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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山鬼谣-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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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外,就只有五毒教的忘情蛊。”
  听到红衣教的名字,淼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你是说,是红衣教下的手?”
  冯夷摇头道:“我最初也是这么认为,毕竟姜槐序曾在红衣教中待过数年,炼制绝情丹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可我后来从红衣教弟子手中弄到了一颗丹药,才发现这绝情丹虽是仿照忘情蛊所制,却远不如忘情蛊效用大,只能迷惑人一时,越是内力深厚的人,绝情丹的药效就散的越快,若莫雨真的是中了绝情丹之毒,那么此时他早该想起了你才对。”
  淼皱眉不解道:“可若是忘情蛊,听闻五毒教只有教主曲云和几位长老才会炼制,小雨与他们一向没有纠葛,如何会中忘情蛊?”
  冯夷耸耸肩道:“这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若说莫雨真的惹到了五毒教,也该是给他一记夺命蛊,而不是毁人姻缘的忘情蛊吧。”
  淼闻言无话可说,亦是想不通其中因果。
  冯夷见桌案前的女子陷入沉思,也不出声去打扰,手腕一个翻转将折扇收起,只抬眼静静地打量她。
  眼前的女子姿容美好,看上去澄净无暇,本该是精雕细刻到令人一眼难忘的脸上,却仿佛终年蒙着一层薄雾,越是细看,越是朦胧的看不清,使人无法牢牢地记住她的样子,只觉得身边似是有这样一个人。
  你看着她时,觉得她光彩夺目,几乎无法令人移开眼睛,可不看着她时,却又很容易的忽略她的存在。外人或许觉得这很神奇,但冯夷却清楚地知道,这种现象根本就是眼前这女子修得阴阳术大成的结果。
  世间化分阴阳,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当有大能者追求到天与人的极致之时,他们可自在转化阴阳,与万物同辉,又与万物同隐,阴与阳的界限也变得模糊。
  所以他们周身气场变化莫测,常带给人雾里看花之感,让人深感其虚无缥缈的同时,又觉得他们无处不在。
  冯夷有些感慨,觉得这女孩不过双十之龄,修为之深恐怕连骊山的诸多长老都难以企及。
  思及此,他神色中突然多了几分莫名,出声打破了一室寂静:“姑娘可知,其实在你幼年之时,我曾经见过你。”
  “是么,何处见过?”淼心不在焉的应道。
  “在骊山阴阳宫的太一殿中。”
  冯夷没有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道:“当年抚雾自尽前,将你托付给了唐简照顾,但在你四岁之时,姜槐序用计把你带离唐简身边,在太一殿中对你施下了一种禁术。”
  淼问道:“什么禁术?”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用易魂之法窥探身体最深处的记忆时,在太一殿中看到的那个紫色法阵。
  “那是一种在阴阳逆行之下方能施展的移魂之术。”
  冯夷语气很淡:“你母亲抚雾出身的一族,传自殷商之时的大巫子栾。传说子栾是商朝开国君主成汤的幼子,自小天赋异禀,出生之时身上便有玄鸟印记,长大后更是神通广大,助成汤灭去了守护夏朝的巫者,为商灭夏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商朝建立后,子栾接受商王的分封成为一方诸侯,但同时他也是守护商朝的大巫,故他的子孙中凡身上遗传了玄鸟印记之人,都需继承他的责任,以巫者的身份守护商王室。”
  “可谁也没料到的是,子栾仙逝后,他的子孙后代中竟无一人继承了他的神通,导致这一脉的力量越来越弱,也渐渐的不再受到商王室的重视。所以那时族中就有人动了心思,认为玄鸟印记是他们与先祖沟通的媒介,只要方法得当,就可通过这印记唤醒族人血脉中隐藏的力量,于是他们结合了古蜀国的蛊术,在此之上创出了一种十分残忍的巫术试图激发族人的潜能,而这种巫术就是姜槐序所用移魂之术的前身,被后世阴阳家的人称之为‘召回神灵’。”
  淼的面上一直很平静,直到听到了后面,她的眸光似乎才有了微微波动。她沉默半晌,轻声开口道:“可我并未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何不妥之处。”
  冯夷淡淡一笑,道:“正因你没有任何不妥,才是最大的不妥!”
