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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老爷总是被夺舍-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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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眯起眼睛,打量了林如海的神色,半晌笑道:“不至于如此罢?”
“不瞒大内兄,我这身子本就破败了,又何惧两位‘公子’的要求呢。”林如海惨然一笑,他这辈子尽忠皇帝,不管你是哪一位暗算的他,他都认了,命不久矣,何必再屈从太子呢,一个弄不好还连累玉儿和贾家。
“……你这病也不是没救。”贾赦的语气轻描淡写,惊得林如海手指一颤。
他嘴唇动了动,虽然没吭声,但看向贾赦的眼神却很热切,没有谁无故不想活的,但片刻后,他冷静了。自己病入骨髓,贾赦就是再有才,难道还精通医道?
贾赦看了眼林如海书房中挂在墙壁上的剑,右手不禁动了动,想起自己的那柄乌鞘剑,有些坐不住了。
“明日午时,你在卧房等我。”他站起身冷然道。
说罢,也不再跟林如海分说别的,竟然径自回了他休憩的院子。
林如海身子打了个寒颤,喊了小厮过来添了件衣服,他的身子看来是更坏了,天气算来暖和起来了,此时他竟会觉得冷飕飕的。
他不由长叹,想着过后如何应对太子的拉拢,又想起不知道玉儿如何了,急忙去让人叫她过来,却半道又阻止了。玉儿一路疲惫,还是等她睡一觉,第二日再见吧。
第二日清晨,贾赦早早起来,伴着晨露站在林府花园的偏僻一隅,开始练剑。
乌鞘剑一出,寒光闪烁,贾赦越练越顺手,他的剑很快,没有漂亮的招式,可却让观看的人看到,直接想到那是极为高明的剑术,一种杀人的剑术!
“……”屠澈一惊,脖颈咽喉处点着剑尖。
“以后我练剑时,莫要窥探。”贾赦眼神冷冷地落在屠澈等人的身上。
“大、大胆!”屠澈身边的小太监咽了口唾沫,还是逞强说道。太子身后的四名侍卫也手握剑柄,正要拔剑,可贾赦的剑太快了。
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贾赦很快地收起剑,剑入剑鞘,表情没有温度,没身走了。
“太子爷,这荣国公也太放肆了。”太监低语,屠澈冷哼一声,发泄似的踹了他一脚。“荣国公也是你能说的?!”
刚刚他差点儿以为那剑尖真的会扎透自己的脖子——摸了下完好的喉咙,屠澈望着贾赦的背影,握了握拳,这贾赦要是为他所用,就更好了。
……
☆、第三十章 【修:加了字数】
扬州多水少山,最美的景色需要乘坐画舫,游荡在瘦西湖上去体会,如果还能再狎两个美妓傍身,就是更美妙不过的事情了。
可惜贾赦现在不能享受到了,他也无意于去沉溺在美色中,中午,他去往林如海的卧室,林如海正等着贾赦。
他对昨日贾赦对自己说的话似信非信,大舅兄竟然能救得自己?又或者他有什么灵丹妙药?
