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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陪达芬奇超神的日子-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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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是他对钢琴不太熟悉,又或者是写作的时候走神想着别的事情,那曲子也写的一般般,有几处听着颇为蹩脚。
  但不管怎么说,海蒂在看到他的时候,心情总会放松许多。
  她开始拜托他帮忙撰写相关的规划,教他怎样列出表格式的内容。
  达芬奇非常配合的担任着这个临时速记员,花体字写的颇为漂亮。
  他看向她的时候,有时候眼神带着几分愧疚。
  如果不是他想让她看看自己亲自设计的新花车,也许海蒂就不会遇到后面的那些事情。
  海蒂有时候看着他低头记录的样子,偶尔也会走神。
  倒不是沉沦于他的样貌或者是骨节分明的手指——虽然这两样确实都很赏心悦目。
  她在想的是,某些神秘而又无法捉摸的必然性。
  她能够来到这个时代,确实从一开始就活在各种危机里。
  如果自己是个倒霉蛋,可能就因为喝了杯变质的酒,又或者是碰到什么细菌,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一命呜呼了。
  但更重要的是,她现在的生活,确实是带着几分必然性。
  ——想要平安的活下去,想要有长期的安全避难所,就势必要求助于英明又洞察的领主,以影响整个历史进程,阻止意法战争的发生。
  ——想要实现那些历史性的改变,就必然要贡献出自己在现代的各种知识,以及各方面的创新想法。
  更重要的是,不断地借助达芬奇的存在,来达成双赢的局面。
  她了解很多领域的创意设计或者现代知识,但真正要把它们全部从概念转化为实物,从体力到脑力都不一定能满足所有的要求。
  可达芬奇,他就是这个时代里最合适的合作者。
  他精通机械,善于制造,而且拥有乐观又开放的心态,愿意倾听她的许多想法。
  如果没有遇到这样精明的领主,以及这样一位强力而优秀的合作者,也许自己可能会在屡屡碰壁之后,选择直接跳进阿尔诺河里。
  毕竟这个处在蒙昧与开明之间的时代,夹杂了太多的血腥。
  “海蒂?在想什么?”达芬奇整理了一下纸卷,见她还没有继续叙述,开口问了一句。
  海蒂忽然回过神来,下意识道:“血……”
  “什么?”达芬奇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你在害怕吗?”
  “不是——血,血和草木灰!”
  海蒂直接坐直了些,看着他加重语气道:“血和草木灰混在一起焙烧,然后加入氯化铁——”
  她这些天里做着反复的梦境闪回,各种词句和古旧的记忆都在反复。
  普鲁士蓝的成分是亚铁氰化铁,而□□可以由碳酸钾和碳氮反应完成——她在毕业之前还完成过相关的实验。
  “你是说——”达芬奇还没有回过神来,头一次让对话中的跳跃者变成了她。
  “不能用人血,所以用牛血,也就是牛血和草木灰进行混合之后焙烧,然后再用氯化铁溶液进行反应……”
  她见对方还懵着,直接支起身子过去写化学反应过程,把一纵即逝的记忆全部梳理下来。
  药剂店有现成的盐酸,把铁屑倒入其中就可以得到氯化亚铁。
  虽然离氯化铁还差点意思,但也足够和前者反应提出部分的亚铁氰化铁,也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和求索的东西。
  如果这个实验真的成功……那群青石将彻底的失去画家的宠爱。
  她在倾身的时候,黑发流泻而下,胸口前的锁骨也若隐若现,脖颈修长如天鹅。
  可达芬奇完全没有看她一秒,而是立刻拿着那纸稿站了起来。
  “你等等——”
  他甩下来这么一句,然后就跑了出去,看样子是去买牛血去了。
  波提切利正画着草稿,就看见达芬奇抱着一摞干草在院子里烧灰,然后又蹲在桶边把草木灰和牛血充分混合,如同工匠一般忙得灰头土脸的。
  波提切利拎着画笔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觉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然后咳了一声。
  达芬奇抬起头来看向他:“什么事?”
  “你……现在在做什么?”
  “还没有确定,做完了告诉你。”
  “但是……我记得你今天下午在上楼之前,跟我说你要去陪陪海蒂小姐来着?”波提切利试图给他一点启示:“而且她似乎最近还没有下床,似乎还会做噩梦吧?”
  达芬奇拌好了牛血,开始思考焙烧的办法,半晌才看向他道:“我已经看过她了啊?”
  “你是说?”
