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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巧丫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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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算是多少有些明白赖二奶奶的心思了,正所谓当着瘸子别说短话,这瘸子自然是很忌惮人说腿脚不好的。一个外室,好说不好听的,却硬是要做出规矩来,摆出大家子的款儿,想来,也是跟那边府里一别苗头的意思了。
想想,柳儿倒是真有些佩服赖二奶奶来,与琏二爷那进府没几日,便丢了小命的尤二姨娘相比,人家赖二奶奶日子过的何等快意,关上门来,便是一言九鼎的当家奶奶,两个女儿也都如花似玉的,正经大家姑娘了,好日子在后头呢。
所以,老爷过来,合府演一出父慈子孝、举案齐眉、门户谨然,还真算不得什么大事。
一时大家收拾完,杏儿和柳儿两人互相看了看,都没什么不妥的,便出了房门,在正房廊下候着。
陆陆续续的,几个都在廊下聚齐,不一刻,穿着青绸暗花坎肩、月白绫子裙的梅子先走了出来,打量廊下几人,点点头,“柳儿、桂儿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待院子里都别出去,杏儿、桃儿留下看屋子,仔细些,坏了少了东西我只找你们,可都明白了。”
众人答应一声,各自去了,小翠偷偷撇撇嘴,虽然早知道这等好差事轮不上她,还是有些不郁,却也没奈何,跟着丫头婆子们散了。
随后,梅子又帮柳儿和桂儿调整了一下头上的簪环,桔子方捧着两个包袱出来,交给梅子一个,四人方往芙蓉居而去。
自打柳儿到了冯府,到正院上房的次数,三个指头数的过来,该知道的,也差不多了。
赖二奶奶身边有八个大丫头,吉祥如意福禄寿喜,是除了内外院管家杨大娘夫妻两之外,赖二奶奶身边最有体面的下人。
而八个大丫头各司其职,又以大丫头禄儿掌总,很多时候,因贴身伺候,禄儿甚至比杨大娘更有体面些。
至于刚来不久的秋红,不过是正院里一个三等的丫头,虽然穿着打扮总爱个别些。这院里,二等丫头就十来个,三等粗使的更不用说,她这样的,来的时日短根基尚浅,精细活计或者有什么赏赐,根本轮不到她头上。
别看冯府比徐府不知富贵多少,秋红在这里远不如徐府好过,就连冯府上了名牌的名字都没混上。所以,一点不意外地,柳儿看见穿着小丫头衣饰的秋红,非要梳着个繁复牡丹髻,在院子里撅着腚,跟一帮丫头婆子,满头汗地搬菊花盆子。
至于白眼什么的,以前柳儿就不放在心上,现在更是看都懒的看上一眼,却不知她的漠视,更加的让秋红气的不轻,一拳打在棉花上,心底恨恨地又附送了几枚白眼,内心又羞又怒。
赖二奶奶在外间分派家务,丫头婆子往来不绝。二姑娘和大姑娘都在里间,伏在炕桌上整理着这些日子做的针线写的字。
大姑娘擅笛子、二姑娘擅画,所以梅子和桔子带来的两个包袱里面,除了二姑娘要穿的衣裳首饰,还有一些针线并两幅画,一幅‘菊花山石竹林’,一幅‘秋居茅舍菊花’,倒是应景儿。
二姑娘指着那幅‘茅舍菊花’,“姐姐你看这里。”
大姑娘目光从一堆荷包扇套里抬起,瞄了一眼,抿嘴笑了,“这篱笆是有了,可那山呢?别告诉我,你的意思其实不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倒是想画个‘耐寒唯有东篱菊’?”
二姑娘娇嗔:“就知道姐姐要笑我,就是不知那山要如何安置,才要姐姐帮着参详参详,总觉着画哪里都不对。再说,意思到了即可,也未必要□俱全,反正姐姐一看便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想来别人也一样吧,不信爹爹看不出来!”