  他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你可知道,当年被姜槐序施下移魂之术的人,并不只有你而已,但那些人接受了禁术的后果,不是死了就是疯了,唯有你平安活了下来,并且展现出了绝佳的天赋,时至今日更是阴阳术大成,远超骊山诸多先辈。”
  淼突然笑了,却没什么温度:“所以你是认为,施展在我身上的那个禁术成功了?”
  “是,也不是。”
  冯夷模棱两可道:“若说那禁术没有成功,就着实无法解释,一个幼时对阴阳术一无所知的小女孩,是如何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修得这一身高超的阴阳术,我可不会傻到认为是姜槐序所教,她虽然资质上佳,但却不是个好师父,且要论对阴阳术的了解,她恐怕还远远及不上你。”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严厉之色,缓缓道:“而若说那禁术成功了,可古往今来,这移魂之术虽被阴阳家先贤列为禁术,但尝试之人并非只有姜槐序一个,成功的例子也不止姑娘一人,但记载中的那些成功之例,却大多因先祖的记忆陷入思维错乱之中,时有疯癫之色,与姑娘的样子是大不相同。”
  淼心里已有猜测,面上仍不动声色地道:“所以你的意思,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冯夷道:“在下曾听先师提起,世有奇人在轮回转生之后虽不复往昔音容,却能保留转生前的记忆与品性,与前世别无二致,如同获得永生一般。”
  他叹口气道:“姑娘对阴阳家的事情实在过于了解,许多失传的阴阳术也一一在姑娘手中重现,加上你能自若的进出星辰宫,这不得不令我多心,以为姑娘正是阴阳家前辈口中,那种转世之后仍铭记前尘之人。”
  淼沉默片刻,道:“你说的这种奇人我没有见过,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并非你口中带着记忆转生之人。”
  冯夷道:“那既然如此,你总不会是话本里写的恶灵夺舍吧?”他这句话玩笑意味十足,稍稍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僵硬的气氛,也逗得淼摇头失笑。
  她缓缓道:“你觉得我看上去很像恶灵?”
  冯夷摇头道:“当然不像,不仅不像恶灵,反而有些像民间传说中回魂报恩的龙女,不过人家龙女是为了与情郎再续前缘,你若真是夺舍,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淼见对方似乎认定了什么,不得不解释道:“虽然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你听好了,我没有带着前生记忆转世,也非是你口中夺舍回魂之人,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你就不要再提了。”虽然对方的两种猜测都跟她的经历沾边,但她若没有猜错的话,她来到大唐的原因恐怕不会像这两种情况那么简单。
  冯夷奇道:“我猜的这些都不对,那你总得告诉我,你的阴阳术是从哪里学的,总不能真的是你天赋异禀,自学成才?”
