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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漫]超能力氪金-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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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德alter不以为然地扬起面孔,迎着高文雾气缭绕的身影踏上一步,反手握住腰间通体漆黑的细剑。
“清光、安定,还有骨喰,你们几个退后一些,注意其他异能生命体。”
我扭头向刀剑少年们叮嘱道。骨喰沉静地点头答应,而安定则是拉过清光一边袖口,冲他悄声询问道:
“清光,‘其他异能’是什么?”
“呃……比如说,会诓骗女孩子的狐狸,还有会放电的黄色老鼠?”
安定:“诶。”
“异、异能就是这么多种多样啦!总而言之,现场除了我们之外都是敌人,你小心提防就是了。”
清光一时词穷,只好生硬地强行解释。
“我明白了。”
安定会意地点头,接着沉下脸道:“不管对方是谁,总之把他们全部杀光……咳咳,全部打倒就可以了?”
你这不是完全说漏嘴了吗————?!!!!
刚才说了“杀光”对,是“杀光”没错!!你要对楚楚可怜的皮卡丘做什么啊?!!
大和守安定的人设就是如此,犹带稚气的可爱脸庞搭配(一点也不安定的)凶暴性格,时常令人防不胜防。虽说我知道这是一种标准的反差萌……不过,就像恩奇都那会儿一样,每次目睹他们的翻脸现场,都会让我背脊一凉。
“山田君。如你所见,你已经走投无路了。”
在内心絮絮吐槽一阵后,我重新将视线和注意力集中到山田身上,面向他喊出警匪片中千篇一律的劝降台词。
“我本着十二万分的好意,希望你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这样对你我都好。你想想,垂死挣扎很难看?”
我放缓语速,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善可亲,但台词却极尽尖刻挖苦之能事,半点也不与他客气。
“说真的,你这人已经没什么品格了,唯独能力还有几分逼格。再挣扎下去,若是将自己拖垮,到时候像条咸鱼一样趴在地上喘气,你可就连这么一点~儿逼格都没有了。装B不易,且行且珍惜啊。”
“柚木小姐,你别高兴得太早。”
听我说得刻薄,山田两颊上的肌肉略显紧绷,“你真的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就将自己逼到绝路上吗?”
“……不是,将你逼上绝路的分明是我啊。朋友,你能不能不要死到临头还这么自以为是?”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不久前他还说过类似的发言。
之后嘛,他压箱底的杀手锏——魔神柱就被大家一通乱拳围殴,这会儿可能已经进烤箱了。
“好了,口说无凭。如果你还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手段,不妨亮出来看看。”
夜长梦多,我也不打算继续与他空口扯皮。贞德alter早已挺身上前,我转动脖颈向岩窟王和恩奇都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警惕左右。
“……”
山田蜡白的面孔就像面具一样毫无表情,眼珠也像两颗玻璃球似的,在眼眶中机械而又神经质地来回滚动。
忽然,他夸张地耸动肩膀笑了一声。
“真好啊,柚木小姐。我真羡慕你们啊。像你和桐山夏花一样,在‘正常环境’下长大的人。”
“哈?别跟我来这一套。自己犯罪怪环境,你拉肚子是不是还要怪地心引力?”