  “礼物和安慰的话都说过了,应该就可以了吧。”达芬奇举起了两手带着腥味的糊糊:“那个已经不是重点了。”


第35章 
  普鲁士蓝真的诞生了。
  达芬奇把这管颜料带过来的时候,海蒂正在翻着自佛罗伦萨学院借来的新书。
  她一抬眼没有看见一手脏污的那个画家,而是他手中的那管颜料。
  这是经过筛选和过滤之后的,纯净的没有任何杂质的普鲁士蓝。
  它是这样的深沉和华丽,让人能想起不可窥测的深海,以及被称为蓝色妖姬的茶香玫瑰。
  任何语言形容这样的颜色,似乎都有些苍白和无力。
  “你做出来了——”她感觉自己恢复了好些精神,此刻甚至想要从床上跳起来拥抱他:“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达芬奇笑了起来,把那管颜料递到海蒂的面前。
  “快点好起来吧。”他注视着她道:“我还在等你催稿——新订单的那幅画至少拖了有两个星期了。”
  海蒂哑然失笑,长长的应了一声。
  她终于恢复元气,开始在庭院外散步的时候,佛罗伦萨已经进入了春天。
  阳光如同温暖的拥抱,找到人身上也暖洋洋的。
  路边的柑橘开始开花结果,闻起来有种青涩的香味。
  达芬奇由于去年接了新的订单的缘故,如今需要一边帮领主完成各种研究,一边把之前的那幅油画搞定。
  他和海蒂一起撰写了一份《佛罗伦萨发展预想》,并且还备注了相关的表格和评估——这些现代化的思想方式当然都是海蒂教给他的。
  第一步,就是全面发展经济。
  科技也好,军事也罢,这些东西本身都需要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来支持。
  佛罗伦萨如今除了艺术行业发达之外,手工制品以及纺织品也卖的颇为紧俏,只是缺乏合理的管理而已。
  趁着领主还在审批和研读那份报告,海蒂把她储存的所有青霉都取了出来,准备做动物实验。
  她一共提取了大概三克左右的青霉素,纯度无法确认,而且数量也非常有限。
  在仅有的条件下,想要大量的发酵这种物质,需要有足够庞大的容器。
  当初盛放牛肉汤的容器从小碟子换到深口碗,再一路换到最大体积的陶罐,需要不断地搅拌和提取——
  经过观察,海蒂发现菌丝会在生长到一定地步以后开始衰败。
  必须在合适的时间内把它们收集起来,要么提取成溶液,要么研磨成粉末。
  现在的分量,也许能治疗不大不小的发炎伤口,但真的想要广为推行,是绝对不可能的。
  当初达芬奇送她的那两只兔子已经生了两窝小家伙了,现在健康的依旧活蹦乱跳。
  海蒂不忍心伤害他们,于是又去买了一只鸡,先剪除了它部分羽毛让皮肤裸露在外面,然后用刀划伤了它的腿部。
  她一个人自然不太方便控制住这么能叫唤的动物,达芬奇便在院子里帮她按住这只鸡,一边动作利落地拿绳子捆住它的嘴,一边好奇地观察着她在做什么。
  “嗨,海蒂,要不要再去喝一杯葡萄酒?”波提切利出现在旁边,暗示性地挑了挑眉:“回头就说是天使又来过就好。”
  海蒂这边还在忙着写实验日志,达芬奇便干脆利落的回绝了过去。
  “她最近很忙,而且那桶酒应该明年再取出来。”
  波提切利举着空酒瓶颇为无辜:“我又没有和你说话。”
  “可以——但要再等几天,天热之后酒的味道会更好。”海蒂终于处理完那只鸡的伤口,心里开始祈祷它不要因为破伤风而死掉。
  为了保证它被菌落感染,她甚至在伤口边缘用手套抹了些先前收集的金色葡萄球菌粉末。
  中世纪早已出现了注射器,但使用方式似乎有点可怕……
  除了粗暴的吸血之外,还有医师试图用这种粗长的针管吸出老病人眼睛里的白内障。
  ——对这种天才到不能再天才的想法,海蒂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评价。
  果然在六七天以后,那只可怜的公鸡在笼子里已经奄奄一息了。
  虽然一直有稳定地供给谷物和清水,但它腿侧的伤口显然开始溃烂发炎,而且隐约有出脓的情况。
  达芬奇见她对这只公鸡这么上心,一度提出切除患处看看能不能好的建议。
  等到那发炎情况从轻微到严重的时候,海蒂把先前提取到的青霉素稀释之后在它的另一侧做了简单的皮试——
  没有任何问题,不会致死。
  然后她就在公鸡的患处注射了一管溶液,并开始进行后续的治疗。
  先前提取的那些完全不够长期治疗一个成年人,但对于动物而言还是绰绰有余的。
  到了第五天进行注射的时候,伤口已经痊愈到结疤的程度了,而且大公鸡似乎恢复了精神,凌晨三点多都在打鸣。
  达芬奇帮她摁住了鸡,还给她看自己对伤口的日常速写,确实画的惟妙惟肖。
  “你给它注射的东西是什么?”他研究着那管液体:“这就是从橘子的霉斑上取出来的东西?”
