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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小子_三千风雪-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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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替苏天瑜安排好了一切,调好了点滴的速度,离开病房。
李明珠沉默的在床头坐了一会儿,隔壁床的小男孩怯生生的开口。
“哥哥,可不可以把灯关了,我想睡觉……”
李明珠回过神,起身关了灯,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的心跟着一起融于黑暗之中。
李明珠认为自己前半辈子过得已经够惨了,哪知道这才是个开胃菜,等她觉得人生差不多走向美好的未来时,医院一张白纸又将她打回泥潭。
她在护士照料苏天瑜的时候,飞快的去网上查阅了肌萎缩侧索硬化的资料,目前得出的结论有三个:治不好,砸钱,两到五年的生命。
李明珠快把手机捏碎了才克制住自己崩溃的情绪,绝望到无助时,她甚至祷告起了神明。
黑暗给她的肩膀施加了诺大的压力,叫她看不见任何一点微光。
直到她的手机亮起。
李明珠麻木的想:好吧,这也算一点光。
来电人显示:陆遥。
她盯着这个名字,半晌没有动静。
苍水的发布会下午才举行,陆遥的人生正在慢慢扬帆起航,李明珠心道:我不应当接他的电话。
她死死地看着手机屏幕这两个字,仿佛要把屏幕盯出个窟窿来。
她既盼望手机永远亮下去,又盼望它下一刻就熄灭。
理智和感情在李明珠心里来回拉扯,等到陆遥锲而不舍的打了第五个电话时,李明珠接上。
她心想:去你妈的人生。
陆遥好不容易等到李明珠接上电话,他还没张口,就听见李明珠声音低低的响起。
她好像从胸腔发出的声音,克制又隐忍的感情全都藏在了短短的几个音调中。
“这么晚了有事吗。”
陆遥心里一震,随即嘟囔道,“没事就不能和你打电话了吗。”
他道,“你看到发布会了没,我今天帅不帅?”
“看到了。”李明珠道,“还可以。”
“什么叫还可以啊,老实说,你有没有被我帅到,有没有偷偷截图?”
“别自作多情了。”
二人随意的扯了些无关紧要的,陆遥说着说着,心里大感惊讶:平时她很快就挂我电话,怎么今天这么乖?
病房里,小男孩儿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
“哥哥,你可以帮我倒一杯水吗。”他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李明珠拒绝,“我妈妈今天上晚班,不能来医院陪我,就今晚上一次……”
孩子的声音清澈,陆遥听得一清二楚。
他脑子嗡了一下,说出来的话变了个音调,低哑着开口,“你在医院?你这么晚了在医院干什么??”
陆遥好似瞬间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找到了李明珠今晚上这么乖顺的原因:她不在家,她在医院。
医院,从来都不是好消息发布的地方。
李明珠反应很快:“没什么事我挂了?”
陆遥提高声音,慌慌张张喊道,“喂!李明!你别给我挂电话?!你——”
李明珠利索的把手机关机,给那孩子倒了杯水。
她倒完了水不知道干什么,挂了陆遥的电话,心里像一万只小猫在挠,抓着她要她打回去。
如果没有听到陆遥的声音,她恐怕还能坚持,还不会这么快感到孤独。
李明珠颓然的坐在床边,心道:我果然不该接电话。
她叹气,关了灯,守着苏天瑜,不再多想,同时也一刻不敢闭眼。
凌晨两点的时候,她趴在床头眯了一会儿,浅浅的睡眠给她带来短暂的无忧无愁。
可惜这短暂的时光也很快被打断了。
三点整,李明珠的病房门被人粗暴的推开。
她听见响动,迷迷糊糊的从梦里惊醒,看见陆遥站在门口,背着走廊的灯光,头发有些乱,外套里面穿了件睡衣,很明显赶时间胡乱套的。
李明珠心道:我这是在做梦。
陆遥气喘吁吁的走进来,开口质问,“为什么挂我电话!”
李明珠还没清醒,眼神一片茫然,“你不是在S市吗。”
陆遥气急败坏,又担心吵醒了别人,压低声音开口,“你话说一半就挂电话,又在医院,我怎么……我怎么可能还在S市呆得住?”