“我没有责怪谁,只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山田无所谓似的一偏头。仅在这一瞬间,浮躁与贪婪之色从他那张单纯无辜的娃娃脸上褪去,裸|露出一点孩子气的迷茫与天真。
“别看我这样,我爸爸也是个好男人喔?虽然他去世很早,不过他活着的时候,也一直教导我要正直、勇敢,做个俯仰无愧的好人。如果我没有被三条院家收养,不需要对他们母子卑躬屈膝,委曲求全……”
“一般人就算遭遇这些,也不会去暗算一个与自己无冤无仇的女孩。”
我淡淡地一口截断,再次握紧了手中的配枪。
“虽然也是老生常谈的台词了……很遗憾,山田君,不幸无法成为你的免罪符。你可以坚持认为自己无罪,法律容许你保留这点自由。”
“我没有办法。柚木小姐,你没有体会过我的处境,不知道那种感觉。”
山田低下头,一脸不可思议地凝视着自己双手——简直好像在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一样。
“我也想……我也想听从父亲的教诲。所以我告诉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只是权宜之计,我只要舔着脸给他们做上几年狗,总有一天可以……”
“但你很快意识到,上层社会的等级制度异常森严,只要三条院母子还在——或者说,只要你还是三条院家的‘跟班’,就不可能有人真正地尊重你。”
接着我又补充了一句,“除了由罗之外。”
“没错。”
山田咬紧后槽牙,将摊开的双手紧握成拳。
“我说过,所谓正直勇敢,在权势地位面前只是一纸空谈。我必须先拥有后者,然后才能够把握自己的人生,昂首挺胸地活着。这样一来,再也不会有人嘲笑、侮辱我的父亲,所有人都会承认他是老爷子的‘朋友’。”
(我倒是觉得,自从你帮助三条院欺凌他人那一刻开始,你的膝盖就已经直不起来了啊。)
我心中暗叹一声,脸上仍旧没有流露出丝毫悲悯同情。
因为对他报以同情,也就等同于无视桐山一家所背负的苦难。夏花消逝的生命也好,桐山夫人悲哀无望的复仇也好,都不容许我对加害者怀有怜悯之心。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化猫】事件中的主犯——岛崎一也。
他和山田一样曾经是受害者,百般挣扎而不得出路,继而怨恨扭曲,开始诅咒世上所有孩子的未来。
我想,山田之所以选择夏花作为陷害三条院的“祭品”,大抵也是源于某种相似的诅咒。
不难想象,因为老爷子工作繁忙、由罗年幼,在压抑到令人喘不过气的三条院家,山田一直都只能独自摸黑生存。
上学以后,其他同学一样对三条院修平唯唯诺诺,或者敢怒不敢言,或者主动奉承讨好,前呼后拥。
这一切都让山田感到安逸放心,因为他周遭的整个世界都沉浸在黑暗之中,他便觉得“黑暗是正常的”。
他便也觉得,自己是正常的。没什么可耻,也没什么可悲。
而夏花就好比穿透黑暗的一束光,同时又是一面反射光芒的镜子,映照出他为虎作伥、蝇营狗苟的身影,让他的卑微与丑陋都无所遁形。
——所以,山田要打破这面镜子,熄灭这束光,让一切都回归到昔日的黑暗之中。
——屈辱不堪,却又安稳而舒适的黑暗。
因为不再有光刺痛他的眼,他便可以假装忘了这黑暗,忘了自己的可耻与可悲,继续心安理得地活着。
直到今天。
“山田君,我最后问你一句。”
海风呼啸着拂过山崖,携来一团团潮湿的水汽,以及血水与泪水一般挥之不去的咸腥。
水天一色,夜空犹如覆盖四野的圆形穹顶,无声见证着他的末路与自白。
“我知道,是你散布谣言,唆使三条院带头实施欺凌。但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夏花为什么会死?这也是你的计划,对吗?”
“是。”
山田坦然承认。
“大概是为了分散注意力,桐山那段时间很喜欢拍照。是我告诉她,那座山里可以看见漂亮的野梅花,要是抓拍到雪景就更美了。……桐山这人蠢得不行,她很同情同为受害者的我,所以没有怀疑,在大雪前一天独自去了山麓。”
“但是,却已经有人在山中等待着她。”
岩窟王扬眉冷笑。
“不必说,自然是你‘无意间’将她的行踪透露给三条院,他便带着几个亲信一起去‘给她点教训’。”
“山田,当时你也在场吗?”
