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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衍生]玉楼人醉杏花天-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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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一节,虽然老爷是个情种,倒也算是雨露均沾,只是那潘五姐好风月,你我姐妹之间都是心照不宣,她闺阁之中很会些小意儿贴恋,却是旁人做不来的,是以能拴住汉子的心,如今这件事情闹出来,也难说她是有意无意,又正与老爷打得火热,只怕那多情的种子未必肯为了你撇下她,万一此事不能妥当,往后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可就难见面了。”
吴月娘听闻此言,浑身打了个寒颤道:“我的姐姐,若不是你金玉良言,我险险遭了那银妇暗算,莫不是有意如此,先叫我失了孩儿,再叫我失宠于夫婿?”
孟玉楼听闻此言,心下也拿不准主意,她自潘金莲进门以来,倒是与她十分要好的,只因她性子端庄,并不好风月之事,与西门庆举案齐眉,更像是一对正头夫妻,那潘金莲却贯会笼络男子,自家又擅风月手段,一时半刻也离不开西门庆。玉楼既然与她交好,也就顺水推舟,有时更劝夫君常去五房里走动,是以那潘金莲顾念此番提携之意,对她自与别个姐妹不同。
又因为两个生得相貌相似,身量也差不多,都是十分人才,常在一处走动,连那西门庆也常说这一对姐妹花端的“一对好粉头”。是以两人之间颇有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之意,竟渐渐惺惺相惜起来。
如今玉楼见月娘给人弄掉了孩子,心中却说不好那潘金莲是否故意,只是她未曾生养,只怕未必瞧得出月娘身上的端倪,此事却不好在自己口中坐实,想到此处因踟蹰着道:“如今大姐姐执着于此事上面也是于事无补,既然哥儿已经掉了,倒不如再做打算,只要你与老爷之间消弭了龃龉,他又是个多情的,难免还有鱼水之欢,何愁往后没有孩子?”
月娘闻言虚弱地摇了摇头道:“哪里就那么容易怀上,我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况且他现在跟我不好,难道叫我拉下脸来求他不成?”孟玉楼闻言,低眉寻思一阵道:“这倒也未必,老爷虽说如今不大往上房屋中来了,一天里总也要进这院子一趟的……”说到此处,因附在吴月娘耳边低低的声音说了几句悄悄话儿,继而笑道:“大姐姐先将息一个月,此事总得出了小月方可图谋。”
说话儿之间,姐妹两个商议定了,孟玉楼方告辞出来,回转闺房之中,谁知好似下了帖子请的一般,余下的三个姐妹都在她房里等消息。
玉楼见状唬了一跳道:“这是怎么说,只怕过会儿起了更,老爷就回来了,你们如今不在房里守着,只管来此处做什么?”
那李娇儿素与月娘还有几分交情的,因上前问道:“大姐姐到底怎么样?我们待要进去问安,谁知那玉箫姑娘说大奶奶身上不好,里头正瞧病,唬得我们也不敢进去的。”一旁孙雪娥与李瓶儿也都问“到底大姐姐可要紧么”等语,却唯独不见那潘氏金莲前来。
玉楼见众人关切,只得耍个花枪道:“能有什么事呢,左不过就是姐妹们和睦,一处玩笑着不小心将柳腰扭了一下,你们不见连太医也没请,只叫街面儿上专管妇女儿科的一个婆子进来瞧了,若真有什么要紧的,难道不正经往太医院里寻个明白人来?”
众人听她说的在理,也都放了心,因一时散了,只有那李瓶姐心中依旧过意不去,因走到门口,复又折回来,拉了孟玉楼的手柔声说道:“三姐姐,大姐姐不见我们,可是还恼我不恼?”
