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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距离本丸崩溃还剩十三天-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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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世界正在毁灭。
她的身体,也在随之崩溃。
加州清光和五虎退曾经亲眼目睹了被黑暗吞噬的地面是如何一寸寸的消失的,与此同时,她的伤口也随之不断出现。
旧的伤口刚刚愈合,新的伤害就出现,正如最后那几天不断崩坏的世界,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无论是生灵还是死物——统统逃不过被毁灭的劫难。也正因如此,她才永远无法真正的让自己痊愈起来。
至于诡异增长起来的灵力,也可以大致的理解为“原本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力量回归了她的身体”。
那么……在那个世界里,她到底扮演的是一个怎么样的角色呢?
安原时羽疲惫无比的闭上眼睛。
这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吧?
第一次在本丸外的小树林里被时间溯行军伏击,就被给出了奇怪的判定词。
面对着完全丧失理智的黑化版烛台切光忠,看到她却反而受了某些刺激,优先击杀她。
猫之国的男爵V先生,对于她来扮演“清道夫”这一角色曾经疑惑不解。
战国世界里的最终BOSS,也就是附身在织田信忠身上的K004先是叫她“兄弟”,又在被她阴了一把后,气急败坏的骂她是叛徒,诅咒她不得好死……
叛徒?不是“凶手”,不是“蠢货”,不是“混蛋”,偏偏是“叛徒”?她在哪里背叛他了?而且K004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才会在极度的愤怒与失望之下骂出这个词语?
K004之前一定是将自己视为同类,再不然在他看来也是不会真的杀死他的存在……那么K004到底是哪来的这份自信,来相信自己不会动手?相信她就是背叛了自己的……同类?
想到这里,安原时羽的面色一片煞白。
我真的是个人类吗?
为什么当我说自己是个数据的时候,无论是敌人还是刀剑付丧神们都坚定不移的相信了这点?
这绝对不能说是演技过硬的问题,自己的演技怎么样,心里还没个数吗。
还是说……我其实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已经成为了一个数据?
那又是怎么样的数据呢?
虽然大家都是由1和0组成的二进制存在,但是非要说一颗野草与一位付丧神是相等的这种话——未免也太强人所难。
我到底是个真正的人类,还是虚假的数据!
我的记忆从而何来?
我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
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又是什么?
如果猜测是正确的,那我接下来应该要怎么走?
啊,等一下,我大概猜到自己是一个怎么样的数据了。
安原时羽睁开了眼睛。
她甚至开始怀疑起“安原时羽”这个名字是否都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亦或者还是某个人吃饱了,随便在网页上搜索出的名号将之组合,才构建出的名字——就像那些写小说苦于起名的作者,随便网上一查就有了灵感。
思维这种东西,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太残忍了。
也太直白了。
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她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和风声。
它们就像是久违的海潮,将自己包围住。
…………
我回来了。
安原时羽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
她抬起头,眼泪滚滚地落下,想要忍住却怎么也止不住。
过去是虚假的,现实是绝望的,未来是看不见光亮的。
还剩下什么?
她还能剩下什么!
是的,我就是那个世界。
我正是那个忍受着大灾变后、曾经构造整个游戏世界的……源代码。
第168章 计划外的第十一天
下水道里的浴血奋战尽管只是短短的一刻; 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比一生都要漫长。
三日月宗近盘腿坐在地上,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前方正与那些敌人厮杀的同伴……哪怕看着有的同伴满身是血; 有的甚至被直接击溃; 身形不甘地消散在空气中,他的面色也始终不变; 像是定格在这副成竹于心的表象。
但是没有人看见这振太刀那被袖袍遮掩起来的手掌; 已经默默地攥紧了手指。
他是最早看出审神者极有可能就是他们所处的那个世界源代码的这一点的付丧神。
刚开始自然是震惊无比; 但是旋即想想; 三日月便又冷静了下来。
因为根据世界被损毁的程度; 再对照小姑娘身上的伤势,会发现这两者之间存在高度相似的巧合性。
真的只是巧合吗?