我立刻追问,感觉到自己的胸膛正在剧烈起伏。
“当然,我一直在尾随他们。只是大雪掩盖了痕迹,当时的警官又一心息事宁人,没有认真勘查,所以无人发现而已。”
山田越说越是流畅,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阴郁的得色。
“反正也是最后了,我就告诉你。三条院他们先是抢走了她的相机,用石头砸她、用树枝抽打她取乐,然后浅井美弥提议,要脱光她的衣服再泼上水,冻成一座冰雕,用桐山的相机拍下照片供人参观。三条院觉得这提议很有艺术感,开心地哈哈大笑。”
“…………”
“就如同你们猜测的一样,桐山奋力挣扎逃跑,不慎失足滚下陡坡。由于腿伤,她无法自己从坡底爬上来。”
“……包括你在内,没有任何人想要救她。他们是惊恐之下作鸟兽散,而你是刻意为之。”
我竭力压低嗓音,抑制住自己破口大骂“你们根本不是熊孩子,你们是畜生孩子,连畜生都不想要你们这种孩子”的冲动。
“事情就是这样。”
而另一边,山田没有表露出丝毫歉意或悔意,只是再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看,我根本没有直接参与,下手的都是三条院和浅井他们。要说杀人凶手,那也应该是他们,而不是我。”
“有没有参与,谁是凶手,不是由你一张嘴就能决定的。”
既然已经获得了必要的口供,我也懒得再与他废话,当即上前一步沉声打断。
坦白说,我之所以耐着性子陪聊,也是因为担心他破罐子破摔跳海自杀,连同最后的真相一并石沉大海。
尽管真相比想象中更加令人齿冷,但是——
(至少,我可以兑现自己的诺言,将夏花真正的死因公诸于世,让桐山夫妇得到他们一直想要的“交代”。)
(……他们能否接受,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了。)
多半是接受不了,我想。
“就因为这种理由……”
就因为这种卑劣的理由,这种颠倒扭曲、蛮不讲理的恶意,桐山一家幸福圆满的图景再也无法补全。
怎么可能会接受。
怎么可能不去憎恨、不去复仇。
但是,以我的立场却无法对桐山夫人发起声援。我所能做到的,就只有让山田罪恶的旅途在这里终结。
我再次以眼神向众人示意,一同不动声色地朝向悬崖尽头逼近。在我们面前,手持白银圣剑的骑士严阵以待。
而山田眼珠一转,忽然好像豁然开朗似的咧嘴一笑:
“那么,差不多也到时间了。谢谢你陪我说这么多,柚木小姐。其实,如果条件允许,我也想成为你和由罗这样的人啊?”
“少来跟我套近乎,什么‘时间’——”
“等一等。Master,你看大海。”
恩奇都忽然一把挽住我的手臂,侧首向不远处开阔辽远的海平面点了点下巴:“那是什么?”
“??那个,好像是……”
仔细一看,确实有一个小黑点正在月光下驶过海面,尾部拖开一条长长的银色弧线,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向我们靠近——
“不对,那是船!!怎么回事,这家伙难道还有接应的同伙吗?!!”
我心头陡然一惊,从者们当即果断地包抄上前,试图截断山田退路。但此刻我们双方都已是强弩之末,掐起来轻飘飘的气力不足,一时间竟然难以压制。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就在我们眼前,山田居然旁若无人地向所有异能生命体下令道:
“【不准后退,死战到最后一刻。牺牲你们自己,掩护我。】”
“——————!!!!”
没错。从头至尾,这就是山田大辅这个人类的生存方式。
牺牲他人,成就自己。将自己的不幸无限放大,顾影自怜,对他人的痛苦不屑一顾。
对山田来说,这应该就是他权衡利弊之后,自愿选择的轻松活法。
“各位!!”
我立刻作出反应,后退几步为他们让出交战的空间。
“目标只有山田大辅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他逃脱,明白吗?我知道这很困难,不过拜托了!!”
“嗯。如果对方拼死一搏,确实有些困难呢。”
恩奇都口中这么说着,同时向我投来一个极富包容力的温和笑容。
“不过Master,不用担心。虽然对方多了意想不到的援兵,但你也不是孤身一人啊。”
“我吗?没错,有你们、有特务科的大家在,我的确不是孤身一人……”
“不是哦。我不是指这个。”
恩奇都微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我疑惑不解之际,他忽然以清风般流畅的动作抬起一只手,将兰花一般洁白的手指指向天空。
“你看,Master。下雪了。”
“……??”
他说的没错。
不知何时,在林间纵横交错的枝杈之上,在葱茏的树冠顶端,方才还闪烁着点点星光的澄澈夜空忽然一反常态,簌簌飘落下无数柳絮一般晶莹细碎的雪花。
这雪落得蹊跷,积雪的速度也快到匪夷所思,不一会儿便在地上铺起了薄薄一层,仿佛一卷闪烁发光的银白锦缎。
“怎么会……现在可是六月啊?”
这话刚一出口,我忽然冷不丁地回想起中国一句俗语:
六月飞雪,必有冤情。
“喂,茜!!你快看那边,看海面!!!”
