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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巧丫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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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儿只得含笑谢过,算是应了。
  “珍哥儿媳妇,如今你这般夸口,真要不好,看你有脸过来。”老太太又道,众人也跟着笑。
  尤氏忙起身笑道,“老太太只管放心,今次可不是往年。前几日大爷一个朋友,是个极有门路的,知道南省过来一船货,也是因着过节,路上耽误了,都是极好的花木和时鲜。虽说价钱贵些,可品相确实不俗,不知用的什么法儿,那鲜果子个个水灵香甜,即便我们庄子上有的,也没人家的瞧着好。大爷就跟着商量了一小半来,明儿老太太去了便知,本地也是极难寻的。只是那船说是今晚才到,不然孝敬老太太瞧个热闹也好。”
  贾母点头,当即这事儿算是定了下来。
  老太太一高兴,又留了尤氏并王夫人等一起抹牌。柳儿不好下去,看鸳鸯坐老太太身边把风。而翡翠看柳儿在,也不主动沏茶,寻了由头出去了。
  索性柳儿也不指望她,着小燕在风炉上煮了滚水,沏了普洱,用黑漆描金茶盘捧了四个盖碗来,从贾母依次给四人上了茶。
  别人犹可,只尤氏头一遭喝柳儿沏茶,完了把杯子递给身边的丫头,笑着对老太太道:“难道这人长得好些,沏的茶也好喝些么,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或者是老太太这不要银子的便宜茶本就好喝,也未可知。”
  老太太和凤姐儿立时就笑了,凤姐儿也是个知道缘故的,收到鸳鸯递的暗号,扔了一张老太太要的牌,才道:“万幸大嫂子不是个男人,这话也还说得。且也不是没谱儿的事儿,可不就是柳儿妹子的茶好喝么,老祖宗最知道的。想来大嫂子素日没喝过,不知这里的缘故罢了。”
  尤氏忙问究竟,老太太笑着胡了牌,心情正好,看了一眼去外间做事的柳儿,笑道:“这倒是应了一句老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如今我这屋子里,任你拿出一样本事,没有难住那丫头的。”
  尤氏虽宽厚,但内宅一些琐事,都是有数的,闻言笑了笑,看着对面的帮老太太理牌的鸳鸯道,玩笑道:“你们老太太这般喜欢柳儿,咱们鸳鸯可不吃醋么。”
  没等鸳鸯说话,老太太却道:“就为着小丫头知礼,不是那有些有点子本事就翘尾巴轻狂的,才更招人疼呢。知道的鸳鸯是跟她一样的丫头。不知道的,竟当鸳鸯是她姐姐敬着,从不拿大,遇事都要问一问。我看鸳鸯病了那几日,她也那么着了,也没误了差事。”
  鸳鸯也笑,“老太太最是火眼金睛的,再瞒不过老太太,不然只道她是装憨儿,也没奈何。上年我病了,碰巧儿老太太赏了番邦进贡的果子来,东西本来就不多,她硬是每样留下一点子,凑一块儿竟有一碟子,派了个胖乎乎的小丫头送了给我去。本来见了,还挺感激,结果那小丫头传了她的话,愣是把我病气好了一大半,真真让人哭笑不得。”
  贾母知道这事儿,便没说话,只是笑。凤姐不知,忍不住道,“别卖关子,赶紧说给我们也乐一乐。老祖宗已经多吃了一碗饭,好歹赏我们半碗吃吃。”
  众人又笑,鸳鸯才学着柳儿素日的语气,继续道:“鸳鸯姐姐,你这两日没来,我们天天好吃好喝,都是没见过的。老太太说了,趁着姐姐你不在,咱们赶紧着吃。多早晚不定谁走漏了风声,姐姐你一听见,一着急一上火一身汗,腰不酸腿不疼脑子不混沌了,一气吃上两碗饭,麻利儿的跑来伺候。这馋病一发,万病皆休!”
  尤氏和凤姐儿,并站着伺候的丫头婆子,已经笑倒了。桄榔一声,不知谁碰翻了茶盅,大家笑的愈发厉害。
  笑够了,尤氏心实,还问呢,“既这么着,到底你后来病好了没有呢?”
