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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夫人神算-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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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听完那一席话,却未下断言,而是问道:“你如何能肯定,瘟疫之事为真?”

高肃暗想阿瑶说的话自然是真的,但他却不能对卫青这样说。一是因为阿瑶曾叮嘱过他,千万别将自己的秘密透露出去;二是因为他信任阿瑶,卫青将军却不见得对她如此信任。

故而高肃言道:“是军中细作所言。”

卫青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他却并未多言,而是又问道:“那人现在身在何处?我见见他么。你说匈奴营里的那位权宦,曾是和亲宗女的陪嫁,后来又转而为匈奴大单于出谋划策。此人可是曾对汉臣使者恶语相向的那位,中行说?”

高肃微微颔首道:“正是此人。”

卫青站起身来,负着手,在一片同样线条简陋的地图上看了片刻,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高肃又道:“若是卫将军不信,末将愿意带人前往查探;如遇取疫毒、投施疫毒之人,当一举诛杀之;若是此言有误,末将自当在将军面前,令军棍五十,以示惩戒。”

卫青转过身来看着高肃,片刻后,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

次日一早,高肃便带着人离开了。

云瑶回到中军帐里,陪着那位支支吾吾的胶西王翁主补眠。补着补着,便又有一道淡淡的影子从她身上飘了出来,追随高肃而去。她有些担心高肃,便想要悄无声息地跟着他。

但她刚刚飘到高肃身旁,便看到高肃蓦然一僵,回过头,朝她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旁边有军士策马过来,询问道:“将军,可是发现了什么?”

高肃摇摇头,道:“没什么。”便又策马而去了。云瑶一路跟在他身后,恰恰与他保持着三两步远的距离。她是魂体,因而可以很快跟上马儿的速度。但是……

在转过一处小山坳之后,高肃忽然回过头来,有些不确定地唤道:“阿瑶?”

他带出来的那些军士,都在前边十步开外的地方,暂时看不到这里的情景。

云瑶微微愣了一下,在空气里一点点地显出身形来,惊讶道:“你、你当真能感知到我的所在?”

高肃颇为无奈地望了她一眼,朝她伸出手,道:“阿瑶过来。”

云瑶讷讷地往前飘了两步,又慢慢地缩成了一团,飘到高肃手心里。高肃低低说了声“呆稳了”,将她妥帖地收到腰封里,随后长腿一夹马腹,策马驰骋而去。

云瑶的两只眼睛都变成了⊙o⊙

她、她真的被高肃栓在腰带上带走了,づ﹏ど

☆、33。32。31

她在高肃腰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听见耳旁的呼呼风响。

高肃的骑术很好。他从十余岁起便上了战场,一生戎马倥偬,不管前世今生都是如此。因此即便是在这片起起伏伏的小山坳里,他也依然策马走得平稳,让人感觉到如履平地。

她揉揉眼睛,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唤道:“长恭。”

高肃低头望去,看见一个小小的团子缩自己腰里,偶尔地揉一揉眼睛,目光朦胧,像是有些困顿了。他想起云瑶前晚在匈奴营帐里呆了一夜,昨晚又陪了他大半夜,想来应该是累了。

高肃心里涌起一阵歉意,温声问道:“可是倦了?睡一会儿罢。”

云瑶摇摇头,又揉揉眼睛,含糊不清地嘟哝道:“你留心看着眼前的路!……长恭,我一直想要问你,你怎么知道,匈奴人会先到哪一处水源地去?”

她在他的腰封里拣了个合适的位置,睁着朦胧的眼睛望他。

高肃朝前边瞟了一眼,策马掠过两处嶙峋的石堆,才道:“我亦不知道,他们会先去哪一处。”

云瑶伸出一根小手指,不高兴地戳戳他的腰。

“但你在临行前,却信誓旦旦地和卫将军下了军令状。”她温温糯糯地说道,“你说自己一定能查清楚,否则便要去领五十军棍。我在卫将军帐子外面听见了。要是他们先去了别的地方,那你——”

高肃低低地笑了一声,想要碰碰她,又忽然想起她现在是魂体,他触碰不到。

他又用一只手将她拢在腰里,免得她滚来滚去的滚到外面去了——虽然似乎没有什么用——而后低声道:“等走出这片山坳,我便会让军士们分散开来,到五处水源地分开查看。而我自己要去的那一处,距离匈奴人最为接近,因此他们最有可能先到那里去。现如今阿瑶可放心了?”

