也是如今天一般的晴好天气,尚未出嫁的姐姐在他的房间死赖着不走。不知怎么的,就聊起了关于人性的话题。姐姐说:
“人之所以软弱,是因为有珍视到无法割舍的东西。因为太过牵挂,才会让宵小之徒有可乘之机,才会心甘情愿去做一些妥协。'
凤镜夜看着同伴们或沮丧或兴致盎然的脸,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与姐姐的这番谈话来。
能让自己珍视到甘愿软弱的东西是什么呢?
心智相对成熟的他时隔多年,再次考虑起这个问题。
凤镜夜的脑海里涌现出许多许多的东西,有父亲的称赞,有他人的肯定,有殷厚的家业,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出现了有栖川润恬静的脸庞。然而,待到一切遮蔽心中真实索求的迷雾散去,定格的画面上是同伴们青涩恣意的笑颜。
凤镜夜回神,正听见翘着腿的常陆院光向客人卖弄自己有限的茶具知识。
“本周末会在横滨举行海外知名茶具品牌的展览,听说届时还会把英国皇室的御用茶具作为特别展品展出。”
坐在常陆院光对面的少女不禁双手交握置于胸前,语带感叹:
“那可真是一场盛会,对参观者的身份有限制吗?”
“只要提前预约,凭票进入就可以了。不过我和馨都没兴趣,要想体验人山人海,直接去庶民超市走一趟比较方便。”
凝神旁听,直至常陆院光结束有关横滨展会的话题。凤镜夜的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飞快地跳跃,不一会儿,屏幕上赫然出现了此次展会网上订购门票的页面。
诚然,凤镜夜对于常陆院光口中的拥挤人潮与喧嚣气氛并无期待。
不过,茶具嘛……她应该会感兴趣吧。
》》》
周六
获悉藤堂静之父身体抱恙的消息,有栖川润特地提前致电藤堂宅,在确定主人在家之后,携带好些价格不菲的滋补品前往拜访。自从两家确定业务往来开始,她便陆续来过几次藤堂宅邸,这次也是畅通无阻地见到了男主人………因心脏病突发,卧病在床的藤堂航。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在有栖川看来,藤堂航这病的征兆倒不是一天两天了,此前,她就多次关照过他注意休息。可惜,藤堂商事会社需要社长决断的事情推挤如山,又加上本身郁结在心,也难怪年迈的藤堂航终于支撑不住。听说,藤堂航前些日子用登报的方式,公开声明与藤堂静断绝父女关系。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触动了老人家脆弱的神经。有栖川润看着床榻上气若游丝的藤堂航,只觉得短短数日间,他越发显得瘦骨嶙峋。
便是有栖川润这样情感不太充沛的人,也油然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在向藤堂航表达来自父亲以及藤堂家的关怀之意外,有栖川也不忘老生常谈地叮嘱他不要过度操劳。虽然自己的劝解可能只是徒然,总是聊胜于无的。
走出藤堂主宅,漫步在通往大门的甬道上。重新投身于和煦阳光下的有栖川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夹杂着青草经过修剪后独特的香味,只是闻一闻便让她忘却身后宅邸里的阴郁气息,感觉身心舒畅。
上帝的胸襟何其广博,以他的眼光,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或许都是庸人自扰吧。
而现在为了别人的因缘际遇神伤的自己何尝不是赶着做了一回庸人?
嘴角微翘,形成一个无甚意义的笑容。
有栖川润收敛思绪,刚要提步继续向前走,就听见不远处压抑的争执声。
谁这么不识相,吵架吵到别人家门口了?
有栖川润定睛望去,视线在接触到门外两个人影的刹那,嘴边已是冷笑连连。
那拉拉扯扯的少年赫然是道明寺司与花泽类。
在有栖川观察事态的时候,两人显然也看见了她。
在心里暗骂一句冤家路窄,有栖川润面不改色地端正了身形,在他们的注视中缓缓靠近。
“下午好,道明寺少爷、花泽少爷。多日不见,两位身体都康复了吧?”