他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遍李明珠的身体,“你生了什么病,怎么还要住院的,你怎么没有床睡的,医院不给你床吗——”
陆遥的话戛然而止。
原因是李明珠猛地抱住了他,出其不意,在他怀里无法克制的发抖。
陆遥心道:她都抖成这样了,到底是哪里难受啊?
陆遥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不要怕了,我翘班陪你。”
他这话在李明珠耳边炸开,叫她独自漂泊半生之后,终于抓到一块浮木。
她叮叮当当修建了十几年的城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第74章 我陪着你'修'
李明珠哭了。
她哭的小心翼翼,没有大声哀嚎,没有抽抽搭搭,只有两双手拧巴成一圈,绞在陆遥腰间的衣服上。
但陆遥就是知道她哭了。
陆遥被她哭的有些懵。
他从来没见过李明珠哭,甚至不久前他还坚信李明珠是没有眼泪这玩意儿的。
她不是凶巴巴的板着脸,就是凶巴巴的训人,永远都端的四平八稳的一碗水,天塌下来都不能叫她把水洒出来半滴。
陆遥此时抱着她,却感觉这碗水全泼在他身上。
他穿得衣服挺厚,却总觉得胸口湿哒哒的,不知道是李明珠端的那碗水打湿的,还是她眼泪打湿的。
小小的房间把李明珠关在黑暗里,陆遥又为她点亮了一盏灯。
他学着从电视上看来的场景,轻轻的拍着李明珠单薄的后背。
陆遥鲜少安慰人,他从未做过这事儿,说起话来磕磕巴巴。
“你,你不要哭,我陪着你的……”
话甫一开口,仿佛同时给他打开了另一种奇妙的大门,叫他的心里稀里糊涂的搅成了一滩水,自然无比的拥住了李明珠。
“我陪着你的,我哪儿都不去。”
他念经似的念了几遍,翻来覆去像个车轱辘一样重复这句话。
李明珠不知道抱了多久,抓着他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好似一松手就会摔回深渊。
她就这么死活不撒手,抱着陆遥,睡着了。
陆遥只觉得怀里的人一沉,才发现李明珠歪着脑袋迷迷糊糊的哭睡过去了。
医院里的陪床要加一百块,苏天瑜床边没有小床,陆遥只好抱着李明珠,坐在了硬邦邦的凳子上。
他怕李明珠睡得不舒服,后半夜挺着背坐了一晚上都没敢动。
第二天早上起来,李明珠脸色僵硬。
她活像个翻脸不认账的‘渣男’,把自己昨晚上哭哭啼啼惨兮兮的模样擅自翻页,先板起脸教训起陆遥。
“你大晚上的跑到h市来干什么,我看你是疯了!”
她又把那碗水四平八稳的端起来,绷着脸色,叫别人看不出她一丝脆弱。
李明珠总有办法把自己的软肋和无助藏得严严实实,任谁来了都找不到。
陆遥挂着两个黑眼圈,打了个哈欠。
李明珠登时心软了。
“训完了吗,训完了我给你去买早饭。”
李明珠:……
陆遥晃荡的站起来,被李明珠坐了一晚上的大腿有些发麻,起身时踉跄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
李明珠这才看清楚陆遥穿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混搭。
陆遥就穿了两件,里面是薄薄的棉质睡衣,外面是一套胡乱穿在身上的连帽衫。
连帽衫把他裹成了一团,让他看起来像个英俊的面包。
李明珠这下连稍微严厉一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语气柔和下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
“把衣服穿穿好,拉链拉上,不准出去,在室内坐着,等早上的检查结束之后,我去家里给你拿衣服换。”
陆遥惦记着李明珠没吃早饭的事情,对她的话听过就听过了,很是敷衍。
苏天瑜昨天晚上一直睡到今天早上,护士进来给她清理身体的时候,把她弄醒了。
她一醒就大声的嚎开,说话不知所云,嘴里像含着一颗大枣子。
李明珠听不清她说的话,只隐隐约约的从苏天瑜的动作上猜测她想表达什么。
“没事,我不会让你死。”李明珠俯下身子,勉强挤出一句安慰的话,“是做检查,没什么好怕的,我就在你旁边看着。”
苏天瑜本能的感到恐惧,护士来抱她去平车上的时候,她惨叫的尤为激烈。
病人情绪不稳定,这是常见的情况,护士也没想多,更没想过苏天瑜是个精神不稳定的疯子,只当她刚刚受到了人生中致命的打击,接受不能。
护士尽量抬高了声音安抚苏天瑜的情绪。
苏天瑜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李明珠,李明珠握住她的手。
“去看病,看好了我们就回家,你不是想要新的镜子吗,我到时候挑个最大的买给你。”
买镜子这几个字似乎戳到了苏天瑜的心事,她慢慢的安静下来,眼睛还是落在李明珠身上,一眨不眨。
上午的常规检查结束,随即而来的又是雪片一样的付费药单,李明珠从头到尾仔细的看了一遍,去挂号处交完一笔巨资。
她默不作声的计算了一笔接下来的开销,心里沉重的像压了一块石头。
陆遥在房间里不老实,李明珠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他手上拎着的早饭。
李明珠脸色一黑,“我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呆着吗!”