他言罢,低头望着腰封里滚来滚去的小汤团子,眼里有些促狭揶揄之意。

小小的云瑶用手揪住他的腰封,整个人像是要飘了起来,呆呆地点头道:“原来如此。”

她确确实实是在飘着的。因为没有形体的缘故,高肃碰不到她,她便也只能飘着了。刚刚高肃将她塞到了腰里,她便顺势照着这个姿势,慢慢悠悠地往前面飘。飘着飘着,便习惯了这种速度。

她趴在他的腰封里,从他的指缝间偷偷往外瞄去。外面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峦,还有葱葱郁郁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的密林,山峦,山峦,密林……层层叠叠的一眼望过去,满目的苍翠。

她身旁是一片沉沉的黑暗,唯有他的指缝间偶尔会透出一些微光来。

她蹭蹭他的指腹,便趴在他的腰封里,慢慢地睡过去了。

高肃沉沉地笑出声来。他真是爱极了她现在的样子,小小的,软软的,团成一团藏在他的腰里,如一只滚滚的小团子,让他仔仔细细妥妥帖帖地收藏起来,谁都看不到她,唯有他一人得以独享。

唯有,他一人而已。

————————————

高肃策马越过了两处山坳,来到一片无垠的旷野上,才勒住了马,停了下来。

周围几十位军士都围拢过来,等候他的吩咐。

高肃从马背上的布囊里取出一卷地图,松松地摊开在马背上。地图上画着简陋的山峦和地貌,还用炭笔细细地圈出了五个水源地。他指着那五个地方说道:“你们十二人为一伍,分别前往这五处地方。前日我接到细作来报,说是匈奴人欲在此投放疫毒。因此你们要是看到匈奴人,或是眼生之人,或是巫师武卫带着死去的牛马并巫蛊骨器之物前来,一概诛杀之。”

军士们齐齐应了声诺,又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往那五处地方去了。

高肃自己带着十一个人,朝地图上所标注的最后一处水源地驰骋而去。

眼前是一片视野开阔的平原,那些起起伏伏的小山坳都被抛在了身后。平原之上一片葱葱郁郁,半尺高的野草被风吹得压到了地面上。一道河流在平原上蜿蜒而过,缓缓地向前流淌。

他们要去的地方,就在这道河流的上游。

十二骑汉军犹如风驰电掣一般,在平原上掠出了淡淡的黑影。得得的马蹄声逆着河流流过的方向,在湿润的泥土里留下了深深的马蹄印。现在还没有出现马蹄铁,因此他们一路上,便靠着战马的两双肉掌,一路不停歇地赶往河流的上游,那片要命的水源地。

视野慢慢地变得狭窄起来,天色也一点点变得昏暗。

夜晚就要到来了。

高肃勒定了马,沉声吩咐道:“在此处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

这里距离匈奴人的营地还有一段距离,阿瑶可以轻轻松松地飘过去,但他们却是不行。他曾经问过阿瑶,当她处在灵魂出窍状态时,速度到底可以有多快,阿瑶那时偏头想了想,道:“大概跟坐飞机似的吧……我是说,我在两个时辰内,在这里和长安城之间走一个来回。”