孟玉楼见瓶姐倒是温柔体贴知冷知热的,因摇头笑道:“你也太肯多心了,当日原也不是因为你品格儿上有什么,只是怕街坊邻居说咱们家谋夺嫠女家业,原先我过门儿的时候也曾经过这一节,不要紧的,大姐姐早就不恼你了,今儿因扭了柳腰,她怕疼哭了,又怕你们姐妹们见笑,所以不会客,明儿管保就好了,六姐快别多心。”
因说着,打发了李瓶儿出去,心中暗道今日席间,那吴月娘疼得面色如纸,又原本是潘金莲失手伤了她,如今竟问也不问一声,到底深情底理如何,自己倒要问个明白。
想到此处,因带了房里的丫头小鸾,就往五房过去,却见平日里不曾关了的角门今儿倒死死的锁住了,因命小鸾前去打门,敲了半日,方听得内间是春梅的声音道:“我们奶奶说了,今儿天晚,凭是谁也不见,要说话儿明儿早起来吧。”说着兀自去了。
☆、第十七回
玉楼听闻此言,直气得怔怔的,在门首立了半晌,到底滚下泪来,一旁小鸾见状恨恨道:“五房眼里也太没人了,明明是咱们先进门,她凭什么……”
话音未落,早给玉楼一声喝断道:“少混说,她就算不好,也有大姐姐和老爷管教,又与你这蹄子什么相干?她如今是主子,你说得起她么?”说到此处,因对小鸾使个眼色,主仆两个回房安置了不提。
玉楼因为昨日服侍月娘小产,夜里害怕睡不安稳,总想着那夭折的孩儿,心中又担心月娘想不开,因起来了好几次,叫小鸾瞧瞧去上房屋打听,又听见西门庆半夜醉酒回来,就宿在李瓶姐房中,折腾到三更方才睡了。
次日平明时分,玉楼将将睡着,忽觉身边有什么东西,还道是那潘金莲养的雪狮子又跑进自己房内,只因她姐妹两个交好,是以这猫儿平日里也愿意粘着它的,如今睡得正香,因口中不耐烦道:“这畜生倒是可厌,偏生这会儿来缠人的。”
但听得身旁竟有一个男子的声音笑道:“你这小蹄子倒会骂人。”唬得玉楼花枝儿一般的身子轻颤了几下就行了,慌忙坐起来拉着锦被遮掩在酥胸之上,回头一瞧原是西门庆绝早过来,因啐了一声道:“我不好骂你的,做什么这样装神弄鬼,想是要唬死我了,你不愁还有好的来服侍你。”
那西门庆见这位浑家春睡方醒,直睡的云鬓散漫妙目惺忪,比之平日里华服盛妆,别有一番惹人怜爱的闺阁态度,心中如何不爱,因解衣上床将玉楼搂在怀里笑道:“昨儿回来晚了,想到你房里,又要过那潘五姐的院子,我因怕她聒噪,索性在瓶儿房里歇了,谁知她如今月份大了,不愿意和我沾身,倒叫我一夜里上蹿下跳的,趁着清早开了角门,一溜烟来了,好姐姐,好歹与我睡睡罢。”
因说着就要动手,唬得孟玉楼狠命将他推开,啐了一声道:“上了炕就捞食儿吃,再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劝你忍一忍,我打发你吃了早饭上衙门吧,今儿我也要往观音庙里进香呢,早起就有儿女之事,只怕冲撞了菩萨不好……”
原来那孟玉楼昨儿见了吴月娘丧子,痛彻心扉,因想着今日往送子观音庙中祈福,祝祷大娘再得贵子。岂料那西门庆会错了意思,因笑道:“你去观音庙里做什么?还不是求子,如今我既然在这儿,管保比那送子娘娘还强十倍,好姐姐,就算未竟全功,好歹和我睡睡,你再去祝祷之时必然灵验的。”
因说着,也不顾妇人反抗,将他浑家的玉体按在炕沿儿上就亲嘴儿咂舌起来,孟玉楼昨夜惊惶了半日,早已没有力气与他歪缠,也只得半推半就从了,一时间夫妻两个行事,虽然不曾花样儿百出,也算依稀春风一度。
那西门庆遂了心愿,兀自往炕上补眠,玉楼只得起来梳洗了,命小鸾捅开了小灶,下厨整治了早饭,烧了热水预备净面炖茶,一时之间准备齐全,方才呼唤夫婿起床。
忙乱了半日,打发那西门庆上衙门去了,小鸾因劝道:“奶奶昨儿不曾好睡了,今儿又给老爷歪缠了半日,不如再睡睡,左右大娘子身上不好,今儿不用去上房屋里问安的。”
玉楼闻言摇了摇头道:“不能睡了,我先去瞧瞧大姐姐,还要往松子娘娘庙求个平安符回来给她,另外要寻雪姑娘说句话。”因说着,主仆两个往上房屋吴月娘房中来。
进得门来听见玉箫说月娘睡着,刚要转身离去,内间月娘听说是玉楼来了,因命人快请,主仆两个复又进去,但见月娘花容憔悴玉体支离,哪消一个晚上,竟比昨儿瞧着气色更不好。
玉楼见状心中怜惜,因上前拉了月娘的手道:“大姐姐,你歇了一晚上觉得怎么样?”那吴月娘闻言只是摇头,抬眼一瞧,但见玉楼今日容光焕发,一段春意蔓延在眉梢眼角之处,不由得心中一酸道:“昨儿老爷在你房里睡的,你对他说了不曾?”