为了验证自己的大胆猜想,三日月宗近与本丸里的每个人都进行了或深或浅的交谈和试探,想知道每个人对于审神者到底是人类还是数据这个问题是怎么看的。
“虽然这样说好像显得很傻,但是……”加州清光当时是这样说的,“我觉得,比起数据,她更像个人类啦。”
“为什么?”
“大概就是那些很复杂的东西; 人类常说的什么‘心’啊; 情感之类的……主人在这一点上; 表现得比谁都明显呢。啊; 其实我也不是说我们没有感情啦,只是可能在表现上……没有主人那么深刻吧。”
至于其他人的回答也很有趣。
比如萤丸这个看起来总是会说一些突破次元壁的梗的大太刀,偏偏狡猾地反问老人家:“是人类还是数据?这有什么所谓吗?”
“哈哈哈哈; 也是呢。”三日月笑着回答道,心中却知道其实这孩子大概是站人类党这个答案了。
再比如次郎太刀,他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只是一杯杯的喝酒,喝到最后快撑不住了,才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如果她是人类,我会觉得我们很可怜;如果她是个数据……我会忍不住觉得,她很可怜。”
是的。
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啊。
坚信着自己是个人类,到了最后,却不知道自己依旧是被命运玩弄于鼓掌之间。
“如果等主君回去,她的记忆会被格式化。”三日月宗近曾经这样和一期一振说道,“她会忘了我们……那我们就真的死了。”
“为什么这么说?”粟田口的太刀表示不解。
老人家慢悠悠地抛出论点:“根据我的推测——主君极有可能就是源代码。”
“源代码?!三日月殿你是指创造我们这个世界,那些最初的代码?”
“对,象征着世界的源头,承载着我们的故事的这个世界……如果连源代码都被人格式化,那么这个世界的过往,还会有谁记得住?还会有什么人知道你我,知道你和你家弟弟们的故事?”
一期一振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中,最后他艰难地开口,“这太难了,您也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来证明您的猜想,就要与我这样演戏,弟弟们也会白白牺牲……万一主殿真的是人类呢?而并非如我们这般的存在呢?”
关于这个问题,三日月宗近也曾经思考了很久。
然后他听见自己语气平和如初的回答道:“那么,爷爷我将会倾尽所有,帮助她逃出这个牢笼。这也是我最后能为她所做的事情。”
“拜托了,一期殿,和我联手上演一场最后的大戏吧。”
“……如果我照做了,那么我们还会有再度醒来的那一天吗。”
“啊,一定会的。”
三日月闭上了眼睛,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那些关于隐瞒和所谓“背叛”的回忆到此结束,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给审神者求得一线生机,而不得不与其他人联手上演的一场好戏。
不然次郎有那么容易认输吗?信浓能够有足够的时间逃跑?自己真的会给加州清光那么多时间回去道别吗?
这些种种,不过是为了让小姑娘痛得更深刻,也……记得更牢固的无奈之举罢了。
现在看来,当初的计划算是成功了大半部分,只剩下最后一步要走,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那就是通过锚点,让小姑娘回忆起那些被格式化掉的记忆。
如果能够更进一步的让她领悟到自己的真正本质,那就再好不过了。
全盘棋局走下来,三日月宗近将自己也放在了棋盘上,心甘情愿地成为那颗与众不同的棋子。
就像是白羊群中唯一叛逆的黑羊,永远蠢蠢欲动,永远想要得到更多。
更加理性,也更加冷酷。
写好了自己的死亡结局,自然也写好了别人的故事末尾。
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为了服务最高的那位“王”。
唉……人类的情感真是复杂啊,明明身为数据亦或者刀剑,都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这么想着,他不由得抬起手,轻轻地触碰自己的胸膛。哪怕隔着层层布料,三日月都能听见那里面那颗火热的心脏,是如何“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
其实后来他在演戏的过程中,也曾想过要不要假戏真做,将小姑娘彻底留下来。
那是他在身体力行地推动那个死里求生的冷酷方案中,心中唯一剩余的感性与不甘。
但是最后,三日月还是放弃了这个颇为诱人的想法。
如果你是人类,就让他来帮忙结束这个世界的旅程,从此无牵无挂的回去吧。
如果你是数据,那就让我们静候时间的流逝,等待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天到来吧。
…………
抱着这样释然又隐晦的想法,他走进了那个院子,然后给一切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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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三日月!”前面的加州清光都快撑不住了,“你那边好了没!主人到底还要多久时间才能醒来?”