  鸳鸯脸色微红,还有些不自在,“那丫头最是个促狭的。让送东西的丫头,就是老太太赐名傻大姐儿的。原本胖点儿也没什么,只我一打开食盒盖子,她那眼睛,就掉进去拔不出来了,弄的我跟她抢食似的。跟着老太太,我也是吃过见过的,当时也没在意,只捻起一块看起来翠绿可爱的吃了,剩下的给了那丫头。结果那小丫头却难得,没立时伸手,而是正儿八经地传了这话来。我当时一下子噎住了,一通好咳嗽,憋出一身汗不说,那胖丫头还是个有手劲儿的,差点没把我那吃进去药给拍出来,可够了我的了。不过当晚洗了澡,身上倒是轻快了,隔日也觉着饿了,没两日就上来当差。也不知该感激她还是骂她一通。”
  这回不只凤姐儿和尤氏,就是老太太听过一次了,也笑的腮帮子发酸,直叫鸳鸯以后再别说了,真真受不住。
  柳儿奉茶完毕,出来交代了小燕和三七,看着上茶,便出去了。其实也知道,喝完这一碗,也就完事了,这才放心离开。
  明儿还要去东府,有鸳鸯在,也不用她张罗安排,索性早点回屋,洗漱过后,早点熄灯绣点儿佛经要紧,还留着姜太公钓鱼呢。
  一时忙活,倒是忘了东府烦心事,临睡前还想着,若东府菊花开得好,可以剪些回来插瓶。画几张也使得,这么久也没绣幅画,正好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飘叶亲的地雷(╯3╰)
  第六十六章 似是而非逗蜂轩
  贾府众人,不算东府那边,柳儿心内忌惮,王夫人能排第一话,王善宝家能排第二。
  盖因前世,除了一帮看她不顺眼婆子们下话儿,直接王夫人跟前挑唆便是她,可是她亲眼所见。
  其实说起来,她跟王善宝家,也无甚仇怨,不外那时她心高气傲,为人处事,也不圆滑些,不大趋奉她们那些婆子。尤其这王善宝家,还是大老爷那边人,碍不着她什么,加不爱搭理。
  可惜那时她错离谱,王夫人看她不喜,别说二房和大房人,便是东府站出个能说上话来嘀咕几句,王夫人也能打发了她。
  也是天生冤家,柳儿这两辈子,和王善宝家,甚至她外孙女儿司棋,也不过点头之交,平平淡淡。
  不过如今因老太太喜欢,王善宝家每次见了她都满脸堆笑,柳儿只当寻常。那仇她可记得呢,哪里就能忘了,不没事找事寻她不是,就不错了。想笑脸以待,却也难。
  柳儿可没什么菩萨心肠,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只没遇上机会罢了。
  今儿过东府赏菊吃酒,柳儿因为心里有事,也没有单独出去逛去,一直跟着老太太身边伺候。走马观花,也看了个七七八八。
  倒是不用她们张口,珍大奶奶已然张罗人,连着刚送过来鲜果,送一些好过去。尤其这菊花,整盆拿去观赏,总比剪枝来便宜些。
  几盆瞧着好,都指给老太太一一赏过,大家心知肚明,必会送去老太太院里。
  宴席依旧摆天香楼,此处宽敞,视野好,会芳园内景致一览无余。柳儿趁机向凝曦轩方向看了一眼,隐隐有丝竹之声,显然也宴客,加坚定地跟住老太太,绝不乱走。
  可人有三急,不想落单,带着三七一起出去,刚从后楼梯下了楼,还没出门,隐隐听见外面窗根下有人说话,管压着嗓门,仍能听出火气来。
  摆手示意门口伺候丫头,不必跟着,柳儿和三七出了门往刚刚听到所走去。
  楼后拐角处,一个穿着体面老婆子,正横眉瞪眼口沫横飞,训斥着跟前脑袋低垂小丫头。
  别人柳儿也懒怠管,可那小丫头不是别人,正是跑出去逛小鸠儿。
  遂几步上前,笑容不达眼底,“哎呦,王妈妈这是怎么着,好好不去吃酒看戏,这里劳神,这丫头可是犯了什么不是?还得劳动您老教导。”
  小鸠儿一看柳儿来了,马上有了精神,抿着嘴不说话,脑袋倒是抬起来了。
  王善保家不敢得罪柳儿,她虽然素日有些拎不清,哪个得罪不起还是知道,闻言放软了声音,生气地抱怨:“姑娘也知道,老婆子素日也算和气,可这丫头实忒不像了。这不么,今儿我刚上身衣裳,还是我们太太赏尺头。刚这丫头赶着投胎似,手上拿着果子,一头碰老婆子身上,沾了一身渍水洗不掉不说,我这老腰呦。她居然连个话儿也没有,扭身要跑,若不是我手脚利索,还真给这小娼、妇逃了。没王法小蹄子,眼里也忒没人了,一点子规矩也没有,白丢了我们那边体面!今儿我就替她老子娘好生教教她!”