不等我回过神来,贞德alter忽然惊喜交加地放声喊道。其中大约只有三分是惊讶,另外七分则是眉飞色舞的欣喜。
“什么?”
我闻声放眼望去,随即同样惊喜地发现——
原本不可能封冻的海湾,竟然在满天纷飞的雪花中逐渐结冰,化作一整面光洁平滑的明镜。
而山田寄予希望的退路——那艘向岸边驶来的神秘小艇,面对四面八方肆虐的冰与雪,一时间阵脚大乱,一阵无头苍蝇似的左冲右突之后,竟然被生生冻在了坚硬厚实的冰层之中!
(啊啊……)
(这样的景象,我还以为只有在童话或者特效中才能看见。)
万籁俱寂的雪夜,天鹅绒一般漆黑的天幕之下。透明的、银光闪烁的冰雪悄无声息地包覆了整个世界,在大地上,在林木梢头,在无限延展的海平面上,裹上一层柔软纯白的绒毯,镶嵌上一层晶莹透亮的水晶。
那是何等美丽的景象。
那是何等哀伤的景象。
“大将!!”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枝叶摇晃之声,我回头时正看见药研从中一跃而出,心下却并不感觉诧异。
“桐山夫人放出了她的生魂!”
药研急切道,“她一直等不到你回来,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我试图阻止她,但还是追不上灵体的移动速度——”
“……我知道。”
我抬头仰望天空,感觉到点点冰凉的雪花沾上脸颊,融化,清澈的雪水如同泪痕一般划过脸庞。
“她……又一次帮助了我。”
“……不可能。我不会输,我怎么会……”
再看山田,他的脸色一瞬间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绝望如潮水一般迅速漫过面庞,最终无可挽回地没了顶。
然后,他失魂落魄地向悬崖转过身,梦游似的踏出一步——
“恩奇都!!”
不必我出言提醒,早已有锁链如跗骨之蛆一般从山田身后追上,将他层层束缚之后拖倒在地。
“山田君,你可别想着寻死。”
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自己也惊异于自己声音的冷酷无情。
“像夏花一样跌落山崖,在漫天风雪中死去……虽说也算报应不爽,但这么凄美的死法可不适合你。你看过《恶意》这本书吗?就像书中的警察那样,让我对你说一句套话。”
“我打从心底里,希望你能够活下来。”
“——因为法庭正等待着你。”
第52章 尾声:雪霁云开(一)
——两天后——
……
伴随着主犯山田大辅落网; 一度沸沸扬扬的“雪女”与“异能掠夺者”事件,最终殊途同归; 同时在那一夜纷飞的大雪中落下了帷幕。
逮捕山田以后,我将他交给同事们押回本部,自己赶回医院探望了一眼桐山夫人; 就精疲力竭地扑倒在长椅上沉沉睡去。
……太TMD累了,感觉身体被掏空。
而我再度苏醒,已经是整整一个昼夜以后的事情了。
顺便一提; 因为体力过度透支; 我醒来时已经再次躺上了南丁格尔的病床,她正在一本正经地盘算着“这肝都快爆了,是不是应该给她换个肝”——
“求求你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历史总是如此的相似。jpg
就这样,我被迫暂时在奶妈们的看护下卧床静养,又经过了一整天才获准离开诊疗室,(扛着大包小包的药剂和营养品)回归工作岗位。
特务科的同事们一向精明能干; 在我形同废人的4时期间; 案件收尾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桐山夫人本已气虚力弱,由于再次勉强动用异能; 情况一度十分危急。所幸我昏睡之前气喘吁吁地拖来了大奶小哥,大奶小哥又满头大汗地召唤出四个奶——这次团战他也奶得很卖力; 体力消耗并不在我之下——现场举行了一次英灵界专家会诊; 动用了一些现代科学难以解释的医疗手段,终于争分夺秒地将她从生死线上抢救回来。
“如果今后她一直安心休养,稳定接受治疗; 一生都不再动用异能的话……或许,也能和平常人一样安享天年。”
这是专家组最后得出的结论。