三日月迅速回过神,摸着下巴朝人家年轻人笑了笑,“这个问题嘛,问得好。”
加州清光:???
“因为爷爷我也不清楚啊。”三日月十分光棍地一摊手,“又不是爷爷我躺在地上觉醒,我怎么会知道主君何时苏醒呢?”
听闻此言,清光和其他两个还在坚持的付丧神几欲吐血,蜂须贺虎彻更是差点手抖砍到自己的长发。
卧槽你自己制定的“锚点计划”实施起来效果如何,自己心里都没有点数的吗?!
不过就算如此,敌人的攻势也不会放缓丝毫,事实上,那个跟在后面埋头操作机器的工程师时不时报一下刷新后的数据,弄得众人都很紧张。
就算是监视者也不想面对一个完全觉醒后的数据,因为它们通常都很棘手。
许多觉醒后的数据一般会有三种生存方式,自我毁灭、潜伏和逃走——第一种最多,只要扛不过源源不断的监视者的攻击,自然就会BOOM的爆炸了;至于第二种也很少见,能够成功潜伏下来、不为人所知的觉醒数据真是屈指可数,或者说,监视者也察觉不到它们和其他正常数据的区别在哪里;对于最后一种来说,相当于叛逃出去,那么监视者就送了个专业名词给这批人。
【自由人】
这里的“自由”并非褒义词,而是指那些在外流浪的觉醒数据如同野狗一样的逃窜,再也不能返回此地,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一旦进入这个世界过久就会被监视者们察觉并进行相应的驱逐和清理工作。
是的,这个世界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更大的囚笼。
它并非是真实的现世,只是用现世作为模板打造的囚笼,用来关押那些需要被格式化、已经被格式化后的重要数据。
对于电脑工程师们而言,这个世界的别名他们也许会更熟悉。
【防火墙】
它保护着核心的数据,也抵御着外来的病毒入侵。
但是当核心数据变成了新的病毒,它就会开始自动运转地杀毒了。
这些内容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当安原时羽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此类的知识。
真是神奇。
“回忆这种东西,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但是托各位的福,我还是找回了它,也找回了我从来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三日月宗近听见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顿时又惊又喜地回过头去,却被一阵强光猛烈的刺到被迫闭眼。
在阖上眼眸的瞬间,他依稀看见小姑娘漂浮着坐起,全身上下都爆发出刺目的白色光芒——那是她觉醒后的力量象征,霸道地充斥在污浊阴暗的下水道里,宛若地底的烈日一样照耀着所有人。
敌人们自然是被照得眼睛都睁不开,眼泪直流的地步。
但是清光他们也被迫照得闭眼,这敌我不分的照明就让人很迷了。
于是加州清光一边趁机凭着感觉转身砍了那个上班族一刀,一边大喊:“主人!太亮了!收一点光!”
“啊?噢噢……好的。”
这一声立刻打破了原本的深沉装逼效果,安原时羽习惯性地怂了一下,慌不迭地给自己人加了个“在我的光芒中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buff后,他们才总算能睁开眼。
事实上,安原时羽在成功觉醒后的那一刻,原本灵力匮乏的小伙伴们立刻得到了力量源头的支持,刷刷几刀逆转了形式,直接将这些监视者砍爆了。
本来在结束完战斗后,他们想靠过来说几句话的,但是看看审神者的笑容里似乎很疲倦,顿时识趣的告退回去休息了,顺便还扯走了欲言又止的加州清光。
清光:???
看着眼前几人消散在光芒中,安原能够感觉到,作为自己的造物,她能够很轻易地唤出本丸里的任何一个人了。
但是她现在不想这么做。
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知道自己曾是一个世界的源头,就像是创世神那样的存在。
在一开始,安原时羽只想当个普通人。
于是她神色复杂地注视着眼前唯一一个没有消失的付丧神,他看着自己,新月状的眼瞳流露出释然的笑意。
因为他的计划彻底成功了,但是安原时羽并不是很想感激这位老人家——某种意义上,他毁掉了自己的所有努力过的意义和价值。
但是她定了定神,还是郑重地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诶!”
