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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春风十里-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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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每日做给我,太辛苦了。”
    “我除了读书习字练练针线,也无旁的事辛苦了,何况只是一会子功夫。”林黛玉道,“父亲要快些好起来,今年六月六都没能一起晒书呢。”
    六月六是天贶节,家家户户都要晾晒,林家的规矩是这一日要将书房里的书都拿出来晾晒,既是防霉除潮,也是标榜自己是读书人家的意思。
    林如海安抚她道,“明年必定陪玉儿一起晒书。可好?”
    “那父亲也要快些好。”
    林如海心中叹了口气,形势所迫,想好也不能好啊,只能继续病重了。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
    京城里近日十分压抑,饶是权贵人家都不敢肆意宴请玩乐。首要便是以为帝后不和。
    皇后并非四王八公这等出身,却远比之更高贵,她是琅琊王氏的女儿。先祖中乃有王羲之王献之这等人物,传承远比本朝皇族更久远。
    王氏避世不出,不知怎的今上在做皇子的时候,竟得到了王氏的支持,最终抢到龙椅。
    王氏朝中无一人做官,可门生却遍布天下。
    故而前朝很快成为太子和三皇子两派的拉锯战,修国公虽也是老牌子,却是因为几个女儿才东山再起的,如何能与王家相媲美。
    颇有些不敌之意。
    再者就是,三皇子苦心求来的侧室兰妃一病不起,香消玉殒,竟是受不住这样的大福气。
    说来也奇怪,三皇子先前爱重兰妃,连着亲表妹小侯氏都能冷落,结果兰妃一死,他竟无半点哀戚之色,该干嘛干嘛。
    东宫密室。
    桂侍郎同太子道,“殿下要得到天下清流的支持,有我不够,有王氏也不够。还有两家人,请务必争取道。”
    “老大人但说无妨。”
    桂侍郎捋一把自己仙风道骨的山羊胡,“平原陆氏,他们虽不及殿下母族,可剑南万卷,云间二龙,足矣。”
    剑南万卷指南宋陆游,云间二龙为陆机陆云兄弟。
    “还有一家呢?”
    “衍圣公孔氏。”

  ☆、第39章

三日之后,曲阜孔氏族人上书弹劾衍圣公孔思诚,道其祖上非嫡支,乃庶出。衍圣公一爵为每代嫡长方可袭之。
    朝中争为此论不休,今上着令礼部调查此事。
    又是三日,礼部尚书递折道,“臣等翻查调阅孔氏族谱,衍圣公祖父乃是嫡次子,而孔思晦之祖父才是嫡长子。以嫡应袭封者,当思晦也。”
    今上对其并不感兴趣,孔家不过是皇家的一块招牌,向来不干政事,衍圣公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故而他语气轻松而淡漠,“拟旨,夺孔思诚衍圣公爵位,令其堂兄袭之。”
    衍圣公从此易主。
    慈宁宫。
    皇后凤袍加身,看着面前跪着瑟瑟发抖的皇帝新宠——安贵人。
    安贵人纤弱的身子如风中细竹,任谁伸手都能攀折。
    忽然,她笑了,安贵人抖得更厉害了。
    “你知道自己像谁吗?那个女人也是在你跪得这个位置,惶惶不安,然后喝了一碗药。”皇后俯身看着安贵人,“当时本宫看她流了好多血。”
    “求娘娘饶奴婢一条性命,奴婢亦是身不由己。如果能清清白白活着,谁愿意做这样的贱婢?”安贵人伏在地上,“是陛下在奴婢换衣衫的时候强闯进来的。”
    皇后的手轻柔的落在她的发顶,“你知道是谁安排宫人弄脏了你的衣服吗?又是谁领你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换不该换的衣服?”
    安贵人猛地抬起头,“是谁?”