林如海这人是不怎么笃信佛道的,往年也只是逢年过节去寺庙道观应应景罢了,他向来厌恶那些神神叨叨的“骗子”,他的玉儿小时就差点儿被人化缘了去……
丫鬟推荐,贾赦走进来,林如海抬头望去,对面的人双眸漆黑,释着寒光,竟然和初见他时大为不同。
林如海目光闪了下,再瞧贾赦,他还是他,虽然今日看着气息冷冽了些,他压下心中奇怪的感觉,忙命人上茶点,请贾赦上座。
“不必!”贾赦站在林如海跟前,简洁说道:“你上|床去。”
林如海愣了愣,他想问贾赦何曾会医病救人,但不知怎地在对方淡漠的目光下,他下意识的感觉,问了也白问,遂也不多言,打算看看贾赦如何医治自己。
等他坐到床边,贾赦让林如海盘膝,并脱了上衣,林如海窘然了下,随即他明白,贾赦可能要对他行针灸之术。
也不知为何,林如海松了一口气,然后心又砰砰跳起来了,这贾赦要是扎不好,自己……林如海叹息。算了,他本来也就命不久矣,这么一想,想询问这大舅哥何时会医术的话,就咽了下去。
贾赦掏出针囊,上面是早就备好的针灸用的细长银针,他只说“屏息”二字后,唰唰唰几下,他手上动作极快,便扎了林如海前胸后背几十针。
……
等林如海闭眼盘坐了半个时辰后,他上身被针灸的针不知何时被取下,然后他只感觉到贾赦手中拍在后背心口上,突然一个用力,他心口一热,不由就呕了几口黑血。
片刻后,林如海竟然觉得浑身前说未有的轻松,虽然他的身上和额头上都是一层薄汗,但他捂着心口,觉得心跳动的都有力许多。
贾赦拿笔写了个方子,吩咐侍候林如海的人去煎药。
“多谢大兄!”林如海心绪复杂,但很是真诚的道谢。
贾赦瞅了他一眼,然后也不客气,只是冷淡的坐下,慢慢喝了杯茶,他的左首放着一柄乌鞘剑,黑漆古朴,林如海瞥了一眼,大舅兄是文武状元,他早就从朝廷的邸报上知晓,但从来没觉得大兄是真的配得上那些才华,可人不可貌相,时隔多日当刮目相看。
“你的女儿你自己养。”贾赦半晌突然说道,然后拿起剑也不等林如海说什么,便走了。
林如海一时莫名所以,但心里默念了一遍贾赦的话,忽然明白这人好像嘴硬心软,到底是黛玉的舅舅,不忍心看着玉儿失怙。
贾赦哪里管林如海想些什么,他只是觉得这林府不消停,还是赶紧跟太子办完差事,找个由头离开太子身边,至于辞不辞官……贾赦迟疑了下,他冷漠的表情碎裂了一些,皱着眉头苦恼着思考。
太子屠澈与林如海交谈几次,见这人油盐不进,又见贾赦对自己的暗示和吩咐不予理会,这两个不识相的臣子竟然都摆出一副“你不是皇上,我不能效忠”的模样,气得太子只能暗自郁卒。
他不好对林如海下手,还不能折腾着贾赦么,现在贾赦还得跟着自己办差。
屠澈也不好在扬州多待,虽然有手下的臣子去赈灾巡查,但他这个太子后续也应该挨个县城去看一眼,最后一个受灾的县镇靠近金陵,正好还能探一探江南甄家的势力,何况贾家的老家也在那里,去荣国府的老宅做客也未尝不可。
甄家势力大,荣国府在江南也是有面子的,只要他这个太子摆出和贾家的亲热劲儿,甄家和贾家自然会有矛盾……屠澈打着分化他们四王八公势力的主意,最好拉拢一大半过来,让二皇子后院起火。
再说,他观察贾赦多日,这人和林如海一样聪明,荣国公对他那二弟并无多余心思,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贾家可不是这荣国公说的算,屠澈知道那荣国府的史太君的厉害,还有那宁国府才是贾家的族长。
一时,屠澈思考许多,也和几个心腹谋士谋划了一些事情,路上见官员的时候,每次都客气的让贾赦出来,还特意介绍这人是荣国公,祖籍是金陵,正宗的江南人士。
一些个官员乐呵呵的,只是多看了贾赦几眼,回去却心里纳罕,这贾家不是和甄家一派吗?怎么看情况,竟然深得太子信任?!
贾赦也不理会屠澈的算计,他每日早晚练剑,极为刻苦,让屠澈等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和赞叹,变得麻木起来,只有太子身边带来的侍卫眼睛越来越热,这剑术他们要是学来,岂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可面对贾赦的身份和那张意外冷淡的脸,谁都没敢去拜师学艺。
几个县镇,其他还好,县官赈灾及时,虽然给发放给宅民的口粮稀少,但总算每日有一顿还不算稀的粥,只有靠近金陵的上元县受灾最重,可官衙放的粥很稀,很多灾民还抢不到粥喝,不说饿殍满地,但道路周边吃了观音土倒毙在路旁的也时不时的见几个。
屠澈所带人手不多,他只是来巡查,父皇给他这个太子处事的权利却并不多,他身边的侍卫也只有一百来位,一路轻车简从,又不好越旨去请总兵来,他一个堂堂太子,说来好笑,此时竟然觉得不好直接插手处置这上元县的县令和县丞……要知道,一个弄不好这上元县这里就是个大案的引头,他不仅无功劳,兴许还沾得一身腥。
屠澈默默的想着他在江南插的那几个人手,如果要请父皇来查,首先得和他们关系断了,再让他的好父皇看看这江南可都要是老二的地盘了。
上元县的事情,屠澈也不是没走心,看着灾民的惨状,他心底还是略有动容。他打算去金陵调来粮食,他就不信堂堂金陵大成,粮库也是空的不成?!