嘴里不咸不淡地问好,目光则越过时刻都有可能暴跳如雷的道明寺司,直接落在沉默不语的花泽类身上。
对于一言不合便喜欢出言不逊的道明寺少爷,有栖川润素来是避之不及的。至于这看似木讷的花泽类……自父亲成功取代花泽董事长,建立了与藤堂家的业务往来之后,花泽少爷也与时俱进地登上了她的黑名单。
这会儿,运气极其不佳地一碰就碰上两个,还是在这么尴尬的地点。有栖川润预感等待她的又是一场刻骨铭心的恶战。
果不其然,有栖川的话音刚落,道明寺司便一脸要替天行道的模样,冲上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两位一样,听说藤堂先生身体欠佳,前来探望。”
有栖川润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花泽类手上大包小包的补品。
原本是一句不含任何感j□j彩的话语,在道明寺听来,更像是“有栖川式”的炫耀。
这女人,当着类的面,都不会为自家干的那些龌龊事感到愧疚吗?
如果不是她父亲从中作梗,花泽企业会失去了藤堂家合作的机会?
所幸有栖川并不知晓道明寺的想法,否则一定会忍不住嗤笑他的天真幼稚。如果哪两家在闹出这么大的丑闻之后,仍旧能保持友好的合作关系倒称得上奇迹了。
眼见道明寺司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有栖川润也懒得管他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反正他厌恶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有栖川润转而打量一旁默不作声的花泽类,察觉到他神色的疲倦与颓唐,右边脸颊贴着一张违和的邦迪,愣是破坏了整张脸赏心悦目的美感。有栖川的心脏“突”地一跳,按理说,上次他和道明寺打架的淤青早该褪了。‘
难道……
他出院后又被揍了?
如果猜得没错,这揍他的对象也只能是花泽董事长了。
可怜的花泽类,一边要承受被恋人抛弃的痛楚,一边又要承受父亲的冷眼相待。收回游离在外的思绪,有栖川润接触到花泽类沉寂如死水般的目光。在心里权衡了几秒,她开口:
“花泽少爷,听说令尊对茶具颇有研究,我想他对明天在横滨举行的海外茶具展览会有些兴趣。”
花泽类闻言并不立即搭话,而是静静地注视了有栖川润片刻,试图在她细长的眼眸里找到一丝一毫怜悯的意思。如果真是那样,他可能会控制不住把这些天的怨气一股脑地发作到眼前这个无辜的女人身上。
出乎意料地,这个最有资格嘲笑自己的陌生人始终神色坦然,仿佛真的只是不带任何目的地建议一般。
花泽类兀自思索一会儿,蓦然醒悟过来。
她是在教自己如何缓和与父亲的关系?
呵,连花泽类都说不清楚,被藤堂静的举动弄得颜面扫地的自己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
爱情是盲目的,盲目得连尊严都可以不要。
而花泽类喜欢藤堂静,是多年绵延下来的习惯,轻易戒不掉了。
“谢谢。”
看见花泽类垂下眼眸,简短地道谢。有栖川润心知这种别人的家务事,理应点到为止。
当下冲着花泽类点了点头,直接忽略一旁犹自吹胡子瞪眼的道明寺司,笔直离开了。
道明寺司的叫嚣声恍然在耳,身影却久候不至,想来是被花泽类拖住了。
尽管有栖川润并不觉得父亲有什么对不住花泽家的地方,也知道商场的尔虞我诈是最惯常的姿态,还是忍不住给花泽类出谋划策。
许是被花泽类的痴情触动,她才会这么反常吧。
仔细想想,她的身边似乎环伺着一对又一对爱而不得的典型范例。
这些怨偶时刻提醒着有栖川润不要做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再真挚的爱情也经不住时光摧残,何况这些极其容易变质的情感还要拿现在的优渥的生活环境去赌,去冒险。
简直得不偿失。
》》》
站在距离藤堂宅邸最近的主干道上,有栖川润等待自家司机的到来。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拿出手机在闪烁着荧光的屏幕上看见“凤镜夜”的名字。
“润,你明天有空吗?这周末在横滨的茶具展览会,不知道你能否赏脸陪我去看看呢?”