    太子妃恭敬地扶住皇后,“这样的脏事,儿臣来说吧,不要脏了母后的口。”
    皇后拍拍她的手,“也罢,你来吧。”
    太子妃是安贵人见过最温柔的人,她秀丽的脸上没有半分对她的不屑,反而带着淡淡的怜惜。
    她亲手扶起安贵人坐在自己身侧,浅浅一笑,“我还记得贵人,那个时候贵人尚在贵妃宫里当差,给我端了一杯庐山云雾茶。我当时还问是谁沏得茶,手艺很好。”
    安贵人的惶恐散去了些,“太子妃听闻是奴婢泡的,还赏了我一个荷包。”
    “贵人真的想清清白白的活着吗?可是那样就没有宠妃的滔天富贵了。”
    “什么宠妃,和猫儿狗儿有什么区别吗?”安贵人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太子妃能否告知是谁害我?贵妃还是三皇子妃?”
    “说贵妃也是,不过不算恰当,是三皇子。”
    “哦。”安贵人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我早该猜到的,殿下虽大张旗鼓的纳了我,却从未碰过我。”
    “那间宫室曾经也是有主人的,他们给你换的衣裳便是那主人生前最爱的一件。闯进来的本该是太子,却阴差阳错变成了陛下。造化弄人吧。”
    “还好只是陛下,如果真的成了泼向太子的那盆脏水,奴婢要怎么面对太子妃呢。”安贵人亦或是曾经的兰妃,反而有些如释重负的笑了,“请太子妃也赐我那样一碗药吧,不能清白的活着,我也想清白的死去。”
    太子妃道,“你不想报仇吗?”
    这样的真诚的口气,好像只是在问她要不要喝茶。
    安贵人忽而再次跪倒在地,“太子妃若有吩咐,奴婢自当粉身碎骨。”
    “为什么?”
    “已经很久,没有人对着奴婢笑了。”
    太子妃温婉的美目微微眯起,似是在审视她有几分忠心,许久,她抬起安贵人的下巴,“那么我就信你一次。”
    皇后没有阻止她,反而在她说完后才笑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去里间吧。”
    太子妃屈膝行礼,又看了安贵人一眼,“不要让我失望。”
    待安贵人看到来势汹汹的皇帝,她才真正明白这句话。
    在皇后淡漠的神色里,她咬着牙,扑到皇帝怀里,睁着泪眼朦胧的明眸,凄声道,“陛下救我。”
    如盖世英雄一般降临的皇帝,把他柔弱的美人救走了。
    皇后摸了摸心口,有痛,然而更多的是快意。
    小太监抖抖嗦嗦的上前道,“启禀娘娘,东宫使人来传话,陈太太进宫给太子妃请安了。”
    “原来是那个孩子了,领陈太太去坤宁宫。本宫和太子妃稍后便到。”皇后吩咐道,太子妃已经自己打了帘子出来,眉宇间皆是喜悦。
    陈太太便是翰林掌院陈学士的大儿媳甘氏。
    天下总督,以直隶总督为首,太子妃的父亲,亦是封疆大吏。
    眨眼间又是几月匆匆而过,秋风落叶之后,年关将至。
    林大人在喜气洋洋的年节前,照旧重病着,只是好些了,勉强能拖着病体处置公务了。
    今上道,“林卿为两淮盐道辛苦数年,不忍其劳累至此,令其归京,朕自有轻松差事给他。”
    另派了三皇子一党的工部侍郎黄飞鹤为新一任两淮巡盐御史。
    任期未满而归京,众人都知林如海已然失去了今上的看重。
    林如海并不在意,看过林渊寄回的家书,淡淡一笑,“收拾东西,咱们进京。”
    京城林府自有留仆婢看家,此时闻信便上下忙活起来,将府里收拾的妥妥帖帖,留待主人到来。
    林黛玉又长高了一些,蹙着眉道,“只是这样便要在船上过年了。”
    “你给渊哥儿回个信,让他专心读书,莫要受我影响,到时候有信便送去京城罢,程有道会为他办妥的。”林如海说完这句,方安慰女儿道,“我让陛下不痛快了,他当然也不会让我痛快。”
    果然,他进京述职之时,皇帝亦是对他冷淡非常,没多久,下了一道圣旨,加封林如海为太子太傅。
    本是无上荣宠,可谁人不知皇帝属意的是三皇子继承大统,太子离被废不远矣。这太傅还不是转眼就送死的荣宠。
    连着贾家,都对林家少有来往,不过送了些普通礼品。
    林黛玉对这样的局势置若罔闻,她最是怕冷,在屋里生了好几盆炭火,裹了厚厚的狐裘在炕边烤蚕豆吃。
    雪雁用火钳在炭盆里夹出一个红薯,忍着烫剥开,一时香甜四溢。
    林黛玉就可怜兮兮的看向黎嬷嬷,哀求道,“真的不能吃吗?”