上元县城内的灾民很不好过,可在上元县周边的几个村落看到的种种的惨况之后,一连多日太子屠澈脸上都难得有笑容,任谁看到这些,心情都不会怎么美妙,何况路上他们遇到了好几拨衣衫褴褛却又面黄肌肉的人来“打劫”他们了,可只一看他们的人马,顿时又从哪里蹦出来从哪里逃走,个别的跑动无力捂着肚子求粮吃,弄得屠澈想怪罪这等大胆刁民的欲|望都没有了。
他们带的粮食也不多,屠澈一行人到底不是冷血心肠,人人都掏出干粮,施舍了一部分,但遇到的灾民太多,他们也不敢再好心,只好急速赶路,去金陵城请知府开仓调粮过来。屠澈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咸宁帝也只给他这个太子这些个无关紧要的权利,人事任免和调兵那里……屠澈心里冷哼一声,不再去琢磨父皇猜忌防备的心思。
傍晚,夕阳西下,太子身边的侍卫报告太子,说今晚可能要错过宿头,刚刚路过的那个村子,他们应该停下借住,但太子殿下看着村里剩下不多的人口,又听说那里曾经有过时疫,还是决定避开那里。
贾赦并不在乎,露天露宿于他没什么。
天黑了,屠澈一行人等人困马乏,他本有心一鼓作气到金陵城,可看地图,到底还差了许多里程。
屠澈放弃马车,决定骑马也行,再骑一个时辰,也就到了,留一部分人马随后。
贾赦从来不干预太子殿下的决定,不过他望了望夜色,又瞧了眼前面漆黑的竹林小路,今晚月高风黑夜,恐怕于太子殿下并不吉利。
乌鸦啼鸣,呼噜几声,飞过两只,屠澈的骑马速度降下来,周围侍卫也警觉,实在是说不好是不是又有打劫的了,对于那帮“非专业打劫的”,虽然他们并不觉得有甚么,甚至屠澈心里也觉得那根本不算强人,都是饥民罢了,正常吃饱饭的人都能干倒三人。
可这时,贾赦拿剑的手紧了下,他漆黑的瞳仁趁着泄露出来的点点月光明显瑟缩了下,其他人还没反应,他的剑顺势出来,一下子冲着屠澈的身子过去。
屠澈大惊,周围的两个侍卫反应过来,甚至有个大喊:“大胆!”
贾赦的剑越来越近,屠澈脸部肌肉一动,就要躲,可剑太快了,和那日一样,只不过现在奔来的部位是胸腹,但他心里却不怎么害怕——
“叮”、“叮叮”的几声,等屠澈再看时,地下落下几枚泛着蓝光的暗器,侍卫们手里的火把都燃起,照的小路通亮。
此时周围突现了一圈黑衣蒙面人,各个手里拿剑,其中几个腰间别着飞镖,明显刚刚啐了毒暗器是他们几个发的,却被贾赦阻止了。
太子的侍卫惊怕,眼神却敬佩的瞅向了荣国公。
贾赦冷着一张脸,看向对方,突然问道:“你们都用剑?”