  阴阳家祖师本是出身道家,后来为了追求天人的极致从道家分裂出来,与一些近山的巫者一起,结合古蜀国的古老巫术开宗立派,阴阳家由此而成。
  而阴阳家独有的阴阳术,虽然摈弃了道家的炼气之法,但却仍是以道家内力为基础,结合了五行阴阳变化之规律,在此基础上借助自然之力,使招式变幻无穷,而这其中又涵盖了诸多上古巫术的法门,修炼起来若无人从旁指引,哪怕天赋再高,单靠自身的理解也是无法修得大成的。
  是以无论淼的资质有多高,冯夷都不会认为她是自学成才,肯定是有人教过她,而这个教她的人,修为比起她肯定只高不低,绝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可他想遍了所有在阴阳术上造诣非凡的前辈,也着实想不出有谁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所以才会开始往师父跟他提过的奇人异事上联系。
  冯夷以为他的问题对于淼来说会很难回答,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脸上并无一丝为难之色,反而很干脆的道:“教我阴阳术的人,单名一个启字,你可以认为他是我的师父,至于其他的,请恕我无可奉告。”
  启这个名字,其实属于淼的父亲,但因是本名,所以在先秦之时的阴阳家几乎不被提起,整座骊山上下能直呼他名字的人,也不过只有掌门东皇太一。
  淼心里打算的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少不得要跟冯夷打交道,与其让对方猜来猜去忌惮她的来历,倒不如把一切都推到那个并不存在的“师父”身上,反正“启”这个名字在阴阳家并无记载,加上大唐里名字中带着“启”字的人更是多如牛毛,到底谁才是她师父,就让冯夷自己去猜好了。
  不过让淼有些意外的是,冯夷听了她的话,不仅没有表现出茫然的样子继续追问下去,反而脸色剧变,呐呐道:“果然如此,这就说得通了,可既然是他的弟子,他为何不亲自来……”
  “什么不自来?”淼见冯夷神色有异,心下不禁纳闷,可因他声音太低,口音又有些杂乱,她耳力虽好却仍是没有听清。
  冯夷蓦地住口,神色恢复如常,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心里觉得,那人与眼前的女孩既是师徒,却不愿现身反而大费周章的要他前来,想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故不敢轻易泄露对方身份。
  这时,殿外远远地传来一阵噪杂的脚步声,殿内二人耳力都不弱,故听得清清楚楚。
  冯夷细听片刻,不由得皱起眉头,对着淼一拱手道:“姑娘明鉴,在下此次前来实是受人之托,想助姑娘脱困,现下情势紧急,还望姑娘信我一次,随我快些离开上阳宫。”
  淼却并不着急,反而细声问道:“你是受何人之托前来救我?”
  冯夷道:“那人身份我不便明说,故之前才假托有事求助姑娘,却不料弄巧成拙,反引得姑娘怀疑,但还请姑娘信在下一次,在下对姑娘绝无半分恶意。”
  冯夷来上阳宫之前曾答应过那人,对其身份一定要保密,绝不可以让淼知道,不然他们之间的交易就完全作废,想起那人带给人的压力,温和却不容人反抗,冯夷不敢拿自己所求之事去赌,只得闭口不提。
  好在淼似乎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只对他淡淡的点了点头,便从桌案前站起身,这让冯夷不禁松了一口气,一撩衣袍的下摆就背对着淼蹲下了身,看得淼一头雾水。
  她不解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冯夷理所当然道:“背你出去。”
  淼拒绝道:“我不要你背。”
  冯夷一挑眉,脸上带了些戏谑,道:“不要我背,难不成是要我抱着你出去?”
  淼缓缓道:“我为何一定要靠着你出去?” 说着,她不动声色的踩住了冯夷垂落在地的白袍一角,在上面狠狠地踩了个脚印。
  冯夷毫无所觉道:“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我不带着你用轻功逃出去,难不成你想我一路杀出去?这上阳宫中可是有数万狼牙精兵,我不被他们杀死,也得被他们累死。”
  说着,他还一副“你很无理取闹”的样子,仿佛在问淼,她该不会真的是这么想的吧。
  淼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事实上她根本没理会蹲在地上的冯夷,抬脚越过他便想朝着殿外而去,却被冯夷急急叫住。
  见此,她不得不回头解释道:“我自己可以离开,不用你帮忙,你若是想和我一道,那便赶紧跟上来。”
  冯夷见她不像逞强的样子,不由得呆住:“你不是脉络被封,无法使用阴阳术吗?”
  淼背对着冯夷,淡声道:“最初是这样没错,可封住我脉络的那人并没有下死手,经脉早已被冲开,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冯夷不解道:“那你为何之前不走,反而一直留在上阳宫?”