    黎嬷嬷不为所动,“这个姑娘吃了容易积食,真的不能吃。”
    “我吃完了出去走一圈。”
    黎嬷嬷看她裹得似个球一样,领口风毛衬得一张巴掌脸莹玉似的,忍不住笑道,“天寒地冻,姑娘连出房门都不肯,我断不信你肯走一圈。”
    林黛玉无奈,“好吧,那刚刚焖的栗子总能吃吧。”
    “栗子可以。”黎嬷嬷总算松了口。
    林黛玉笑得眉眼弯弯,“多刨出来些,分大半拿盒子装了裹好给父亲送去,他和老师在喝酒,老师必然喜欢这个。”
    她已经拜在桂侍郎门下学画了。
    每日只管跟着林如海念书或是做些针线,要么带着几个丫鬟摘梅花烤栗子玩儿,好不悠哉。
    帘子被掀起,明依澜夹带着冷风进来,见了她笑道,“你倒好,躲在这里偷懒。”
    “郡主快来烤烤火,外面冷不冷?”林黛玉往里坐了坐,把位子让给她,“快去到热茶来。今儿留下吃饭吧?”
    一句赶一句的。
    明依澜脱了大毛衣裳,“饭就不吃了,府里还有事。”
    林黛玉就失望的哦了一声,“郡主这些天忙得人也看不见,好容易来一回,饭也不吃。”
    “等开春都忙完了,到时候接你来小住,沁姐儿和润姐儿也想你的很呢。”明依澜看她在屋里也穿得厚实,被热气熏得小脸红扑扑的,捏一把粉嫩嫩的腮,“热不热,穿着这么个些个衣裳,上火了可怎么办?”
    林黛玉就摸了摸袖口丰润的狐毛,“不热啊,脱了衣裳就冷了。可是火盆生多了又闷的慌。”
    “娇滴滴的。”明依澜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林黛玉就靠在她身上撒娇,“前儿给郡主送的汤好不好喝?”
    “好喝,甜到心里去了。”明依澜抓了她的手反复查看,见仍旧细嫩柔软,这才放下心,“我也不这口吃的,要是把手弄粗了可要让我伤心了。”
    “嬷嬷每日都叫摸了脂膏呢,郡主闻闻,这回给我调的是蜜桃味道的。”林黛玉将手凑到明依澜面前,明依澜笑道,“好闻,甜甜的更合你用。擦多了,就变成个胖乎乎的小桃子了。”
    林黛玉直笑。
    明依澜到底没有留下吃饭,喝了盏茶又匆匆走了。
    林黛玉将给林渊做的香囊拿出来绣,她请黎嬷嬷配了驱虫的药材,预备到时候装在里头。
    绣的是步步高升。
    她从雪雀手里取过穿好线的针,“父亲说小叔来年就要下场了,希望小叔顺顺利利的。”
    雪雀笑道,“二爷必定能高中的。”
    “嗯,一定可以的。”
    这日夜里,天降大雪,白茫茫的遮蔽了整个京城。
    雪一连下了十几日,原本过完年准备好好开始新一年的老百姓被重新困在家里。街头每日都会有冻死的乞丐被发现。
    林黛玉握紧手里精巧的竹制小手炉,那是如今不知道在哪里的陆翊送来与她的新年礼物。
    他亲手刻的竹石图硌在手心,留下淡淡的红痕。
    “走吧,去见父亲。”
    她想开仓施粥。

  ☆、第40章 【二更】

林如海对林黛玉自是有求必应,将施粥一事交与她亲自料理,“玉儿只管放手去做。”
    “多谢父亲。”林黛玉见父亲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很是高兴。
    “不过也要量力而行,不要最后为父也要饿肚子了。”
    “是。”林黛玉认真的点了点头。
    在黎嬷嬷的帮助下,她不仅准备了米粮,还安排好了施粥的人手,“天太冷了,也是辛苦得很,去帮忙的都有御寒费。”
    有不愿意出去挨冻的,便将差事给了想要赏钱的,一时皆大欢喜。
    只是林家的庄子都在南边,米粮运不过来,熬粥的米都是要花银子买的。太子下令,凡京城商人,皆不许坐地起价。
    却没有提惩罚措施,故许多米商还是将米价抬得高高的。