姐妹俩一时说笑起来,梅子见了,示意柳儿,两人齐齐把展开在手内的画收了起来,都交到梅子手里保管,桔子则把带来的首饰衣裙放好,待会儿姑娘要换的。
大姑娘也带来四个丫头伺候,两个大丫头柳儿不熟,两个小的倒是认得,分别是柒儿和莺儿,也就是原本徐家的七红和莺红。
柒儿还罢了,原本就不是个话多的,倒是莺儿,原本还好些,现在可是跟秋红勾搭上了。柳儿忍不住瞄了她两眼,哪知这人也一直注意着柳儿,见状,趁机狠狠白了柳儿一眼,上次被柳儿抢白的气还没消呢,只这里人多眼杂的,她也不敢放肆,难免肚里窝火。
柳儿暗笑,装作没瞧见,见二姑娘的杯子空了,拿块手巾,拎起小炭炉上的茶铫子,重新泡了一碗送上去,顺手也给大姑娘换了一杯。
碰巧大姑娘收拾妥当手内的东西,抬头正好瞧见,接过茶来,见柳儿行动灵巧,举止颇有章法,笑道:“好丫头,难为你们姑娘看上你要了来,果然是个伶俐的,以后好好伺候,跟着你们姑娘,自然有你的好处。”
柳儿忙行礼,连道不敢,老实恭谨,不敢有半分得意之态。
从来她就知道,主子的话,是不禁琢磨的,而老实本分总是不错的。
这边一阵忙碌,午饭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冯老爷便驾到了。这可是阖府的贵客,即便是年节,也不常见的。
冯老爷大约五十岁上下,白面微须,气质温文,对赖二奶奶和两个女儿更是和颜悦色的说着家常。
对比贾府政老爷和宝二爷,父子俩跟仇人似的关系,这边才像一家人,虽说不算什么正经一家子。
柳儿是没资格跟前伺候的,只在外屋垂手候着,隔着珠帘,听着谈笑声,隐隐的也看见些里面的情形,两位姑娘就不用说了,笑靥如花,撒娇撒痴的,这个说给父亲做了荷包,那个说画了幅画,俱都是一副小女儿情态,哄的冯老爷不时捻须而笑。
赖二奶奶更是满脸春风,平时的精明厉害敛了八分,更像是一位温柔平和的贵妇人。
真真好一幅天伦图。
柳儿一心二用,心里想着事情,这边接着外面小丫头递进来的杯碟,又传递到屋内落地花罩边上伺候的大丫头手上。
据梅子交待,这也是她们今日要做的事,晚些时候要在花园里的观鱼亭内摆宴,叮嘱她们好好伺候,照着素日的规矩,不得出纰漏,不然二姑娘也保不了她们。
冯府规矩之严,柳儿自打秋菊那次就有数了,外院和一些粗使的不说,越是正房内院,正经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越是规矩大,稍有差池,轻则板子加身,重的就不必说了,不然上次秋菊也不会吓的那个样儿了。
因此,到了晚上,柳儿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头伺候着。
可即便如此,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的。
冯府的花园子不大,一方池子和上面的观鱼亭,便占了大部分,其余假山花木什么的,也不得不因地制宜。尤其如今菊花正好,几丛金黄粉紫的菊花,应景儿的开着端的十分热闹。
那边亭子里主子们饮酒赏月,大丫头们在里面伺候,并几个鲜服女孩儿在一边抚琴唱曲儿。这边柳儿和几个小丫头,就在亭子外面台阶下,伺候传菜递东西。
婆子丫头络绎不绝的从月亮门处过来,秋红端着托盘,盘子里雪白的碟子上几颗鸽卵大的果子,鲜红欲滴的,老远的香气阵阵,十分的可爱诱人,大家不免都瞧上一眼。
柳儿自是见过的,不过是一种外藩的海棠果,据说比本朝的更甜更大些,其实吃了就那么回事儿,所以看了一眼便移开眼。
她站的是靠近亭子一边,一边传东西都是外面的人接过来,但是这秋红偏跟中了邪似的,直直走到柳儿跟前,示意她接着。
柳儿瞅了她一眼,心下狐疑,不知这秋红又打的什么鬼主意,但却不能挺着不接,只好谨慎地托着托盘,很是担心这人使坏。
结果倒是她多心了,秋红松了手,转身便离开,连个多余的眼神儿都没给她。
柳儿抬腿便上了台阶,但是终究是不太放心的,边走边用眼睛里里外外仔细地瞧了手上的果子几遍,没看出什么不对,放轻了动作,只得递给亭子里伺候的大丫头。
哪知,变故陡生。