  这可真是自己碰网上,怪不得别人无情了。
  柳儿心里冷笑,脸上仍旧和煦地,道:“妈妈认得这小丫头么?”
  王善宝家一撇嘴,不以为然地道,“别说这小丫头,就是她老子娘,我都认得。不过三门外做些杂活,怪道教出这等上不得台盘贱蹄子!”
  小鸠儿虽小,也是有脾气知道好赖,当即瞪了眼,却也没敢吭声儿。万一柳儿姐姐不给她仗腰子,她也确实不敢怎么着。老子娘没本事,连累着儿女从小也不大受府里待见,习惯了。
  “妈妈既然认得,那也该知道,这丫头哪里当差,归谁管吧?”柳儿不紧不慢地道。
  这王善宝家,既不着调,心里也没算计,只知道得势大丫头不能得罪,至于小,凭他是谁,还能体面过她么?
  当即回道:“虽说是老太太院里,但这等没眼色胡跑乱撞,如今不说,难道等将来惹老太太生气么?我这也是为她好,姑娘可别纵了这起小蹄子,成日家作耗,将来惹了祸可不好收拾,没再带累了姑娘。”
  柳儿当即笑了,目光凉凉,盯着王善宝家,仍旧不紧不慢,“王妈妈倒是深谋远虑,这人年纪大了,果然不一样。只老太太尚且没说什么,妈妈倒是好大脸面!这手伸未免有些长,您老是不是觉着我们院里没人了呢?退一步说,这里,我们是来做客,好歹给自家留点体面吧!什么大不了事,非要闹出来?她年纪小不懂事,妈妈可一把年纪了。或者让人瞧着我们府里没规矩,妈妈觉着脸上有光彩?若我们府里,这丫头横竖是老太太人。但不知,妈妈你临时起意呢,还是听了谁挑唆,有心立威!今儿要治老太太屋里小丫头,明儿便是我们这样领头大丫头,后儿呢,该轮到谁了呢”
  话里透着冷意,直让王善宝家背心发凉。心里暗恨,这死蹄子,句句诛心,让她该怎么说,怎么都不对。大太太本就不遭老太太待见,又怕事。一个不好,让人听见,还有她活路么。当即脸色青了又白,几乎夺路而去,呐呐不成言。
  柳儿眸光流转,樱红小嘴抿着一丝不怀好意笑容,一脸闲适,语气不急不缓,仿佛寻常说话儿,间或打量自己翘起,水葱儿似小手。上面翡翠戒指碧莹莹,衬着纤纤玉指越发洁白若素。粉红指甲,也没染,剪圆润齐整,晶莹剔透,透着股子女儿家娇嫩。
  目光上下扫了王善宝家一圈,复又低垂了眼眸,语气仍旧平和,“行了,妈妈且去忙吧,别扰了老太太奶奶姑娘们兴致。妈妈心思柳儿也知道了,多早晚抽空会跟老太太言语一声儿,亏妈妈眼神儿好,不然还真不知道我们院里,有多少不会当差又没眼色呢。除了我们老太太院里,想来府里也有,还得跟二太太说一声儿才是,到时候必不会埋没了妈妈功劳,您呐,是头一份儿呢。”
  说完,看也不看吓得面如土色老婆子,抬腿就走,三七急忙跟上,小鸠儿还犹豫,柳儿似背后长了眼似,冷冷地来了一句,“愣着作甚,本分都忘了!还不上去伺候老太太!”小鸠儿听见,如蒙大赦,撒腿就往楼里跑。
  王善宝家哪敢这么让人走了,忙上前要拉柳儿,被三七一横身挡住了,只得口内求饶,“好姑娘,是我老背晦了,一时气恼糊涂油迷了心,求姑娘千万口下超生,我们一家子还指着我混日子呢,让大太太晓得,老婆子哪有命,好姑娘”
  柳儿就跟没听见似,到底三七机灵,立住脚,回身道:“妈妈请吧,这拉拉扯扯像什么。妈妈不嫌丢脸,我们可受不得。有什么回去说不好么,非得这里嚷嚷,难道是嫌知道人少,死不够?上杆子找没脸?”