    林黛玉从账房拨了大笔的银子出去,她道,“米价这样高,陈米也就罢了,多洗上几遍。只是若有贪便宜买霉米的,莫要怪我不客气。”
    光王府,郡主府和桂家都和林家先后施粥,有林家的婆子将林黛玉不许买霉米的话传了出去,一时间不论灾民还是百姓,都道林家大小姐菩萨心肠。
    这日风雪连天,一架马车低调的停在林府后门。
    披着斗篷的青年悄无声息的进了门,林如海打一把纸伞立在廊下,见他冒雪而来,微微一笑,“殿下来了。”
    “老师身体未好全,何必亲迎。”太子明曜揭开兜帽,露出一张英俊贵气的脸,“母后今日一早便已去太庙为国祈福。”
    “我有个好消息,迫不及待的想告诉殿下,故而在此等候。”
    “老师快讲。”
    “陆翊胜了。”
    明曜长长舒了一口气。
    林如海的声音夹杂着风声,有着不容错辨的喜悦,“陆家商铺的大批米粮,不日便可到京。这还要多谢甘总督鼎力相助。”
    “有了这批粮,帝都雪灾便能得到大大的缓解。”
    “殿下声望,亦可上一个台阶。而户部,竟拿不出赈灾的银子。从前那些功勋借户部的银子,也该还了吧。”
    “父皇念旧,如何肯呢。我三次上书,皆留中不发。”
    “殿下仍需努力。”林如海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陛下尚未因此申斥您。”
    二人说着进了林如海的书房,幽幽梅香随着暖风扑面而来,明曜笑道,“老师真是雅致。”
    墙角搁着一株小巧的腊梅,被种在漂亮的青瓷花盆里。这梅香便是由此而来。
    林如海但笑不语,那是林黛玉放到他屋里的。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桂侍郎满头雪花的快步走进来,“好大的雪,如海你门口可得铲雪了。”
    林黛玉坐在窗边,看院里的红梅被雪花覆盖,低声道,“父亲又在待客了吗?”
    “姑娘怕吗?”黎嬷嬷问她道。
    林黛玉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好怕的,我依稀猜到一些,却还是喜欢这样的父亲。从前我还小的时候,祖母总是抱着我在膝上,一遍遍给我说父亲高中探花时候的事。我很喜欢父亲,可是从弟弟过世之后,他和母亲总是郁郁寡欢。如今这样,真的很好。”
    还能见到老父这般意气风发的样子,着实难得。如陆伯父所说,人生在世,须得尽欢才好。
    “姑娘很孝顺。”黎嬷嬷说的是心里话,“老奴见过很多高门贵女,在这样的时候,惦记的大多是自己的前程。”
    “因为父亲待我亦很好吧。”林黛玉翻了一页手里的史记,“郡主和父亲,在做一样的事吧。”
    黎嬷嬷道了一声是。
    “知道了。”林黛玉自此不再过问此事。
    今上果然在大朝之时,呵斥了太子,称其铁石心肠,容不得国之忠良。
    “朕竟养出你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羽翼未丰,已经想要斩除朕的肱骨之臣不成?”
    明曜对着暴怒的君父,缓缓笑了,说不出的清朗,那是来自王氏的血统,皇帝最是见不得的笑。
    每每见到这样的笑容,他便会想到当日的卑微,他明明是嫡出皇子,可却被王氏女的气度风雅所压制。太后三求王氏女,铸就了他的皇位,却也铸造了夫妻二人不可挽回的鸿沟。
    王氏不过是老而不死的士族罢了,他才是真命天子,纵然王家这些年并无人出仕,他仍然觉得他们无处不在。
    随时会回到那一日,他跪在王家家主面前,诚心诚意道,“久慕琅琊王氏,愿求得一淑女。”
    明曜没有给他太多回忆的时间,他朗声道,“父皇的肱骨之臣竟是这样掏空国库的蠹禄吗?国之忠良,皆是如此,我明家江山危矣。”
    “逆子!你快给我滚下去!”