  淼道:“因为我在等一个人,等他过来给我一个解释。”她顿了顿,声音中似乎带着些叹息,“可惜的是,他一直都没有出现,所以我现在不准备再等了。”
  冯夷的直觉告诉他,淼等的并不是包括莫雨在内的任何一个亲近之人,反而是一个让她感受颇为纠结的人,不然她的脸色看上去不会这样复杂,所以他体贴的没有细问下去。
  冯夷不问,淼却没打算就此收尾,只听她突然道:“冯夷,你这份人情,我欠下了,若是日后有机会,我一定还。”
  冯夷笑道:“我倒是不知自己为姑娘做了什么,而且我本就是受人之托,还人恩情,姑娘这声谢,我可是受之有愧。”
  淼见冯夷仍是这么客套,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运起内力,抬手间指尖有点点星光流出,围绕着手心四下飞散,美丽而闪耀。
  她看着这金光,如水的眸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傍晚的上阳宫,深秋晴朗,宫内许多地方已经燃起了点点灯火,与天际的晚霞一起,为这座宏伟的皇城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晕,仿佛将一片连绵不绝的宫殿都照亮了。
  只可惜对于某些地方而言,任再多的灯火都无法把暗处的阴霾驱散。
  只见一座位于偏僻之处的宫殿,四周为重兵所把守,宫殿大门紧闭,从华美的窗棂中望去,殿内逐渐变得漆黑一片。
  一名巡逻到此的狼牙队长见状,不由得召过一名守卫来问道:“天色渐黑,殿内为何不点起灯火,可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狼牙守卫恭敬的回道:“并没有异常,住在这殿内的姑娘一向都是如此,晚上从不点灯,况且周围的窗户都有咱们自己的兄弟把守,不会有什么问题,请大人放心。”
  狼牙队长见此,点点头刚想带着人走开,却见守在另一侧的狼牙兵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当下觉得奇怪,喝道:“那边那个,对,就是你,看你一脸支支吾吾的,干什么呢?不好好当差,小心自己头上那颗脑袋!”
  那狼牙兵胆子比较小,被狼牙队长这么一吓,当即回道:“启禀大人,之前有个宫女进去给那姑娘送饭,约摸着早应该出来了,可是到现在都不见踪影,小人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狼牙队长还没待说话,方才那个报告一切如常的狼牙兵就已经慌道:“没出来?这怎么可能!那个宫女难道还在殿内?”他几乎是话音刚落,就挨了狼牙队长气急败坏的一巴掌。
  狼牙队长瞪了眼低着头不敢说话的狼牙兵,对身后一摆手,命令道:“你们,还有你们几个,都跟我进去瞧瞧,剩下的人守好大门和周围的窗户,不准放任何可疑的人进来!”
  言罢,他转身就朝着殿门走去,可当他的手碰上冰冷的门环之时,眼前突然有几点星光闪过,随后一道细微的金光从门缝中射出,正好投在他的脸上,让他不禁微微眯起了眼。
  还不待狼牙队长有所反应,几乎是顷刻间,窗棂之处也同时放射出一片耀目的金光,随之而来的是令人心惊的轰隆作响声,期间还伴着响彻云霄的龙吟之声。
  周围的狼牙守卫大惊失色之下,都纷纷手持武器赶到了大殿的门口,护在狼牙队长的周围,几个人合力将紧闭的宫殿大门推开,却只见一片黑暗中,一个白衣女子正闭目静静地立于殿中。
  她乌发如墨,肤白如雪,整个人散发着细微的光晕,乍然看去,不似凡尘之人。
  尔后,她轻轻睁开了眼,眸光如水,却也幽深冷寂,那其中的森然冷意,更是使人一眼望去如坠入冰窟之中。
  一阵闷哼声响起,宫殿周围倏尔便恢复了宁静。
  只余一道潺潺流水,似是从宫殿的台阶顺流而下,流淌到地面上,将石砖染成鲜红。
  淼避开散落一地的狼牙兵尸首,全身无半点灰尘污迹,她没有顺着台阶往下走,反而停留在一旁的石栏处,静静地打量了一眼为晚霞所笼罩的上阳宫。
  冯夷跟着她的脚步从殿内走出,扫了一眼地上浸在血泊中的狼牙兵,不由得啧啧两声,道:“姑娘这水术用起来刺人血肉,下手真是毫不留情。”
  他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淼,问道:“你此番离去,可有什么打算,是否要去找你的朋友们,或者去寻那位莫公子?”