  波提切利又抱着一本书出现了。
  “海蒂——我借到了那本乔叟的《声誉之宫》,但内容是全英文的,是不是应该雇个人帮忙翻译一下?”
  达芬奇两只手摁着放弃挣扎的公鸡,抬头看了他一眼:“亚历桑德罗·费利佩普先生,您难道看不见她正在忙吗?”
  海蒂忽然抬起头来:“对——我一直在找那本!英文就可以了,我看得懂!”
  达芬奇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还会英文?”
  她示意波提切利等等自己,把绑带解开之后放公鸡回笼休息,站在旁边打水洗手道:“学英文是了解更多知识的开始——您也应该接触一下。”
  波提切利笑盈盈地挥了挥手中的书,示意她和自己去另一边聊别的事情。
  达芬奇试图唤住她:“等等,那管液体的事情,你还没有和我解释。”
  “我已经提交了论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它会被发表在《佛罗伦萨公报》上。”海蒂挥了挥手:“明天老时间过来找你。”
  达芬奇看着他们两一前一后的远离,本来想挽留她一句什么,但脑子里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那就……明天见吧。
  《佛罗伦萨公报》的设想,是在战争爆发之前就出来的。
  当时海蒂知道自己要去米兰度假一段时间,提前写好了青霉素的研究进展报告,以及相关的具体建议给他参考。
  不得不说,报纸这个东西的存在,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早在古罗马时期,欧洲就有过类似的设计,人们在罗马元老院那儿竖立了一块木牌,定期记录着各种决策和公告,被称之为《每日纪闻》。
  伴随着罗马版图的扩大,《每日纪闻》逐渐转换为写着文字的布匹,被专人带往各个省府的州邸。
  海蒂提出了建立活字印刷社的建议,而且还写出了一整套完善的发布流程。
  时间不用太快,一周就好。
  活字印刷本身就需要排版和编辑的时间,更重要的是,报纸的存在不应是传递信息,而是引导舆论。
  当时在离别前,她站在洛伦佐的面前,语言简短而又有力。
  “您一定希望,让更多人听见,您想让他们听见的声音。”
  控制了报纸,就等于控制了传播舆论的机器。
  洛伦佐也就真的这么做了。
  他不仅在短短数月内挑选到了合适的编辑,而且在最快的时间内就排出了第一刊,开始摸索着发行一版又一版。
  虽然成本和价格都有些昂贵,但也足够的吸引人。
  他挑选着学院里合适的人选写些不那么高深的文章,以及报道各个城邦之间的琐事,还非常聪明的让人开始在旁边的副栏写些《十日谈》风格的小故事。
  当海蒂看到那带着狗血又通俗的故事连同报纸一起出现在意大利的时候,她由衷地感慨了一会儿美第奇家族的从商天赋。
  事实上,《十日谈》之类的故事,简直比当代的娱乐小报还要来的一言难尽。
  当初在去米兰的路上,她就看了好些里头的故事,一度久久说不出话来。
  记忆最深刻的,是一位漂亮女人趁丈夫出门的时候,频频与情夫在家里偷情。
  丈夫突然回来,她便唤他跟她一起擦洗巨大的木桶,两人弯下腰探进桶里,由她指点具体哪儿还需要多擦一擦。
  而那位情夫就站在女人的身后,继续为所欲为……
  这种故事似乎在中世纪并不少见——
  到了如今,连私生子的存在都已经开始被人们普遍接受,长久没有任何私生子的美第奇先生还一度被夸赞过美德。
  后来在每周翻阅新报纸的时候,海蒂偶尔会下意识的看一眼达芬奇。
  有些故事坏的让人说不出口,比公共浴室里的某些情景还要让人难为情。
  她看完那些故事,又看向那专心研究鸽子尾羽的画家,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这种风俗盛行的国度,竟然还会有这样纯粹而又心无旁骛的人。
  他会制造坚挺城墙,容貌俊美又谈吐优雅,但不会对女性或者男性有任何杂念。
  ——也许这就是天使吧。
  …2…
  到了第六天注射的时候,公鸡终于好了起来,先前发炎和发脓的情况也完全消失,显然实验是成功的。
  这——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比起她在现代自主设计的整容手术,比起新时代的那一个又一个奇迹,她如今亲手制造的青霉素能够运用成功,简直让人开心的想要在这跳舞。
  这可是蒙昧而又落后的中世纪……她居然做到了!