陆遥装傻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陆遥把东西都喂到李明珠嘴边了,就等着李明珠张口吃下去。
“阿姨怎么了?”陆遥顺势问道。
他昨晚上和李明珠通话,听到李明珠在医院里,吓得三魂六魄丢了一半,连夜往H市赶。
昨晚到的时候,他才确认出事的是苏天瑜,不是李明珠。
尽管这么想十分自私,但是陆遥当时心里确实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她没有事。
“和你无关。”李明珠把粥分了他一半,细心的吹了一口,“吃完饭就回战队去。”
“不回。”陆遥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在前台不知道捣鼓什么,片刻后,外面的护工就把陪床用的小折叠床给拖进来了,陆遥继续说道,“我要留下来陪你。”
“扯淡。”李明珠生硬道。
陆遥在空调屋冻得一哆嗦,“你不能赶我走,外面太热了,我回不去。”
……强词夺理。
陆遥道,“反正我不走。”
“你不走,战队那边同意吗,陆遥,你昨天才开完发布会,今天就打算耍大牌不去?”李明珠冷静的开口。
陆遥沉默着,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么跑路是一件非常不负责任的事情。
但是他此刻绝不会离开李明珠半步。
就昨天晚上他来的时候见到李明珠的模样,这个平时泰山崩于眼前都面不改色的人,那时表现,就好似天塌下来一样绝望,他怎么可能放任这样的李明珠一个人面对困难。
“我会和方天说清楚的。”陆遥道,“现在只是常规训练,夏季赛开始的时候我在回去。”
“陆遥,不要任性。”李明珠道。
“李明,不要勉强,不要口是心非。”陆遥学着她的话回答,“你需要我。”
李明珠愣了一下,‘不需要你’四个字卡在喉咙,没说出来。
上午九点,方天没在训练室找到陆遥的人,一打电话才知道陆遥凌晨的时候跑回H市了。
他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儿吐地上,陆遥三两下给他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并表示自己的要请长假。
方天万分无奈,说他刚上班呢就翘班,陆遥这回态度诚恳,老老实实的听方天发完了牢骚,最后坚定不移的要求方天批他假条。
陆遥说了一半,开口问道,“对了,我工资呢?”
方天道,“怎么了?”
“把工资给我转到卡里,我要用钱。”陆遥开口。
“用钱?你不是有钱吗,急着用什么?”
“我要用很大一笔钱,你转过来就成。”陆遥道,“什么时候能到账?”
方天报了一个时间。
陆遥在医院里陪了李明珠一个礼拜。
这些天李明珠没一晚上睡过好觉,光怪陆离的梦一个接一个塞到她脑子里,让她不得安生。陆遥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像贼盯着别人钱包似的盯着李明珠,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国内对肌萎缩侧索硬化的研究和药品都少的可怜,再加上这是一个不常见的疾病,需要的药物都是进口药物,价格贵的令人咋舌,仅仅一个礼拜,李明珠便觉得山穷水尽,走投无路。
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品尝绝望的滋味儿,品尝到现在,都有些习惯成自然。
住院部的护士第三次来催李明珠交住院费的时候,陆遥偷偷替她刷了卡。
他付了钱,把这张薄薄的,绿色的银行卡郑重的交到李明珠手里。
李明珠拿着卡纳闷道,“你干什么?”