    三皇子明昕便喝道,“太子殿下莫不是要气死父皇方才罢休不成?”
    “三弟这样的指责,孤是不敢当的。”太子朝他走了两步,金殿之上,犹如闲庭信步,“旁的不论,甄贾两家,便欠国库已逾百万不止。皇商中薛,李,秦皆不顾孤的禁令,抬米价至十倍不止。那些人,都是三弟的门下吧。”
    “实在是信口开河,你虽尊贵,我亦是父皇亲子。”
    桂侍郎出列道,“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三皇子如何敢这般和殿下说话。殿下出身嫡长,三皇子尚无爵位,不过妾妃所出,如何敢这样目无尊上。”
    一句妾妃,整个三皇子一党的脸都被扒干净了。
    不过,确实到了翻脸的时候了。
    太子大度的道,“桂侍郎不必如此,三弟也不是头一遭了。还请父皇下旨,命这些人等尽快的将欠银归还国库,以作赈灾。”
    皇帝阴沉着脸,置若罔闻,“退朝。”
    当天下午,陆家的米到了,一共分作四份,一份送到自家米铺封存,以备不时之需,一份送与太子,另外一份自己开棚施粥。
    最后一份,分给了林桂诸府。
    林黛玉清点完账册,去报给林如海听,“陆伯父好大的手笔,竟一家撑起整个京城。”
    “我少年时曾经去过一次平原,陆家的田地一望无垠,看不到尽头,有这样的手笔,不足为奇。”林如海翻看了一回账册,赞道,“你做得很好。”
    然而又心疼女儿小小年纪便要学会这样多。
    父女连心,林黛玉一望便知,反笑道,“能学这样多的东西,我很高兴。”
    她并不想绫罗珠玉的被娇养,然后长大了,嫁去另一个地方,庭院深深的过一辈子。
    虽然这已经是她作为一个女孩儿能有的最好结局。
    她心里,仍旧有那一幅百舸争流图。
    宫中亦是风波不断,贵妃和安嫔在御花园狭路相逢,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不知怎的,身边宫女内侍环立,竟让两位娘娘都落入莲池中。
    这个时节的莲池哪里有莲花,唯有冻得刺骨的冰碴子。
    两位皆染了风寒,高烧不退。皇帝愈加心烦意乱。
    太子妃亲自去探望安嫔,安嫔隔着帐子道,“请太子妃回去,被我过了病气可如何是好。”
    “晚了,我已经进来了。”太子妃坐在她床头,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很烫,娘娘喝药了吗?”
    “喝过了。”安嫔不安的避开那只美如白玉的手,她怕自己弄脏了那样的美好。
    太子妃在她手心塞了一个小小的荷包,“一个时辰方会发作。我知道你懂。”
    “奴婢懂。”安嫔将荷包牢牢捏在手里。
    就如那日太子妃不过一句话,她便懂了,从此扮演好了楚楚可怜的角色,数月里分去贵妃无数恩宠。可她也懂,皇帝那日闯入并不是简单的意外。
    有一只手布好了局,又有另一手,将太子换成了皇帝,也许就是眼前这只毫无瑕疵的玉手。
    这日夜里,皇帝先来看望了安嫔,素衣白发,纯净动人,和他记忆里的少女融为一体,他握着安嫔的手,满是疼惜,“安儿,朕今日留下来陪你。”
    安嫔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听说贵妃娘娘还没有清醒,陛下还是去瞧瞧娘娘吧。”
    “可是朕想陪着你。”
    “陛下总要想想三皇子。”安嫔如温顺的白兔,将脸贴在皇帝掌心,“陛下,只要您的心在臣妾这里,就已经足够了。咱们的时间还长着呢。”
    “朕喜欢这句话。”他说着松开了手。
    这一回不放手的却是安嫔,她羞怯道,“陛下再晚些去吧,臣妾命人备了补汤给您。”
    皇帝自是不会驳她,喝完汤方起驾去了贵妃宫里。
    贵妃仍旧睡着,脸烧得通红,皇帝接过宫女手里的帕子,替贵妃擦了擦脸,“贵妃这样睡了多久了?”