有栖川润听出凤镜夜言语间的期待,随即笑着答应。
挂断电话,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终于拨弄键盘把原本署名为“凤镜夜”的备注改成“镜夜”,手指无意识地滑动一阵,映入眼帘的名字让有栖川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侑士………010XXXXX'
流连在键盘上的手指有些僵硬,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对话框。
'确认删除?是 否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修文。
下一章放男主。
第31章
周日
上午九点整,一辆银灰色保时捷稳稳地停在有栖川面前。坐在驾驶座上的人缓缓摇下茶色的车窗玻璃;露出一张布满皱纹、饱经风霜的脸;拘谨而和蔼得朝车外的有栖川润微笑。
“让您久等了;我是凤家的司机久坂。”
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如是做完自我介绍;随即解开系在身上的保险带;推门走出。久坂在有栖川身边顿住脚步,弯腰做出轻拉后座车门的姿势。驾驶座后面的车窗紧闭着,仅留下细小的缝隙。茶色的玻璃极大程度地屏蔽了一切意欲窥探的目光;尽管从外面望去是一片模糊;有栖川润也知道车内坐着的是姗姗来迟的凤家三少。
放在车门上的右手久久没有动作,久坂一边观察着有栖川润的神色;一边斟酌着词汇解释说:
“镜夜少爷平时周末都要睡到十一二点,今天……如果他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请您不要介意。”
久坂说得暧昧,话语间的遐想空间也无限度地膨胀。
究竟他口中所谓的“怠慢”是什么意思,能够达到什么程度,有栖川润没本事在不知晓任何信息的情况下细究,她从善如流地笑着回应。
“今天还要麻烦久坂先生您了。”
没等到有栖川润板上钉钉的答案,久坂心里多少有些惴惴。光是今天一早为了把镜夜少爷脱离床榻就让负责侍奉的女仆们一阵劳心费力,听说还有运气不佳的小姑娘被少爷随手扔来的枕头砸个正着。
久坂虽然没亲眼见证凤镜夜的起床全过程,单看他被管家扛着进入车子后座的浩大声势,也足够能管中窥豹了。久坂只怕凤镜夜会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下,对眼前这位小姐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一早就按照管家的嘱咐,把他身上所有的坚硬物体搜罗个一干二净。
此刻,久坂拉在车门的右手略微用力,左手做一个邀请的动作。
有栖川润口中道谢,被久坂的右手护住头顶,猫着腰坐进车内,后座的车门被重新关上,在陷入一片昏暗的车内,茶色的车窗又一次充当了屏障的角色,而这一次被它成功阻挡的,是外面愈演愈烈的炙热阳光。
花费几秒钟时间适应阴暗的环境,还没等有栖川润转头将凤镜夜的状况看个明晰,坐在驾驶座的久坂又小心翼翼地递来一些东西。有栖川润默不作声地握入手中,摸到的尽是一些坚硬的触感,她把手掌摊开凑近了些查看,什么硬币、钢笔应有尽有,其中体积最庞大的要数一个明黄色的壳状物,据猜测,那是凤镜夜的手机。
毫无疑问,凤镜夜少爷刚刚经历过一场风卷残云般的搜身活动,至于凤家的仆从为何要劳师动众地把这些东西搜刮出来,目前还不得而知。有栖川润盯着手里的物事研究了一会儿,一时竟忘记分神去关注凤镜夜的境况。没沉思多久,突如其来降临在肩头的沉重令没有准备的她悚然一惊,摊开的右手手掌也随之一抖。
这大幅度的一次抖动,便把手掌上原本的东西全数抖到车内铺就的软质地毯上。左侧肩膀的重量让她无法及时弯腰去拣拾掉落在双脚周围的东西,她艰难地偏头望去,几分钟前倚靠在车窗上补眠的凤镜夜随着匀速前进的车子,身体逐步倾斜,最终把脑袋搁在了有栖川的肩膀上。
不知是凤镜夜昨夜睡得太少,还是一旦进入睡眠就难以叫醒,无论是路途颠簸,还是后面心浮气躁的驾车人接连地按响喇叭,都没能让凤家三少的意识恢复到清醒的状态。
他的梦呓低得几不可闻,有栖川润只捕捉到零星的字眼。
什么“Honey前辈开销……”,“春绯欠款……”,以此类推,凤镜夜的梦话内容应该都是些与社团活动相关的事务。
肩膀被他枕得有些麻痹,有栖川润刚试图调整一下坐姿就被凤镜夜低声呵斥住。
“谁允许你乱动的!”
有栖川润进行到一半的动作立时僵住,她垂下头去听凤镜夜的动静,却看见缠绵于梦境的某人紧蹙着眉头,满脸不耐烦地拨开她的长发。有栖川润垂坠在胸前的长发不知怎么地缠绕上凤镜夜金丝边眼镜的框架,凤镜夜毫无章法地侍弄着,有栖川一时不查竟被他硬生生拔下一根。
有栖川润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直至此时,她对于久坂所谓的“怠慢”总算拥有初步的理解。
如果不是亲身体会,有栖川润永远不会相信表面温文尔雅的凤镜夜,身体里蛰伏着如此数量的暴力因子。这与凤镜夜平日的谦逊着实相去甚远,有栖川暗自评判道。
她在心里描摹出一幅凤镜夜的画像,温和的、骄纵的,隐忍的、爆发的……几种截然不同的特质相互冲撞着,迸发出激烈的火花,这股居高不下的温度持续发酵,终于这幅属于凤镜夜,尚未完成的画像支离破碎了。
“家业,真的那么重要吗?”