因此现在,他们便只能在这里休息一晚,也让战马休息一晚,等明日再赶路。

好在匈奴人距离那片水源地更远,如果想要过去投毒,起码也要耗费三两日的时间。

他们就算在这里休息一晚,也不会耽误到什么事情。

汉军们很快在草地上搭起了一个简陋的住处,又用火将湿润的土地烧到半干,最后从河里抓了些鱼,又啃了些干粮,之后便拂去火堆,在微干且被烧得坚硬的泥土上睡过去了。

守夜的那个人感到内急,便暂且离开了一会儿。

一个小小的团子从高肃腰里飘了出来,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她揉揉眼睛,目光朦朦胧胧的,像是刚刚睡醒。前两天晚上她一直都没有睡好,直到今天白天才窝在高肃的腰封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路。她能隐约感觉到高肃指间的温度,因此即便是在睡梦里,也能懵懵懂懂地跟着他过来。

她瞥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确认没有人能看得到她,才飘落到了高肃身旁。

高肃睡着的样子很是安宁,即便她看过了整整两世,也仍旧不会感到厌倦。她伸出手,覆在高肃的面容上,想要碰一碰他;但她现在是还是魂体,飘飘忽忽的,完全触碰不到。

她悠悠地叹了声气,忽然又回过身,朝那道河流的上游飘去。

——他们至少还有三四个时辰才会醒来。既然如此,她不妨先到那里去看一看。

——要是侥幸找到了地方,等天亮之后,她还可以给高肃指一指路。

云瑶心里这样想着,便逆着河流流过的方向,一路往上游飘去。夜间的草原一片静谧无声,淡淡的月光穿透了她的身体,照在河流里的鹅卵石上。偶尔能听见两声虫豸的鸣叫,还有些微微的风声。

她朝着上游飘了三两刻钟,视野再一次变得狭窄起来。

这里是河流上游的某一条支流,细细潺潺的水流从石堆里流出来,汇到那条颇为宽广的河流里,又一路缓缓地向东蜿蜒而去。她的脚下是一片乱石滩,再往上游走一些,还能看到远方陡峭的山石。

就是这里了。那天在匈奴营帐里,权宦手指过的地方,就是这里。

她定了定神,记住乱石滩所在的位置,又朝着匈奴营地的方向,一路飘过去。

假如匈奴人要过来,那么他们多半会走直线,因为这里大半都是草原和乱石滩。假如她现在沿着匈奴营帐的方向飘过去,也多半会跟他们迎面撞上。假如能藉此估算出他们的行军速度和路程远近,那也是大有助益的。

很快,云瑶便看到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还有篝火旁边守夜的匈奴武士。

匈奴人也在草地上扎起了简陋的帐子,横七竖八地歪躺在帐子里歇息。他们大约有二十来个武士、两个巫师。巫师们脸上涂抹着奇奇怪怪的油彩,手里拿着骨器,像是刚刚祷告完。

云瑶忽然想起来,那天那位权宦说过,在施放瘟疫之前,要先向天神祷祝三日。

——也就是说,他们是一路走,一路祷祝了三日?

她轻轻嘶了一声,又飘到营帐外边的一个大木板车上。车上装着两头病死的牛、两匹病死的马,牛马身上同样涂抹着奇奇怪怪的油彩。它们像是刚刚死去不久,尚未出现腐烂的迹象。

她定了定神,转过身,沿着原路飘回到那片乱石滩上,默默估算了一下路程。

随后她又沿着那道河流,一路朝下游飘去,直到高肃所在的地方,也估算了一下路程。

两边的路程大致是等同的,但高肃这边要稍稍短上一些。按照白天高肃策马行进的速度,应该可以提前一两个时辰赶到。

云瑶隐隐地松了口气,又飘落到高肃怀里,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团子。

她现在睡不着,便枕在高肃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等到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最后一个守夜的汉军叫醒了所有人。他们将昨夜留下的痕迹抹除干净了,又随意地啃了些干粮,预备继续朝那片水源地行进。

云瑶飘到高肃耳旁,将昨晚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同他说了。

高肃听着听着,眉心微微拧了起来。他将手松松地摊开在自己肩膀上,示意她飘到自己手心里。等到她飘下来之后,他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昨晚又是一夜未眠?”