“……”
屠澈嘴角抽动了下,这也用问?他们手里都拿着剑,要刺杀自己呢。
这明显不是打劫的强人或者灾民,屠澈一看就知道,这么大的阵仗,说这不是是奔着自己来的,他自己都不相信。
“你们都用剑?”贾赦再问,语气更冷了。
“……”对方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废话,互相大了个手势,喊了一声“上”,十几个此刻便奔着屠澈来了。
贾赦很不高兴,他执剑的手一动,唰唰唰……也不等太子其他的侍卫援手,三下五除二,顷刻间,十几个刺客都死了。
“留下活口!”屠澈喊道。
“我的剑是杀人的剑。”贾赦道。
屠澈和周围侍卫连带着个别跟着的东宫属臣,此刻都默默无语的看在躺尸在地上的刺客们,还有人去拿手指试探他们的鼻息,果然都死得透透的……
贾赦此时拿着剑,剑上的血顺流到剑尖,他看着那滚动的血珠,眼睛格外专注,当屠澈扭头看向他的时候,就见贾赦张嘴轻轻一吹,那剑尖上的血珠瞬时滚落,然后贾赦的表情似有“愉悦”。
屠澈眼神晃了晃,“贾卿……”
他的语气似喟叹似感动,还有几分看完贾赦吹血动作的古怪心理……
他甚至喊不出来“荣国公”,或者“贾恩侯”几个字来表明他对贾赦的看重和亲热了。此时此刻,屠澈就是觉得,这次下江南带上贾赦来就对了,否则刚刚不用这些个带剑的刺客,只需那刚才的几枚啐毒的飞镖,他这个太子就得“英年早逝”了。
屠澈心里还有些可惜,贾赦下手太狠、准、快了,侍卫们回来禀告,真的是一个活口没有留下,若不是贾赦是真心救了他命,屠澈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贾赦在他面前做戏,这么多刺客,为什么不留活口。
屠澈这样想,带了三分试探的意思,问:“贾卿为何不留活口,刺杀本太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们该死。”贾赦抬眉看了一眼屠澈,利刃还了剑鞘内,眼神落在那些穿着黑衣的刺客身上,表情丝毫没有动容,只是说道:“剑不是用来行刺或者背后杀人的,若是背后伤人,就不配用剑!”
屠澈闻言扯了扯嘴角。就是这个理由?他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吗?
这个贾赦一定是在开玩笑,居然不居功讨赏,还真有几分高洁之意。
“他们更不该施放暗器。”贾赦神情冷冽。
他太失望了,失望于迄今他练剑后,遇到的人怎么都这么不禁打。
贾赦知道,他练的剑术,恐怕是十分高明的。
他的心里突然有些萧索寂寞,这种天下第一、不能棋逢对手的感觉,并不美妙。
不过杀人的感觉,看着剑尖下的泛起的血花,他觉得极美。
夜风起了,加上一地死人,众人皆感一身寒意。
只有贾赦忽然间又叹息一声,嗓音中的冷冽尽去,带丝玩世不恭的傲慢与漫不经心:“老爷我这般厉害,这天下,可还有谁能做得我的对手?!”
……
☆、第三十一章
黑衣刺客们都被荣国公杀死,侍卫们也没那好心给他们收尸,屠澈更是赶紧骑马继续往前走,命令众人尽快穿过这趟密竹林,不过他心里不怎么害怕,看贾赦的功夫,连其他人虽然之前心惊肉跳,甚至有那胆小的小太监尿了裤子,但见过荣国公挥剑风采的,心神都被震撼,他们心里想着,就是再来一百个刺客,也许国公爷都不放在眼里呢。
贾赦身持乌鞘剑,太子屠澈早就靠近贾赦的马匹,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月上中天,黑不见路,大家也疲了,众人停下休息,贾赦也并不表示反对。