  海蒂对此写了详尽的报告,及时提交到了领主那边。
  她忽然有两个很大胆的想法,每一个都需要时间和金钱。
  第一个,便是建造一个足够大的工坊,用一人高甚至更高的容器,来进行更大容量的青霉素储备。
  在抗生素出现之前,战争的之一死亡原因既是枪林弹雨的杀伤,也是人们各种创口的发炎感染。
  如果能制造更大的容器,让更多的菌种以更快的速度发酵,也许就可以制备出足够多的青霉素来拯救人们的性命!
  第二,便是寻找新的菌种。
  这完全得益于她一次无意的发现——
  由于生病的关系,她果盘上放着的青瓜久久没有食用,也受潮生了青霉。
  在德乔作势要扔掉它们的时候,海蒂拦了下来,决定尝试着把它们和金色葡萄球菌再次做一次实验。
  竟然也有一模一样的效果。
  她不知道青霉这个东西到底会存在于哪些植物上,又分别有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这青瓜上霉菌的生长速度,要比橘子皮的要快上很多——
  “大人,这可能就和种豌豆一样,”德乔嘟哝道:“明明都是种豆子,南边那些开花少的就是长得快一些。”
  难道青霉也是分品种的?
  海蒂想了许久,决定把各种青色的浅绿色的植物都找一份回来,记录观察它们生霉的不同状况。
  达芬奇本来有画作和剧院委托要忙,但就是忍不住时长跑去她的实验室里看一看。
  洛伦佐在领主宫附近给她指了个新的独立工坊,不仅可以有更大的场地做各种实验,还可以让那一堆兔子在里头撒欢吃草。
  达芬奇每次一过来,就会兴致勃勃地帮她观察那些瓜果的发霉程度,还记着跟她讲那只鸡后来的状况。
  有时候海蒂听着听着,会突然想把这只鸡裹上面包糠和盐一块炸酥,最好再撒点黑椒粉。
  ……这个时代有黑椒么?
  还真的有,但是特别贵,贵到比那一勺紫色的染料还要难以支付。
  自忖是个小富婆的海蒂在了解到价格之后,决定去吃盐焗鸡。
  ……还是现代好啊。
  领主大人那边隔了许久才给出反馈,但内容也全面而周密。
  他同意了海蒂建立‘青霉工坊’的请求。
  毕竟这些东西只需要每个月支付十枚金币不到,比起他曾经购买的那些艺术品以及从蛀虫们手中夺回来的产业,实在算不上什么。
  在整个杜卡莱王宫,除去姓美第奇的人以外,最有钱的大概就是波提切利了。
  他的一幅画就可以得到一百多个金币的报酬,而且还有不定期的各种赏赐,身份地位也如同是美第奇家自幼长大的成员一般。
  除此之外,他还开了一家两层楼的画坊,雇佣各种雕塑工和画工代为操劳,自己只需要坐着数数金币就可以了。
  海蒂在指示着工人修砌巨大的搅拌罐时,突然想到了这些事情,隐约有了什么灵感。
  她是不是……也应该,给自己找一些更大的生意来做?
  比如贩卖油画颜料,或者是去开多个连锁的纺织工坊?
  青霉工坊的机械台都是由达芬奇设计的,他显然对于工业也有颇大的助力。
  甚至可以说,他好像就没有不会的东西。
  这个时代已经被创造出了上击式水车,动能结构和燃料都在不断地改进。
  她原本估摸着要派遣工人进行夜以继日的轮转搅拌,却被他创造的联动机械全部取代了。
  这让海蒂忽然想到了她创造跳频通讯专利的那段日子——
  她来负责提出抽象的概念和构想,加州理工学院的教授们来进行具体的构架和创造。
  但比起那些教授,列昂纳多完全是个无师自通的天才。
  他热爱书籍,热爱理工和艺术知识,画草图累了还会拉一段里拉琴给她听。
  而且也不存在伤害她的任何可能。
  等青霉工坊的建造已经步入正轨了,她忍不住去了一趟他的工坊。
  “你还有其他的什么设计吗?”