原本梅花状摆放的六个果子,在柳儿抬胳膊递出去的一瞬间,仿佛滚地葫芦一般,接二连三地从碟子里滚了出来,更有最上面的一个,直接滚下托盘,沿着台阶,一路滚碌碌地滚下亭子去,尤不停歇,穿过栏杆底下,噗通一声,掉下了水池。
柳儿顿时傻眼。
第十五章 世事总该有因果
一夜忐忑,几乎没什么意外,翌日冯老爷离去后,二奶奶屋里大丫头如意来了,径自到了柳儿屋里。
如意打量柳儿几眼,平淡地传话:“你便是柳儿吧,今日起便去绣庄那里,听候刘嫂子调遣,这就收拾过去吧,另外罚半年月钱。”说完便离去了。
柳儿松了口气,还好,她怕是被打一顿板子发卖到什么脏地方去,钱财乃身外之物,再说也没几个钱,不过她徐家攒下一点钱算是交代了大半。至于绣庄,说句心里话,倒是比二姑娘这里能学些本事,至于体面不体面,嗤,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哪里都没差,她早想明白了。
伺候二姑娘日子虽短,柳儿人缘倒是不错,别人不说,第一个不舍她离去便是小翠,拉着她手,眼中含泪,“柳儿姐姐……”
柳儿心下感动,这个时候哪个不是跑老远,很是怕被自己连累,这小翠也算难得有情义,不枉她素日关照,遂轻拍了她手,“我无事,又不是见不到了,不该班时候去找我玩吧,看看我这里有什么喜欢,自管拿去,谁知道那里怎么样呢。”
小翠推辞了一番,后柳儿挑了几支看过去珠花留给了她,并跑过来看她桃儿。
桃儿是家生子,爹娘虽然不是很得势,但有个姐姐栀子,曾经是大姑娘身边大丫头,现配了小厮,是大姑娘内定两房陪房之一,管着大姑娘嫁妆,现也大姑娘屋里伺候。
所以,桃儿府上还是有几分体面,平时和柳儿也不大亲近,此时过来送柳儿,倒是让柳儿颇为意外。
“虽说这里差事体面些,你也是个聪明,到了隔壁,说不得又有另一番造化也未可知呢,有机会去瞧你,可别不认人才是。”桃儿不过比柳儿大了几岁,见识却不一般,柳儿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也生了交好心思。
二姑娘虽然任性些,却也不是不通人情,打发脸色淡然桂儿过来:“姑娘说,不必过去磕头了,这是姑娘赏你,好歹你也算伺候她一场,让你出去了好生做事。还有……我也有一句话嘱咐你,以后当差经心些,眉眼高低,多留神罢。”俨然副小姐样儿。
柳儿也不意,道了谢,接过二姑娘赏一对银镯子,自己现家底有限,银钱总有用处。
送走了众人,看了看一边喝茶杏儿,淡淡笑了笑,看房里没人,压低了声音道:“既然我就要走了,少不得提醒你一句,当心秋红吧,我是什么人想必你心里也有数,别我也不多说,好歹我们相识一场。另有一事求你,方便话帮我给秋红传个话‘她那块喜上眉梢帕子不错,望她割爱,我隔壁等她三日,以后就当我从来没认识过她,不然……她可以试试看。’你如果不方便话,就算了。”
柳儿口里说算了,表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尤其说给秋红那几句话时候,神色阴沉,目光冰寒,看杏儿心里发冷,原本对柳儿就无甚恶感,当即打定主意,这柳儿,果然不是个好相与,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好,待会儿就抽空儿溜出去找秋红传话。
昨晚事情发生后,柳儿立即就意识到自己着了秋红道儿。也幸亏赖二奶奶是个惯会老爷面前装贤淑,当场轻轻揭了过去,似是十分待下宽和。如今柳儿落下这个结果,一来是运气;再则,却是赖二奶奶刚刚拿到老爷给一笔私房,说是给大姑娘莲姐儿嫁妆,却比赖二奶奶期望要多些,让她心情大好。
所以,对柳儿失仪一事,便没有痛下杀手,虽然对一般丫头来说,被撵出姑娘院子,也如天塌地陷一般,前途无亮了。
至于让杏儿传话,她不信秋红一点儿不心虚,咬人狗不叫,真正厉害是那‘贤良人’,一口咬上就是个死。至于叫欢,秋红和当初自己之流,有小坏未必有大恶。
即便现秋红也够可恶,她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秋红若是真拿了帕子给她,她以后自当不认识她算了,都是可怜人,想必以后交集少。至于让杏儿传话,未必没有震摄秋红意思,真当她是没脾气好欺负么,真当欺负她不用付出代价么!