因为根本没想着能露宿,只有搭好一个建议的帐篷,自然这帐篷归了太子殿下,屠澈却笑着让贾赦过去同宿。
贾赦冷着脸,坐在火堆前,看着火上烧着的水——
“贾卿!”屠澈过来,瞧了他被火光映衬着有些红色的面庞,不由也靠近贾赦坐好,自然有侍候的人弄好坐垫给太子。
贾赦这回南下只带着铜钱一个小厮,毕竟太子都轻车简从了,若他不是荣国公,恐怕小厮都不得带,其他东宫的属臣,大多没有随身小厮,只是有几个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帮忙侍候着,尽不尽心全看在对方手头是否宽裕的份儿上,若是没有赏银,得,您自己侍候自己吧,没看见殿下才带着十几个侍候的人吗……
铜钱低头过来,献给太子殿下跪下请安,然后汇报主子:“老爷,咱们没带鸡蛋。”
贾赦闻言,抬眉看了他一眼。
铜钱心有灵犀,“其他人那里,小的也问了。都没有呢……”他愁眉苦脸,老爷想一出是一出,荒郊野外,这怎么突然就想吃白水煮蛋了呢。
屠澈听了一愣,然后是一乐。
贾卿就是与众不同啊。
他帮忙问了问身边的太监,太监磕头:“太子爷,鸡蛋不方便携带,咱们只带了干粮和一些果蔬……”侍卫们都啃干粮呢,果蔬是专门给太子吃的,别人没这待遇。
屠澈沉吟了下,望了眼轻蹙眉头的贾赦,忽然觉得这贾赦为鸡蛋怏怏不乐的模样,挺好笑的。他挥手大方说道:“去按我的份例来,给国公做上几道菜。”
还没等太监答应,贾赦站起身,“不必了!”他说。
因为竹林的行刺,此时他们选择露宿的地方没有山和树,只是为了方便取水,有一条小溪。
他望了望溪水上游的方向,果然隐隐绰绰的有一座矮山,虽然能看见,但没有道路,夜色又黑,不方便骑马过去,贾赦只跟铜钱说了一句“我去去就回”,他就运气轻功,一眨眼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铜钱没有大惊小怪,这是老爷的轻身功夫,其实在府里他们见过老爷会的功夫多了呢,什么飞针啊,飞刀啊,鞭子啊……可其他人此时有些目瞪口呆,这大夏朝这种功夫很少见,据说江湖上只有个别神出鬼没的人有这种轻身功夫,大家练习的多还是外家功夫,内劲儿也有,类似武状元苏乞儿那般,强也不能强到飞起来的感觉。
屠澈眼睛一亮,他本来瞧不起武夫,就是那些刺客不过厉害一些,还没见谁轻身的功夫如此之迅捷,简直就是在“草上飞”。嗯,屠澈只想到了这个词语,他想着若是能跟荣国公学这个,如果遇到紧急事情,他还能……逃跑。
“逃跑”这两个字对屠澈来说,稍嫌侮辱,但如今他和他的好二弟势同水火,说不准还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呢。屠澈危险地眯起眼睛,等他回京,他会好好地回报一下他亲爱的二弟的!
一刻钟不到,铜钱一直盯着前方,坐在火堆上的那盆水一直翻花滚开着,“老爷。”他赶忙站起身。
屠澈一看,贾赦的身影近了,几个起落间,贾赦的脸在火光中浮现清晰,只不过他一只手好像擎着一个鸟窝。
此时他掸了掸衣袍,今日他穿的是一身白色,虽然如此,但依旧洁白无瑕,也不知是如何保持如此洁净的。
“去洗了,然后煮好。”贾赦把鸟窝递给了铜钱,铜钱赶忙接过来,结果差点儿弄掉一个,他低头一看,原来窝里满满的都是鸟蛋。
这……这、这肯定不是一窝啊!
老爷您到底掏了多少鸟窝里的蛋啊?!