陆遥直戳了当:“工资卡,给你的。”
“给我干什么。”
“给你用啊。”陆遥理所当然,“钱都是拿来用的。”
他说的十分有道理,顺带告诉了李明珠这张银行卡的密码。
“密码是你生日,每个月九号工资转账进来,除此之外,方天还说有什么代言费广告费之类的,都转到这张卡里面。”
陆遥说完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明珠。
李明珠果然把卡还他。
“我不要,你自己收好,别乱丢。”
陆遥不接这张卡,固执道,“你要。”
他和李明珠站在六楼的电梯门口,这里有一小块突出来的平地,一圈落地窗在他们面前展开,从这里望下去能把医院的光景看个遍。
陆遥突然动了下,黏黏糊糊的抱着她,“我要去战队了。”
李明珠眼神落到了地上。
“我知道苏阿姨的这个病不好治,要花很多钱,我有钱的,你不要担心。”陆遥信誓旦旦,“你只要好好陪着她,不要多想,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说。”
“你别一个人憋着。”他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
陆遥这一个礼拜始终有这样的感觉。
李明珠平时给人的感觉就有些虚无缥缈,她和社会唯一的联系好似就在学校,出了学校之后存在感就更加稀薄,仿佛吹口气就能把这人吹没了。
他深刻的意识到有些东西用手抓是抓不到的,李明珠尤为严重。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去抓李明珠,只好每天都跟念经似的重复一遍:我陪着你的。
说给李明珠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以后我养你。”他得意洋洋。
李明珠被他逗乐了,放柔了语气哄道,“行了,知道你有钱。陆遥,钱不是这么好赚的,拿回去,花在该花的地方。”
“我现在就花在该花的地方,花在你身上就是该花的。”
李明珠摇摇头。
“我不需要。”
钱这种东西,借来借去的就借成了人情债,一笔一笔的还也还不清。
李明珠从来不欠别人人情,她最怕麻烦。
但陆遥最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最好李明珠和他谁也还不清谁,关系黏糊的越乱越好,一刀下去都砍不清楚那种,到最后数不清楚了,就叫她以身相许。
陆遥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
“你不要的话就扔到垃圾桶里好了,我也不要。”
李明珠:……
“要不然你就先替我保管,钱在里面,你随时可以用。你不想用,就当是借的,我在那边不需要花钱。”
李明珠:“陆……”
“好了,我要走了,不和你说了。”陆遥赶紧打住她的长篇大论,“你要用啊,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你不能不接我电话,也不能挂我电话,否则我就像上次一样,直接来H市找你算账。”
陆遥停顿一会儿,开口命令她,“你要送我到楼下。”
李明珠附赠了一段路,把他送到了医院门口,陆遥还是舍不得走,又诓了她半个小时宝贵的时间,临走前,他的眼神黏在李明珠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陆遥一本正经:“建立在我们即将开始的异地恋上,我需要一个缓冲的安抚。”
李明珠:“别作妖。”
陆遥:“你亲我一下。”
他委屈,“我要走了,你就连亲一下都不肯亲,还有比我当男朋友当的更失败的吗……哦,还真的有,你。”
李明珠:“谁?”
陆遥:“你,你失败,快点亲我,反驳我,证明你是一个成功的男朋友。”
李明珠无语:“……这里人很多。”
陆遥道,“好吧,我亲你也是一样的。”
他不管不顾,按住了李明珠的后脑勺,先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接着加深了这个吻。
地铁后面的林间小道偶尔路过一两个路人,有个姑娘惊呼了一声,捂着脸耳根发红的小步离开。
陆遥和她分开时,咬了一口她的嘴唇,抱着她,把脸埋进她的肩颈。
“你和我说,你遇到什么都要和我说,不准一个人胡思乱想,不准一个人做决定,不准□□,不准……不准不要我。”
李明珠道,“我没有不要你。”
陆遥心里发慌,“你有,你肯定想过,不是现在就是将来。”
李明珠心道:猜的这么准,怎么不去当神仙。
她确实想过这些。
陆遥的人生才刚开始,大把大把明亮的前程在等着他,没必要搅和到自己一塌糊涂的人生中。
但陆遥一向粗枝大叶的神经在这这个时候分外敏感起来,他好像有什么直觉,隐隐约约的摸到了李明珠的想法,对方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浮想联翩。
“我不想走了,我要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你,不然你就会消失。”
“我不会,陆遥,别任性了,司机在等你。”
“……让他多等一会儿好了。”陆遥闷声道,“我有点后悔听方天的话去打什么比赛,要是不打比赛……”
李明珠道,“我不会不要你。”
她像个花言巧语的‘男人’,胡编乱造,屈尊降贵的说了些好话,“我不要自己都不会不要你,好了,知道你想听这个,满意了吗,满意了就赶紧滚。”