好人难做,坏人可未必。
良言三句不顶事,恶语一句要人命。
柳儿挎着小包袱,也没人带着,索性自己也认得路,径自来到绣庄,找到刘嫂子,实话实说,道明了来意。
刘嫂子前日刚见过柳儿一面,对她观感颇佳,对内宅龌龊事儿也略知一二,尤其柳儿这种来没根基得了好差事,也没多说什么,面色如常地吩咐柳儿,“你先这里伺候上下人等茶水吃食吧,不懂多问问绢儿胖丫她们,其它过些日子再说,我这里事情多,比不得姑娘那里清闲体面,却是能省些心力,安安分分地做事,混口饭吃倒是无碍。”
柳儿如何不明白,这是敲打并安抚她呢,她不是那不知好歹,神态言语加恭敬,刘嫂脸色也多了几分温和。
柳儿做事,前世多少伶俐丫头里也是个拔尖儿,刘嫂子这里,除了做粗活几个老婆子,还有两个比她大些,模样普通丫头,明显是不入那边主子眼,到了这里来,却也这边做些细致活。不过因为绣庄几十号人,这细致活显得不那么矜贵了,也就是内院打杂罢了。
所以这边没宠可争,也不必藏着掖着了,用心勤做事,不上两日就得了刘嫂子点头,让她专管伺候常驻三位大师傅,其它杂活一律不必理会。
看着差事不算复杂,常驻也就五位大师傅,其中有两位晚间回家住,也没那么忙活整天团团转了。其实,说实话,真是不轻松。
就他们院子里这些下人,除了她,别人还真侍候不了这三位大神。
三位大师傅分别是大刘师傅、高师傅和董师傅,头两位还好,说不上和气,却不难侍候,轻易不刁难人,尤其是大刘师傅,区别另一位同姓师傅,人称大刘师傅,倒真算得上好脾气。
至于这后一位董师傅,一个顶仨,那是出了名难缠,就是整个府里,都晓得这位脾气不好,挑剔非常,甚至打骂下人,就是赖二奶奶面子,不高兴了也是不顾及。一大家子下人,都视侍候这位为苦差,对她住屋子,避之不及,路过绕道走。
粗使婆子就不用说了,不经允许,就连踏进董师傅房间一步都不行,另两个丫头,经不住时常冷言冷语恶形恶状,非到万不得已是不进去伺候。
也就柳儿,才来了两天,年纪也小,倒是难得没有被董师傅骂过,虽然董师傅每天无事都要骂上两起。这两天董师傅是没有摔过碗碟茶杯啥,即便也没给过柳儿好脸儿,却实是难得了。
所以,说不上刘嫂子照顾她,多少有些能者多劳意思。
这天晚上柳儿送了后一遍茶水点心,刚回到茶水房,打算打些热水回去洗漱休息,秋红来了。
柳儿愣了下,想起自己让杏儿传话事儿,看了看脸色不好秋红,恍然,也不跟她客气,“有事?送帕子来了?”
“哼,好不要脸,不是看旧时香火情份儿上,懒得理你,眼皮子浅,别人东西就那么好,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喏,东西给你,以后我就当不认识你这个人!”