小姑娘在觉醒后要对他讲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安原时羽笑了笑,就如同往日为了聊天而随口说的冷笑话段子那样一带而过。
接下来她问的问题才是最关键的。
“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哈哈哈……这个呀,确实有啊,那就是……”
三日月宗近眼神莫名的望着她,本想解释一番,但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还是被另外一种充沛的情感给堵塞住言语。
如同火山那样随时要喷发而出的思念与不舍,又如同月华那样高洁清冷地注视着人间……但是这些五味陈杂的情绪,统统化作了最后一句简单的话。
“小姑娘有想念过爷爷我吗?”
五秒钟之后,他被人一脚踢进了下水道的污水里。
第169章 计划外的第十二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九思的地雷!啾咪!
下水道尽管光线不足; 水道里的水看起来也一片漆黑的模样,但实则并不会非常深——至少三日月宗近一脸懵地坐在水里,水也只是淹到了他的膝盖位置而已。
虽然猜到了说出这句话后; 小姑娘可能会生气……不过没想到会被这么干脆利落地一脚踢下来呢。
总感觉她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心中念头急转; 老人家表面上还是露出了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任由水流打湿了他的衣物; 就这样可怜巴巴地坐在水里不肯起来。
安原时羽盯着他装无辜卖乖的神情; 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同时将自己身上的光收敛起来; 只剩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白色光球悬浮在两人的头顶进行照明工作。
“好了好了; 起来吧。”
她伸手想去拉起三日月宗近,不料对方的手却一使劲,将她也拉下水。这还没完,仗着小姑娘此时对自己没有多少防备的份上,三日月径直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将她紧紧抱住!
“哈哈哈哈,好啦好啦,现在公平了; 小姑娘别生气嘛。”
安原时羽:……妈耶; 还有这种骚操作?
但是这算什么公平啊!有本事别坐在臭烘烘的污水里安慰怀里的人啊!
安原觉得这家伙简直不可理喻; 传说中宛若天上新月的高冷人设全在这一滩臭水中被玷污了。
她努力地挣扎着想逃出来; 但是却被对方抱得更紧,如同抱着唯一一根救命稻草那样的程度。
“够了啊你,快给我放手!不然我要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三日月知道; 要是想对付一个傲娇,无论是隐形的那种还是直白的类型,只要把她们的话反过来听就是了。
所以他不肯放手,依旧死死地抱着可怜的女孩子,就差在水里翻滚一波了——或者说,也不敢放手,怕一松开就被打。
于是他语气深沉而忧伤地说:“小姑娘……”
“……嗯?”安原被这不按套路的出牌给被迫提高了警惕。
“其实爷爷我……很高兴还能再看见你。”
三日月宗近低下头,注视着被禁锢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子,后者也在一脸惊悚地看着他,暂时忘记挣扎,仿佛他吃错了假药似的。
也许是安原时羽的表情过于震惊逗乐了他,他顿时清浅地笑了起来。
这一刻,哪怕是再污浊再黑暗的下水道,都无法阻挡他那份笑容里的光芒。
“听我说完,你再做决定吧主君。”这般说着,他微微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与女孩子的额头相互抵触,距离骤然拉近的同时,那双新月状的狭长眼眸也直勾勾地望进了安原时羽的心里。
“也许主君会对爷爷我的先斩后奏的行为感到生气,也许你也会觉得人生就好像就此失去了方向和存在的意义。但是主君啊,对于月亮而言,纵使它的月色再怎么为人所称道,可实际上,它的光辉永远是来自那颗名为太阳的恒星。若是没有了独一无二的太阳,月亮的存在自然也只是如同宇宙中万千星辰一样。它不起眼,也不会发光,更不能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你造就了我,小姑娘,所以我不想让你熄灭。”
“还记得我曾经在您病榻前说过的话吗……‘无论发生何事,我一定都会守护您到最后的——这是我作为主君的刀,能给您最重要的承诺了。’我想现在小姑娘大概也明白了,我守护你的方式可能跟别人不太一样。”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措辞来描述这种复杂的心理,“在明知道‘恒星’有可能会熄灭的前提,我不能袖手旁观的装作毫不知情。所以哪怕事后您不会理解我,痛恨我,可是只要能够让那份光芒一直照亮下去,对于爷爷我来说,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三日月宗近这番话的语气非常平缓,情感真挚,但是安原时羽能够看见他眼底深处那些挣扎的激烈情感如同海底的暗流一样在不断地涌动浮沉。
一时间,她没有说话,下水道里安静地只有两个人静静的呼吸声和水流的流动声。
忽然之间,安原时羽问道:“就算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曾经的所作所为,如果时间倒退再来一次,你还会那样做吗?”