铜钱忍着没问,认认真真的去河边洗蛋。
片刻后,鸟蛋们被煮好了,贾赦敲开蛋壳,一口一口的认真地吃蛋,期间他瞅了一眼屠澈,屠澈也被侍候吃了一个鸟蛋,然后便住嘴了。虽然是鸟蛋,但白水煮蛋也没甚好吃的。
只不过其他啃着干粮的人都眼巴巴的瞅着其他煮好的鸟蛋们,贾赦吃完也不管剩余的蛋,抱着剑闭目眼神,别人咽了咽口水,瞅着这位国公爷的冷冽的脸,也不干打扰,只能看着铜钱捧着剩余的蛋开始吃,一个一个……一个也没剩下。
铜钱吃饱喝足睡下,贾赦盘膝阖目一宿,等屠澈等人醒来,就看见贾赦舞完最后一剑,收了势,插剑入了剑鞘。
一行人小半天后到了金陵城,除却贾赦仍旧一身白袍,诡异的一尘不染,其他人包括太子在内,都风尘仆仆的。
金陵有驿站,也有府衙,但最好的借宿的地方是荣国府和甄家,屠澈跟着贾赦来到了金陵的荣国府老宅。
老宅内的仆人们很懒散,门房都是铜钱去踹了两脚,这才连滚带爬的跪下磕头,然后急忙去找管家吩咐人打扫宅院。
屠澈哂笑:“贾卿家里的奴才可真享福啊。”
贾赦眉目没动,可气息更冷冽了,铜钱忙去催促府里众人,这可是太子莅临啊,虽然表面上隐瞒着身份,不用摆太大的迎接架势,但该给太子预备的还是得预备起来,何况老爷也挑剔洁癖得很。
安顿好后,早就有人去请了知府过来。
金陵城的知府如今是贾雨村,贾雨村知道信儿后,自然甄家也就知道了,他们急忙过来给太子殿下来请安。
屠澈先见了贾雨村,至于甄家——哼,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
贾雨村过来后,虽然心里吃惊见了太子和贾赦,但他神色表面依旧从容,太子有问他有答,当说到为何没派粮食赈济附近的县镇时,贾雨村哭啼道:“容臣泣禀,金陵的粮仓里并无多余粮食啊。”
“怎么会?”屠澈不信,金陵可是大城,下辖几个上等富县,只有挨着金陵的上元县遭灾严重,其他的上等县,虽然有所损失,但大多也是可以缴够粮食的。
“今年雨势大,粮仓湿潮,臣早就去多番巡看,亦命人不时通气,可……可老天爷不给活路啊!粮食还是都……都霉变了!”贾雨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下啼哭。
屠澈脸色很不好看,他真没想到来到金陵城会是这个结果。
金陵距离上元县最近,应该是调粮最容易的。
贾雨村又道:“现在金陵的粮食也是一天一个价呢,臣已经上了折子,请圣上从其他地方调拨粮食来平价,否则……否则这里的人也快要吃不上饭了。”
闻言,屠澈心里悚然,若是贾雨村说的是真的,加上上元县等其他遭灾的十几个县镇,要是连金陵也都如此,那事态就太恶了!
贾赦盯着贾雨村,目光冷冷,贾雨村不知为何,此时不由身子一寒,打了个寒颤。他抬眼看了眼周围,正好对上了贾赦的双目,他心里不由一窒,感觉对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自己的心,看穿了他所思所想……
贾雨村对此警觉,贾赦此人他在荣国府的时候就知道,这人不好相与,更是不讲情面,居然不让二老爷为自己举荐,所幸二老爷仁厚,走了王家和甄家的门路,他这才当了金陵的知府,可他心里记恨着那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呢,自己何曾得罪于他,居然如此对待他。
屠澈虽然有几分信了贾雨村的话,但他到底不是糊涂虫,谁说了什么他都信,底下的官员的做派他也知道一些,就怕是这金领知府的推脱之情。
他带着人去了粮仓,连续开了几个仓,都是霉米。
贾赦手拿着乌鞘剑,冷眼瞧着,太子屠澈摇了摇头,神色不好看,其他的东宫属臣也叹息,上元县的灾民再等,恐怕就要饿光了。
屠澈脸色不好看的要离开,贾赦却拔剑刺向那粮仓内的麻袋中间,撤回长剑后,剑上沾了一些粒霉米。
大家不解的望着他。
贾赦拿起霉米,捏了捏,米粒像是灰尘般散开……
贾雨村有些眼花,这就是霉米也不该如此啊。
顿时有人解释,说荣国公功夫了得,捏米成灰的功夫算得了什么呢。还讲了昨夜刺客的事情,贾雨村目光闪了闪,几个差役更是竖起耳朵听。
贾赦冷笑,“这米是两年以上的陈米。”
“……这绝对不可能!”贾雨村急忙否定,又转身对屠澈道:“小臣可以用项上人头确保,这米绝对是去年秋入库的,都是新米。陈米都早已出库,有账可查。”
屠澈沉默,不知为何他再次看向贾赦,贾赦面容沉静。
屠澈问道:“贾卿,你为何说这是两年以上的陈米?”