  “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也许再多挖掘一些,再提前让他绽放出更多的光芒,整个佛罗伦萨都会得到荫庇。
  达芬奇正解决着那副贵妇人肖像画的最后上色部分,示意她稍微等一等。
  他的笔触非常的有质感,连肌肤如同鸡蛋清一般的轻薄感都能够直观的表达出来。
  海蒂在旁边看了许久,下意识地又开始帮他调匀蛋彩,以及续上不断喝完的葡萄酒。
  ——那是用软木塞玻璃瓶装的,效果相当不错,倒出来的时候都能闻到清新的香气。
  达芬奇偶尔投入下来就容易忘我,等他因为肌肉酸痛终于停下来揉揉脖子的时候,才想起来身边还站了一个人。
  乔托钟塔适时的开始咚咚作响,告诉他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抱歉,我本来只是想把那个侧面填补完的,”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跟这位临时的助手表示歉意:“让你等了这么久……”
  海蒂颇为淡定,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了。
  两个人都在忙碌着不同的事情,也都陷在安静又有序的思考里。
  不用交谈任何闲言碎语,也不用有任何接触——连眼神接触都不必要。
  非常独立,也非常自然。
  为了表示歉意,达芬奇带着她去附近的小酒馆里吃了新鲜的炖菜,等两人都休憩的差不多了,再带着她走回工坊,去看他之前积累的手稿。
  烛光昏暗,夜莺啁啾,此刻的气氛似乎如同一场约会。
  但海蒂出神地翻阅着这些手稿,完全把他当成了同性一般可靠的朋友。
  也许别的男人会在这个时候产生什么冲动,但列昂纳多应该不会。
  他对起重设备和永动机颇为感兴趣,各种模拟的手稿可以洋洋洒洒的写好几页。
  除此之外,还有模样古怪的机械鸟、飞行器、螺旋千斤顶,以及一个如同老唱片般的存在。
  “leo,这是什么?”
  她扬起了一个笔记本,示意他过来看看这幅手记。
  “这是……磨针器。”达芬奇抽出了炭笔,在旁边标注更清晰的箭头:“你看,一旦这个人推动这个□□,这个打磨装置和抛光带就可以进行磨针。”
  “磨针?”
  “对。”达芬奇指了指左下角的三行小字,把那镜像的意大利文翻译给她听:“按照我的计算,一百台这样的机器,可以每小时打磨出四万根针,而每根针值五个银币。”
  海蒂愣了一下,开始飞快地计算总数字。
  她从前不熟悉佛罗伦萨金币和银币的汇率,现在自己已经和原住民差不多了。
  “年收入大概在——六万金币?!”
  六万?!这是什么概念——在这种还基本上是家庭式小作坊的时代,可以创造六万金币左右的营业额!
  美第奇还缺什么军费?!
  “什么?很奇怪吗?”达芬奇有些茫然:“应该就是这个数目吧。”
  “我惊讶的点在于——你完全没有考虑过贩卖这个主意,或者靠这个赚钱吗?”海蒂试图给他一些启发:“有这些金币,你完全不用再为谁画画了。”
  对方耸了耸肩,显然并不在意那些东西。
  “我更喜欢的是创造。”他纠正道:“至于钱币什么的,能够温饱就足够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忽然有种老人家碰见小孩儿的无奈感。
  她的前世,经历过数部电影和不动产的投资失败,中年和晚年时期也多次陷入过经济困境之中。
  她的许多不安全感,也来自于这些记忆。
  否则的话,自己也不会让那枚红宝石的戒指就此消失在黑市里。
  ……虽然不知道美第奇为什么不肯归还那枚戒指,但她也认了。
  多年的经济困窘,让她如今总是有不安全感。
  没有存款,没有能长久发展的产业,似乎随时又会回到连基本开支都无法应对的那段日子。
  至少在这一点上,洛伦佐对于薪水的慷慨足够称得上善良。
  他这三年里支付给她的金币,一直被谨慎储存着几乎没有动过。
  如今依靠这笔相当雄厚的启动资金,她可以想方设法的让自己拥有一笔能够稳定发展的产业,甚至未来可能会加入新兴资产阶级的队列里。
  “不过说到薪水的事情,我现在也基本上不用担忧那些了。”达芬奇侧身拿起了另一份卷轴,给她看里面的设计图案。
  她看见了如同血管般分岔又汇合的河流,以及伫立在河畔的佛罗伦萨城。
  “这是……”
  “是城市水渠的规划图。”他笑了起来:“托你的福,我刚刚被任命为这个城邦的水利工程师了。”


第36章 
  “水利?!”海蒂懵了几秒钟:“为什么是水利?”