  王婆子扭头四下看了看,人来人往,不敢再纠缠,只得回去再做打算,脸色紫涨,羞恼怨愤,心里恨要死。
  看人都走了,楼角转出俩人来,俱都笑容满面,正是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冯紫英和贾珍。
  贾珍摸摸嘴上胡须,看着柳儿她们离开方向,点头道:“素日听家下人等说,老太太身边柳儿姑娘厉害,果然有些个意思。”
  冯紫英闻言,挑挑眉,不动声色地道,“哦?是么,看起来口齿确实了得,想必是个牙尖嘴利不饶人。”嘴巴确实厉害,不过那副坏样儿,也着实招人稀罕。
  贾珍笑了,摆摆手,“那倒不是,据闻待人一向宽和,很是体恤丫头小子们,针线据说也好。老太太离了她,都吃不下饭,这才是能耐。凭老太太如何生气,定有法子,哄老太太回转开心,可就不是一般能耐了。若是个男人,也得出落个人物。”
  冯紫英若有所思,面色如常,跟着贾珍一路闲谈,一路上楼见贾母不提。
  单说柳儿,两辈子没做过坏事,如今小小出了口气,可真是舒畅,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本就长好,如今是貌若春花一般,看三七心下纳罕,不意柳儿道,“你是不是觉着姐姐太过了些?”
  三七忙摇头,“姐姐千万别这般说,别人还罢了,那老婆子,素日仗着是那边得用,逮着机会就挑事儿骂人。又不敢得罪有体面,只拿我们这样作法,人憎狗厌,忒讨人嫌了。”
  两人出了圊厕,索性也不急着回去,一路溜达赏花看景。如今大观园未建,大老爷那边花园子也不便逛,这会芳园已经很难得了。
  刚转过一堵花墙,迎面走来个小丫头,见了柳儿两个,笑着上来道:“这是姐姐帕子吧,刚刚见着姐姐过去,再没别人。”
  柳儿看着递过来帕子,抬眼看着面前小丫头,摇头,“却不是我,你再问问别人罢。”身边三七也跟着摇头。
  那小丫头一看急了,央求道:“可再没别人了,姐姐再仔细看看罢,看料子也是好,想来也是哪位姑娘,说不定姐姐是识得,认了去,也省我们作难。”
  又看了一眼那绢子,柳儿心里一动,上好冰鲛縠一幅,上面墨迹隐隐,似乎写了什么字。
  这冰鲛縠一向是她喜欢料子,下意识地伸手接了过去,展开一看,题了几句诗上头:明月暗香斋,日照红梅早。未觉三晚,芳踪或可期?然彼之红梅灼灼,不若尔之杨柳依依。
  扫了一眼,初觉韵有些怪异,又细看了一回,心里一动,抬头冷冷盯着眼前丫头:“说吧,你叫什么?这又是哪里来帕子,且别说什么姑娘姐姐鬼话了。”
  那丫头看了看三七,欲言又止。柳儿不耐烦,对三七道:“你且到头前等我。”
  三七知机,径自往前去了。
  那丫头看没了人,才道:“冯大爷请姑娘到逗蜂轩一叙。”说完扭身就走,转过花丛便不见了,帕子也不要。
  柳儿看那丫头没了影儿,再低头瞧了一回帕子,气笑了,真真是套用大姑娘一句话,登徒子不可恨,就恨登徒子会拽文哪。
  会拽文登徒子,比那不会,可恨一百倍!