声音里微带着几分怜惜和自责之意。

她眨眨眼睛,足尖在他的手心里一圈一圈地绕:“我白天睡足了呀。我可以感觉到你身上的温度,因此即便是在睡梦里,也不会跟丢……唉唉长恭!”

高肃翻身上马,朝余下的十一位汉军点了点头,随后逆着河流的流向,一路策马而去。

云瑶顺着高肃的手指,飘到了他的腰封里。他指间的温度传递到了她的魂体上,她不知不觉地便依偎了上去,如同贪恋他的温暖一般,慢慢地阖眼睡过去了。

————————————

高肃一路策马,逆着河流的流向一路往上,马蹄声在空旷的草原里显得分外清晰。

平原。

旷野。

乱石滩。

他在乱石滩前勒定了马,又低头望了一眼腰间的小……小小的云瑶睁开眼睛,又用小小的手指揉揉眼睛,目光朦胧地问道:“到了么?”随后慢悠悠地飘到了马头上,极目向远处眺望。

匈奴人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骨铃摇响的声音,高高低低的祷祝声,木板车在草原上碾过的隆隆声。牛马的尸身已经被切割开来,剧毒的脏腑被巫师们攥在手心里,低低呼喝着咒语和祷词,在木板车上连声祷告。

二十来位匈奴武士骑在马上,拖着沉重的木板车,还有木板车上的牛马尸体和巫师们,朝着那片荒凉的乱石滩,一路地赶过来了。两里、一里、一百丈、五十丈、二十丈……

“那里有汉军!”

“该死的谁泄露了消息!”

“回转,回转!去下游!”

杂乱的马蹄声伴随着冲天而起的唿哨声,在空旷的大草原上显得分外清晰。高高低低的匈奴话随风飘了过来,又随风远去了。那十一位汉军都变得有些焦躁起来,想要策马去追,但哪里追赶得上?

云瑶转过身,有些疑惑地望着高肃。她听不懂匈奴武士们在说什么。

高肃目光一点点地沉了下来,神情肃穆,眼里隐隐有着几分锋锐和肃杀,如同一只孤傲的苍狼终于亮出利爪,在阳光下反射着尖锐刺眼的寒芒。

他按住腰间的箭囊,取出两只羽箭;又取下马背上的长弓,搭箭,挽——

弓弦如满月,两支羽箭如疾风般激射而出。

嗖——

嗖——

嗤。

嗤。

两支羽箭正正地插/在两位巫师后颈上,戳穿出两个血洞,鲜血汩汩流出。

至于那两位巫师,早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匈奴人的马蹄声再次变得杂乱起来,还隐含着杂乱无章的咒骂声。他们曾听闻过汉军里有人能百步穿杨,也曾听闻过汉军里有人能一弓压双箭,但当事情真真正正地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却仍旧感觉到了一种不可置信的……恐惧。

那是一种从脚底直蹿上来的寒气,比直面死亡更加可怕的恐惧。

他们甚至能想到,如果那人当真来到自己面前,那么自己除了直面死亡之外,已经再没有第二种选择。再是心志坚定之人,也会在那人的长/枪和箭簇之下颤抖,大脑里一片空白。

兰陵王的一箭之威,竟至如斯。

汉军们乘着势,策马越过乱石滩,冲散了匈奴人本就杂乱的脚步。

高肃用手遮挡在她的面前,轻轻地说道:“不要看。”

一场短暂的厮杀很快就结束了。行阵杂乱且刚刚经过一场长途跋涉的匈奴人,完全不是养足了精神的汉军的对手。牛马破碎的尸体混合着巫师的血液,还有被巫师们攥在手心里的脏腑,微微飘逸出了一丝腐烂的气息。

“全都烧了。”高肃吩咐道,“免得瘟疫传到其他地方去。”

大片大片的火光蔓延在草原上,将得了瘟疫而死的牛马的尸体,连同它们沿途经过的那片草场一起,全都烧得干干净净。云瑶飘到高肃耳旁,轻轻对他说了两句话。高肃微一皱眉,又吩咐道:

“烧滚水,沐浴。连同战马也一起擦洗干净。用那边的生石灰。切记不要碰水源。”

云瑶那根小小的手指,刚好指着一座灰白色的石山。

☆、34。32。31

云瑶手指的方向,恰好是一座石灰山。

石灰山里的石灰石可以直接取用,煅烧后即可成为生石灰。虽然这里没有石灰窑,但因为明火的外焰温度是一千三百度左右,比石灰石煅烧的温度要稍微高一些,因此如果操作得当,是可以用明火煅烧出一些生石灰来,充作消毒之用的。

云瑶趴在高肃肩膀上,在他耳旁轻声说道:“在山石下堆放一些柴草,不要堆得太高,让火舌稍稍碰到山石足矣;让山石在火里烧一段时间,便能噼啪噼啪地掉下许多生石灰来了。”

高肃微微颔首,将她的话复述了一遍,又让军士们照着做了。

云瑶看着那些来来去去忙碌的军士们,忽然问道:“长恭,你不让他们碰水源,那该如何取水?”

高肃安抚地拍拍她,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他沿着乱石滩往上游走,很快便找到了几棵碗口大小的树。他拣了其中一棵合适的,三两下削下两截树干来,又慢慢地削成了两个简陋的木瓢。

云瑶趴在他的肩膀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渐渐地有些明悟了。长瓢有柄。

“这把匕首一直放在皮囊里,不曾沾过血。”高肃解释道。刚刚他在取这把匕首之前,便已经撕去一片里衣,将自己的双手牢牢包了起来。他一面慢慢地削着木头,一面又解释道:

“在那片乱石滩里,有两处微微凹陷下去的浅坑,可以勉强容纳一二人在其中。我离开之前,已经吩咐他们用烈火炙烤岩石,现在想必已经烧得滚烫了。”

云瑶真正明白了。那片乱石滩上的岩石,基本都是花岗岩,不像石灰石那般脆弱,而且水也渗透不进去。要是刚刚好有那么一处地方,可以勉强烧些滚水来擦洗身体,也是极妙的。

而且哪里还有一座石灰山,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生石灰,又是一大助益。

云瑶思量清楚后,便真正安心了。她顺着高肃的领口慢慢滑下来,沿着他的衣襟,一路滑落到了他的腰里。高肃仍然在专心致志地削木头,不多时便削了四五个简陋的木瓢出来。她在他腰里拣了个舒服的地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便安然睡过去了。

昨晚她一夜未眠,刚刚又经历过那样一场惨烈的厮杀,如今精神一松懈,便感到困顿。

高肃动作一顿,低头望着腰间那小小的一团,眼里多了些无奈和温柔之意。

他又削了两个简陋的木瓢出来,便将匕首仔仔细细地收好,又带着那些简陋的木瓢,沿着河道往下游走,不多时便来到了那座石灰山旁边。

石山周围已经燃起了大火,石灰石在火光里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灰白色的山石一片片碎裂开来,经由烈火煅烧过后,终于扑簌簌地掉下一地灰白色粉末。

汉军们三三两两地站在乱世堆上,举目远眺那一座石灰山,表情都有些呆滞。

“那些石头居然能被烧碎,莫不是我眼花了罢?”

“你可以试着掐自己一把——笨蛋你掐我做什么!”

“唔,刚刚一时走神,不过掐你也是一样。痛么?”

“你你你——要不是将军一早吩咐过不能触碰水源老子一定一脚把你踹水里去!”