柳儿笑了,真真是,做贼喊抓贼,这不打自招,她自己还不觉得吧,自己跟这么个糊涂人一般见识真是跌份儿,不客气地接过帕子,看了一眼,是她要那块,收起,整了整脸色,遂道,“恩,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望你说到做到才是,帕子我收下了,慢走,不送。”
看着气哼哼离去秋红,柳儿笑着摇摇头,跟烧水婆子打过招呼,拎了壶热水回屋了。
这里,一个菡院没有好处就是,柳儿可以自己住了,她那练字活计,又可捡起来,倒是让她舒了口气。
二姑娘院里不便,这几个月估计手都生了。
绣庄是个两进院子,前院是灶房洗衣房茶水房,甚至府里车马房等处,一些做粗活婆子住屋子,并有两房府里下人。
刘嫂子一家便是这两房下人之一,她男人伺候府上主人外出车马,两个女儿还小,也都是主子院里做事,不经常回来。
至于后院,东西厢房住着常驻三位大师傅,正房三间打通,并倒座房,是另外两位大师傅和绣娘们,平时做活地方。
柳儿、绢儿和胖丫三人,算是这院里除了刘嫂子之外,有些体面下人,胖丫跟她娘住前院,柳儿和绢儿,住正房东侧一间出廊小耳房。开着侧门出廊对着东厢房侧门,柳儿住,中间板壁简单隔开,有正经房门稍大些,绢儿住着,倒是各自方便。
两个丫头绢儿、胖丫要好,没事经常一起嘀嘀咕咕,原本住柳儿房间丫头,刚刚托了关系,去了菡院,倒没顶上柳儿位置,顶了小翠位置成了小丫头,小翠被提拔上去,补了柳儿缺,改名翠儿。
几天后翠儿来看柳儿,颇有些不好意思,柳儿倒没觉着如何,没有怀疑翠儿使了什么手段,即便使了,不是针对她,她也不必放心上。
事实证明翠儿对她倒是没歪心思,没事儿少不得来瞧她,也没少带来那边府里闻。桃儿不该班时候也时有过来看她,不过和翠儿从来不一起,柳儿用心瞧着,两人实一般,虽说伺候一个主子,平时不太来往。
一次忍不住问了桃儿,桃儿曰,合不来,不是一条道上人。
至于秋红,至此这府里还真不大来往了。
目今,柳儿回房洗漱已毕,宽衣卸了簪环,穿着徐家带来水红绫子里衣,披着头发靠床榻上,就着略显昏暗灯光打量刚刚到手一方帕子,心情好了不少。
几日来一口浊气烟消云散。
这帕子自然不是秋红自己绣,也不是自徐家带来,而是来冯府后大姑娘赏她,具体原由柳儿也不清楚,只机缘巧合扫了一眼后,便记住了。
料子自然是好,上用蜀绢,虽难得却不少见,小小一方也贵不到哪儿去。难得是绣工,一支极简单红梅花占了一角,枝头占了一只黑白喜鹊,另一只振翅欲飞,却又回首看着另一只,极其灵巧可爱。离远了看,跟画上去似,可见绣工精巧。
柳儿也是见过好东西,别倒也罢了,虽说图寓意说不上高雅,但只这绣工,越看越爱,有些针法看明白,有些一时半刻却琢磨不出套路来,看了半晌,直到有些困倦,才塞到枕下,方睡了。
心里却明白,就凭这开绣庄府上,能被大姑娘看上绣件,必非凡品。秋红不识货,柳儿却是见过好东西,也算为她这一向欺人太甚付点代价罢。
好事成双,第二天柳儿刚忙完上午差事吃过午饭,张婶子来了。
第十六章 又见故人心欢喜
茶水房一个婆子过来叫柳儿,柳儿初始还有些纳闷,除了这府上人,应该没什么熟人看自己来吧?