三日月不假思索地笑了,“当然,小姑娘就是我的恒星啊,就算是下一秒会死在那份酷烈的炎热里,也好过籍籍无名的湮没于寒冷的宇宙中吧?”
他的话语里透着难以明说的淡定与释然,给人一种残酷又浪漫的矛盾即视感。
但是安原却并没有露出被感动的神情,反而猛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声色俱厉地吼道:“你总是说是在为我考虑,为我牺牲——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得知自己本质身份的时候,我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我原本预定的人生,现在全都被毁掉了!你知道这种感觉吗!活了整整十八年,一朝醒来发现我的记忆全是虚假的,那些亲人朋友都是NPC之类的数据,甚至!就连这个世界都只是区区一个防火墙而已!在得知了这些信息后,你觉得我为什么还要高兴起来?!”
哪怕被人揪着领子很不雅,但是三日月的脸上还是非常沉静的模样,“您确定自己真的活了有十八年?”
安原一愣,手中不知不觉地松开,“你这话什么意思?”
“……您可是我们那个世界的源代码啊,从你诞生的那天开始计算,才是你真正的寿命吧。”三日月循循善诱地教导她进行更深一层的思考,“就算是再复杂的数据,也不会从十八年前用到现在。更何况,整个游戏从开服内测,再到闭服的大灾变,最后到了今天,所有时间加起来也没有两个月吧?”
安原时羽完全惊呆了:“……”
“承认吧,主君,你就是为我们而生的。或者换句话来说,当上边的管理员需要你的时候,‘你’的意识才诞生了,在此之前,恐怕都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世界意识而已——如果我们不出故障,你也不会产生自我意识。就这样,寻常的诞生,努力的做好一个世界的本分,然后到期就被销毁……”
“够了!不要再说了!”她大叫着跳起来打断了对方,后者果然不说了。但是当安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三日月宗近,这样的视线差距却没有给她带来丝毫暖意,她只觉得肺腑皆寒。
“你干嘛……”安原时羽颤抖地问道,她只觉得眼眶中有水汽在升腾,“跟我说这些?就不能让我……做一个无知但是又幸福的人类吗?”
“很抱歉……但是爷爷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这些事情。然后决定剩下的路要怎么走。”说完这些,三日月用那双盛满了哀伤和忧郁的眼眸,一直静静地凝视着她,等候着她作出抉择来。
但是直到最后安原时羽都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嘴里喃喃自语,一手捂着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太过分了……三日月你太过分了……滚吧!我今天已经很生气了,不想再看见你了!”
“……我明白了。”
原本一直赖着不起身的老人家缓缓站起,身上的污水和渣滓在灵力的作用下迅速挥发掉。
安原用复杂难明的眼神看着三日月,而他的脸上只是露出了非常歉然的神情,“对不起……爷爷我只是想让你自己明白,在【残酷的自由】和【虚假的幸福】中,你会选择哪个答案。”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便如同其他付丧神那样,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所有人影都消失了。
头顶的白色光球还在坚持不懈地工作,但是安原时羽低下头,望着黑乎乎的水面上自己那张写满了几乎崩溃字样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还是我的容貌吗?