亲耳确认那一刻,我不由地双膝一软,整个人脱了力似的重重跌坐进椅子里,只是一个劲儿地喃喃重复:
“太好了,太好了……桐山夫人她没事,太好了……”
就在过去这一个月间,我已经目睹太多悲剧,实在不忍心再看见桐山家的凄凉境遇雪上加霜。
(那是……本不该由他们承受的悲剧啊。)
至于山田大辅,也许是因为亲眼目睹希望破灭,他被捕后万念俱灰,对自己过去犯下的一切罪行供认不讳。
他本人似乎仍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认为自己并未直接伤害夏花,我们无法就夏花之死向他追责。换句话说,他过去不惜对我和卖药郎下手来阻止我们调查,其实不过是为了掩盖事实,以免丧失三条院老先生和由罗对他的信任罢了。
仅此而已。
这个人心狠手辣,坏事做绝,却始终一心惦念着保持自己清白无辜,不容许一点血污沾染衣角——这种近乎魔障的自恋与自私,令我感到不寒而栗。
幸好,一切都结束了。
山田所不知道的是,刑法上也存在“间接故意”以及“不作为的故意杀人”概念。
简单来说,那一天夏花滚落陡坡以后,他们所有人都明知夏花腿伤难以走动,入夜后将有大雪封山,一个受伤虚弱的女孩很难在山中熬过一晚。
他们明知道,自己一走了之很可能导致夏花死亡,却依然听之任之。也就是说,他们【放任了这一结果的发生】。
特务科与检方经过审慎讨论,最终一致决定,就夏花一案将山田以及三条院、浅井等霸凌者送上法庭之际,最关键、最核心的罪名不是侮辱,不是伤害,也不是五年前警察所推断的“过失致人死亡”。
——而是【故意杀人】。
我们都坚信,这是他们应得的罪名。年少无知不是理由,命途多舛也不是理由,每一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每一个人。
至此,这桩尘封多年的旧案终于昭雪,一锤定音。
虽然山田身为异能者这一细节不能向社会披露,但他一手诱导霸凌的阴险算计也好,三条院等人丑恶的暴行也好,借由媒体一副喉舌,悉数大白于天下。
所有藏污纳垢的阴暗角落,所有掩盖在光鲜皮囊之下的腐烂沉疴、干涸发黑的陈年血迹,都被摊开在青天白日之下,被倾盆日光照耀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
法网恢恢,百密或有一疏,终究疏而不漏。
就在这两日间,包括伤势稍有好转的三条院修平和浅井美弥在内,当年所有涉事学生全数遭到逮捕。
好笑的是,其中一部分霸凌者外强中干,早已被浑身是戏的恩奇都吓破了胆,问什么便答什么,倒是大大降低了审讯难度。
另一方面,桐山先生正式将他保存的一口袋证据提交给警局,其中也包括那部“失踪”的手机,他在桐山夫人的书架上找到了它。
只要打开手机,便可以看见桐山夫人五年来和小雪、山田间的通讯记录,以及更早之前,霸凌者们发送给夏花的种种羞辱谩骂之词。
宅男川崎遵守诺言,在迦尔纳的陪伴下来到警局作证,详细描述了同班同学对夏花施暴的过程,揭穿了众人多年来精心维护的谎言。
据说,他也将作为证人在法庭上出席,和被告席上的三条院正面相对。
他不仅是要正面驳倒三条院,也是要堂堂正正击倒过去软弱的自己,然后开始崭新的人生。
同样赶来为夏花作证的,还有远离风暴漩涡、对往事一无所知的椎名小雪。她从同事口中得知一切以后,半点也不含糊扭捏,当场就“嗷”地一声扯开嗓门嚎啕大哭,任谁也劝不住,边哭边喊着“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也不知她是在埋怨夏花和桐山夫人,还是埋怨当年早早离开的自己。
她与夏花相识于患难,一别经年,彼此关怀牵念,再见时却已是天人永隔。
同样遭受三条院欺扰的两个女孩之中,她是幸存的那一个。如今她平安顺遂地长大,桐山夫人和夏花一定都会感到欣慰,我们也会,唯独她自己不会。
幸存者所背负的痛苦与悲哀,有时并不亚于死者。
我知道,椎名小雪和川崎一样,从今往后都将肩负着夏花的生命,肩负着“雪女”那份温柔凄切的思念活下去。
这就是幸存者的责任。
其实,我们这些侥幸没有遭受欺凌、得以平安长大的“正常人”,又何尝不是幸存者呢?