    “回陛下,娘娘下午醒过,念了陛下好些时候,实在撑不住才又睡过去了。”宫女满脸的担忧。
    “既然清醒了,怎么不去叫朕?”
    “娘娘说您近日为了国事辛苦,她不过是小病,不能为了这打扰您。”
    “你身上擦了什么,这么香?”皇帝觉得浑身燥热起来,往日瞧这大宫女便是俏丽可人,此时更是意动不已。
    “奴婢身上什么都没有擦啊。”宫女说着低下头,温柔而娇羞。
    “那是你人这样香了?叫朕闻闻。”皇帝凑过去在她脖颈处嗅了嗅,觉得愈发忍不住,一把将宫女打横抱起,进了内室。

  ☆、第41章

贵妃睡得昏昏沉沉的,忽然间有道尖叫声响彻整个毓秀宫,将她从沉睡中拉起来。她还有些困倦,揉着生疼的额头道,“是谁?”
    没有人回答她,宫室里不知为何乱糟糟的,络绎不绝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的惊呼哭喊。
    她挣扎着自己起来披了衣服,看到许多人在她的内室进进出出,有宫女急忙上前扶住她,“娘娘,陛下出事了?”
    “陛下怎么了?快带本宫去看!”
    宫女着实说不出口,“娘娘,您自己去看吧。”
    贵妃摇摇晃晃,尽量走得快一些,她的内室想来布置的华贵典雅,她最心爱的紫檀美人榻上,躺着当今皇帝,□□的闭着眼,嘴角溢着一缕鲜血。
    榻边自己最看重的大宫女碧色被人押着跪倒,衣衫不整,香艳得很。
    贵妃如何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颤着声道,“宣太医了没有?”
    “已经宣了。”扶着她的宫女道,“娘娘,是不是先服侍陛下……更衣?”
    “对对。”贵妃心神大乱,恨不能上前踹碧色一脚,厉声道,“贱人,你究竟是如何谋害的陛下?是谁指使的你!”
    不管如何,皇帝是在她宫里出的事,她肯定是会受牵连的,如今只能尽快撇开关系了。
    碧色如坠冰窟,哭道,“并无人指使奴婢,陛下要奴婢侍寝,半路半路就忽然吐血晕过去了。”
    贵妃也想晕过去,她就猜到了,堂堂一国皇帝,居然,马上。风了。
    她强打着精神审问陛下,“若无人指使你,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勾引陛下!来人!”
    不等她处置了碧色,太医已经到了。
    太医院院首亲自来了,把完脉道,“肝阳暴亢,风火上扰,陛下恐怕是中风了。臣这就为陛下施针。”
    贵妃避了出去,忙吩咐了另外个心腹宫女去给三皇子府传讯。
    皇帝在贵妃宫里病倒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莺莺燕燕都到毓秀宫门口哭起来,要进去照顾皇帝。
    尤以安嫔哭得最凄惨,她跪倒在地,泪水横流,“陛下从我宫里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的不省人事了。”
    “安嫔娘娘这是何意?莫不是说我们娘娘害了陛下?!”毓秀宫的内侍阴笑道,“这话传到娘娘耳里,可就不好了。”
    安嫔露出怨毒的神色,扬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娘娘做了污秽的事,难道还怕说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不许我们进去探望陛下?”
    其余妃嫔都不敢言,喏喏的立在她身后,安嫔得宠,可贵妃也得宠,还有个皇位大热门的三皇子,谁敢和她作对。万一三皇子登基,她就是太后,弄死自己一个小太妃,还不是眨眼间的事。
    “陛下尚未脱险,安嫔就这样吵吵嚷嚷,如果扰了陛下清修,你有几条命能赔?”贵妃竟亲自出来了,指着安嫔怒斥道。
    她用厚重的脂粉遮去了自己因为发烧而潮红的脸,眉梢眼角皆是凌厉之色。
    安嫔毫无畏惧,“那贵妃为何阻拦我等侍疾?”