  淼呼出一口气,看上去似乎有些纠结,她沉思片刻,眸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随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冯夷,刚待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喊叫声打断。
  两人抬起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宫殿群竟然燃起了冲天火光,那火势极大,几乎染红了半边天,整个皇城中的人都被惊动了,逃命的逃命,救火的救火,原本肃静的上阳宫,几乎一下子就陷入了慌乱喧杂之中。
  而这边远离大火的冯夷和淼,却没有关注那边的火势太久,因为他们敏锐的感觉到,有一串细碎的脚步声,正混合着瓦片踩踏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并且离他们越来越近。
  随着那脚步声戛然而止,他们抬起头,果然看见屋顶上凭空出现了几个黑影,在夜幕的映衬下显得越加神秘莫测,只有他们脸上的银色面具在闪着微微寒光。
  ——面具,玄衣,千机匣。
  来人是唐门弟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从这里剧情有一点小小的改变,给你们造成阅读的不变真的十分抱歉= =。
  今天开始恢复更新,谢谢你们一直的支持。
  ps:QWQ作者终于刷到伞了,好开心。
  
  第74章 谁人执着年华过
  
  天际露出鱼肚白,夜幕被渐渐驱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柔柔的撒进金水镇周边的竹林里,映出一片苍翠的绿意。
  竹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在晨光映照下更显得五光十色,微风拂过,竹叶晃动间洒下数串水珠,接连垂落在铺满鹅卵石的浅滩中,惹得水面上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一日之计在于晨,镇子上的人们已然从睡梦中苏醒,开始了这一天的活动。
  淼蓦地睁开双眼,目光所及之处是一顶青灰色的床帐,她呆呆的望着帐顶出神,眼中惊魂之色尚未褪去。
  半晌,她意识逐渐回笼,微微动了动手指,慢慢撑着柔软的床铺坐起身,稍微打量了周围一眼,这才想起自己此时正身处金水镇的一处唐门据点中。
  她松一口气,掀起被子刚想下床,却不料内息一滞,胸腔中突然传来的一阵绞痛,猝不及防之下令她险些跌下床去。
  她强忍着痛感在床上盘膝而坐,开始运功调理内息,半晌,随着经脉被一遍遍疏理,这才觉得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慢慢平复下来。
  她抬手拭去额上的些微薄汗,身体有些脱力的靠于床边,晨光透过窗棂撒进几点微光,照在她脸上却只觉冰凉一片。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淼脸上有些懊恼,却仍是强打着精神下床梳洗,她住的这间屋子结构虽简单,好在一应物品俱全,收拾起来并没有费多少时间。
  她刚及收拾完,房门便被敲响了,来人却不是唐清灵,而是唐清灵的师妹唐寒衣。
  唐寒衣见淼一身整齐的站在那,似乎有些惊讶:“你们连日赶路想必已十分疲惫,阿淼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起的这般早,难道是昨晚休息的不好?”说着,还细细的上下打量淼的脸色如何。
  淼的确是没睡好,但她却不打算跟对方在这种事上多加纠结,故此摇头道:“我睡得还好,只是习惯起得早,师姐可是有事?”