孟玉楼听闻此言,脸上一红道:“昨儿老爷是在六房歇的,因为瓶姐身上有孕,不便起来做早饭,因平明时分往我房里吃饭去了……”说罢低了头抚弄衣带也不言语。
月娘成婚已久,如何不知那西门庆的脾气,因苦笑一声道:“三姐何必替他遮掩呢,再说他亲近你,我却不恼的,如今除了你这位好妹妹,六房里我还能依靠谁,无论是你是我,迟早有了孕,奠定了根基才是啊……”
玉楼听闻此言,心中十分感念道:“姐姐宽心,如今我已经回明了老爷,今儿要往送子娘娘庙中烧香许愿,给大姐姐求个平安符回来,常常带着沾些喜气,管保花开两朵。”
月娘闻言谢过了,姐妹说了几句闲话,孟玉楼又服侍她用了早饭,方才放心去了。行至小厨房外面,见孙雪娥正忙着料理一家子吃食,因进来打了招呼,见此番厨房里没有旁人,遂低低的声音问道:“雪姑娘,我打听一句话,当日你对我说起,那潘五姐进门之前住在何处?如今她的继女迎儿交在谁家供养着?”
那孙雪娥听闻玉楼问了这话,知道她已经对潘金莲起来疑心,心下如何不喜,因仔仔细细的说明白了,又拉了孟玉楼的手道:“三姐姐,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如今只要拿住了那银妇的把柄,有用得着我孙雪娥的地方,姐姐只管吩咐就是了。”
玉楼闻言点了点头,方告辞出来,正要打发小鸾往外头雇一顶小轿,又见前面上房屋中玉箫过来说了,大娘子说三娘此去辛苦,将家中诰命仪仗与三娘用吧。孟玉楼听闻此言连忙起身谢过了,因带着小鸾,坐了正五品诰命的轿子,浩浩荡荡往观音庙前去进香。
那孟玉楼行进之中,吩咐先不往观音庙去,却绕道来在狮子街上,当日武大与潘金莲的旧居之处,因为道路狭窄,只得止住了轿子,自己扶着小鸾的手下来步行,因见门首寂静无人,上头贴了衙门口的封条,问了街坊才知道,这一户人家丈夫死了,妻子改嫁,后来小叔子回来,因指嫂子与人通奸,要拿住那奸夫,却误杀了李皂隶,是以被论了发配之罪,如今这一房中早已绝灭无人了。
孟玉楼听闻此言,心道却与那孙雪娥所言不谋而合,因复又问道:“借问老人家一声,听说这武家遗下一个小女迎儿,如今不知养在何处呢?”
那街坊闻言道:“当日她叔叔走时,将这女娃交给小老儿看顾,如今就住在我家,不知夫人是她什么人,特来此处寻访?”孟玉楼闻言扯了个谎道:“我是她家的一个旧友,如今来在此地,隐约记得是这个地方,不想时隔多年人事已非,既然这女孩儿还在,可否行个方便,叫我见上一面?”
因说着,叫小鸾与了那老丈几吊钱,那老汉见了银钱如何不喜?因满口答应着就往屋里让,一面唤出迎儿来上前厮见了。这孟玉楼定睛观瞧之际,但见是个年未及笄的小女孩儿,娇娇怯怯的,像是给人打怕了的样子,心中倒也怜惜,因上前拉了她的手道:
“我是你家里一个旧相识,你还认得我么?”迎儿闻言摇了摇头,玉楼见状问道:“既然恁的,我引我往你房中叙叙旧可使得么?”