  随意把那帕子掖进袖内,招呼了三七,漫步往回走,眼看到了天香楼后门,天香楼往南靠水边上,便是逗蜂轩,并不远。
  低头想了想,叫过三七,低声嘱咐,“你且过去那边逗蜂轩,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人。有人见了问起,只说玩耍路过,也不必急着回来,四处逛逛也行,可记得了?”
  三七点头,“恩,三七知道怎么做,姐姐放心,再不会对人说。”
  柳儿点头,看三七出了这边月亮门,才进了天香楼。
  跟小燕稳妥,小鸠儿伶俐却有些冒失不同,三七别看年纪不大,是机灵知道好歹,跟她那个拎不清妈,没一点儿相似,倒是有些她奶奶款儿。
  看过了戏,摆了午饭,伺候老太太吃过后,鸳鸯跟着平儿边上随意吃了一口,柳儿和琥珀等人则出来另吃。早已回来三七才得空凑到柳儿跟前,附耳低声说了一句,便跟着柳儿去吃饭。
  柳儿神色如常地跟着大伙吃了饭,下晌随着老太太回了府不提。
  之前那逗蜂轩里,那里借故醒酒冯紫英,坐临窗榻上,正惬意地饮茶赏景,身边伺候都打发了,倒是难得清静。
  可总有那不识趣人,爱坏人心情,“这不是冯三叔么,怎不那边吃酒,这里冷冷清清,有什么趣味儿,也没人伺候,可别是怪我们招待不周了哈哈哈。”
  冯紫英撩开眼皮看了看贾蓉,低下头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放下茶盅,才道:“这里清静,坐一坐醒醒神儿。怎么,蓉哥儿也想凑个热闹?”
  贾蓉拾起茶吊子,给冯紫英续上茶水,笑道:“不过各处瞧瞧,今日人多,又有女眷,怕冲撞了。本都是老亲旧友,出事倒不好。”
  “虽说都是亲友,毕竟不算外人,蓉哥儿想未免有些多了,倒不如你爹珍大哥豁达,顺其自然岂不好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谨慎过头,坏了大家兴致,你爹岂能饶你?亲戚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冯紫英摸着手上翡翠扳指,神色平淡地道。
  两人看似喝茶说话,实则各有肚肠地打着机锋,冯紫英略偶然间抬眼看向窗外,正巧一个小丫头那里掐花,抬头不经意跟他对上了眼,似吓了一跳,忙低头避开了。
  冯紫英忽地笑了起来,站起身,也不看贾蓉,“大侄儿你且好生坐着罢,我可要回席上去了。”说着迈步走了出去,贾蓉口里应着,眼看着他向凝曦轩方向而去,方才起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地雷,飞吻之^_^
  第六十七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翌日,头晌柳儿当了半天差,看老太太歇了晌,跟鸳鸯请了假,只道干妈有些不舒坦,今日她不该班,回去瞧瞧如何了。
  张婆子今日确实休班,昨晚上跟几个婆子吃酒,没吃对路,泻肚子,回家折腾了大半夜。早起柳儿找了临近的大夫看过,药都不用抓,给了几粒大山楂丸,歇歇吃点儿清淡的便好。
  一句话,油水吃多了不消化,柳儿也不敢乐。
  先从后角门回了家,张干娘正跟前来探望的张三媳妇说话。如今张三媳妇得了她婆婆提点,也乖觉了,很是奉承张干娘,她本是个没多少坏心眼儿的,两人倒也说得来。
  “妈你吃了饭没有,感觉可好些?”柳儿给张三媳妇问了好,扭头问张婆子。
  “也吃不下什么,喝了半碗粥。好孩子不用惦记,你妈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么。只你做什么请假,总出来让人看着不好。”张婆子脸色虽有些不好,精神倒不差。
  柳儿一听,不渝道:“该不是早上剩的粥吧!我说过多少回了,剩的东西,宁可扔了,也别舍不得吃进去,一个弄不好坏了肠胃,哪是一点子东西的事儿!你这刚闹了肚子,也不知道保养着,叫我说什么好!”