陆遥听到了保证——哪怕这个保证听起来轻飘飘的,但心里总有个底,他兴高采烈的亲了她一下。
陆遥上了车,目光跟着李明珠,直到车子开出了几公里开外,李明珠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这个平凡普通的社会总有无数个理由把两个人分开,这些理由通常不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就是一些鸡毛蒜皮上班下班的小事,却也足够让两人不得不分居两地。
李明珠看着他的车慢慢消失,心里第一次萌发了对除自己以外的个体的占有欲。
就像孩子看到喜欢的糖果会拽着不撒手,李明珠小时候没怎么拥有过糖果,但她此刻体会到了这样的心情。
她心道:我不想放手,这是我的,应当是我的。
八月底,陆遥代表苍水第一次站在了职业舞台的灯光下。
他的职业首秀一石激起千层浪,铺天盖地的,电竞圈这一天全是关于他的报道。
第75章 行路艰难
九月开学的时候,李明珠请了长假。
老罗把她叫到办公室里仔仔细细的盘问了一番,但李明珠什么都不肯说。
老罗问了半天,就得出一个‘他家里出事’了的结论,还是自己推测出来的。
老罗语重心长道,“李明,家里有什么事情直接和学校里说就好了,你这么优秀,学校肯定会帮你的。”
“如果学校不帮你,我来帮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书还是要读的。”
半晌,李明珠开口道。
“我没说我不读书。”
老罗担忧,“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老罗教书这么多年,见过太多读书顶好的学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无法继续念书,我当老师的看着这些学生离开学校,心里实在不好受。”
“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家里的事情你尽管和我说,我能帮就帮,你这小子十八岁都还不到,就整天把事儿全闷肚子里,干什么呢,麻烦的事情让大人解决好了,你只要读好书,就成,好吧?”
李明珠没听进去,她捏了下衣角,点点头。
老罗到底给她把长假批下来了。
他说了一番肺腑之言,叫李明珠走出学校的脚步虚虚浮浮。
她当然想读书,读书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赚大钱的捷径。
李明珠还只有六七岁的时候就懂得这个道理,穷孩子要读书,高考就是跳板。
她读了十几年,眼看就要走到这块跳板上面了,天降一块巨石,砸在她面前。
李明珠苦中作乐的想:还好,还没砸死我。
在省一中请完长假,李明珠回到医院。
六楼病房的白天比晚上热闹。
李明珠刚进去就被一个中年女人问道,“小李啊,从学校回来啦?”
这女人穿着白色的短袖,烫了个十分土气的卷发,盘在后面,脸蛋粗糙又红润,手里端着不锈钢的保温盒。
“来,阿姨今天给小云炖了碗鸡汤,你也过来吃一碗,给学生补补脑子。”
中年女人口中的小云,就是病房里那个男孩。
她是小云的母亲,王秀。
阳台门被推开,中年男人道:“小李回来的这么早?学校那边都办妥啦?”
这是小云的父亲曾辉。
“嗯,请了长假。”
王秀把鸡汤倒进碗里,给李明珠递了一碗:“趁热喝。”
李明珠放下碗,没急着喝,问起了曾辉。
“曾叔,你说的那个药材采购,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曾辉做的是药材生意,在邻省开了一家中药药材店,营业执照刚刚批下来,今年才起步。
曾辉道,“快了,这两天就出发。小李,你想清楚了,我们出去实地考察没有这么轻松的,我一个朋友就是在山里没的。”
李明珠点点头,“我知道分寸。”她补上,“我需要钱。”
药材采购通常要采购员到当地调查了解,一般罕见名贵的药材多数都在没有开发过的荒山里,曾辉的朋友是在西藏没的,他从山上掉下来,到现在为止都没找到尸骨。
但这一行还是有前赴后继的人赶着去投胎,因为和风险并存的还有巨大的利润。
中药材倒卖的利润十分可观,一副三四百的药成本药材只有三四十,收购员从山农手里买过来就更便宜,堪称暴利。
李明珠遇到曾辉的那天,这个男人正和他老婆闲聊,她无意间知道其中的一点门道:
曾辉儿子的病也差不多是个绝症,西药救了一两年也没见什么成效,男人死马当活马医,辞退了自己的工作,开始研究起中药来给自己儿子续命。
别说,一年下来却是有些成果,曾辉在各个偏远的地区里面收购中药,为儿子的病奔波,倒卖的药材又给他带来了一笔不菲的收入,李明珠当时听到就动心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和曾辉一提,曾辉对李明珠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还颇有些好感——李明珠耐着性子给小云教过两天书,小云从小疾病缠身,没读过几天书,李明珠教他的时候,孩子高兴地一晚上没睡。
因此,曾辉同意带李明珠一道去捞钱。
“哎,好,那你收拾一下,咱们明天就出发。”曾辉道,“你妈妈就让王秀照顾着,或者你不放心她,请个护工来也成。”
王秀道,“别听你曾叔瞎说,白花那些不值当的钱,你阿姨你还信不过吗。”
小云拉着她的衣摆,“哥哥,你和爸爸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啊?”