迎儿原本已成了一个孤女,如今见家中来了旧识,又生得这般粉妆玉琢风流袅娜,心中便有了亲近之意,因对她点头一笑,引着玉楼来在自己房中。
孟玉楼上下打量,便知她在这邻居家中过得还好,尚可度日,因低低的声音道:“好姑娘,我是来问你一句话,你可要从实说来,我也可以助你一番。到底你爹爹是怎么故去的?”
那迎儿姑娘听闻此言却是大吃一惊,因有些不知所措,玉楼见状连忙安抚她道:“我原是你娘的一个旧友,如今好容易寻访到此,一路之上听得了一些闲话,如今你对我将实情说了,我才好掂对着为你某个出路,不然你已无亲人在此,难道要一辈子寄养在别人家中么?”
迎儿听闻此言,到底是个未经世事的幼女,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就将那潘金莲先前如何勾引武松,好事不成之后又看上西门庆,急着要嫁,却给武大郎阻了好姻缘,因设下毒计将他治死,又与王婆子里应外合,哄得那西门大官人将她迎娶入府中的事情和盘托出。
孟玉楼听了事情前因后果,心中凉了半截儿,再想起金莲来,止不住心中惊惶恐惧之意,因安慰了迎儿半日,又出来对那老丈说了,教他好生看顾此女,今日先留下五两银子,往后月月自有供给,到了迎儿说人家儿得时候,自有自己做主,那老丈白的了许多银钱,却是意外之财,因与迎儿两个作揖打躬,千恩万谢,送了玉楼主仆两个上轿去了。
☆、第十八回
却说那孟玉楼自迎儿口中探听了潘金莲的虚实,心中有意提防起这个婆娘来,因扶着小鸾的手上了轿子,就往观音庙中进香礼佛去了。
这一日正是庙会,送子娘娘庙外善男信女人山人海的好不热闹,因轿子进不去,孟玉楼只得吩咐家丁在外守候,自己只带了小鸾一个丫头进去。
正随着人流往大雄宝殿处缓步挪移着,忽听得身后有个轻浮声音笑道:“前面这位娘子好生眼熟。”玉楼闻言暗道不好,只怕是有的市井无赖泼皮破落户瞧了自家花容月貌,起来挑逗,因也不敢回头,拉了小鸾就走。
未行几步,就给一群帮闲的团团围住,内中闪出一个簪花的小郎,神色轻浮笑道:“娘子走得急,莫不是急着有孕么?”
玉楼听闻此言羞得满面红晕,因低低的声音呵斥道:“青天白日怎么将良家女子调戏起来,是何道理?”那小郎闻言笑道:“你是良女,我是良人,岂不是厮配得郎才女貌,团圆夫妻?”
因说着,竟抢步上前,一把就攥住了孟玉楼的一对雕花玉腕。将那花枝儿也是的三娘子唬得花容失色,一面也顾不得许多,就与他撕扯起来,口中喊道:“各位过路君子,奴是西门千户家中妻房,如今路遇歹人,恳请各位高邻伸伸援手救了奴家性命。”
谁知连唤数声,竟无一人敢来上前搭救的,那簪花的小郎闻言得意笑道:“我劝小娘子还是莫要呼喊的好,如今别说一个千户的浑家,那林冲八十万禁军教头怎样,还不是让我带了绿帽子。”因说着得意大笑起来。
孟玉楼听闻此言,唬得魂飞魄散,因心中暗道:“此人莫不就是往日闺中听闻的,那专爱欺男霸女勾当的高俅之子高衙内,只是久闻他横行东京地面儿,如何却在此处。”
正闹着,忽见人群之中竟有一人策马凌剑而来,行至那高衙内身旁,一勒马缰绳,举手扬鞭朝着那小郎的脊背上就是一鞭子。
那高衙内疼得滚在地上,就放开了玉楼,小鸾见状连忙趁机上前护住主子。那高衙内吃了暗亏如何肯依,一咕噜爬起来口中骂道:“我把你个不知死的……”