有栖川润的思绪被凤镜夜这句诘问吸引住。
梦境里的凤镜夜站在一片断壁残垣中,“第三音乐教室”的门牌被他踩在脚下,须王环站在他的面前,指着周遭辨不清本来面目的废墟,声嘶力竭地问了一遍又一遍。
“镜夜,继承家业真的重要吗?比你苦心经营的Host部重要吗?比我们的友谊重要吗?”
凤镜夜尖叫着清醒过来,短暂的茫然四顾之后,浑浊的双眼恢复清明。他感觉到手掌里握着的温软,侧头看去,寻见的是不知何时坐在身旁的有栖川润。
“做恶梦了?”
凤镜夜回忆起那个可怕的梦境,突然如抛弃烫手山芋一般松开有栖川润的手,而后他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过激的反应容易让人生疑,只好掩饰性地用右手扶住额角,沉闷地回答一句:
“嗯。”
从有栖川润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清甜香气掠过凤镜夜的鼻尖,让他无端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为自己调制的那杯玉露。渐渐地,原本沁人心脾的气息变作掺杂着欲望的恶臭,让他避之不及。
凤镜夜眼睛的焦距涣散着,他的眼前定格着一副画面,是刚才梦境的最后,伙伴们渐行渐远,而他茕茕孑立。
须王环的诘问声声在耳。
继承家业真的那么重要吗?
凤镜夜不由地在心中自问。
》》》
横滨展会现场
如常陆院光料想的那样,由于本次的对参观者的身份不加限制,普通市民又很少能接触到种类繁多的奢侈品茶具,因此对展览都表现出空前的热情。凤镜夜与有栖川润到达的时候,展览场地早是人满为患的景象。还没正式步入夏季,室内又开着空调,摩肩接踵的参观者们依旧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汗流浃背。
站在展会的入口处,放逐视线。凤镜夜的入目所及,除了一颗颗高低不等的脑袋之外,再无其他。向来不喜欢凑热闹的他顿时心生退意,这人山人海的模样,简直是好几个庶民超市联动大减价啊!
凤镜夜甫一退步,就听见身后有栖川润压抑的低呼。
他不明所以地低头一看,只见有栖川那双高跟鞋的脚背莫名多了一块灰色的印记。
“没事吧?”
“没事。”
有栖川润不甚在意地朝他笑了笑。
虽然与凤镜夜一样,对于这种过分热闹的场合致谢不敏,但此次则应当算作例外。实际上,无论凤镜夜是否邀请,有栖川润都是要亲自来横滨走一趟的。家族经营茶具的背景注定要她尽一份绵薄之力,除了用自己的终身大事去牟取多一份的机遇之外,像这种劳心劳力的市场调研也由她负责。
父亲有栖川旬有意将自家的茶具的消费人群从中上层资产阶级开拓到一般的平民百姓,而现在的这群参观者无疑就是潜在的消费人群。有栖川润的任务就是从旁人的评论中把握他们的喜好,他们的审美观。
在凤镜夜回头的时候,无意间寻找到一丝深藏在他眼底的不耐烦,有栖川润的心脏陡然一颤。
“要不然,镜夜还是……”
凤镜夜像是察觉了她的劝诱,抢先一步截断她的话头说道:
“握紧我的手,现在进去吧。”
有栖川润低眉垂目,看见伸至眼下的,凤镜夜的右手。
她只得装作无发现他的兴趣索然,顺从地将自己的手掌伸过去。双手交握的瞬间,陌生的触感令有栖川润不禁怔愣片刻。
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掌是宽厚温暖的,当然也能给女生带去安全感。可她的内心被一阵怅然若失包裹住,几乎郁闷地透不过气来。有栖川润下意识地想要排斥这种感觉,像是某一时刻遗落在胸膛的种子终于在不见光的情况下,冲出地表,天时地利,正要疯一般地滋长,长成一棵需要仰望的参天大树。
》》》
价值不菲的茶具被整齐地安置在封闭的玻璃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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