  她以为美第奇会带着他去处理其他已知领域的各种问题……但没想到跨度会有这么大。
  “让灌溉和引水变得更轻松,可以促进经济的基础发展。”达芬奇耸了耸肩道:“其实是,领主问我能够还未佛罗伦萨做些什么,我就说了下大概的想法。”
  ……似乎也是很合理。
  他又拿出了一副羊皮纸卷轴,给她看那泛黄的记录。
  那里标注了整个亚平宁半岛的水系,以及西南角的第勒尼安海。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达芬奇把烛光拨亮了一些,坐在她的身边画着小山与河谷:“地势低的地方有泉流和河水,是因为自山顶在流淌着江河。”
  “嗯,然后呢?”
  海蒂注视着比萨的位置,有一些分神。
  她的直觉让她的目光久久的停驻在这里,隐约有些不安。
  “但是山顶上的河水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达芬奇的笔尖在好几个轮廓上转了几圈,显然陷入了茫然之中。
  总不能是凭空变来的吧?
  或者是天使拿着神壶在那倒水?
  她回过神来,没有直接地回答这个问题。
  “你觉得,山上除了奔流的江河之外,还有什么?”
  “雪。”他不假思索道:“很多很多的积雪——而雪会化成水。”
  “等等。”达芬奇坐直了许多,看向她时神情有些愕然:“雪是从天上来的。”
  “对,所以……”
  “不可能真的有上帝——”他摇着头反驳着自己脑海中的荒谬想法,加重了语气道:“那就必然是有些别的东西。”
  海蒂有些哑然失笑。
  对于现代人而言司空见惯的常识,在这个时期可能要想好几百年才能得出结论。
  不同时空的信息差,果然是有相当悬殊的区别。
  “leo,你再想一想,夏天的时候泼一瓢水到地上,它们都去了哪儿?”
  “天上。”他下意识道:“那是蒸发。”
  “所以——”达芬奇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忽然感觉自己窥见了真理一般:“你是说,所有的水都会向天上蒸发,它们会变成天边的云朵,然后再化成雪或者是雨?”
  “嗯哼?”
  “居然!居然是这样——”他露出恍然的神情,抄过笔记本就开始匆匆的写画,口中念念有词。
  有太多的问题都被神话强行解答了,可事实显然并不是这样。
  教廷说上帝创造了一切,男人有喉结也是因为吃禁果卡住了。
  可是他解剖的时候明明发现,没有任何果核,也不存在什么禁果。
  整个世界都被上帝的存在,不,都因为教廷的存在,而笼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面纱,无数的事物都陷在了无穷尽的神秘之中。
  可他只要能窥见一点,能想明白哪怕一点点,都会有种奇异的释然。
  在众人眼中,不相信神是有罪的,应该处以火刑的。
  可他越接近真理,就越相信自己。
  我没有罪。
  我也不会被神明注视和责罚。
  我是自由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海蒂去忙碌着她的新工坊,洛伦佐去了其他城邦进行各种事务的会谈,杜卡莱王宫反而安安静静的。
  小孩儿们有好几个被送去了教廷,在积极的学习着神圣的内容。
  女眷们安静而深居简出,时不时还有侍女去替换新的嗅盐。
  也就在这个空档,波提切利的新油画终于落成,堂而皇之地挂进了大厅最显眼的地方。
  整个杜卡莱王宫都金碧辉煌,灿烂到仿佛是太阳神的休憩之处一般。
  如果迈步走进去,你甚至会以为这里是天堂一般。
  长廊上方的穹顶如晴空一般,天使和众神出现在云巅之上,古罗马式的华丽浮雕被刷上了金漆,哪怕在夜晚也能因不灭的灯火而熠熠生光。
  议事大厅陈列着十几台姿态各异的雕塑,无数名家的画作错落有致的被排布镶嵌,湿壁画和木版画仿佛毫无区别,与那绘着家族纹章的金色装饰浑然一体。
  整个天花板被设计成方格棋盘般的构局,同样也镶嵌着上百块预先绘制好的木板蛋彩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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