谁知抬头瞧清楚了来人模样,唬得魂飞天外,连忙整顿衣冠垂首侍立,叫了一声“叔父大人”就没了言语。
但见那骑马的男子冷笑一声,轻轻巧巧跃下了马背,径直来在孟玉楼跟前拱手见礼道:“眷生杨戬,拜见世嫂夫人。”那孟玉楼听闻此言,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这青年男子竟是当朝一品大员,清河节度使杨戬,他与那蔡京称兄道弟,如今自己的丈夫是蔡太师的干儿子,他尊称自己夫家为世兄,自己为世嫂夫人,倒也是个富而好礼的权贵。
因连忙提纵罗裙盈盈下拜道:“奴家是西门千户第三房妾,多谢大人此番仗义相助,不知如今来在阳谷城中有甚公干,也好转告奴家夫主前来迎迓。”
书中暗表,原来那杨戬此番在京中得势,外放了清海节度使,只因高俅之子高衙内在京中犯案,逼死了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浑家,一时之间朝野舆论哗然,那高俅唯恐事大,因央了他结拜兄弟杨戬,上任途中带了高衙内出京避避风头。
那杨戬虽然权倾朝野,却不是蔡京高俅一路之人,当日结拜异姓兄弟,也是面上情势所迫不好推辞,如今心中对着高衙内颇多微词,只是义兄相烦,自己又不好推的,只得勉强带了这高衙内上路。
今日一时不曾看顾,给那高衙内瞅准了空子溜了出来,便知事情不好,寻至观音庙门前,但见一顶正五品诰命的轿子在此,心中猜测许是自己的干亲侄儿西门庆的嫡妻,因问了轿夫果然便是西门府上的家丁,遂进得庙门,意欲拜见这位大娘子,谁知却撞见高衙内仗势调戏良家妇人,方才有了如今这段公案。
如今听闻这妇人原不是西门庆嫡妻,却是他的姬妾,因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几眼,但见这女子面如秋月色如春花,端的倾国倾城之貌,因心中一动,却有些艳羡西门庆艳福不浅。一面口中谦逊道:“原是来此赴任,临去之前,蔡太师也曾对学生言讲他有一门干亲在此,嘱咐学生好生看顾,如今既然世嫂夫人乃是西门长官家眷,不如让学生护送回去,省得沿路之上熙熙攘攘,倒把娘子金玉一般的人腌臜了。”
那高衙内在一旁爬将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埃,冷眼旁观着那杨戬只管不错眼珠儿地盯着那妇人打量,心中冷笑一声,却也不敢说几句闲话,只得讪讪的垂手侍立。
玉楼听闻此言,心中暗道往日里常听见夫君西门庆说起,这一位干亲在朝中万岁驾前十分得脸的,平日里常想着结交此人。况且又是个内相大人,论理自己没什么好回避的,因点头笑道:“既然恁的,有劳大人与奴家一道回府,奴这就命人去请夫主回来款待迎迓。”一面吩咐小鸾出去备轿,命家丁速报西门庆回府待客。
杨戬闻言点头答应着,一面吩咐自己的亲兵卫队鸣锣开道,驱散百姓,亲自引着玉楼出离了观音庙中,上了轿子,方才腰身一纵上了马背,一面回身瞥了那高衙内一眼道:“无知的畜生,还不回馆驿好生读书,此番本官往西门府上盘桓,这几日定要补出十天的功课来,等本官回来看时,若没有功课,仔细你的皮!”