……

高肃走到那十一个人面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其中几个。

“取水的时候仔细一些,莫要让长柄沾到了水源。”高肃吩咐道。刚刚他离开时,汉军们便已经在那几块大石头周围,还有那些微微的凹陷处,都堆满了枯叶和枯草,大火顺着风势,在那块大石头的前前后后灼烧,将岩石烧得一片滚烫。

清水泼洒到岩石上,立刻滋滋地冒起了白烟。

他们依次走到那两处微微的凹陷里,就着微烫的水,将自己全身上下都仔仔细细地擦洗了一遍,尤其是沾了血的地方,都用草木灰细地擦过。没有人抱怨将军的命令是多此一举,因为瘟疫二字实在太令人害怕了,但凡再怎么谨慎小心,都不为过。

这里都是男人,所以这些事情他们干得大大咧咧,没有什么顾忌。

外面的大火渐渐熄灭了,石山周围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粉末,

他们将自己清理干净之后,便又将里外衣和铠甲都丢到石灰水里,在阳光下暴晒和浸泡。随后他们又将那些灰白色的生石灰粉末,仔仔细细地洒在了水源地旁边,连稍远一些的草地上都照顾到了。

大火焚烧过后的草原上一片焦黑,洒了细细白白的生石灰粉末之后,如同下了一场细细的雪。

随后他们将那些舀水的木瓢也烧了个干净——因为长柄上可能沾着毒素,最后他们将那些带来的战马,全都按倒在草木灰里,用草刷仔仔细细地刷过一遍皮毛和蹄子。

旷野上一片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唯有微风吹拂过时,偶尔能听到一两声零星的谈话声。

云瑶醒过来的时候,吓得快要飘…飘…她真的吓得飘起来了。

一个小小的团子悠然飘在半空中,看着眼前靠坐在岩石上,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疲惫之色的兰陵王,用力地揉揉眼睛,忽然又嗷呜一下地捂住眼睛,透过指缝一下一下地往外瞄。

高肃已然看到了她,低低笑道:“醒了?”随后在她面前摊开了巴掌。

她捂住眼睛,小心翼翼地飘落到高肃手心里,又被高肃带到了自己身前。高肃指着旁边冒着汩汩气泡的熟石灰,还有石灰水里的铠甲和衣物,轻描淡写道:“那些衣物和铠甲,需得在石灰水里浸泡一些时辰,再经由阳光暴晒后,才能取用。”

所以现在,他大刺刺地坐在岩石边上,全无遮拦。

她捂住眼睛,在他手心里磨磨蹭蹭地转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他。

高肃好心提醒道:“这里都是男子。阿瑶,他们不知道你在这里,因此没有什么忌讳。”

Σ( ° △°|||)︴ !!!

她呜地一声再次飘了起来,这回却是往高肃那边飘。她捂着眼睛在半空中转了半个身,又捂着眼睛,慢悠悠地飘落到了高肃的胸膛上。磨磨蹭蹭地找了个地方呆着。

还是这里要安全一些。

刚刚醒来时她窝在高肃腰里,差点儿连魂儿都给吓散了。

还有那什么什么“这里都是男子,因此没有什么顾忌”……但是她有,有好么!!!

云瑶抖抖嗦嗦地蜷缩成了一团,缩在高肃的胸膛上,捂着眼睛,慢慢平复自己的心跳。

高肃低低地笑出声来,眼里多了些许促狭之意。

他用拇指揉揉她的头顶——虽然触碰不到——低声道:“阿瑶,睁开眼睛罢。”

她捂住眼睛,糯糯道:“不。”连声音都微微变了几分。

高肃再一次沉沉地笑出声来,胸腔微微地震动。他用手遮挡在她的身后,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才温声道:“睁开眼睛罢,我替你挡着了。你瞧不见,他们也瞧不见你。”

她从指缝里偷偷瞄过去,高肃正垂眸望着她,眼里有着淡淡的笑意,还隐隐带着几分促狭之意。她又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果然看见高肃用手挡住了她视线。

微微的光亮从他的指缝间透了出来,只要不趴在他的指缝间看,那确实是什么都看不到。

她隐隐松了口气,在他的胸膛上坐下来,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一时间两人静谧无言,唯有旁边的熟石灰还在冒着汩汩的气泡。

片刻后,汉军们三三两两地回来了,身后跟着被刷洗干净的战马。云瑶再一次捂着眼睛,背过身,细声细气道:“我还是再睡一会儿罢。”言罢便躺倒在高肃的胸口上,闭着眼睛,像是要真的再睡上一觉。高肃无奈地笑笑,又坦然望着跟前的那些汉军,仿佛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但他的手却一直遮挡在云瑶身后,不让他们发现她的踪迹。

汉军们向高肃禀报道,这里的事情都已经料理干净了,他们应该什么时候回程?