不可忘却——我再一次警告自己。
在我所不知晓的地方,有许多比我更加不幸的人,正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奋力挣扎,只为看一眼太阳、大海、街市……或者其他什么司空见惯的平凡景象,在“正常”的世界里做一次深呼吸。
不可忘却他们的存在。
必须牢记他们的苦难。
尽我一生绵力,愿能为他们带去天光。
……
……
……
“高宫君,你真的要走吗?”
我回归工作岗位第一天,最先听见的惊人消息不是其他,而是高宫——三系的暴躁老哥即将离开东京特务科,前往偏远地区挂职锻炼。
而且,这一次他不会带上清光和骨喰,将作为一名普通警员独自出发,前往一处平凡无奇、对升迁毫无助益的基层警局。
“……科长已经批准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柚木你就是来嘲笑我的对?”
高宫嘴上这么声明,一分钟之后他的嘴却又诚实地说了下去:
“你说过,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你把异能当作朋友和家人——直到现在,我也觉得这种想法很愚蠢。而我把异能当作一种力量,属于我的力量,也就是我自己的一部分。所以我会为了自己追求异能,也会为了自保而舍弃异能。”
“……”
清光与骨喰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色彩。
对于这位名义上的审神者,他们本来就没有怀抱太大期望,因此也谈不上失望。
打从一开始,高宫就只是纯粹的“异能者”,并不适合“审神者”这个充满二次元风味的游戏称呼。只不过他的异能恰好来源于游戏,恰好拥有独立的人格罢了。
“既然你认为自己没错,那你为什么要走?”
其实我并不是很关心高宫,不过为了被留下的清光和骨喰,我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而他的回答却令我大感惊诧:
“过去我一直认为,我的弱小都是因为‘异能不够强大’。但在责备异能之前,我从来没有检讨过——作为一个人类,一个异能者,我自己真的足够强大吗?如果我足够强大的话,柚木能够做到的事情,我没理由做不到。柚木敢于挺身保护异能,我没理由不敢。”
“不,所以说那是我们三观不合……”
“总而言之!”
高宫烦躁地加重语气,“我要暂时放弃异能,作为一个普通人去工作、去战斗,让自己成长为更加强大的人类。要想胜过你的话,这是必不可少的一步。给我记好了,柚木茜,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成为特务科最强的召唤异能者!!”
“不,我并不想要你这种劲敌……”
感受到高宫浑身喷薄而出的战意,我立刻蹬蹬蹬后退三步,嫌弃地将脸皱成一团。
(天气本身就够炎热了,为啥这个人还能这么热血沸腾啊?他的最终目标是火影还是海贼王啊?)
(真受不了,光是看着就让我感觉满身大汉。)
没错,满身大汉。
我一直很想说,暴躁老哥这种血气方刚的画风,犹如一百条彪形大汉在我面前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与我这朵纤弱的娇花格格不入。
不过,肱二头肌也好、胸大肌也好,他有心锻炼自己也算是一桩好事,而且更便于我NT……咳咳咳,我什么都没说。
“还有。”
也不知是吹了什么风,高宫最后故作飒爽地转身那一刻,忽然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听见山田的自白以后,我发现,自己好像差点就成为和他一样自甘堕落的小人了。我不是为了成为这种人,才加入异能特务科的。”
他顿了一顿,接着又尴尬地别开视线道:
“听、听信谣言,和其他人一起打压你的事情……很……很对不起。我的异能就麻烦你了。”
“——————”
留下这声老大不情愿的道歉以后,高宫闷着头向前迈步,一阵风似的消失在楼梯转角。
紧接着,从转角处传来了平地摔的声音。
“…………”
骨喰仍旧是一脸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然,而我和清光面面相觑,原地怔忡半晌,然后不约而同地“噗”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说呢……这种时候,好像也只能微笑了?)
“人类还真是多种多样啊。虽然大多数都烂透了,其中一部分倒还保留着‘反省’的功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贞德alter一边心不在焉地随口总结,一边自顾自举步走向与高宫截然相反的方向。
发现清光没有跟上,她又没好气地转过身来,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向清光眉心虚虚一点:
“喂,我说你呢。男性JK。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除了茜以外,还有其他更适合收留你的异能者吗?只是暂时的话,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你和我们一起行动。听好了,只是暂时啊!!”
清光:“………………噗。”
“???你笑什么,看不起我吗你?!!”
“不,没什么……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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