因说着,徐徐打马追随着孟玉楼的轿子去了,那高衙内俯首听命,唬得不敢动弹,等两人都走远了,方才站直了身子啐了一声道:“还说我是畜生,你瞧那妇人眼神,恨不得一时就搂在怀里做那见不得天日的事情,想也是白想,一个太监能成什么事?不过看在我父亲份上叫你一声叔父,就这般拿大起来……”因说着,倒也不敢高声,因方才跌得重了,一面叫小厮帮闲搀扶自己往驿站中,骂骂咧咧去了。
却说那孟玉楼坐着五品诰命的官轿,隔着轿帘子偷眼观瞧了那杨戬几眼,但见此人面若敷粉唇若点朱,往常与西门庆盘桓之际,只觉得自家夫主世无其二,如今这杨戬的眉目竟比那西门庆还要清秀十倍,因心下暗自点头道:“怪不得人家常说这内相都生得比女子还要标致,如今见了这位大人方知此言非虚了。”想到此处复又偷看了两眼。
谁知那杨戬骑在马上,却也暗暗的往软轿之内窥探,两个四目相对,都是面上一红,彼此错开了视线。一路无话,转眼之间来在西门府上。
彼时西门庆正在衙门之中,听闻玉楼遣人来报,因心中大喜,连忙告假回来,赶在门首,可巧杨戬刚刚到府,连忙满脸堆笑着迎了上来,亲自牵马执鞭,将那杨戬奉承如同活祖宗一般接入府内。
那孟玉楼见丈夫迎迓了贵客,前面已经没有自己的事情了,遂叫小鸾拿了平安符往那吴月娘房中去了。来在门首,见大丫头玉箫正在院中玩耍,见她来了连忙上前接住笑道:“三奶奶才走了这半日,我们奶奶悬心得要不得,这一会儿的功夫儿叫奴婢出去哨探了好几次呢。”
孟玉楼闻言奇道:“我不过是去观音庙里进香,怎的大姐姐这般心焦?”那玉箫闻言道:“三奶奶不知道?如今那高衙内调戏你的事情,都在市井之中传开了,先是玳安儿从外头回来就听人说,因为路人不认得三奶奶的金面,只看那轿子是西门府上嫡妻的仪仗,都说是西门府上大奶奶给人调戏了,急得我们奶奶要不得,一连声儿叫奴婢往街面儿上寻去。”
孟玉楼闻言脸上一红,因连忙往月娘房中,但见吴月娘早已强打精神穿戴整齐了,看那架势只怕自己再不回来,就要亲自外头寻去,如今见了玉楼,好一似天上掉下个活宝贝一般,一把拉住了道:“三姐,你可吓坏奴家了,到底怎么样,那高衙内为难你了不曾?”
玉楼见她关切自己,心下一暖,连忙扶她坐下柔声说道:“大姐姐宽心,青天白日的,他就是天王老子又敢怎么样,况且可巧今儿正遇见咱们老爷的一位世交,京城外放的清海节度使杨戬杨大人来为奴家解围。”
月娘闻言秀眉微蹙道:“这倒也罢了,只是你一个闺阁女子,欠了他人情怎的?又不好出面酬谢……”孟玉楼闻言噗嗤一笑道:“这却无妨,这位杨大人虽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却是个内相出身,就算在内帏延请答谢,到底男女大防是错不了的。”
月娘闻言奇道:“竟是个内相出身?方才听见市井传闻说,将你救下的人身手了得,生得英武挺拔,怎么倒是个……”说到此处脸上一红,又跟着叹息了一声。
☆、第十九回
玉楼闻言笑道:“大姐姐,咱们只管好自家事,如何理会他是不是内相呢。”
因说着,自袖中取了那一枚平安符递在月娘手中道:“这个物件儿是奴家特地求来的,如今大姐姐好生带着,管保日后必有福泽。”月娘闻言谢过,姐妹两个说些闲话不提。
玉楼安排月娘睡下,方才告辞出来,因命小鸾往前头打听,那外客走了不曾,西门庆今儿在哪里歇了,自己因在后花园中等候,谁知那小鸾去了半晌不见回转,玉楼等得有些不耐烦,加之身子寒冷,只得挨着往家走去,雪天又穿了木屐子,十分不便,磕磕绊绊的,走了几步就险险一滑,唬得玉楼娇呼一声,身子却从后面给人抱住。
那孟玉楼知道此处是内宅,必然没有旁的男子入内,因口中啐了一声道:“才命人去寻你,自己倒撞了来,如今打发那内相走了?”
但听得身后的男子噗嗤一笑,却不是西门庆的声音,唬得妇人不敢回头,直挣脱了那人怀抱,往前跑了几步,方才回身细看,却是白日里将自己护送回来的内相杨戬。
玉楼万没想到此人竟撞入内宅之中,又想起方才失言,直臊得满面红晕,连忙端端正正道了个万福道:“奴家见过将军,方才上房屋中与大娘子吃酒,略带醉意冲撞了将军,还请见谅。”
那杨戬闻言笑道:“夫人不必多礼,学生因与长官多日未见,酒逢知己难免贪杯,因西门长官吃醉了,学生命他跟前小厮护送回在书房之中,因长官苦留学生住下,前头又无人指引,加之夤夜天寒,竟撞入后宅之中,乃是学生失礼在先,如今还要请教夫人,不知客房何处?”