高肃指指那些汩汩冒泡的熟石灰,吩咐道:“再取些清水来,将衣物和铠甲仔仔细细地冲洗几回罢。石灰虽然能除疫,但终究是性太烈。”要是不小心沾到身上,那是会痛上半日的。

汉军们又应了声是,从河里取了些清水出来,将衣物和铠甲反复冲洗了许多回,直到再也闻不到石灰的味道了,才放在阳光下暴晒,直到干透。

随后他们便将自己拾掇齐整了,朝着河流的下游策马而去。

来的时候心情沉重,回程时便感到轻松了许多。他们一路策马越过平原,又转回到了那片起起伏伏的小山坳里。前两天高肃对所有人都说过,等回程时要在这里停留两日,等五个地方的人全都聚集齐之后,再一同回营,回禀卫青将军。

约莫半日之后,另外一路的汉军也陆陆续续地来到了。

他们比高肃要幸运一些,在半路上就拦下了将要前往水源地的匈奴人,随后他们在路上设伏,将那些匈奴人都一一地截杀了。高肃听完他们的禀报之后,便低低地唔了一声,道:“善。”

又等到第二日,第三路、第四路汉军也陆陆续续地归来了。他们和第二路汉军一样,都在半路上截住了匈奴人,只不过一个近些、一个远些罢了。当日高肃分派他们前往各处时,便已经仔细地考量过了:他自己去的是最远的那一处水源地(也是距离匈奴人最近的一处),假如他能顺利拦住匈奴人,那么余下的四路汉军,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但是到第三日时,他们一直等到深夜,都没有等到第五路汉军。

紧接着是第四日、第五日……

汉军们开始担心起来。因为按照常理来说,他们不应该这样迟的。

除非他们失手了,又或是在路上碰到了匈奴大军。

因此他们便开始商议,是否应该去迎接最后未归的同伴们。

但是还没还没等他们商议出一个章程来,最后那十二位汉军便已经极狼狈地,从山坳的另一边策马归来了。他们身上血迹斑驳,连胯/下的战马也显得疲惫不堪。见到高肃的那一瞬间,他们眼睛亮了,匆忙地跳下马,一路跌跌撞撞地,朝这边直奔过来。

一面疾跑,一面断断续续地喊道:“将军、将军快些回程,有匈奴大军!”

事态一霎间变得严重起来。

从最后十二位汉军断断续续的话里,高肃得知他们同样将那片水源地清理干净了。但他们在回程的路上,碰到了刚刚铩羽而归的一支匈奴大军。

——没错,就在他们前往水源地的同时,卫青又打了一个胜仗。

铩羽而归的匈奴人自然感到愤怒,见到眼前的汉军不过寥寥十多人,便一路地追杀过来。他们一路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才甩开了身后的追兵,来到前日约定的这片小山坳里,与高肃汇合。

高肃听罢之后,神情一凛,吩咐道:“即刻回营!昼夜兼程一刻都不要停歇,即刻回营!”

原本他们下手相当干净利落,等匈奴人察觉到不对劲,至少已经是十余日之后的事情了。

但偏偏有一路人马,在归来的途中,碰到了铩羽而归的匈奴人。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谁都不知道匈奴人什么时候会过来,也不知道匈奴人到底知道了多少。

他们不再耽搁,一路策马疾驰而去,昼夜兼程直往汉营。好在这一路上他们没有碰上什么阻碍,也没有碰到什么铩羽而归的匈奴大军,更没有碰到从匈奴人大营里过来的追兵。

一路驰骋向南,半刻都没有停歇。

前面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了汉营的影子,小树林在微风里发出细细的沙沙声。等到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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