李明珠把手放在他头上,摸了两下,“很快的,一个月就回来了。”
“回来了能把我的病治好吗,我想上学。”
“能,拿了药回来就治得好。”
“哦,那你们去的时候要小心,不要走丢了。”
李明珠笑了笑。
王秀和曾辉低低的交谈,这个朴实的中年女人看了眼一直在沉睡的老人。
这个老人也是病房的一员,只不过到现在为止,都没看到他的家属来看过他。
护士来检查他的身体状况时,王秀没忍住多问了几句,那护士随意道。
“女儿交了钱之后就再没来过了,放着老人在这儿等死呗。”
王秀哑然。
护士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重了,不好意思道,“年纪大了都这样,治不好的,个人有个人的想法……他们可能觉得不需要浪费钱在一个老头子身上,嗨,现在的人都这样……”
王秀又看了眼李明珠。
李明珠身体在这段时间肉眼可见的清减下去,来不及打理的刘海有些长,乖顺的贴服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片阴影遮住双眼。
这个少年坐着,脊梁骨挺得笔直,天要压在她母亲的命上,却叫她用肩膀在风雨交加的生活中硬生生扛住了。
苏天瑜的这个病就是个等死的病,它像一个黑洞,只等着受害者不停地往黑洞里砸钱,它碾碎七情六欲,将生离死别剥开之后血淋淋的塞到人皮囊里。
王秀道,“李明啊,你和曾叔从岭南回来之后,要去读书哇,读书才有出路,阿姨多嘴的说一句,你好好想想,老这么请长假不好……”
李明珠敷衍的点头。
她用了不少的力气,将自己的手指头动了动。
“再说吧。”
王秀说了这么一句,见了她的脸色,也不敢多言。
李明珠转头,望着窗外晴空万里,她好似隔着十万八千里都听到了学校里朗朗的读书声。
很快,想象被现实打败,苏天瑜嘤咛一声,转醒。
她收回心思,咬牙想道:读书,读个屁书,你怎么不想上天。
……
九月的第三天,李明珠背了个简单的包,出发了。
平时用来装书本的包此时撞上了沉甸甸的单子和应急用品。
曾辉带着她坐上了绿皮火车,在人间烟火中哐当了一个晚上,走到了岭南。
李明珠下车时,被周围人来人往的外乡人挤成了烧饼,曾辉买了两个包子,和她一边吃一边赶路。
“我们先去和联系人见个面,然后晚上的时候进村子,那边帮我们打点好了,我们晚上要把药材清出来。”曾辉道,“你走的时候小心点儿,扒手多,注意自己的包。”
李明珠饿了一晚上,三两口吃完了包子,把书包从后面背到了前面。
她的衣服拧成一团,曾辉道,“在这儿等叔,叔去买两张大巴的票,我们还得转车。”
李明珠在候车室找了个凳子坐着,她对面有个穿着破烂衣服的中年男人,瘫成一条,光着上身睡在凳子上,鞋脱在地上,边上的绿色塑料袋里放着他的牙刷和牙杯,看起来是个在火车站里安家落户的人。
这种人太多了,在县城不大的火车站里比比皆是,是人间真实,也是生活所迫。
李明珠目光却被候车室卖小吃的店里电视吸引,店主正在看今年BS夏季赛实况回播,正好是陆遥的首场。
摄像机忠实的拍完了游戏之后,记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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