一眼看见坐茶水房张婶子,柳儿恍然,心里一片暖意,几步跑上去,一把抱住,“还是婶子惦记柳儿,我说谁呢,再不会有谁记得这世上还有咱这么一号人。”
说张婶子也眼睛发涩,轻拍柳儿,道,“说可怜见儿,哪里就这般了,多大人了,还放歪?好好说话,我陪你李婶子来,功夫有限,你再磨叽一会儿,我可就要跟着回去了。”
柳儿收拾情绪,谢了那婆子,带着张婶子来到自己房里,让了坐,赶紧倒了茶来,张婶子打量几眼,方道,“不用忙,看你过还不错,我也算放了心。你是个聪明,但凡用了心思,只会过好,这边虽说人多眼杂,却没个正经主子,少了很多事。人多好干活,也不是白说。”
柳儿挨着张婶坐下,点头,小大人似道:“话是这么说,哪里不是过呢,柳儿不说你也会知道,这才几天,这不么,我就从二姑娘院子贬出来了,今儿个这是第三天。不过塞翁失马,我瞧着这里倒适合我这等粗人,都是做活,大家都一样,不用整天想着被主子厌弃,得罪人什么,自己事儿做得了,也没什么人搭理你。所以婶子倒是不必为柳儿挂心,柳儿命贱,活着容易。”
张婶被柳儿煞有其事模样逗笑,赞许地点头,“你是个明白,我不过是白担心。这边路数我也摸着一些,”想起什么,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别看这绣庄不起眼,里面有几位却是本事,尤其有位姓董大师傅,你但凡是个真机灵,自己拿主意,不说别,将来混口饭吃总是容易些。实不行,还有位姓刘师傅据说也不错。”
这姓刘指是大刘师傅,脾气好手艺也不错,院里人缘也好。不像另几位,轻易不让人接近她们手上活计。
张婶子这一番话却是真心为柳儿打算,也说到了她心坎里,柳儿活了两世,实受不得,眼眶发热,鼻子发酸,抓住张婶子手,轻声道:“婶子一心为柳儿打算,柳儿知道轻重,不过那位却是个冷性子,急不得。其他人倒是和气些,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我这留着心呢。”
娘儿两个又说了些体己话儿,张婶子方离去。
刚送走张婶子,那边绢儿就跑出来叫她,“柳儿你做啥去了,就知道疯跑,没听见董师傅叫人呢!些罢,不然大家都跟着吃挂落!”
这院里,绢儿也算是老人了,所以对柳儿,颇有几分前辈架势。
柳儿也不意,几步跑到茶水房,提了一壶热水,忽然闻到旁边灶房里香气扑鼻,却刚出笼桂花糕,这时节,桂花倒是不缺,尤其府上就有,所以府上几个灶房近日不时都有做。
忙走了过去,冲灶上忙活婆子笑道:“麻烦大娘给装一碟子点心吧,这两天董师傅又咳了,趁着着这热气,既暖胃又止咳,虽说凉合口些。”
几句话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又动听,婆子忍不住打趣她,“哎呦,小小年纪,倒是知道这桂花能暖胃止咳了?该不是你自己嘴馋要吃吧!”话是这般说,手上不停,拿了干净碟子装了点心,董师傅可是这院子里人物,那脾气,没人敢捋虎须。否则碟子摔光了算她们灶上,这可是赖二奶奶话儿。
所以,哪个不是小心伺候着这祖宗。
柳儿知道婆子逗她玩,也不意,眯眼笑道:“大娘说什么,便是柳儿要吃,您老就忍心瞧着不给么,府里柳儿就听人说了,这边管厨房王大娘是个心肠好和气不过。”
“啧啧,这小嘴,刚吃了蜜来吧,就冲你这丫头这张油嘴儿,想吃什么以后只管来找大娘就是。”
柳儿接过冒着热气点心,福了福,“柳儿这里先谢过大娘,难怪胖丫姐姐待人也和气,原来根子大娘这里,我说呢。”
胖丫待柳儿和气,那是跟绢儿比,王大娘如何不知,叹气,低声道,“你胖丫姐姐是个糊涂,不如你伶俐,这以后,你多和她亲香亲香就知道了,她虽不算明白却没坏心。我这也就是和你说,算是给大娘个面子,遇事费心多照应一二,别叫那些个心术不正调理了去,也算大娘没白疼你了。”
这个别人指谁柳儿自是明白,面上不显,心下却有些不以为然,脚上泡自己走,自己好赖不知,别人又能如何,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也不好多嘴,客气几句就去了董师傅房里。
进了后院东厢房,还外屋呢,就听见里间有低泣声传出来,俄顷便是董师傅有些尖锐呵斥,“笨手笨脚,还有脸哭,委屈了你不成,没用东西,感情就长了吃心眼!人肿不说,瞧这手,啧,肿跟萝卜似!”