    “放肆!本宫乃正一品贵妃,岂容你在这里妖言惑众。掌嘴!”
    安嫔冷冷一笑,索性站了起来,“皇后娘娘也没有您这正一品的气派。我亦是陛下亲封的嫔位,我看哪个奴婢敢动我。”
    “反了你了!”贵妃被她气得头晕眼花,扬起手就要亲自给她一巴掌。
    安嫔死死握住她的手腕,靠近道,“陛下在您宫里出事,您不思自省,反而亲自出来教训宫嫔以示地位。若娘娘做了太后,我等还有什么活路?”
    贵妃忽然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
    安嫔眼波婉转,妩媚至极,声音低而得意,“可惜晚了。”
    环顾四周,在场的妃嫔莫不是露出惊惧之色,她们都觉得安嫔说的有道理。如安嫔这样得宠,贵妃都敢肆无忌惮的掌掴,等她真的成了太后,真的就是我为鱼肉,他为刀俎了。
    施针之后,皇帝脉象平稳许多,只是还未醒。太医表示皇帝不易挪动为由,只能在贵妃宫里先养着。
    她是庶母,太子自然不好来这里侍疾,可三皇子却可以。母子二人尚未来得及得意,太子妃到了。
    “既陛下征用储秀宫养病。”太子妃道,“还请贵妃娘娘别居他宫。”
    贵妃从未将太子妃放在眼里过,嗤笑道,“你一个儿媳妇倒管到本宫头上来了。”
    “若论亲,娘娘是庶母,我自然管不到。可若论礼,我是东宫太子妃,娘娘不过正一品贵妃,自然以我为尊。”太子妃语气很柔和,好像在劝解不听话的孩子,“昔年穆宗在徐贤妃宫中病倒,也是这般情形,太医谓不可挪动。徐贤妃让出宫室,别居芷兰宫。待穆宗病愈方才搬回。我以命人将芷兰宫修缮一新,娘娘请。”
    然而本朝的芷兰宫却和冷宫无异,是当年安平公主的居所,皇帝就是在那里临幸的安嫔。
    太子妃见贵妃咬牙切齿,却纹丝不动,又轻轻重复了一遍,“娘娘请。”
    “好你个甘氏,等陛下醒了,咱们秋后算账。”
    “可惜啊,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太子妃浅笑。
    两日之后,皇帝方幽幽转醒。
    他想要喊人,却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舌头像不是自己的,半边身体发麻,连坐起身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无法达成。
    明曜正守在他身边,见状笑道,“父皇醒了,您知道吗?您中风了,太医说,要好好休养几年,大概可以自己坐起来,说几个简单的字。”
    “日吃!”皇帝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
    明曜听出他的骂的是逆子,笑了起来,“如今朝中没有人不称赞孤孝心有加,每日都要亲自侍疾。”
    “啊!啊!”皇帝张大了嘴,口水从嘴角淌了下来。
    穿着朝服的光王捧着诏书进来,“殿下,已经都安排好了。”
    “有劳叔祖请父皇用玺吧。”太子笑意不改,示意人将玉玺拿来。
    皇帝简直不可置信,光王是自己的嫡亲的叔叔,他居然帮着自己的儿子来篡位?!
    光王无甚表情的将玉玺塞在皇帝手里,然后握着他的手朝诏书上盖去。
    尘埃落定。
    太子弯腰替皇帝掖了掖被角,“父皇还想着老三来清君侧吧?可惜了,实在可惜了。父皇可还记得商山四皓?您有一句说错了,孤羽翼已丰。还得多谢父皇亲手将太傅推向我。父皇如今身体不适,想来是没有兴致为孤唱一曲鸿鹄高飞,一举千里了。”
    如果不是他宠幸甄家这等江南一霸,让林如海等老臣寒了心,他说不得还要多费些功夫。
    今上禅位于太子的消息,传遍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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