  唐寒衣按辈分是唐清灵的师妹,虽是九宫门下弟子,但因与唐清灵一向交好,平日里经常同进同出,是以淼对她并不算陌生,又因对方比自己年长一些,出于礼貌唤对方一声师姐并不为过。
  唐寒衣拒绝了淼邀她进屋的好意,解释道:“我本是要给你送早点的,只是以为你可能要多睡一会儿,所以就先过来看看,既然你已经醒了,我这就去给你取早点。”
  淼点头谢道:“劳烦师姐。”
  唐寒衣笑道:“阿淼与我不必这般客气,师姐她近日事忙,可能要晚一会儿才能来看你,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尽管与我说便是。”
  唐寒衣口中的师姐指的是唐清灵,也是将淼带来金水镇的人。
  现在距离淼离开洛阳皇城已过去了两日。
  那晚她和冯夷解决掉宫殿周围的守卫后,一出门就碰上了为救她而来的唐清灵和一众唐门弟子,索性便一道离开了上阳宫。
  因担心事后狼牙军会大肆搜寻,所以几乎是一出洛阳城,唐清灵就建议去金水镇避一避风头,那里未被战火波及,又有唐门的人在此接应,可作为暂时的落脚点。淼本来心有犹豫,但想到金水镇与扬州顺路,加上唐清灵一番好意她不忍拒绝,索性就答应下来。
  而在来金水镇之前,冯夷本想告辞离去,可因淼心中有所打算,不想让他就这么离开,于是在唐清灵的古怪眼神下,硬是拉着他一齐来了金水镇。
  想到冯夷,淼问道:“师姐可知,与我一道来的那个白衣人现下在何处?”
  昨晚他们一行人到达金水时,天已经很晚了,唐清灵直接就带着她来了休息的屋子,看着她睡下后才去安排其他,导致她现在都不知冯夷在哪。
  唐寒衣道:“阿淼说的可是冯夷先生?他就住在不远处,你若是想去找他,还是等用过早饭后再去。”随即,她有些懊恼的一摇头道:“我本打算要去给你取早点的,怎么在这里说起话来了,时候不早了,阿淼且先等一会儿,我去去就回。”说着,她不再站在门口,跟淼打过招呼后,就干脆的离开了庭院。
  淼目送唐寒衣离开后,退回屋中刚想关上房门,却因空气中突然传来的细微响声而停下了动作,她凝神打量着空荡荡的庭院,当目光触及墙角一朵正怒放的花时,眸底一抹异色一闪而过。
  她在庭院中站定,淡淡道:“你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随着她话音落下,庭院中的空气突然产生一阵强烈的晃动,一个墨蓝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唐门制式的贴身装束,长发用发箍束起,脸上却没有如往常一般佩戴面具,露出一张令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正是唐无绝。
  他向前走了两步,在距离她一丈处停下,而此时墙角的花朵已经迅速枯萎。
  淼歪头打量他片刻,道:“你帮姜槐序封住我经脉后,我以为你会很快找上门来,却没想到你倒沉得住气。”
  “看来这些事你已经知道了……”
  唐无绝冷峻的脸上有些阴沉,却又无可奈何道:“先前是我暗算于你,你若怪我亦是应当,我无话可说。”
  淼见唐无绝有些别扭的神色,一副“我确实是坏人你看着办”的样子,心下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却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道:“姜槐序告诉我,你是为了母亲的事才答应帮她,可你是否知道,这件事她根本就是在骗你。”
  见她这么说,唐无绝并没有意外的神色,只是冷笑一声,道:“我当然知道她在骗我,母亲是生是死,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个人比我更清楚。”说着,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迷茫。
  唐无绝抬起右手轻轻捂住自己的右臂,那个地方跟他的母亲一样,都纹着一只金纹玄鸟。
  当年他被父亲接回唐门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身在红衣教的母亲,但也许是冥冥之中的血脉相连,他虽见不到亲生母亲,却能感应到母亲每一天的情绪变化。
  在抚雾死的那天,他右臂上的玄鸟图腾烫的吓人。