  张婆子不意说走了嘴,被柳儿弄的又是窝心又是尴尬。边上张三家的听了,笑道:“姐姐就是个有福气的,柳儿姑娘这般孝顺,便是亲闺女,也多有比不得呢,真是羡慕不来的。”
  张婆子应是,又给柳儿赔笑拉话儿,柳儿也觉着语气重了,缓了缓脸色,放软了声音道:“这是刚在老太太那里讨的保和丸,睡前吃上一丸,吃上两天罢。这一匣子点心,都是容易克化的,今天点心房里现做的,妈你没胃口的话,好歹垫补一点子。”说完把东西放到炕桌上,又道,“张婶子和妈先坐着,也陪着她说说话儿,省的她老人家没事儿琢磨家里剩下的吃食。总怕糟蹋了。我要出去一趟,回来直接去当差,好歹婶子帮忙照看一二。”
  张三媳妇乐不得,素日还找不着机会巴结呢,没口子的答应不迭。倒是张婆子哭笑不得,笑骂,“哪里就这般了,你妈我老皮老肉的,没那么娇贵,只管忙你的去罢!我还没七老八十的,有你孝敬的时候!既要出去,可叫了车没有?让谁陪着一起么?”
  柳儿道:“叫了,墨雨陪着呢,妈放心罢。”
  笑着回房,换了外出的大衣裳。如今已经入秋,天儿还是有些凉的,不欲引人注意,外面罩了莲青暗花绵绸斗篷,颜色稍显暗淡。戴了帷帽,径自出了家门,外面张三叔已经驾车等着了。
  这回柳儿没带别人跟着,张三人老实嘴紧,也不用柳儿叮嘱,跟着出去惯了的,说什么是什么,从不多嘴。
  先去南门大街针线胡同,买了些针头线脑的,回来的路上,路过味芳斋,柳儿叫了停,让张三在外等着,她自己径自进去了。
  刚一进门,就有极伶俐的小伙计迎上来,“您里面请,敢问几位?”
  “一位,有约,不知道,问你们掌柜的。”柳儿多说一个字都嫌多余。
  小伙计眼睛转了转,不敢耽搁,跑过去柜台那里,跟个胖老头嘀咕了两句,胖老头忙走了过来,笑容和气,“姑娘里面请。”
  他前面带路,上了二楼,进了一间雅致的包间,却不是原先那种隔断门帘的,实打实的门窗墙壁俱全的房间,摆设倒是一样的风雅,房内更宽敞舒适些。
  “姑娘请稍等片刻,主人马上就来。”转身出去,吩咐小伙计如何招待不提。
  这边柳儿摘了帷帽,随手搁桌上,在斜对着门口的位置坐了,既来之则安之,她本就胆大,倒也不怕。不过看伙计流水似的摆上茶水点心果子,扯了扯嘴角,半点儿没动。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房门从外开了,走进一人来,不等柳儿起身,径自撩衣在主位坐了,抬手示意柳儿不必起身见礼。来人一身锦衣华服,正是那冯紫英。
  柳儿仍旧起身端端正正行了礼,该有的规矩还是要的。
  笑吟吟看着柳儿坐下,探手把柳儿面前的茶泼了,又斟了新的,方才道:“杨姑娘果然不凡,原没曾想今日芳踪履贱地,说蓬荜生辉半点不过。”
  他这话倒是不虚,刚他本想离开了,不曾想脚步还没出了饭馆,后面小伙计就气喘吁吁地追来,告知人来了。
  冯紫英当时惊大过喜,原本不过试探,私下里却觉着多半不会来。当时他也是喝了两盅酒,一时冲动,写了帕子让人送去,回头却有些失笑,自己莫不是犯了宝二爷的呆病了。
  看上了想个法子弄到手便是,何苦弄些才子佳人的花腔儿来。莫不是被柳二郎蛊惑,戏听多了给糊弄傻了?