没错,骂人这位,便是那董师傅了,一贯恶言恶语不留情面,甭管是谁。
虽然没来几天,这等喝骂,柳儿已经听过好几起了,习惯就好。
刚得了人家老娘一碟子热点心,柳儿少不得帮一把,至于效果,却不是她能管着了。
“董师傅,柳儿能进来么?刚烧好热水,正好沏茶。”轻轻外间禀告。
董师傅规矩之一,任何人不得允许,不得随意进入她房间,甭管是谁。还是做活房间,里间卧房,不要提,一向都是亲自收拾,别人不敢越雷池半步。
“出去,没用东西!”
如得了特赦般,眨眼间,胖丫流着泪从里面蹬蹬跑了出来,跟鬼追似,略显肥胖身体,此时分外灵活。
里面低低咳了两声,稍挺了一会才道:“进来吧。”听声音倒是听不出喜怒来,这情绪倒是拿捏好。
柳儿端着点心提着水壶,放轻手脚走了进去,扫了屋内一眼,董师傅坐窗下绣架旁,手上却拿着一缕青色绣线端详着,不敢多看,碟子轻轻放到小几上,拿了几上青瓷小茶盅,手脚麻利地开始泡茶来。
“刚出锅桂花糕,您用些吧,就着热茶,暖胃又镇咳,看着都香甜。”其实她想说闻着都香甜,转瞬想到这位怪癖,很是担心,一个‘闻’字出口,这位反脸摔了碟子,嫌被自己鼻子给闻腌臜了也说不定。
董师傅抬眼看了看柳儿,略显青白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刚破口骂人不是她一般,声音平淡地,“难为你想着我这讨人嫌。”略一停顿,又打量柳儿两眼,随手放下绣线,起身来到几旁榻上坐下,端起热茶抿了一口,捻起一块点心吃了些就放下了,看着柳儿,吩咐道:“去把那几根线给我劈开,能劈几股劈几股。”
这屋里,董师傅就是皇上,金口玉牙,说什么是什么。柳儿不敢怠慢,老老实实起身,过去想拿绣线,背后董师傅冷冷道:“慢着,先洗手去。”
柳儿听话地洗过手,方过去拿绣架旁小几上绣线,不敢找凳子坐,就站那里,打叠全副精气神儿,十指翻飞,利利索索开始劈线。
二开,四开,八开……再多,却是不能了。
这已经是柳儿大能耐,再多,却需要些工夫,想也知道董师傅立等就要,哪里允许她磨蹭。她以前虽被夸巧,投机取巧,只不过劈二开,多上心些,劈过四开,今日这是着意讨好拼了小命儿了。以前大多行针、裁剪上多用了些心思,看着灵巧、穿着熨帖,比针线房人强些,倒是没人拿来跟外面熟手绣娘比,具体自己算是个什么水平,却不甚清楚。
没想到,董师傅瞄了她一眼,道:“难为你,倒是有点子门道儿,以后我用线便由你来弄……告诉刘婆子一声,以后你专管我这里差事……算了,还是我来说吧……怎么,你不乐意?”
柳儿内心狂喜闪神功夫,董师傅撂脸子了,一见不好,忙凝神回话,“愿不愿意柳儿不知道,只是,您跟前伺候,耳濡目染,想来柳儿能长些本事倒是真,将来能有个立身依靠,衣食周全些,便是祖上积德,也算是柳儿造化了。”
董师傅脸色缓了缓,冷哼,“你倒是个乖觉,年纪不大心却不小,想倒是挺长远——难得……也不防说给你,能我身边伺候,确算是你造化,能不能想明白个中情由,只能看你自己悟性,别指望别。去吧,叫刘婆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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