  那时候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在午夜梦回之际,看见母亲在一个妖艳的红衣男人面前自尽而亡,又看着她的尸身被姜槐序带走,沉入一片冰湖之中。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感觉不到母亲的存在了。
  母亲是真的死去了,他虽然不愿相信,却也无法欺骗自己。
  所以当姜槐序以救醒抚雾为条件要他算计自己的亲妹妹时,唐无绝只觉得可笑,还有愤怒。他曾经深深眷恋的母亲早已身死,如今竟还要沦为别人利用的工具,若不是他为了证明心中猜测尚且不能打草惊蛇,他恐怕早就忍不住上前捏碎那人的脖子。
  唐无绝微微抬眸,注视着眼前这个本该是他亲妹妹的女子,神色莫名。
  在十余年前叔祖父唐简将妹妹从骊山救回后,他曾暗中前往稻香村探望过她,却发现与一般幼童相比,他这个小妹妹着实过于古怪,若说是失忆,可她自称为淼,行为举止间也毫无失忆之兆,可若说她没有失忆,她与以前却十分不同,且连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
  唐无绝虽不通晓阴阳术,却天生对此道十分敏感,联系到叔祖父曾提过的,妹妹刚被带出骊山时身上那紫色的咒文,又想到他调查的当年阴阳宫那场叛乱的真相,以及阴阳家夺命易魂的传闻,他不禁觉得这个可怜的女孩恐怕已经遭了姜槐序的毒手,被施了那移魂之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心中存了怀疑,感情上自然无法与其亲近,而父亲和姐姐对于妹妹的牵挂和关心,又让他无法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这些年只能冷眼看着,待发现淼对于家人感情淡漠之后,心里越发的肯定了她不再是以前的妹妹,只是一个占了妹妹躯体的陌生人。
  唐无绝对此芥蒂日渐加深,但因观察中觉得淼过于单纯懵懂,加上又是妹妹的身体,他不忍心下狠手,便干脆眼不见为净,索性当他的妹妹已经死了。
  可直到一年前,他在无量山帮唐书雁寻找曲云交代的药引时,与烛九阴的打斗中不慎掉入一处天然蛇洞,为一个蛮族老人所救,却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对方瞧见了左臂上的玄鸟印记,他这才知道眼前这蛮族老夫人,竟是当年他外祖母嫀夫人的贴身侍女。
  嫀夫人亦是出身骊山,乃阴阳宫上任掌门子戍之妻,在丈夫日渐沉迷禁术,甚至想要对亲生女儿下手之时,嫀夫人再也无法忍受,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逃离了骊山,与她一道的还有自小一起长大的侍女,可惜这侍女为了掩护嫀夫人西逃自愿当诱饵,为追踪而来的子戍所杀,却是命不该绝,被路过的蛮族人所救,便从此在无量山住了下来,并成了蛮族的长老之一。
  唐无绝在无量山的那几日,听这老人提起了许多骊山往事,待提到子戍沉迷禁术之时,他按捺不住便将妹妹的情况以及自己的猜测说与她听,却不料这老人一口否定了他的猜测,言道移魂之术只是惑人心智,即便成功也只是激发人血脉中先祖残留的记忆,并不能移人魂魄。
  这位须发花白的老人郑重的告诉他,淼的情况,很可能是在移魂之术的冲击下忘记了自己是谁,并且受一些杂乱记忆的影响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人,若想恢复对自身身份的认知,只能在她阴阳术大成强过施术者后,让她通过与施术者的接触自己慢慢恢复记忆。
  唐无绝在知道这些以后,已经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如果这老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倒是不妨一试。
  只恨他自己多年来的愚蠢,竟觉得淼性子冷漠与记忆中的小女孩半点不像,而下意识的怀疑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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