孟玉楼闻言脸上一红道:“外子无礼,只顾自家,不曾看顾贵客,此番容奴家引着将军往客房上去吧。”因说着,远远的在前头引路,到底不肯亲近,那杨戬只得亦步亦趋,一面跟在佳人身后,偷眼观瞧她身段举止,一时之间绮念丛生,面上却不动声色。
两人迤逦着来在客房之处,孟玉楼唯恐给人撞见说不清,因连忙撤步抽身道:“夤夜之间,奴家不便引着将军进去,请将军在此稍带片刻,奴自然命小厮书童前来服侍。”因说着,福了一福去了。那杨戬望见玉楼背影,怔怔出了一会儿神,转身回在客房之中歇息不提。
却说孟玉楼安顿了杨戬,回转家中心下突突直跳,不知怎的脸红心跳起来,因暗自埋怨自己略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就这般在意,转念一想他既然是个内相,便是有些沾衣裸袖到底无妨,又听他说起西门庆醉宿书房之中,只怕不妥当,因寻了小鸾踪迹,叫她与自己两个将那西门庆搀扶回房。
次日天明,那西门庆宿醉方醒,因见自己正搂着浑家玉体睡得香甜,不由心中暖意丛生,因搂了妇人粉颈就亲嘴儿咂舌起来,一时吻得玉楼面上痒痒的,倏忽醒了,恨恨推了他一把道:“都是你,留了客也不叫人进来通传一声,害得我险险出丑,与那杨将军撞见。”
西门庆闻言释然一笑道:“他虽然年轻,原是你我的叔辈,况且是个内相,这也不值什么的。”
玉楼闻言点点头道:“且喜是个内相,若是一般男子,我的脸面性命还要不要了?常说你没个算计,什么样的人都往家里让,今儿就打发他往驿站里住吧,省得家里许多嫩妇少女的,也不方便。”
西门庆答应着,一时之间夫妻两个起身穿戴整齐,那西门庆往前头应酬杨戬,两人谈讲一回,西门庆方千恩万谢送他出去。玉楼打听了消息,方才放心不提。
转眼一月有余,吴月娘出了小月,因每日常有孟玉楼照应饮食起居,身子渐渐调养得结实了一些,孟玉楼方才放心,只因近日她姐妹两个走得近,彼此桃汛之期都是知道的。
一日在月娘闺中闲坐,前面玉箫进来,说西门庆昨儿在五娘房里睡的,早起又无人应酬他早饭,只得赶着往衙门里吃去了,玉楼听闻此言,心中老大不忍。
那吴月娘闻言笑道:“谁让他去招惹的那银妇,那个婆娘兀自好睡,还能管她汉子死活,他有本事就日日宿在她房里,早晚饿死这狠心短命的。”
孟玉楼闻言噗嗤一笑道:“大姐姐此番这样说,只怕还是要差遣书童儿、画童儿过去送饭的。”月娘闻言冷笑道:“三姐,你还道我是从前那个痴心的妇人不成?如今我小月的事情他虽然不知道,这一个月来怎样消磨总也瞧在眼里吧,他不来体贴看顾我也罢了,因为咱们走得近,竟将你也疏远了呢……”
玉楼闻言摇头道:“大姐姐这是多心了,往日他也不常在我房里的,如今瓶姐月份大了,眼看临盆,他总要往那边安慰照顾,出来时难免遇上潘五姐,那五房里的,姐姐是知道的,遇见他还能不留?自然很少往咱们这边来了也是有的。”
月娘闻言叹道:“你是个好性儿的贤德妇人才这样想,只怕内中还有潘家的挑唆。”
玉楼闻言却也不置可否,因笑道:“姐姐如今身子大好了,只怕再过几日就是桃汛之期了吧?”
说得那吴月娘脸上一红,啐了一声道:“混说什么,这也是你一个大家闺秀该问的话么……”
玉楼闻言红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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