  且好歹才子佳人的,写些酸文歪诗传情。杨柳儿那小丫头,他倒是打听了是个识字的,可想也知道,以她的出身,认得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就了不得了,再言其他却有些难为人。
  贾府可不是什么红袖添香夜读书的人家。
  所以如今坐对面的冯三公子,神色之间,虽眉眼含笑,却不复柳儿初见时的轻佻,倒跟个正经富贵公子相若。
  柳儿目光平静,探手从袖内拿出一物来,放到手边桌上,手腕微动,那物事便摊了开来。
  一幅题了字迹的帕子,内里躺着一张银票,上面压着羊脂玉兔子。
  “冯公子可能有些误会,小女子出来一趟不易,如今说清楚了好。”声音清脆,玉珠落银盘,清冷如水。
  “请讲,是不是误会,也不是杨姑娘一人说了算的。”冯紫英面色如旧,温言道。
  “柳儿出身低贱,身小福薄,恐不是富贵的命。人生短短几十载,柳儿大半辈子给人当奴才,说奴颜婢膝不为过,做小伏低只道寻常。生身父母家世不由人,被卖身为奴也是命。如今渐次长大,但凡有半点儿生机,哪个不想望着,自由自在的过活。便是个傻子,也知道闲来在大街上疯跑,没的吃饱了去猪圈溜达的道理。柳儿出身低微,身为燕雀,并无鸿鹄之志,着了锦衣也是微贱之躯,当不起冯公子如此抬举。此银票一千两,只当人财两讫,可否。”
  其他值钱物品不算,这一千两银票,可是柳儿如今绝大部分现银,拿出来着实肉疼。
  初时冯紫英还喝茶看着柳儿,及至后来,索性垂眸,把玩手上的茶盅,只听着。如今见柳儿说的差不多了,放下茶盅,抬眼瞅着柳儿,脸色一肃,“说完了?那我来说说罢。先前却是在下唐突了姑娘,先给姑娘陪个不是罢。但不知者不为罪,因不知姑娘脾气秉性的缘故,才有那孟浪之举。”
  柳儿心里一哂,难道冯三爷你不是个轻薄浪荡子么!还是个看人下菜碟的浪荡子!
  冯紫英神色倒是透着股子郑重,撩衣站起,推开椅子,站在当地,正儿八经给柳儿施了一礼。这回柳儿倒是没动,业已如此,客不客气都一样,再说,也是该当的。
  复又坐下,给柳儿换了茶,才道:“只如今,在下却是真真心悦姑娘的,虽说不能正室以待,堂堂正正的娶了做二房,还是做的了主的。”看柳儿欲言,摆手,“且听我说完。姑娘的气节固然让人击赏,在下也心内敬服。只姑娘是闺阁女子,想来世道艰难人心险恶几个字,知之不深。尤其姑娘人品才貌都是万里挑一的,小门小户的寻常人家,莫不真以为就能得太平日子了?”
  难道这是威胁么,柳儿勃然变色,那冯紫英却抬手示意,“杨姑娘莫急,我并无威胁之意,只实话实说罢了。想来平日里,那些个仗势欺人的事,你们府内也应有所流传,却并不是我虚言恫吓。”
  想到大老爷要鸳鸯,尤二姐退亲,和如今贾蓉之事,柳儿定了定神儿,喝了口茶,借机掩去眼中惊疑之色。
  那冯紫英继续道:“寻常人家看似自在快活,却难保怀璧其罪。别的冯某不敢说,只我在一日,保你一日平安,却还使得。如今姑娘年岁尚小,或许还有思虑不周之处,却不急,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定也不迟。至于我送的东西,却再没有收回的道理,姑娘不喜欢,扔了便是,钱财乃身外之物,这点儿心胸,冯某还是有的。姑娘也不必怀疑,那些个仗势欺人的下作手段,在下还不屑为之,只管放心就是。”
  结果,柳儿如何来的,还是如何去,算是不欢而散了。
  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车上多了俩匣子,大的内里两只刚出炉的桂花鸭子,热腾腾的。小的里面是一匣子小玩意儿,并那张银票。当然,那兔子也在。只帕子不在就是了。
  柳儿果真放了心,信了冯紫英的话么?
  那才有鬼!
  但有一点她却是信的,寻常人家,未必就太平了!
  当初琏二奶奶,可是搅黄了一对官宦人家的鸳鸯,那还是订了亲的,自己真不算什么。
  那冯紫英说着并非威胁,柳儿冷笑,信他才有鬼了!
  不过既然如今他使了缓兵之计,她更不急,索性咱将计就计。缓着缓着,没准儿过一阵子,忘了她这茬也说不定。她又不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儿,想来比她出挑齐整的,不知多少。
  至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什么的,人家还没怎么着,做个烈女样儿,你碎给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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