“我喝酒。”贾赦道。
“我也酿酒”
“酿酒需要米。”
然后贾赦便不再多说。
贾雨村嘴角动了下,语气虽然看似温和,可暗带讥讽:“荣国公酿酒就能知道陈米新米了?”
屠澈心里相信,可能是贾赦看出什么了,他对这贾雨村起了疑心,冷眼瞧着他,若是贾赦能拿出证据或者足够的理由,他不介意痛快地拔掉甄家的一颗钉子。
这贾雨村可是甄家一力举荐的,屠澈早就查清了。
倒是令他入心的是,这贾赦和贾雨村不和,贾雨村的来历屠澈早就知道,荣国府不举荐,却把这人推到王家和甄家,倒是耐人寻味。屠澈心想,荣国府倒是果真值得他拉拢,看来四王八公几家,未必是铁板一块,至少这荣国公肯定是和甄家不是一路人。
面对贾雨村的质疑,贾赦淡淡又说了一句:“陈米比新米硬。”他只要一捏就知道。
贾雨村不信:“这都是荣国公的一面之词,这明明是新米,一切有账可查。”他怕屠澈疑心,忙表明,可令人取来账簿。
屠澈点头,同意看账。
不过,当他面对一堆厚厚的去年秋粮入库的账簿时,他不由蹙起了眉头,这一时片刻,哪里能从中看出什么呢。
他抬眼望向贾赦,可贾赦此时却盯着贾雨村。
贾雨村被这如炬的目光一看,心里不知怎么发虚,磕巴了一下:“荣、荣国公,为何看我?”
“看你这不义之人。”贾赦手握着剑鞘,语气平淡,却说着令人凛然的话:“而我的剑,却只杀不忠不义之人。”
☆、第三十二章 【修:加字了】
贾雨村被贾赦身上的寒气煞到,但到底他为官一任,心中有些城府,不是那么意志薄弱之辈,几个呼吸间,他镇定下来,只要自己死不承认,这账本就算做的不完美,一时太子他们也查不出来。
何况,贾雨村低头,眼角余光看着账簿,哼这账若不是自己知道是假的,他自己也是万万看不透的,这些个老吏手段油滑,做账有多年经验,贾雨村自认是谨慎小心之人,他从前已经因为不“谨慎”而丢官过,若是这账簿上的猫腻这么轻易被看出,他是万万不敢糊弄上官和太子。
贾赦眉目之间闪过一道腻烦之色,这等贪腐恶心之人,他本意是想一剑杀之,但他身上毕竟是有官职和爵位的,在其位谋其政,他……极力按捺下手的贾赦,其实心里已经动怒,手按着乌鞘剑蠢蠢欲动——
屠澈见状,可真生怕了贾赦敢直接下手杀了这金领知府,贾赦出其不意的本事太厉害了,屠澈不得不防。他身为太子,倒不是怕了这贾雨村,不过是顾忌着自己在皇上心中的看法,和他那二弟与甄家的势力,不得不有所顾虑。
“先羁押了他。”屠澈表面上淡淡的说道,实则看了一眼贾赦,贾赦闻言倒是没真拔剑。
此时自然有人听从吩咐,屠澈跟贾雨村过来粮仓这边,就怕出问题,早就差人请了总兵过来,加上太子身边一百来位好手,知府的那些差役也知道这是太子和荣国公来了,也不敢多言多动,虽然他们心中也担心万一太子查出真相来……
金陵衙门上下的大小官吏差役们忧心忡忡,其中一个小差役眼珠尤其活泛,骨碌碌地转着,片刻后,他纳头便拜。
……
屠澈和贾赦听完这个门子投诚的话后,脸上纷纷露出笑容,本来还算镇定,想着太子就算治罪也没证据的贾雨村,此时也不由额头冒汗,这门子极为聪慧,他坐稳这金领知府的位置,就有他一功劳,但他心里实在忌讳这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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