安原站在潺潺流动的水中,仰起头注视着那颗光球,实则只是倔强的不想让热泪从眼眶中流下来。
其实三日月宗近说的那些,她在睁开眼的那一刻都知道了,也知道这次他没有说任何谎言来忽悠自己——但正因如此,真相往往会让人痛不欲生。所以有些事情,如果别人不提醒,只靠自己去面对的话,就会故意忽视掉。
看过电影《黑客帝国》的人都知道,电影里的主角也曾经面临着跟她如出一辙的问题——到底是沉溺于虚幻的幸福世界里醉生梦死呢?还是加入废墟现实中要与“天网”和机器人大军殊死搏斗的反抗军组织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不能强行要求所有人都加入反抗军,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虚拟的幸福。
但是安原时羽之所以生气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被三日月给看穿了——他看穿了自己追求自由和真相的那份心情,于是把所有的牌都摊开,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将局面呈现在她的面前。
是被囚禁的活着,等待某一日被人销毁?
还是奋起反抗,哪怕最终的结局不尽如人意?
在这个艰难抉择的时刻,安原时羽忽然想起了公交车上的女神棍,现在看来,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自由人”,也许是提前预知到了即将到来的灾祸才会迅速下车离开。
不过对方在走之前说过自己的【现在】是出于【高塔】的困境中,而【未来】的那张牌上画的却正是【世界】。冥冥之中似乎有谁揭开了谜底的答案,可惜当初她还没想到这一茬。
但是像她这样的象征着一个世界的源代码是很稀少的吗……不然为什么那个神棍那么癫狂的跑走了?
就在她独自一人思考的时候,忽然捕捉到了下水道的另外一端似乎传来了某个陌生的脚步声,每一声的间隔时间都卡得刚刚好,仿佛是踩着固定的秒数而迈出步伐。
安原时羽侧过脸去看,看见从黑暗中走到光球照明范围下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僧袍、头戴斗笠的僧侣,他的双脚踩着木屐,然而与僧袍下摆一同浸泡在污水中。如果此人放在外面,大家都会以为他只是一位出来化缘的寻常出家人罢了,但是既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当看见来人的第一眼,安原心中就生出了一股莫大的恐慌感,她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多少了——毕竟这感觉就像是老鹰盯上了山间的猎物,又似深海的鲨鱼注视着肥嫩的鱼儿——遇到了天敌。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已经不会随便怀疑自己的直觉是否真实可靠。安原很清楚,就算自己曾经是一个世界源代码,但是在有着防火墙的支持下的监视者们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大一些的猎物而已。况且她并不能做到修改这个大世界规则的地步,最多只是扭曲小范围的法则——就像刚才给清光他们刷buff之类的操作。
安原时羽吞了吞口水,但声音还是颇为干涩地问:“你也监视者吗?”
对面之人的斗笠边缘微微抬起几分,露出底下透着机械红光的眼睛来,可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非常的慈悲与宽和:
“贫僧乃这一区的执法者……还请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抱歉啊大师,我这个人,天生就没有什么慧根。度化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僧侣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避讳在她这个觉醒后的数据面前,“既然如此,施主对于此界就无任何留恋之情么?”
妈耶,眼看度化不成,改为牵扯红尘俗物了?这个执法者的骚操作真不少啊。
“我当然是怀念这里的。”安原时羽慢慢地斟酌着字句,“我喜欢去元进屋那家老字号吃鳗鱼饭,也喜欢去街东那家寿司店跟老板闲聊。啊,我还记得中心商业街上新开的那家现做冰淇淋店,小姐姐给我现烤蛋卷的时候还冲我笑……还有我那天迷路了,遇到了一家摩洛哥料理店,做的很好吃,一直想再去第二次,但每次都对自己说改日再去吧毕竟太远了……”
“再来说说我的家庭,我爸爸虽然长年在外经商,妈妈也跟着帮忙打理业务,所以我小时候对他们的感情很淡薄,直到上了高中后才有所好转,但我一直知道他们是爱我的。至于哥哥,他跟所有无聊又惹人嫌的哥哥一样,小时候在我睡觉的时候拿着弹弓假装要打我的头,把便当里的所有洋葱都塞过来,还说什么小孩子不能挑食之类的话。他唯一的优点就是会在我被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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